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又如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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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给他回电的。”
戚少商没有去赴铁游夏的约会,也没打开手机,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了顾惜朝的档案资料。
顾惜朝的嚣张以及两个记者这么快就撤诉了的事,都更坐实了戚少商对顾惜朝是黄马褂的嫌疑,人坐在审讯室,就能让人让两个记者改口供,不简单啊,这年头,记者是最唯恐天下不乱的。针尖大的事都恨不写得比棒槌还粗,说话严重的不负责任。挨了顾惜朝几拳脚,先是叫喊得比天响,又很快的撤了诉。一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样子。他们肯忍气吞声吃这么大的亏,这中间多半有什么玄机,不过他现在真的没有空探究这件事。
一般人的眼里,戚少商的后台是无人可比的,撇开戚副厅长不说,单是诸葛正我,戚少商从小说是叫他“葛叔”的,进了公安局才改得口。但整个南滨市公安局都知道,戚少商是一拳一脚自己打拼出来的。他唯一靠父亲的地方,就是毕业后他没有进下面的分局或者派出所,而是直接进了市公安局的重案组,这是他一直呆的地方,一开始组长是雷卷,他叫他卷哥,卷哥一直带他在身边,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当时是公安厅的主任,而是因为他是戚少商,卷哥直觉戚少商天生就应该是当警察的。从前戚少商一想一意的就想着跟卷哥一块做罪犯克星,没想过自己来会管一大堆人和事。但是卷哥已经不在了。三年前,他们在追捕一个叫雷腾的犯人的时候,被一辆超速飞奔的撞到了,再也没有醒过来。然后就是戚少商当上了重案组的组长,那个雷腾也是他亲手抓住的。
顾惜朝的资料是看不出来什么来的,父亲一栏是空着的。出身地是北京,母亲顾蓓已经过世了,顾蓓倒是南滨人。却很早就离南滨去了北京了,到死也就只是一普通护士,顾蓓的父母也早就死了,也就是说顾惜朝在南滨市其实是没有任何亲友的。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什么黄马褂的迹象。
顾惜朝自小到大的学习成绩都是极优秀的,小学有连跳两级的记录。后来毕业于中央警官学院。这所学校戚少商当年也考过的,文化课一分之差失之交臂,当时戚副厅长要走走关系,他还是能进的。而戚少商梗着脖子不答应。最终他进了华南警官学院。
就凭这学校还是很让戚少商羡慕的。而顾惜朝在学校各样操行评定都相当不错,还是公费留学生。然后回校执教,顺利得让人眼红。
戚少商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惜朝会放下教鞭来南滨来当一个普通的警察。说穿了这其实是一种下放,档案照片,顾惜朝宽肩、高个儿,浓黑浓黑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嘴角稍稍有点歪,总挂着一丝永恒的嘲讽谁的笑意。这样的人做事也许就这么不可思议的。
戚少商研究了好长时间,也没研究出什么样东西来。等他关了电脑,打开手机里,里面的短信息一条接一条,有铁游夏的,也有息红泪的。铁游夏的当然直接跳过,息红泪的一条一条看完了,才记起来承诺了她今天晚上接她下班,商量买房子的事的。拔了电话过去,半天也没有人接,只有放弃了。
错又如何 (二) 冬天生日快乐
这个晚上,顾惜朝久久不能入睡。至傅晚晴出事到今天,她一直没理清往事。失眠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他的确认识傅晚晴。傅晚晴是至今为止,他爱过的唯一。如果时间可以倒转,他想他还是会爱上傅晚晴的。顾惜朝与傅晚晴的纠葛要从上一代开始说起。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影响到下一代。不只是戏文里唱的,也不只是肥皂剧里演的,生活远比那些更无奈,也痛苦得更实在。
顾惜朝的母亲顾蓓与傅晚晴的母亲孟月明是南滨市的老巷子里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顾蓓念的是卫校,毕业后就是白衣天使,无论是穿着白衣工作服,还是一袭的确良的碎花裙的顾蓓都是曾是小巷周围无数男孩子的梦中情人,常常有人借在市医院里打针的工夫,偷偷地给她塞情书情诗之类的东西,上门说媒的更是把门槛都能踩矮一大截。而孟月明在一家国营商场站柜台,当时也算是很体面的职业了,她的柜台前也总比别人那里人多些。两个人下了班凑一块,最常做的事就是关在闺房里,交换了情书看,然后拿腔拿调的念出来,两个笑着滚作一团,年轻的,单纯的快乐着。
她们那个时候都是有各自的心上人的,这些情书都不在她们眼底或心底有片刻挽留。
顾蓓看上的是傅宗书,傅宗书跟顾蓓在同一所医院里的药品供应科,很帅气的一个大学生,名声却不太好,据说是犯过生活作风的问题的,分配的时候,直接以发配的形式贬到供应科打杂。顾蓓偏偏就是看上他。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傅宗书嘴上对他的事连喊冤枉。骨子里还是很轻浮的,自然瞒不过有着丰富人生经验的顾家父母。父母一开始是死命拦着,然后是以断绝关系相逼。
然而,年轻人的爱情,常常是不受阻就谈不成,阻力越大,爱情就越突飞猛进。 阻力有时是孕育爱情的温床。而且女孩子都以为爱情是最伟大,足够改造掉傅宗书的陋习。其实爱情最常改变的就是自己。
顾蓓还是嫁了过去。偷了家里的户口薄出去跟傅宗书偷偷登了记。气得顾蓓的父亲站在巷口跟女儿赌咒发誓:将来你要是过不下日子,你别哭天抹泪的回娘家。死你也给我死在外面。顾蓓很绝裂的说:我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头。一语成谶。
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嘴硬心软,顾蓓婚后不久就怀了顾惜朝。顾家父母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认了这门亲。
孟月明也是有男朋友的,她的男朋友是诸葛正我。诸葛正我当时在上大学,省警官学院。当时大学生就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这种性质的学校,不是品学兼优,家世清白,想都别想。诸葛正我放了假一身制服回来,抢眼而且气势十足孟月明心里就比蜜糖还甜,几个月的相思都就不在话下了。顾蓓跟傅宗书好的蜜里调油,孟月明常来常往,看在眼里也不是没心动。那一年诸葛正我放了寒假回来,两人卿卿我我,偷吃了禁果。
诸葛正我过了年回了学校,孟月明那个月没有来例假,就吓了一身冷汗,要是传到了学校,诸葛正我只有等等开除的命,孟月明自己也丢不起未婚先孕的脸。顾蓓是护士,又一向比孟月明有主意。孟月明只有来找顾蓓想办法。顾蓓那天晚上上夜班,傅宗书刚从朋友家喝完酒回来一个人在家。对于同样唇红齿白的孟月明,傅宗书不是没动过念头的,再加上顾蓓怀孕,就一直没让他沾过边。现在送上门的小美人自然也不过放过。半强迫半引诱就把有事相求的孟月明压在了床上。
顾蓓回家之后看到就是自己的老公和最好的朋友在床上厮滚。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般的心思,老公是被引诱的,勾引朋友的老公的狐狸精坏到极点。傅宗书平时粘花惹草的事,顾蓓暂时就忘了。
孟月明被顾蓓打了几耳光,还惊动了四房邻居,名声扫地,多年的友谊烟消云散,一口气堵在心里,半是报复顾蓓,半是保护诸葛正我。与其肚子里的孩子说是诸葛正我的,毁了诸葛正我前程,不如打落牙齿和血吞,赖在傅宗书头上。那个时候,孟月明并没打算留下肚子里的傅晚晴。
顾蓓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她性格的偏执和骄傲都不允许自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更不可能回了娘家,毕竟孟家近在尺码,巷子里认不认识谁啊?孟月明偷人固然可耻,被人抢了老公的顾蓓也同样没脸。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顾蓓一气之下扔了一纸离婚协议书给傅宗书后,离开了南滨市,北上北京。北京有她的孪生姐妹顾蕾,顾蕾当过兵,在部队嫁了人,双双转业去了北京。顾蓓实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就只有找顾蕾了。然后就留在了北京。当时公职,户口都是很至关重要的东西。顾蓓什么都没有要。这个短暂的婚姻留给她的唯一的美好,就是顾惜朝。
顾蓓决裂的离开之后,傅宗书倒是真的打上孟月明的主意了。孟家是资本家,落实政策后,得到了不少补偿。而且家底比一般人厚实的多。傅宗书早就受不了供应科打杂的日子了,他以敏锐的嗅觉站在改革的前沿,到底是那个年代的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供应科里呆了这么久,药品供应的差价与机会,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孟家面对女儿越来越严重的妊娠反应,想到的就是补救,孟月明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就算打了胎,女儿以后嫁人也成了问题,嫁了也未必有好日子过。不如就傅宗书算了,好歹也是一大学生,不算太辱没孟家的门楣。
而诸葛正我在一连串的消息面前,也不会给孟月明的解释的机会,就算解释了,诸葛正我也未必不必介意孟月明被傅宗书染指的事实。
孟月明自酿苦果,委委曲曲的嫁给了傅宗书。
傅宗书就是靠孟家的积蓄,离开了供应科,做起了药口生意,很轻松的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改掉风流德性。随着傅晚晴的出世,以及傅宗书腰包渐鼓,孟月明也渐渐地失去离婚的勇气,自我平过起相夫教子的日子,心安理得当起了傅夫人的富庶日子。
傅宗书骨子里还是想要个儿子的。也许是老天爷报应,无论是孟月明还是他在外面的那些个女人,再也没有怀上过。他听说顾蓓给他生了儿子,他还是想找回来的。而顾蓓却不肯回头。这些年,顾蓓连父母过世都没回过南滨市。
顾家父母的死,也跟傅宗书脱不了关系。老城区要拆迁,各住户都要在过渡房里住一段时间的,而傅宗书财大气粗的,嫌过渡房过于简陋且偏僻,而傅晚晴常常要跟着外公外婆的,堂堂傅总经理的岳父岳母住过渡太不像话了,在市中心弄了一套房子,很招摇的叫来了几辆汽车,十几人吆三喝四地帮着搬家。而那天顾蓓的父亲正亲自抱着电视机往一辆板车上放。两相对比,越想越窝火,脚下没留意,摔了一下,当场脑溢血。
顾蕾回来办的丧事。并且把母亲也接到北京,也许是心里的有气,也许是水土不服,没过多久,母亲也死了。顾蓓当然把这笔账也算到了傅宗书头上。
而对找上门来的傅宗书,顾蓓要是肯演一出破镜重圆,她就不是顾蓓了。她跟傅宗书说:“你要敢认惜朝,我就掐死他再自杀。”
傅宗书已经领教过顾蓓的绝裂了,轻易不敢造次。
年轻的时候,其实是谈不上爱情的,只是一种有人我有的需要,找一个顺眼一点,顺心一点的人走别人走过的路。然而上了年轻以后,傅宗书才开始怀念起顾蓓的优点。那些当初没有让傅宗书有任何珍惜的点点滴滴,越来越打动他苍老的人心。
人其实都很贱,得不到就是最好的。顾蓓越是没好脸色给他,他就是想念顾蓓和顾惜朝。从小就优秀过人的儿子更是他的骄傲和牵挂,可是他只能一次一次的站在路边看儿子背着书包从他面前过。
然而,男人力气攒不下,女人青春不回头,同样也没有可以回头的岁月让他们重新来过。
顾惜朝从小就听顾蓓的话,以为父亲已经死了,顾蓓告诉他,父亲是好人,被坏人打死了。纯属哄小孩子的话,顾惜朝记在心里,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人害死了爸爸,这个世上警察是抓坏人的,所以他要做警察的。过于优秀的孩子招人忌恨是无可避免的事实,而顾惜朝还是一个没户口没父亲的孩子。“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这样的话,是刻在他童年心头最深也最痛的烙印。越痛他就越想做警察。
顾蓓在北京是黑户,顾惜朝自小读书都比别人多些借读费,而顾蓓只是临时工,没有顾蕾的的接济,她是很难养活顾惜朝的。傅宗书送来的钱,顾蓓倒是收下了。她不想委曲顾惜朝。弄一张顾蓓想了很多年的北京户口对后来的傅宗书来说就跟在商店买本本子那么简单。
而这些钱并没有让顾蓓心里的恨减弱,钱花得越多,顾蓓心里就越恨傅宗书和孟月明。本来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现在却成了接受施舍。她凭什么要让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顾惜朝认傅宗书。
不可否认,傅宗书的存在也的确让顾惜朝的后来日子顺利了很多。他才可以如愿以偿的怀着替父报仇的想法进了中国警官学院。众所周之,历朝历代,机会并不只是靠个人才学的出类拔萃才降临到你头上的。
孟月明也是知道傅宗书找到了孟月明了,她比傅宗书了解顾蓓,她还真的不必担心顾蓓会回过头来抢她傅夫人的位置,整个南滨市围在傅宗书身然的莺莺燕燕够多了,想取代她的位置的人大有人在,她要提防的是她们,而不是远在北京憔悴已近于阿巴桑的顾蓓。尽管傅夫人的头衔只是有名无实,但有总比没有好。
大二那年,顾惜朝作为优秀学生与英国同性质的学校进行校际交流三个月。而那一年,傅晚晴也去了英国,她只是高考结束后,来英国游玩。
大诗人徐志摩笔下最美丽最灵性的康河河畔,两个人邂逅了。很戏剧性的场面,顾惜朝跟金发高鼻蓝眼的同学在讨论中国功夫的博大精深,同学自然是不信的。关乎国体,顾惜朝也不能谦虚,他说他可以当场表演飞刀,找个人顶苹果,飞刀射中苹果而不伤人一根头发。其实这本事是顾惜朝跟他的部队二姨父学来的,他表弟崔略商也会的,只是崔略商用来在酒吧跟人掷飞镖打赌换酒喝。
顾惜朝有心表演,却没人肯他给做把子,而傅晚晴却站了出来。那一刻,弯弯曲曲的清澈见底的河水,河水里飘着长长的青草,两岸四季长青的绿茵茵的草坪,斜依在桥的两端的棵棵垂柳,矗立于岸边的宏伟的教堂,庄严秀丽的各学院的建筑群,都不在顾惜朝的眼底了,他眼底只有这个清丽脱俗的傅晚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傅晚晴为了顾惜朝改变了行程,留在了这里。他们常常在织锦一般的草地上读书,有时俯身观看康河里的流水,有时仰头眺望天上的行云,有时撑一只长篙在康河里划船,有时则在夕阳西下的晚景里,骑上一辆自行车,独自去追赶天边阔大的太阳 ……
直到孟月明一趟又一趟的催促,大学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