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县衙这边,在那戴庙祝走了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些求见李佑的,却都是各庙的庙祝。他们想法和戴庙祝一样,都来请求抬神游街的,还有要请求设庙会的。以前他们都在观望,后来看祭天都祭了,觉得再来个祀神也不为过罢,恰好都凑在今天过来了。
这些人听门子说李佑出去下到乡里去了,不知道何时回来,便都聚在县衙对面的老唐茶铺里一起闲聊,顺便看等不等得到李典史。
其中有个精明人,是关公庙的贾庙祝,在此处不见自家的对头戴庙祝,心里起疑。又到县衙门子那,塞了一个钱串子,问道:“这两日城隍庙可有人来过么?”
“来过两次。”得了好处的门子自然如实答道:“昨日那城隍庙的韩神婆独身来见李典史,二人谈了半个时辰,走的时候步履匆匆脸面酡红。今天一大早戴庙祝又来求见李典史,得知李典史不在后便走了。”
真相只有一个!这该死杀千刀的!贾庙祝自觉洞察了内幕,心里不由得大骂戴庙祝。回到老唐茶铺里对同行们道:“诸位同业不必苦候了!李典史今日故意躲出去,不会见我等的!”
怕众人不信,又道:“方才我又去县衙打听了,那城隍庙的戴矮子不要脸皮,昨日将自家好娘子送与李先生享用了!李先生不见我等,必定是戴矮子这个绿帽龟在背后弄鬼!他这人多疑的很,今日清早还来县衙打听李先生行踪,确认了李先生真的出去才安心看我们的笑话!”
贾庙祝说出来,众人居然都信了。一来这李佑的名声实在风流,二来韩神婆在他们这行也是人人皆知的美人,三来有些动向一去打听便知,贾庙祝没必要骗人。
当即有人拍案道:“戴矮子这是要吃独食!他献了自家娘子,肯定得了李典史准信的!难怪我昨日听闻城隍庙在招揽闲汉,必然是筹备起了!”
又人道:“不找李典史了,我们求见其他老爷如何?”
马上就被别人否决了:“此事既不是鸣冤告状,又不是要害事情,我等身份也卑下,大老爷自有体面不会见我等;另外那周县丞、王主薄如今都是只会晃脑袋的老爷,何事也做不了主;但能做主的黄师爷和李典史不是一丘之貉也差不远了,找他更无用。”
贾庙祝提议道:“我们且各自回去先筹备,另遣人在此候着。李先生总不能不回县衙,等他回来我们一起面见,人多势大他总要顾忌几分,我们各庙也是有神灵庇佑的!”
众人皆同意了,便分头而去,心里都有了主意。
那李典史到底干什么去了?
原来这日李佑一大早刚进县衙,便被门子告知大老爷急着找他。到了知县官房,却见黄师爷也在。拜见过后,还不等问话,就被使派道:“县东北的朱家集和大春庄昨日因为祈雨发生了械斗,出了人命,你去将这事平了。”
这不就是舅父家那里么……李佑对陈知县道:“好教大老爷得知,这朱家集乃是属下母家,涉及亲戚是否应避嫌?”
黄师爷惊讶道:“原来朱家集是你亲族的庄子,上次严家……不提了,你去那里有人支持更好,赶紧把事态平息了。”
事不宜迟,李佑立刻领着张三李四和几个衙役,要了官船,向朱家集出发。此外还回了一趟住所,拿出尘封已久的仿春刀防身。只是这吏员衫服佩刀未免不伦不类的。
然后……庙祝们一番揣测,清白的李典史躺着也中箭了,都是风流名声所累。
第五十五章 欲擒故纵的把戏
第五十五章欲擒故纵的把戏
却说李佑乘船出了县城,往东北方向而去,一路上只见河浅渠干,书迷们还喜欢看:。地势低洼地方还好些,有些地势高的地方,那庄户民众成群结队,老少妇孺俱都出动,手提肩扛的浇灌田地,个个愁眉人人苦脸,半天竟不见一个笑容。
这和县城里的繁荣喧嚣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李佑不禁感慨道,同样一场大旱,城外城里截然不同,这个时代的江南就已经有二元化的社会了吗?乡里民心如此,难怪因为祈雨的械斗会出闹出人命。
水路走到最后差两里时,因为水浅不能行船了,李佑和手下只好上岸步行。
这朱家集,大都是庄户人家,富裕程度比起西水镇差得多,放眼望去许多住的都是土墙茅屋,李佑舅父家砖墙楼房十分醒目。他这舅父,家里有一百多亩地,雇了十几个长工,每年百来两银子出息,闲居度日而已,当了族长后顺便处理些族里的鸡毛蒜皮事情。
到了舅父家,领着手下进了门。却见在家的表哥表弟集体到前庭迎接,吓了李佑一跳,从未有过如此待遇,连连拱手道:“折杀我也,小弟我如何当得起。”
留了手下在前厅喝茶,李佑又进了后院,舅父朱知方正笑眯眯和他家请的教书老先生下棋。这舅父年过五十,但保养的不错,脸色尚有光泽,他看到李佑一招手道:“好外甥,如今可有出息了,当年我便看出你不凡,别人还都不信。”
李佑赶紧上前几步对舅父行了大礼后,站起来笑着说:“舅父真会说笑,我记得当年你抱怨我母亲只会生儿子,弄得表哥们没有现成的媳妇。”
朱方作色瞪眼道:“小子胡说!分明是你父亲先抱怨我家不会生女儿,使得你们兄弟二人没有便宜占。”说完也后悔道:“可惜!看你如今出息样子,舅舅我也是很懊悔,生不出女儿,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舅甥二人寒暄完,那旁边老先生也停了棋,却站起来给李佑见礼。这拘谨样子一看就是没有功名的老童生,在朱家混两碗饭吃而已。
见面完毕,李佑便问道:“械斗是怎么一回事?”
朱知方答道:“久旱无雨,我朱家庄民抬出本处土地神,巡游境内祈雨,那大春庄的刁民认为我们侵犯了他们的地方,纠集四周村民大打出手。”
这事其实很简单,朱家集和大春庄虽然是近邻,只隔着一条土路,两村便以此路为界。虽然近,但两村供奉的却不是同一个土地神,在庄户人家心里,两村便是属于不同土地神管辖的。
那日朱家集抬土地神巡游,过了作为界线的土路,大春庄的村民看到了,便感到受到了欺辱,召集了和他们同样供奉另一土地神的周边村民,和朱家集村民大打出手。
李佑颇感无语,这都叫什么烂事,不过是这边土地神像越过了村民心目中的一条线而已,就导致了大规模械斗,来之前还以为是两边抢水打起来的。这和上辈子听到的为了几厘米宅基地打几年官司的笑话有何区别?
愚昧啊,书迷们还喜欢看:。
李佑懒得再详细问这件事,又问道:“出的人命是谁家的?”
朱知方叹道说:“是我们这边一个叫朱知礼的。家里只剩下母女二人,可怜,可怜。这人太实心了,殴斗时冲在最前方,一不当心就被群殴死了。”
这名字好耳熟,李佑回想了二十来章的时间,不就是上月那个女儿被严家管事看中的人吗。
这时听见有人在前面喊:“朱伯!村口又要打起来了!”
李佑闻言便带着手下人,在舅父的陪同下匆匆向村口走去。果然看到两伙村民各有几十人对峙,还好没有动手。
一个衙役得了李佑命令,上前站到中间大喝:“县衙公差在此,尔等不得轻举妄动!”
那两伙人,朱家集村民见是族长陪着公差来的,顿时都面有喜色,甚至还有几个能认出公差头目是族长外甥;而那另一方,不由得心里产生几分紧张,有胆小的已经朝后缩了。
李佑也犯了难,原以为已经械斗完了,只是来收收尾交差即可,没想到撞上了剑拔弩张的场面。不想被戳脊梁骨的话,朱家集必然是要去偏袒的,但若是惹起大春庄民愤,闹出乱子,也是个麻烦事。
却见大春庄方向过来个人,到李佑面前行礼道:“鄙人姓方,是城里严府派到这大春庄的管事,敝处的刁民给先生肇事了,罪过罪过。”他不认识李佑,只管叫先生,但心里也猜出几分,且先巴结着。
姓方?严家的管事?李佑心下明了,这就是那个指使范五诬陷他的方管事了,不知道为何被赶到这村里了。难怪小爷找不到你,你倒送上门了,当下李佑似笑非笑道:“贵庄的庄民人多势众,我不敢去训斥,劳烦管事去说教说教。”
两旁衙役们均是疑惑不已,不知道李佑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方管事便走到大春庄村民人群前,整个大春庄都是严家佃户,他哪里惧怕这些村民,斥责道:“你们这些刁民!放着田地不打理,只晓得胡乱斗殴,分明都是偷懒耍滑,还惹来公差拿问,快快散了!”
其实方管事说的都是真心话,土地神什么的,和他这个外来户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但这些庄户争斗来争斗去的,影响了地里农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被发配到村里当个庄头已经是很惨了,若是上缴的收入再少了那更要命,管事只怕也没得做了。
李佑看方管事果然训斥起佃户,心中暗喜,又走到方管事身边说:“他们倒也不是无事生非,毕竟土地老爷之间冲撞了,情有可原”
方管事“呸”的一声,不屑道:“乡下愚民,什么土地老爷,顶个鸟用。”
李佑偷看那大春庄佃户,皆有愤色,敢怒不敢言。觉得时机已到,当场按住方管事肩膀,对手下道:“给我拿下这厮!”便有人掏出绳索绑了方管事,又怕他胡乱叫喊,嘴也给堵上。
这下真是两边讨了喜。朱家集村民心道果然是自己人,上来就拿下了对方的管事。而大春庄村民刚受了气,便有人出面解气,也是暗爽,何况这方管事平时在村里行径也不招待见,什么管事不管事的,和他们没有半文钱关系,被抓就被抓了,左右不过是严家再换一个管事罢了。
李佑对着两方人群各拱手道:“乡亲们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争斗了。值此大旱,当以生计口粮为重,难道斗气不休,放着田地不管等来年饿死吗。今后土地爷爷注意些,不要再过界就是。”
能为土地神打架的村民,其实从另一个意义上说还是挺淳朴的,两边都觉得县里来的李公差很给自己面子,自然也要给李公差的面子,于是就散了。
第五十六章 盛名之下
第五十六章盛名之下
看日头已经是午时了,舅父朱知方对李佑道:“家里备下了酒席,你们吃过再走。”
李佑点点头,与舅父一同向村里走去。路过一家办丧事的门口,李佑猜测这就是那械斗丧命的朱知礼家。恰好此时,院门门板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露出张标致美艳的好脸儿,犹自还带着几分天然清纯气,这小娘子正值十七八岁年华,猛然看见外面一群陌生人,小手一抖又吓得把门关上。
那些衙役都知道这村是李佑母家,不敢放肆调戏。但李佑却对她上了心,没想到这破村里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女子,难怪上回那孙管事死缠着要买去当妾。
酒席间,舅父朱知方称赞道:“小二果真大出息了,原先舅父还担心衙门不公,见是你来就放下了心。这世间是有公道的,真是天理……”
李佑打断这些没用的废话,直接问道:“死的这人可是有个标致女儿?”
朱知方被李佑问得一愣,犹豫着回答说:“的确有的。”
“这个小娘子品性怎么样?”
“品性自是好的,也是念过几本书。”
李佑听了心里一喜,难得一个村姑居然还认字,追问道:“可曾许下人家?”
朱知方隐约听说过自家这外甥的名声,很那啥那啥的,心里感到不妙,“朱知礼生前仔细调养的好女儿,舍不得让她风吹日晒,想着要嫁个好人家,其他书友正常看:。但眼光也高了,附近庄户之间始终找不到般配的。”
李佑李典史终于说出了朱知方朱舅父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烦请舅父领我去会一会这家小娘子。”
“万万不可!”朱知方惊得站起身来,端出长辈架子:“小二你刚定下的婚事,怎可这时还去沾花惹草!”又道:“何况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朱家集左右都是同族人,也是你的母族。他家是我表弟,你去坏了人家小娘子的清白,教舅父我如何有脸做这个族长!”
李佑气得要吐血,我这名声风流了点但也不是**!忍住气一想,也怪自己讲的暧昧了,又在舅父耳边说了几句。朱知方面色一抖,颤声问:“真有此事?”
“自然是有。”李佑道:“不过舅父说的不错,外甥今天去太孟浪,惹得闲话就不好了,上次就是这般流言蜚语差点坏了大事。这两日舅父你找几个得力的人,隐蔽些送到县城,我请那人亲自看一看,如果相中可就发达了。”
“好外甥但请放心,都包在舅父身上。他家家主没了,我自然做的了主,尽快送县里。”朱知方满口答应道。说完又确认道:“当真不是你动了色心?”
吃完午席,李佑和手下们绑着方管事回县城。到了后天色已晚,李佑便命衙役们将方管事丢到大牢里,自己先回住所了。
到了次日,李典史回来了!李典史进衙门了!李典史在公房里没有出门!这些消息在各家庙里迅速流传起来,种种暗流疯狂涌动。
此时,李佑把祈雨的公事又抛到脑后,专心想起给陈知县撮合小妾的事情。
便有人问了,这李典史前几天刚因为耽误公事被知县骂了,怎么还记吃不记打,其他书友正常看:。这就错了,为了自家私事耽误公事和为了上司私事耽误公事当然不是一回事,何况祈雨这种很务虚的公事,重不重要不就是大老爷一张嘴么。
难点就在于,以李佑对陈知县这性子的了解,若跑过去对堂堂的第五名进士、正印父母官、内心自矜的陈县尊**裸的道一句:“有个好姑娘请大老爷相一相!”结果不用想都知道,必然被骂出来。
太粗俗没品了,看重门面功夫的陈知县定会认为这是故意嘲笑他,所以中间必须要有个好台阶,让陈大老爷心安理得的去看一看。
正想间,有门子来报:“城隍庙戴庙祝求见。”
他家娘子韩神婆不是来过了么,怎的今天本人又来?原本懒得见,不过李佑忽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