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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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爸带给妈太多折磨了么?杨一朽不知道,他无从得知。杨一朽其实不了解初三之后他们这一家子是怎么生活的,只是偶尔听奶奶说,爸打妈,爸跟马净也打过架。
与其几个人都痛苦,或者,分开是好的。杨一朽像个局外人,想法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跟马净说话,就像跟多年未见已然陌生的朋友,两人找不到共同的话题,马净说一些大学毕业后的打算,杨一朽要么笑,要么点头。
例行公事似的,这“一家人”到饭店吃了顿饭,杨一朽坐车回奶奶爷爷家,他爸还是跟崔琴琴走了,要去整理东西,该搬走的,实在太多。
奶奶爷爷家的房子挺大的,杨一朽的爸爸搬回去,跟两位老人同住。这个假期,杨一朽难得的天天都能看到父亲的身影。只是,那身影总是被无形的黑影笼罩着,靠近,就闻到烟气跟酒气。
杨一朽不懂得要如何劝慰父亲,直到现在,他仍像个局外人,无法真正贴近父亲的生活。
开学前,杨一朽见到爸爸喝醉了,摇摇晃晃进院子,他赶忙上去扶住爸爸,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比爸爸高出许多,而爸爸原本略胖显得笨重的身子,不知不觉竟然消瘦到如此程度。
“我对她儿子不好?我供他吃供他穿,从小到大学费生活费一个子儿不带少的,我怎么就对她儿子不好了?一朽,我告诉你,她跟我离婚最根本的原因在你身上!你让她觉着丢人你知道么?她跟我离婚了,也就跟你没关系了,她是因为这个,你懂么?”
“一朽,我恨你!”
这是杨一朽扶着爸爸回到房间之后,爸爸指着杨一朽的鼻尖说出的酒话。杨一朽没说什么,帮爸爸脱了鞋,脱了外面的衣服,拉起被子给他盖上,然后轻轻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靠在爸爸的房门边,杨一朽的身子慢慢下滑,最后坐在地上。他用手抱住头,头埋在两个膝盖中间。
杨一朽哭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又哭了。
那一刻,杨一朽的哭,已经不再只是痛苦而已,更多的,是释然。为了让崔琴琴跟爸爸能继续过下去,杨一朽从来不说自己曾经受过的苦跟痛,为了不让爸爸去怨恨崔琴琴与马净,杨一朽忍下了所有不公的待遇,像野草一样顽强的活了下来……不管值得不值得,今天,一切终于结束了。
虽然爸恨一朽,但一朽知道,爸是因为不了解事实而对他有所误会,若是让爸知道一切,那么爸必然是心疼他的,也是会充满悔意的。不,那太残忍,杨一朽不能想像当爸爸得知一切,那个消瘦的身影里,将要承受怎样撕心裂肺的疼痛。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就让这些结束在爸对他的怨恨之中。反正,杨一朽已经长大了,即便没有太多父亲的关爱,他也能继续上他的学,过他的日子。
不好的回忆,只会存在在这最后一个假期之中,以后,可以重新开始。
爸,一朽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没有。他们跟你说的,不是真的……爸……爸……可我能告诉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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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上海的火车是晚上六点发车,杨一朽早早带着行李,找到自己的铺位。运气挺不错的,这次回校能买到下铺。
钱跟卡跟车票,杨一朽贴身放在牛仔裤裤兜里,背包里其实都是些衣服跟书,扔铺上就成,这么大大方方扔在明里的包裹,一般小贼也不屑过来翻,反正不可能有值钱的东西。
坐在靠车窗的位置,看了会儿外面那些父母送孩子上车的。男孩儿都挺利索,也挺怕麻烦,父母要唠叨,人早不耐烦摆摆手,拎着包就走,也不回头。女孩儿就比较贴父母的心了,都要跟父母抱一抱,有些还亲亲脸,跟父母说点什么,才依依不舍的上车。
“诶,你们都是到哪儿下车啊?”
杨一朽抬头,上铺一个板寸头的男孩儿歪着脖子问下面的人。大家都忙着整理行李,没人注意到他,这男孩儿见没人搭理有点儿尴尬,正要缩头回去,杨一朽说了一句:“我到上海,你呢?”
男孩儿一下来了精神,“我到洛阳,那你不是得坐三四十个小时才能到?”
“坐累了躺着呗!”中铺一哥们儿腔调挺哏儿的。
“嘿!我到郑州,咱哥俩不太远。”这会儿弄完行李的另外一男孩儿搭了腔。
“就我近,我到西安。”这是杨一朽对面下铺的。
“你说,咱们这格子邪门儿了哈,全男的,没一个女的。”顶上的板寸头不认生,这就要开上玩笑了。
“上铺还一个没来,中铺还一个,说不定一下来俩女的,还都是美女!”到郑州那个又说话了。
“那你呢?”杨一朽对面这男孩儿问。
“我隔壁格子的啊,那边儿行李架满了我过来放放东西而已。”
“得,我要等等看,这上铺跟中铺到底来不来美女,借你吉言!”
杨一朽见这几个已经聊到火热,也就不觉得自己还有说话的必要,他把视线再度转到窗外,却在转眼的一瞬,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上铺果然来了个女生,可惜的是,这女的形象不太好。所谓形象,在这里涵盖了长相、身材与气质。上铺的哥们儿偷偷朝下面翻了个白眼,下面隐忍着还是发出一些轻笑。杨一朽有点愣神儿,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影,会不会真是马净。
车准点开动,中铺的人还没来,周围人又讨论了一下,隔壁格子有人说刚才这边儿中铺人来过这节车厢,说是找人换铺去了,兴许一阵儿就来人了。
在硬卧车厢里,不认识的人们往往都能因为很简单的一个话题聊上半天,从上车那一刻起,任何能打发时间与寂寞的方式都会被人们用上,说话则成为最最方便的一项。
马净背着背包出现在杨一朽面前的时候,杨一朽眨了几下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之下,这是马净熟悉的,属于杨一朽的眼神。直,并纯净的让人发憷。
“哥……”杨一朽本来拿着书半躺着看,这会儿盘腿坐起来,抬头看马净往中铺上扔背包。
“里面点儿,让我坐这儿。”马净放好包,推了杨一朽一把,等杨一朽往里挪了挪,马净坐到杨一朽铺上。
“你们俩原来是一起的啊?刚我们还猜中铺是不是美女呢,兄弟你不厚道,早也不说让我们几个瞎踅摸半天。”上铺的哥们儿跟大家混了会儿越发豪爽起来。
“我也不知道……哥,你怎么……你这是去哪儿?”杨一朽决定还是先弄清楚马净的目的再说。
“他是我表弟,我想到上海玩儿来着,他不带我,我就自己跟来了。”马净没理杨一朽,话是对周围人说的。
一片哄笑声,马净又跟几个人聊了会儿。等大家上车之后的新鲜劲儿消退之后,天也快黑了,杨一朽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也不太说话,就看着马净跟这些人瞎喷。
杨一朽上车前已经吃了顿烩肉,马净没吃什么,在熄灯前泡了个面。
熄灯了,车上人都回到自己铺上,马净却还坐在杨一朽身旁。
“你长高了不少。”
“啊,是……”
“我到外面去抽烟,你出来,咱俩说会儿话。”
杨一朽点点头,俩人这么小声的,在挺安静的车厢里也显得突兀。跟着马净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马净点上一根烟,问杨一朽要不要,杨一朽摇头。
“不会?”马净挑眉毛。
“不是,不想抽,嘴干。”杨一朽笑笑。
两个人各自靠着一边,身旁就是紧闭的车门,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火车行驶时碾压铁轨的声响。
有乘务员儿路过,提醒马净烟头别乱扔,马净应了,乘务员离开,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想换铺过来,正好碰见你中铺那个人说要换。”
“哦。”
“我心想买跟你靠一起的车票,可客运站我没认识的人,能买上一趟车的就挺不容易了,不过运气真好,碰上有人想换位置。”马净说完,喷出一口烟在车门玻璃上。
“呵呵……”
“我特意跟你来的。”
“哦。”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
杨一朽捏了捏衣角,要是能不回答,他真就不想回答。可,杨一朽还是抬起头,看马净,问:“为什么?”
马净用余光瞄了一下走廊,没人,也没什么动静。他左手夹着烟,右手一伸,搂住杨一朽的后颈,嘴唇贴到杨一朽的嘴上,速度快的让杨一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虏获了唇齿。马净的舌,毫不迟疑撬开杨一朽的牙关,烟味混杂着少量的口水,在杨一朽嘴巴里兜转了一圈,马净又快速退了出去。
“本来我不想再找你,但没办法,再见你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我打算在上海找份儿工作,就算不怎么样,能让我看见你也好。你不住学校吧?”
“我……嗯。”杨一朽不想说谎但却皱起了眉头。
“嘁——”马净轻笑一声,揉揉杨一朽的头说:“别紧张,其实我已经跟上海一家公司谈好了,我本来就打算毕业后到上海去发展,所以一早就开始做准备。他们有员工公寓,我住那儿去。以后我不强迫你,放心,你要是不愿意,我什么都不做,我保证。”
杨一朽咬住下唇,眉头还是没有分开。
“接吻除外。”马净的大拇指划过杨一朽的嘴唇,杨一朽全身一颤。
两个家庭的纠葛或许已经结束,杨一朽没有想过关于他跟马净之间还会有什么,此时,他却不得不去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他对马净来说是什么?而马净对他来说又是什么?
自从跟马净分开之后,马净一直不间断给杨一朽写信,信里写了什么,杨一朽基本不看,更谈不上记得。他只是打开,扫一眼,然后撕掉或者烧掉。尽管如此,马净这个人,却好像从来没有远离过杨一朽。
如此说来,上次父母离婚,马净有点客气有点疏离的表现也是做给崔琴琴和杨一朽看的?他其实早有打算……
这种感觉很不好。
本来,杨一朽回到学校,就能脱离“家”带给他的那种沉重,若是马净跟他一起到上海,没事就要见面的话……
如果让他离开,他会不会答应?杨一朽看着马净的脸,心里大约已经知道了答案。
Chapter 10
默默的关爱,必须有某种必须保持沉默的理由,若是没有理由而又不去表达,这就是一种失败,并且是痛苦的,会对今后的生活有着长久的负面影响。
——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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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净果然如他所说,来了上海之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带给杨一朽任何实质性的困扰。杨一朽忐忑了一两个月之后,虽然仍旧不能彻底放下心来,但最初的紧张也已经不再。
杨一朽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马净真会一直什么都不做,这么默默的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人长大了,对人的占有欲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杨一朽知道,除非马净对他彻底死心,否则,终有一天,他会再度侵入自己的生活,而那时,杨一朽或许会再次陷入被动的局面,因为,杨一朽本身就是个不太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人吧。
本来,杨一朽很少去分析自己性格里的那些特质,要不是他的那个网友……
“哈姆雷特”,是杨一朽在校园网本校论坛内结识的,杨一朽的网名叫做“永朽的木头”。
哈姆雷特是个神秘的校友,他在校园网只用网名,没有任何真实的资料与论坛ID挂钩,所以杨一朽不知道他是谁,是学生还是老师,有时候,杨一朽甚至觉得哈姆雷特根本就不是自己学校里的,因为他的许多言论都太过自由,自由到根本不该是校墙能够束缚的了的。杨一朽却跟大多数人一样,在网名之后还写了一些自己的简介,若是有心人,一定能从那些介绍里得知永朽的木头的真实身份。
哈姆雷特说,他如哈姆雷特一般,将要做一个复仇者。杨一朽问他想要对谁复仇,那个人又做过怎样的事,哈姆雷特总是打出个笑脸,就不再说话。
哈姆雷特没事总喜欢发给杨一朽一些心理测验,杨一朽就嘲笑哈姆雷特像女生一样无聊,哈姆雷特就会反驳,说:你该认为我像女生一般可爱又有趣。每当这种时候,杨一朽就隐隐觉得,哈姆雷特像是在对他撒娇。就是在做心理测验的时候,哈姆雷特总喜欢分析一下杨一朽,有时候分析的结果挺靠谱,有时候,又实在风马牛不相及,杨一朽从不相信那些,但仍旧跟哈姆雷特做着类似的游戏并乐此不疲。
马净的事情,杨一朽轻描淡写跟哈姆雷特说了一些,当杨一朽忘记将“他”打成“她”三次之后,哈姆雷特问:“他是GAY吧?他爱你吧?”
杨一朽想解释:我只是打错了,是女她不是男他……可,鬼使神差,杨一朽说了句,也许是吧。
哈姆雷特约杨一朽见面,杨一朽在婉转拒绝了两次之后,第三次,他终于同意了,因为哈姆雷特说,你是要逼我去你们班找你么?
原来,哈姆雷特是已经毕业一年的本校毕业生,他现在从事服装设计的工作,人很阴郁,不似网上那般张扬。内双的眼皮总是半遮住眼眸,烟,也总是不往嘴巴里吸,只叼在唇上,也不怕烧到那垂在脸侧烫卷的栗色头发。
“杨一朽,汉语言文学,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在校外租房子住,为了方便做家教,你现在有六个学生……你倒是很拼命。”
“查我做什么?”杨一朽勉强听懂了哈姆雷特的上海话,原来他是上海人。
“你说呢?我很少跟谁在网上聊这么久也不嫌烦,难道让我什么都不做,等着我烦你的那天到来?”这次,哈姆雷特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听不出任何上海口音。
“为什么不是我先烦你?”杨一朽不太甘心。
“显然你的耐性要比我好很多,否则你那个学长不是早被你一脚踢开了,还容许他再在你眼前出现?”
所谓学长,其实是马净,杨一朽没有跟哈姆雷特说那是他的哥哥,很多事情杨一朽都没有说,只说了两个人多年以来的纠缠不清,跟他自己有点不知所措的现状而已。
“你不热么?”哈姆雷特食指与中指配合,夹着杨一朽衬衫的领子,往外翻了翻。
“还可以,我出汗比较少。”杨一朽躲开哈姆雷特的手,这种动作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太过暧昧了一点。
“去你家吧,你家离这里不太远吧?”
“我以为你连我住在哪里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哟,生气了?”
“没有,走吧,不过我家里也不比外面凉快多少,空调坏了,房东还没给修,我没有得到授权不敢乱碰人家的空调,只有电风扇,你做好心理准备。”
哈姆雷特不仅做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