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 by 多云-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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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京城布局严谨整齐,街道纵横交错,宛如一个巨大的棋盘,与皇城并列,拱卫着巍峨壮丽的宫城。
傍晚时分,暮色蔼蔼,天际残阳如血,染红了流云飞渡。沿着皇城城墙前后走来一行四人,走在前面的两个高挑的身影,均着文士素袍,头戴遮帽,在他们身后跟着一对俊秀的少年侍从,神色凛然。
“阿鸾,东安皇城又名子城,其东西四里,南北五里,周围十八里。”只听走在左侧的青袍少年轻声介绍着,“皇城中的安上大街将皇城分为东西两部分,左宗庙,右社稷,百僚廨署位列期间。”
走于右侧的少年专注地听着,晚风轻拂他遮帽上的蛟纱帷幕,露出他一侧秀丽的容颜,原来正是南楚王太子明霄。
“皇城外便是京城了吧,我听小怡介绍说东安京城有南北十二街,东西十街,街东西各置五十坊及东市,西市。”
“看来阿鸾不用我介绍就已了如指掌了,以后可不许偷偷溜出去玩耍,要去也要与我同往。”左侧挺秀的少年直言不讳地要求着,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自然他就是大夏皇帝陛下了。在后跟从的愁眉苦脸听了这话都龇牙皱眉,颇不以为然。果然,就听明霄嗬嗬笑道:
“陛下可管得真宽,我初来东安便没在泽兰驿馆居住,你能拿我怎样?”
——唉!听得此言,主仆三人齐齐心内哀叹,想起那晚半夜陛下满心期待地偷入驿馆却一无所获地沮丧而归,当真是不堪回首。陛下妄想捆住这青凤,恐怕是异想天开了。
“你要出去逛,好歹也……也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心焦。”景生此时的声音里已透出了焦虑,一想未来这位尊贵的人儿时不时地玩失踪,景生就浑身冒汗,抓狂不已。
“我若告诉了你,还怎么出去逛?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或是后宫怨妇要听你这些糊涂规矩。”明霄才不理会景生的焦灼,他脚步轻快,声音明朗,想必遮幕下的杏子眼也是笑意灼灼。
景生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真怕一个不留神这只青鸟飞得没了踪影,愁眉苦脸都同情地偷望着陛下,这以后还指不定谁给谁立规矩呢。
就在四人苦乐参半地前行之际,就听窸窣一阵轻响从皇城根儿里闪出一个纤秀的身影,景生本能地挺身而出护着明霄,明霄也倏地运气在掌,那身穿粉藕色绫袍的少年身形飘飘,衣袂袍带无风自动,别有一番妖娆,他的头上也戴着一个网纱遮帽,纱幕下一双凤目光华灿灿。
“亦袅——!”
“鸾生——!”
“世子——!”四个人同时开口低呼出声,愁眉苦脸警觉地环视四周,此时时辰已晚,官署早已关门闭户,皇城内也已杳无人迹。
小元站在宽阔的御街上,身形萧索,他微微扬起下颌,并未看着任何人,只清晰地说道:“景生,我是来道别的,可否借一步说话。”说着,也不等景生回答,小元便率先走向安上街街北尽头的明光门。
“你去吧,我们在东市的林芳阁见。”明霄简洁明快地说着,他也未等景生发问或是回复,转身径直走向安上街东侧的朱雀门。
愁眉苦脸对视一眼,也未请示陛下,一齐转身随着明霄离去。
天幕上流霞锦色斑斓,绚烂耀目,寂静平直的青砖大街上人影绰绰,分赴不同的方向,渐渐被残阳拉长,没入最后的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花儿还妄想约束阿鸾,也不想想人家是鸟儿,当然是想咋飞就咋飞了,55555,咱傻花儿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据说怀孕确实能增强体质,刺激并增强免疫力,我这边的一个老师,四十了,一直抱怨体质下降等等,说再怀孕就好了,果然,最近又有娃了,生龙活虎了,囧趴~~~,所以,咱们小鸟儿就更是不再话下了,他的花娃可不同凡响呀,呵呵呵~~~
为毛一甜蜜,就木有泡泡和花咧,苦恼呀,俺不想虐咧,但俺想要花~~~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三十六章ˇ
跟着明霄,追着夕阳,愁眉苦脸战战兢兢地走到朱雀门旁,终于忍不住回头观望,来时路上已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天际彤云如潮,鸽哨呼啸,群鸟倦飞归巢。
“殿下,您……您为何不拦着陛下?”愁眉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开口问道。
明霄步履匆匆,走向恢宏的朱雀门,并未回头,清越的声音却乍然响起:“我拦下他的人也拦不住他的心,他的人虽跟我走了,心却去到另一个方向,不是更难堪,还不如让他们好好的话别,才算是个了断,不然他日后就会天天想着那个不辞而别的人。”
听着明霄洒然宁定的声音,愁眉苦脸俱是暗赞,——真不愧是南楚青鸾,对感情收放自如,张弛有度,陛下若能赢得青鸾,当真是大夏之福!
“我们去林芳阁吧,今晚大夏及南楚的一些文士名流在阁中聚会,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林芳阁的蜀菜和楚菜均是一流,比宫中的饮食还有特色。”明霄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边回头招呼着愁眉苦脸,却见那两个少年都面露难色,
“怎么啦?”明霄疑惑地问道。
愁眉苦脸齐齐摇头,“没事,殿下,我们快去吧。”说完他们俩却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惊:——殿……殿下要去凑热闹,不知陛下知道了会如何?再看走在前方的青鸾,身姿飘逸灵秀,虽只着月色文士素袍,观其背影已仪态不凡。愁眉苦脸都手心里捏着把汗,殿下殊颜皎皎,伴其同行,责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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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门外便是涞河河堤,因靠近皇城,又是日暮时分,人际稀少,只余河柳迎风飘摇,茵茵碧草,连堤而去,直没入视线尽头的烟霭之中。
小元和景生并坐在河堤上,望逝水东流,昭昭迢迢,永不回头,就像满心向往又颓然放弃的爱恋,再也无法挽回,再也无从寻觅。
“景生,这次是你第三次救我了,所谓事不过三,若再有第四次,我必以命相抵!”小元的声音依然鲜甜,却掩不住话里的萧索,粉藕色的纱袍在烟霞映照下闪烁着微微锦光。
“你若是以命相抵,那我当初都多余救你。”景生拢袖低眸,心里倏地闪过明霄绝尘而去的背影,不觉一阵战栗,“亦袅,你是冬日绽放的梅,不是短暂的夏花,不要妄自菲薄。活着虽有烦忧,但死却是最坏的借口。”景生垂头默想:自己前世消极度日,最后更一死了之,当真是糊涂荒唐。
“你……你刚才想起他了吧?”小元微微侧头,凝目注视着景生,艳丽的丹凤眼中幽光闪闪,他与景生并坐,身体虽未接触,但他却能准确地捕捉到景生的任何动静。
——他?亦袅是指明霄还是自己的前世?景生点点头,“我刚才想到了阿鸾和……和前世的我。”
景生毫不避讳,直言相告。小元却蓦地微皱秀眉,“你……你当真待我如至亲好友,坦诚直率,光明磊落,我却恨透了这点,恨不得你能心有忌讳,言辞闪烁!”小元的声音清清脆脆,却含着说不出的空寂意味。
景生并未转头看他,双眸仍一眨不眨地望着波涛翻涌的涞河,不知为何,面对亦袅,他做不到软语轻言,更无法忸怩矫饰,坦诚是他能给亦袅的最大的尊重!
“我本以为你失忆了,我们……我们能重新开始,都说覆水难收,我却偏要河川回流,爹多次劝我,我只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没想到,到头来我们还是做了兄弟手足。”小元抬手欲抓景生,顿了顿,终于黯然放下手臂,如今连装傻与他厮混的机会都没有了。
景生却主动伸手揽着他的肩膀,“亦袅,你我并无其他兄弟姐妹,此生能与你互为手足,是我最大的幸运。”
小元轻轻扭头,侧眸望着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其指节修长圆润,指甲修剪得异常平整,真想……,小元浑身一震,猛地扭肩摆脱开景生的轻揽,真想……被那只手抚摸!
“是你的幸运却是我的不幸了,如果不是你,我还能享兄弟之情,如今……”小元的声音变得细弱,终于消失在喉中,未说出口的话不停地在心中翻滚,——如今我却要远走他乡,与苦为伴!
景生愧疚地拧紧长眉,却再未伸手抚触小元,只转身正对着他,稳声说道:“我总觉得你有点像前世的我,因为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心愿而折磨自己和生活,其实,如今回头再看,才发现那个心愿荒诞而遥远,经不得岁月的摧折,当时因其痛不欲生的人物,此时都已成过眼云烟。”
小元惊异地抬眸望着景生,心中狂喊:“不不,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实现无法捉摸的心愿,永远都不可能变为过眼云烟,只因我还深爱着你,无论是怎样的诱惑,怎样的苦酒,我都愿意品尝,愿意为了你游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小元在心底呐喊,血泪斑斑,唇边却漾开一朵温柔的笑,“景生,我的命运已成定局,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追寻可以回顾,在南楚的长华殿中,我放弃了你,因为知道无望,我从不徒劳纠缠于无望之事,以前没有父母亲朋,我活得像条野狗,我也从未挣扎,如今虽有亲属眷顾,我也依然觉得孑然彳亍,可见我是极不知足的糊涂人,也就难免苦恼。”
小元翩然挥舞纱袖,摘取垂至身旁的一枝春柳,絮絮言道:“如今在这涞河堤上,我再次放弃你,还是那个缘由,并永不再回头,在你神魂缺失之时,都……都无法与我交 合,你的身体尚且不能背叛青鸾,更何况你的灵魂,而我……我曾退而求其次,能得到你的身体也心甘情愿,现在才知道,那是饮鸠止渴,……呵呵呵……”
小元忽地咯咯地笑了,把玩儿着手中的嫩柳,“……呵呵呵……也不知是福是祸……我竟连那杯鸠酒也未喝道……呵呵呵……当真是佛祖保佑!”
小元笑得花枝乱颤,眼角却腾起水雾,——若是当初华璟真的与他身体欢 合,恐怕如今就是三人殒命的局面,“我虽对青鸾不以为然,但也深知他绝不堪忍受你的背叛,而你,在清醒后要是知道曾背叛了青鸾,也只有以死谢罪了,你若因此而死,我还有什么颜面存活,所以,你看,真是佛祖保佑!”
小元的声音如此清甜飘渺,转瞬就消失在霞光映照的水流之中了,景生却像一下子被那声音捆住了心肺,窒息的感觉猛地袭来,他轻吸口气,脸上也慢慢浮起温和的笑,“佛祖高高在上,其在人间的雕像也慈悲安详,但我却每每觉得受到愚弄和刁难,所以,我们之间,别管是前因还是后果,都由我们自己担当吧,亦袅,这一生,我爱你就像爱我自己。”
“但你爱青鸾却远超于爱你自己,所以,当你的身体妄想出轨时,你深爱青鸾的灵魂却挺身而出,阻止你做出任何悔不当初的事……呵呵呵……景生……在灵魂面前……我们的肉身何其渺小!”小元说着便解下腰中别着的滟痕,双手捧上,“景生,这个还给你,想起夺取它时的情景,真的恍若隔世!”
“亦袅,这……这是你母妃的遗物,理应由你保存!”景生并未接过短刀。
小元不理睬景生的话只自顾自地将滟痕别于景生的腰畔,“所谓睹物思人,我既然不能思念你,也就不必睹物了。”
景生深深俯首,河水就如时光,一去再不回头,将所有未曾开始和已经放弃的情愫卷入浪底随波带走,“亦袅,我知道你不会再留在此处,老大的愧疚,母后的关怀,或是我的友爱,此时对你反而成了某种伤害,当你能坦然面对这一切时我们再共进杯酒!”
小元肩头一抖,长眉挑起,唇角的笑意倒越发妖娆,“若是到能坦然面对你时才能共进杯酒,那我们这一生也无共饮之时了,不如现在就饮酒作别吧”说着,小元就取出随身锦囊中的小酒坛和两个玉杯,“瞧,这还是当日在夏阳时你带来的,我们却并未喝成那杯酒。”
想起当时情形,景生不禁凝眉苦笑,他从小元手中接过酒坛,拍开封泥,一股极之清冽甘醇的酒香冲腾而出,就像亦袅的心,长久的封禁,酝酿出的是如许芬芳的沉醉。
“这才是真正的桂花酿,我与你相比,差之远矣!”景生将酒斟满玉杯,端起面前的珍酿,
“后会有期!”
“后会——”两人几乎是同时举杯,同时开口,但小元那‘无期’二字却无论如何再说不出口,小元稳稳地举杯一饮而尽,一如饮下他此生所有无悔的爱恋,唇边绽放的微笑,沾着浓郁的桂花酒香,好像只是为了掩饰,掩饰心中含泪的喟叹。
景生也举杯饮尽杯中酒,为所有被弃置的命运,被辜负的心默默祝祷,苍渊崖下,当他们松开彼此的手,也就注定今生不可能再牵手,所以此时,也就无所谓放手,只以酒为酬,送他远走。
夜色降临,月光如水也如酒,小元挥袖将手中玉杯掷入滔滔逝水,最后回眸望向景生,只见他的脸容,皎洁似月华,唇边还微含笑意,
“景生,我走了,你,保重!”话音才出口,小元已腾身跃起,如飞鸿般跳上正缓缓驶来的一艘河船,——景生,在未来的岁月里,让我如何忆起你也如水般清澈,又如酒般醇厚?
望着蚱蜢小船顺流直下,望着舟头迎风而立的轻盈身影,景生遥遥目注,——亦袅,一路走好,今夜月华如练,伴你吉祥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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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阁位于东安京城的东市北角,正是闹中取静,地利便捷之处,其楼高三层,雕梁画栋,构造精巧,林芳阁经营蜀菜楚菜,纯正地道,一向是暂居东安及来往于三地的蜀楚富贵人士聚会餐饮之所,也是唐门布置在东安的一个暗庄。
景生穿街过巷,还未走近林芳阁,远远的已见其辉煌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