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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奋斗在新明朝-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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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叩首的同时,李大人用眼角扫了周围几下,从下摆颜色可以看出,大约还有五六个绯衣高官在两旁站着,估计就是前来侍讲的大佬们了。
    “平身罢。”金口玉音十分清晰,垂询道:“林黛玉近来如何?”
    李佑刚刚起身,却被天子这句不知因何而起的问话搞得险些立足不稳,抬头望着陛下瞠目结舌。
    他在来的路上,短短时间内曾经设想出无数种可能,但绝对没有想到天子会当头问出这一句不知所谓的东西。
    殿内诸公面面相对,俱都疑惑无比,这林黛玉是何人?
    李佑当然知道,林黛玉是上辈子中红楼梦的女主角,这辈子虽然没了红楼梦,却被李环姑娘听他讲了几段红楼故事后,生生造出一本《黛玉观园记》。堪称是本朝第一反传统女性向佳人才子词话小说,而且开创了连载模式。
    这书在江南闺秀中很是流行的,几乎人手一卷。大有拳打《牡丹亭》,脚踢《西厢记》的势头。虽然文学价值比那两本差了几条街,但更爽快就是王道…
    问题在于,江南距离京师两三千里,宫禁内外隔绝更如天堑,天子能看到这本书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听这口气他却是看到过了?李佑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天子的意思就是询问后面情节了,李佑答不上来的。那书他也就看了开头,后面哪有兴趣继续关注,更别说最新章节了。
    也幸亏侍讲的大叔大爷们不知道林黛玉是个什么,还以为陛下询问某个臣子近况,不然少不得进谏劝诫,书迷们还喜欢看:。
    原来今日日讲课题并非经史,由礼部员外郎朱放鹤先生主讲文学之道。所以气氛比较宽松,偶然讲到人的才华时,殿内众人产生了小小的分歧。有人认为“三分天生,七分勤学”,有人认为“七分天生、三分勤学”。
    比起军国大事,这种争论的确只能算小小的分歧,天子便问讲官朱部郎的意见。
    朱部郎却道:“昔日吾以为勤学为正途,近日见了江南李佑,始信世间确有才具天授者。”
    话说李佑的才华,不熟识的还好,越熟悉他的人越觉得鬼神莫测。一个只为了在公门当差读过几年书塾的人,四书五经都背不全,却能张口成诗,闭口出词,此外四海五洲风土民情几乎无所不知,怎能不让别人感到有些神秘。
    幸好这年头封建迷信思想和传说颇为流行,大家见怪不怪了,只道是李大人得天之宠,还存有前生后世残余的慧根。其实这个解释很接近真相了…
    天子听自己这个远房皇兄说到李佑,想起在宫中翻到的一本有趣好笑的书,便又问道:“江南名人唤作李佑的只有一人否?现居何职?”
    也在场的吏部尚书许大人答道:“近日新选直诰敕房中书舍人。”
    天子便下旨着内监去诰敕房察看,若李佑已经上任便召过来见一见,却不曾想上来就问林黛玉。
    这皇帝陛下正当少年,十五六岁,倒也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其它李佑也不好细看。
    大概天子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唐突了,于是改口道:“朕闻你诗才出众,是天生耶?还是勤学修来耶?”
    李佑连忙答道:“一多半是天生,不过自幼蒙蔽不明,顽劣无知,其他书友正常看:。但自景和元年后却灵窍渐开,时有所悟。”
    他倒是想说苦学,但从小到大念过几天书乡里都知道,说勤学苦修太欺君了,还不如编个天赋奇才。况且本朝对神童向来很优容,能占点便宜也是好的。若是换成其他朝代,在御前李佑就未必敢这么大大咧咧的自吹天才了。
    皇帝笑道:“好一个天生。朕试上一试,着你即席而作。听仔细了,题曰春闺。”
    李佑不禁喜上眉梢,本来还担心陛下出个偏题怪题,不想如此容易。以春闺和闺怨为题材的诗词太多太多了,各种风格均有,随便想想心里就冒出几首不错的。
    但他隐约还感到陛下的口味似乎不太对头罢,又是林黛玉又是春闺的,有点不符合皇帝身份。
    不过陛下是什么口味不关他的事,他只管卖弄才学就行了,所以又到见证奇迹时刻…他要抄一首长达数百字的,彻底震慑住殿中诸公。
    李大人立定于原地,显得一步不动也可成诗,正要开口,偏偏听到从左侧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打断了李佑的酝酿的节奏感。
    竟然有人君前失仪,李佑偷偷瞥了一眼,却见左都御史赵良仁老大人瞪着他。
    要不说李佑时常被称赞悟性高。就是被瞪了这么一眼,立刻福至心灵,瞬间发动了变脸技能。
    只见得李大人揖拜道:“陛下坐承大宝,虽海内清平,亦当常思祖宗创业艰难而勤于经义史策,或能修身或可鉴今。故与殿中君子坐而论大道方是正理,安可沉于声情小道娱人娱己哉!此乃文华之殿,此乃日讲之时,臣不敢应诏,请陛下收回旨意!”
    颇有贤良正直大臣的风范…因为李佑刚才突然醒悟,自己现在的位置不同了,书迷们还喜欢看:。位移则势易,不能照搬基层的一些土鳖做法生搬硬套。
    皇帝在庄严的上课时间,出个家国社稷题目也就罢了,出个春闺题目你也去凑热闹,还要脸不?前朝有青词宰相,难不成本朝出一个春闺舍人?
    有诗云,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听到李大人很莫名其妙而又耳熟到起茧子的谏言,少年天子兴致盎然的脸色骤然耷拉下来,冷哼一声道:“扫兴!”
    随后天子便起身挥袖朝后殿而去,侍卫内监连忙跟上。
    李佑还在回味自己的精彩发言,意淫着起居注官怎么记录自己忠言逆耳犯言直谏…
    只听见一通作响,抬眼却发现少年天子又转身回来了,赌气指着某贤良道:“李佑所言极是,朕心领之。朕观李佑形貌出众,声音洪亮,可状观瞻,今后经筵日讲,以李佑为读书官!”
    这也叫奖赏?李大人登时苦上心头…但天子恩典,仍不得不拜倒叩谢。
    能在御前经筵日讲占据一席之地,从士林声望角度说绝对是荣耀。可以看看这份名单里都是什么人,有大学士,有部院九卿,有公侯勋贵,有翰林清流,有台垣科道。
    好像是不错的差事诶…为何李大人还叫苦连天?首先是他对经义丝毫没有兴趣,感觉十分枯燥难忍,哪有心思在四书五经里虚度时光。其次,这个读书官职责让人有点烦。
    经筵日讲上也是有很多角色分工的。有负责统筹的知经筵事,有负责讲课的讲官,负责翻书的展书官,其他大部分都是旁听的所谓侍讲。
    按惯例,讲课讲到某段,必先反复诵读四五遍,然后讲官才开始讲课。大概读书官就是这个负责诵读的差事,一般都是由讲官本人自己兼职了,自己读自己讲,便利得很,其他书友正常看:。
    但天子下旨让李佑去当读书官,说白了就是做人肉复读机。
    可以想象,大殿之中其他人老神在在的无所谓,位置好的打盹似乎也可以,但读书官可以吗?
    读书官必须的聚精会神听着,一旦到新段落章节时候,就要及时出场反复朗诵几遍给大家听,容不得一丝差错。
    又费口舌又耗精神,而且对李大人来说又是很乏味的内容,如何能好受?
    关键是李佑还落不到好处。清流词林混两年经筵日讲,就成了一种资历,这种资历对李佑这非科举出身的杂牌中书舍人有什么用?
    但表面上,天子这是虚怀若谷的奖掖李佑,李大人还不得不感激谢恩上演一场君臣相得的戏码…李佑心里谨慎估计,即使他朗诵到口干舌燥,皇帝陛下不会赐茶的。
    左右绯衣大臣中,走出一老者,对天子奏道:“既有钦赐可状观瞻之语,今后朝参,内阁章本均可由李大人奏读。”
    天子点头道:“善,正直贤良,岂可匿于囊中。”
    朝会上有一种代读奏疏的差事叫读本官,例如地方官上来的奏疏肯定是要代读。读本官多由通政司里选身材高大、声音响亮、相貌堂堂的官员充任。内阁要奏的章本基本都不是自己原创的,派李佑这中书舍人出去代读也无可厚非。
    当了一次忠直大臣的李佑欲哭无泪,真真是自讨苦吃了。早朝公认的很辛苦,顶着星星起床,随着月亮进宫,夏热冬寒,又礼仪严肃不可轻忽。这下想偷偷翘班都不可能了。
    马上要到冬季了,想想一下自己在凌晨六七点,顶着寒风、吸着寒气在上千昏昏沉沉的人面前念奏本的蠢样,李大人就不寒而栗。
二百二十四章 出卖驸马的后遗症
    二百二十四章出卖驸马的后遗症
    “说书”场子散了,天子退入殿后,侍讲大臣鱼贯而出。李佑与朱放鹤、以及若干翰林官这些穿青袍的,只能避让一旁,请穿红袍的先行。
    趁此机会,朱放鹤对李佑低语道:“你啊,这嘴脸学得真快。劝陛下不以声情自娱,你自身做得到么?”
    “身在其境,不得不为尔。”李佑做出无奈样子道。又盯着刚才向天子奏报让他作朝会读本官的那老者背影,歪歪嘴问道:“此人为谁?”
    朱放鹤知道李佑所想,笑笑道:“袁阁老。”
    原来就是那个普遍不受京官欢迎的大学士,果然是人嫌狗憎!李佑心里骂了几句。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突然跳出来多此一举,难道为了迎合天子恶趣味?
    这回李佑还真猜对了,袁阁老为的就是既能在小处暗暗讨得天子欢心,同时又没什么风险,明面上也是褒扬李佑,不会落人把柄。他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不然先皇怎会不由廷推直接简拔他入阁,一直进位到文华殿大学士。
    两人同行出殿,朱放鹤边走边问道:“林黛玉是何人?天子为何初见你便问此人近况?”
    李佑支支吾吾简略道:“此乃江南流传的书中人物。”
    朱放鹤大感兴趣,追问道:“是何种书?”
    李佑皱眉半天,“是一本佳人才子书,闺阁阅众甚多。作者与我有一些关系,不晓得天子居于深宫怎的知道这书,奇哉怪也。”
    朱放鹤毕竟对宫中事务熟悉,稍加思索便有了答案,猜测道:“年初太后下诏,从江南选了一批女官充实宫掖,莫非由此而来。”
    李佑恍然大悟,那定然是了。皇宫中女官多要年纪较长、能书会写、做事有分寸的。这年头江浙一带女子文化水平比较高,女官常常选于此地。所以这些人带几本《黛玉观园记》入宫不奇怪,却不知怎的让天子看见了。
    想至此李佑便忍不住问:“天子日常所读何书居多?”
    只听朱放鹤叹道:“慈圣宫和归德千岁对天子管教甚严,每日读书不出经义、史鉴、诗抄、时策、历算,左右内监不敢有违献者。”
    李佑将音量压到最低:“天子后宫可有侍寝之人?”
    朱放鹤为李佑的问题楞了片刻,摇头道:“应当是无。慈圣宫怕天子年少伤身,严禁女色近旁,乾清宫所用女官皆为中年妇人。”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李佑在心里为皇帝陛下的苦闷生活呜呼哀哉了一把。
    估计这可怜的青春期少年整天活在子曰诗云里,偶然从女官手里看见个《黛玉观园记》便像捡了宝,哪怕是逆向后宫文也饥不择食了。
    而太后和千岁根据历史教训,严防内监献恶书教唆天子,却没想到女官手里也有了跨越时代的作品。
    李佑可以断定了,用春闺出题并非天子有意不端正,而是一个逐渐发育的少年对相关事情非常好奇的表现…唐诗宋词里写闺情的还少了?大概这就是天子受到的最大尺度性教育。
    可怜,陛下这点乐趣在今天被李大人误以为是出言戏弄,为了自身形象义正言辞驳斥掉了。
    眼看走到会极门这边,朱放鹤要出去,临别想起什么道:“近月不见林驸马,甚是怪异,我多方打探,却听说入住长公主府不曾外出。其中内情,李大人可曾知晓么?据说之前你曾夜入驸马府。”
    李佑暗道这驸马八成是被软禁了罢,归德千岁当然不会傻到将事情真相传扬出去,不然平白给人口实,自寻烦恼。
    该怎么与朱部郎说?在其中充当了不光彩角色的李佑也很为难。最后言简意赅的说:“驸马委托我敲登闻鼓状告长公主,状文在我手中…”
    话这么说倒是没错,就是省去了李大人引诱驸马上钩的前戏。
    朱放鹤大惊失色道:“他竟要如此决绝?”
    李佑看了看朱放鹤表情,继续道:“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但思量自身实在承受不起敲登闻鼓的后果,若皇家脸面荡然无存,都是在下之过。便将状文交给了长公主。”
    朱放鹤叹口气离开了,“虽属无奈,那你可将驸马害苦了。”
    李佑回到内阁,已是午时,到了用饭时间。
    内阁有制,为了防火灾,不许在阁中造饭就食,所有人吃饭必须出阁,大学士也概莫例外,书迷们还喜欢看:。
    内阁庭院的角落里,有个月门,穿过月门是单独一排饭舍,与其他建筑互不相连,据说是为了防止做饭生火一不小心烧到中枢重地。
    李佑站在饭舍门外,见里面正有二十来同僚用饭,便琢磨起自己该坐哪里。
    正当此时又见一眼熟内监匆匆步入院中,叫道:“李大人!归德主千岁有请!”
    饭舍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心里的惊异不消说了。
    他们之中年纪老的已经在内阁办事二十余年,虽然身在大内却从未被天子、长公主、太后之类的皇家贵人单独召见过。
    而这李佑何德何能,据说只是依赖于天官力荐的外方小子,正经出身都没有,居然在上任半日内接连有恩遇?尤其那位在宫中威名仅次于圣母太后的归德千岁,很少听说她单独召见外臣。
    此人不寻常啊,看来需要重新认识了,众人不约而同想道。
    李佑只好再次随着内监出了阁门。这位来请他的内监姓吴,确实已经有些熟了,三番两次的被长公主派来,能不熟么。
    却见吴公公在前头引路,从东面绕过文华殿继续向北而去。
    李佑之前对大内格局稍微打听过的,知道文华殿之北是号称太子东宫的端本宫,当然现在没有太子。便忍不住发问道:“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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