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崩云 上by鱼-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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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这位置的…虽然创帮之初到现在,大家都是胼手胝足地哥们般地一同打天下,但是无规不以成方矩,泷帮今後需要的该是像烨那般沉稳冷静的领袖,而自己…再次扯唇笑了笑,封擎云偷偷瞥了眼身旁显然也感到纳闷的莫磊…被这石头引出来的那些,不管是本性还是朱墨相染的结果,实在都已塞不回原貌了。
许是被小鬼小鬼的叫久了,许是因为他给予的温暖放开了自我束缚的锁链,浮动的心说什么也再难回到以往无波宁和的假像下,这样的自己越来越想学他一般地率性而为,越来越想放下所有随他远走高飞,把一切的责任担子全抛在脑後遗忘,从今而後就只为…自己而活。
很自私,却是如今最想做的…这一生前二十年已全拘锁在牢笼里,无论自愿与否他都不想後半的岁月也继续如此,是莫磊,重新给了自己一对翱翔的羽翼,他要用这双翅膀尽情享受这片名为自由的天空,就只要…解决了『她』与古家的事以後。
只不过…若有所思的目光再转回了眼前的场景,封擎云唇角上笑意变得更深浓了些,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自从晨曦离开後…当务之急还是举手捂耳来的比较实在些,就不知道该不该也提醒莫磊准备著等会儿的震撼。
「老大?!」「臭红毛!」才刚捂起耳挥肘撞了撞莫磊示意,一声粗吼跟一声尖叫已是不分轩轾地同时响起,封擎云骤然觉得一阵细微的刺痛从颈侧旁传来,敢情是莫磊正抽手收针,却被这两声不预期的巨响吓了跳,自己颈上的肌肤只有倒楣沦为牺牲品。
「该死!」才在感叹著一时的坏心犹豫就立即换来这惩罚似的切肤之痛,耳边却听到莫磊的一声咒骂,随即一阵熟悉的湿暖就立即覆上了感到刺痛的地方,封擎云一愣後也不由地加入了石化的行列。
…不会吧…这石头…居然是用舌舔他的伤?!还当著…旁人面前?!随著软舌的吮舔,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早取代了原有的微疼,不仅如此还得紧抿著唇瓣才能保证自己不发?丢脸的声音,但脸上的色彩可就没这么容易控制了,不用看封擎云也知道烫热的双颊大概已可以媲美红柿。
「还痛吗?不会吧」足足等到舌尖上感受不著一丝的血腥味,莫磊才心满意足地抬起了头,却发现眼前的这张脸居然红的跟庙里的关公没什么两样,模样可爱是可爱啦但…轻轻刮一下会有这么痛吗?这小鬼不是向来迟钝的很?痛?开玩笑,就算有这感觉也早被吓到九霄云外了还会有剩?这石头…到底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会叫人心跳停止的好事?!深吸了口气,好舒缓不自觉屏起的气息,封擎云连忙伸手捂著双颊降温,最好能在面前这两尊再度石化的人像解冻前恢复原状,要不可糗大了,就算他今晚找俩人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告知他与烨主从易位的决定,但也不用这般牺牲来破坏自己的帮主形象吧…「臭丫头还有你这个姓郝不叫大娘的家伙,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没事鬼吼鬼叫什么?是想我在小鬼脖子上雕花是吧?小心我先拿你俩们的试」处理完灾情,莫磊也没忘了该回头找人算帐,小鬼家的这一票还真是个个欠人教训,丫头人小也就算了,怎么这个好大娘长这么大个儿脑子也没见多长些?「你你…你们…」「老老…大」又是同时响起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韵,这回也仍是很有默契地──结结巴巴说不全,岑菱跟郝崭扬两人你看我看你地显然谁也没主意该拿眼前这诡谲的气氛怎么办。
方才莫磊那暧昧至极的举动就算是傻子也该察觉出不对,而他们的龙头老大却只是红了脸而已?就这样?没怒斥、没推拒也没逃之夭夭?就连半句重话都没有?这一来再迟钝的人也看的?端倪了,谁会纵容个〃外人〃在身上又摸又拍外加红唇相印?然而摆在眼前的是老大竟连气也没吭上半声,这不就表示…表示…脸上的神色已是骇的青白交错黑灰掺杂,岑菱与郝崭扬依然是四只眼睁的老大,却是任谁也没勇气开口证实自己心中的推断,就怕心跳会在听到答案的瞬间真停了拍忘了动。
「…」同时间还有个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仔细的陪著两人杵在当场,封擎云微恼地斜睨了眼这颗从来只负责肇祸的臭石头,每次都是这样,每每惹事的是他,收拾的却偏都是自己。
说实在地,他根本连想都还没想过该怎么去解释与莫磊的特殊关系,如今被这么一搅和可好,连解释都省了,事实胜於雄辩,说破唇舌也没人会相信其实他们间对彼此情感的认同才是几天前的事,谁叫这石头的行为举止胆大到老夫老妻也自叹弗如。
正一团混乱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尴尬,启门只见一名红衣雷火堂的弟兄神色匆忙地屈膝而立。
「秉帮主、岑堂主、郝堂主,哨林传报有些个暗卡被挑了兄弟,曲桥附近和雷火堂前刚刚也发现火光,巡守的兄弟们已先过去了几批」「哼,又是那些个南水的,这回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玩火?真是班门弄斧嫌命太长,大哥,我去看看」这些个送死的家伙还真是救命的及时雨,岑菱由衷感谢老天派人救她脱离苦海,话一撂就恨不得马上拔腿离开好舒展一下全身僵直的筋骨。
「菱菱,小心点别大意,我没估错的话,这回来打招呼的可能不是南方那些朋友」目光倏然深凝,封擎云悄然握了握拳提醒自己定下心神。
她,终於还是按耐不住开始行动了…得不到的就?手毁掉,不留余地也没有任何转圜,向来就是她行事的风格,於人於己都逼迫著往死角里钻,只不知这一次她下决心想毁的…是泷帮还是…自己这枚绊脚的棋子…「崭扬,玄土固守,你带碧水堂的弟兄帮菱菱肃清闯帮的来敌,记得,这一次手下不能留情,来人…很可能有二十年前『极乐谷』里的难缠角色,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知道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还击的机会,结束後到靛风堂会合,我想他们的目标是烨,虽然有铮在,还是尽可能早些过去以防有变,我会先过去帮烨」「『极乐谷』?!」封擎云话才出口,谨慎与沉凝马上就取代了两张脸孔之前的轻松神态,都不是甫?道的雏儿,对於『极乐谷』过往的赫赫声名他们当然如雷贯耳,传闻若是属实,今晚大夥儿可都不太好过。
然而叫两人感到不解的却是…『极乐谷』?什么消声匿迹多年後会在这时候选择突袭泷帮作为复出江湖的前奏?又?什么自家老大会说目标是他们那个冷冰冰的二当家呢?难道…「老大,二爷老神神秘秘的就是因为跟『极乐谷』有关?连铮也是?」皱了皱眉头,郝崭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第二号人物与这个三十年前的邪道门派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谁叫那两块寒冰脾性都古怪的很,这当口叫人不怀疑也难。
「不,烨与铮跟『极乐谷』都没关系,这事说来话长,我再找机会跟你们解释」已经是见然找烨帮忙,可不能让他连黑锅也跟著一块背,封擎云苦笑著忙摇头否认,虽然说这道谜早晚得揭底,私心却仍忍不住希望拖的一时是一时,比起莫磊,与『极乐谷』的关系更叫他难以开口承认。
「大哥,如果二哥跟他们没有关系,你又是怎么确定他们的目标不会是你?你是头儿哪」语声充满了迷惑,岑菱无法理解封擎云为何能如此果决断定,毕竟他才是全帮的寄托,而今把人力全调散了,万一?了差错…「因为明天起,烨才是泷帮帮主」毫不意外两人的脸上再次倾注了惊讶与不信,然而时间却是不容许封擎云再做多作解释,只能挂上如往常般自信的笑容迎上那四道困惑不安的眼神。
「别这样,原本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事,看来只有过了今晚再说仔细了,两位大堂主还是快起驾灭火驱敌吧,我怕迟了泷帮可会被人啃的连骨架子都不剩,总不成天亮後叫我拿个空壳跟烨交差吧?」话依旧说的轻松,笑也依旧漾的灿烂,一切就都彷佛没有改变,什么也没发生,岑菱跟郝崭扬几乎要以为刚刚是自己耳朵不灵光错听了话语,要不是…两人脸上都还是惊悸犹存的模样…「大哥,我们先走了,事了後你不可以耍赖不说理由喔」拉了拉封擎云的衣角,心头上挥却不去的阴影叫岑菱不由地露?久违的小女儿娇态,就如同多年前她总是恣意地向这位结拜大哥撒娇般,这一夜太多的变故让她有种彷若将丢失什么的不安感。
点头允诺,封擎云仍是扬著满面笑容将两位得力臂助送出了厅门,直到看著两抹迟疑的身形消失在视野中才徐徐敛回了笑意,黯然垂下长睫,几不可闻的喃语如片叶般在瑟瑟秋风里飘落。
「理由吗…因为与『极乐谷』恩怨难算,该遭人唾骂的…是我」
原罪(二)
挺胸狠狠吸了口长气,封擎云举手拍了拍双颊振奋消沉的精神,戏才开锣,他可不能未登场就怯弱了,该是彻底做个了断的时候了…虽然,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撇的清与她所有的牵系。
能有这么一天吧…全都断的乾乾净净不留羁绊,从此天涯陌路,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可以这样以为吗?这样的希冀是不是又在做白日梦了?摇头粉碎自己的梦境,封擎云扬起了自嘲的唇弧,再次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难怪那石头老说自己笨了,看来还真没错,一心只以为放下了对她的执著就能够展翅高飞,却忘了原来脚上的锁链除了自己缚上的外还有她栓绑的那条。
有了羽翼又如何?甘心放手了又如何?懂得飞并不代表就能够自由翱翔哪,?什么…自己会笨到忘了这一点呢?竟是忘了…「小鬼,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在,敢把我晾一边凉快这么久?」闷闷埋怨著,莫磊张臂从後方环抱住这个在月下看来十分落寞孤寂的身影,好确定眼前的人不真如影般虚幻。
「啊…」轻呼了声,被莫磊的语声一惊,封擎云才赫然省悟到现在不是自伤的时候,该赶紧往靛风堂支援烨那头才是。
「莫磊,左厅後头有间密室,我带你去,你进去後我会把机关毁了,这样子除了你自己外就没人能开,你休息会儿,谁喊门也别理除非是我,知道吗?你在里头会很安全的」「你的意思是要我等?那如果你十天半个月不叫门,我是不是就乖乖在里头等著作僵尸?」好啊,话才在前头警告过,这小鬼马上就当成了马耳东风往旁丢,居然真打算把他束之高阁吹冷风去?神色不善地向前身长了脖子,莫磊歪著头直拿眼往这不识相小鬼的脸上瞧,低了几许的声调听来显得十分阴恻危险。
「你担心…说的也是,凡事都有万一,何况对手是她,若我真的…」又太自以为是了,怎么会忘了胜利的一方并不一定是自己,不过如果生命真走到了尽头,那么,就什么也都不必再烦恼了吧…唇角苦涩地泛起淡微的笑意,封擎云很是认真地思忖著该怎么安置莫磊,完全没发现身边这块石头的脸色越来越是阴沉。
「姓封的死小鬼!你是真笨还是给我故意装不懂?!想把我扔一旁看戏门都没有!连窗也不会也半扇,听懂了没?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就这样,没得商量」「你要跟著我?不可能」终於听明白了这石头在吵些什么,封擎云也是没得商量地立即给予否决「听我说,这次不是闹著玩,今晚不会像前几次那样轻松,真打起来我顾不全你的」「什么意思?我几时说需要你当我褓母了?」「你没说,可是就这意思,我没有办法动手的同时兼顾到你的安全,拜托莫磊,这次听我的好不?你不明白她的可怕,在她面前我不能有任何弱点」「弱点?」大眼半眯了眯,略微高扬的语声听来越发像是场风暴前奏。
「你说我姓莫的会成为你的弱点?你们江湖人高来高去的不是很有本事吗?又没要你把我栓在裤腰带上头,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打你的我看我的,当我不存在不就好了」「不、存、在?」难以置信地翻了翻白眼,封擎云只能拿手捶额猛摇著头,就希望是自己听错了词…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个不开窍的石头居然还这般理直气壮地在他耳边吼?「莫大神医,你想跟我死一块就直接说好了,要我当你不存在?你是能上天还是能遁地?怎么不乾脆去问问她当你在还是不在!」脾气再好也有个限度,封擎云扭身甩脱了莫磊的抱拥,气冲冲地转身与他四眼相对瞪个痛快。
「要我殉情?」古怪地眨了眨大眼,莫磊脸上尽是写满了朽木果不可雕的神情「只有小鬼你这种笨脑袋才会冒出这种蠢念头,我是要陪你活可没说要陪你死耶…何况有我在,阎老儿想收你也还得看我肯不肯,哪轮的到他做主」「你…」真的不知道跟这石头还能有什么〃理〃字好说,封擎云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直接把人点倒了了事,再这样下去,吵到天亮也摆不平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别作梦小鬼,老头的招牌没那么好砸,等会儿倒地的是谁还不一定」敏感地先退了两步保持距离,莫磊双手各扬了四支银针示威著。
「话说回来,你净在这儿杵著跟我罗嗦干嘛?不怕那朵冰块桃花被人宰成了十断八块的?这么漂亮的人送给阎老儿作伴…嗯,我是觉得挺浪费啦」净、杵、在、这?紧咬著已然开始抽搐的嘴角,封擎云僵了好半晌後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大气…算了,真要见了阎王就当是自己命该绝了吧。
自从遇上这颗臭石头後,每次自己的脑袋就只有被搅成团烂泥的份,祸由他闯,连话也只能由他说,说给人听不知道谁能想像他这个叱吒北水的龙把会有这般低头认命的时候。
「…牵紧我」伸出手交给莫磊,既然改不了这石头的主意,封擎云只有带著人一块迎风奔驰。
紧攀著暖暖的身躯在寒凉的夜风里飞驰,莫磊将脸全埋在封擎云的颈窝间,更不时贴上唇吮吻著那片细腻的肌肤,美人在抱,不趁机偷点香实在有违老头教训。
「小鬼,心情轻松点了没?人老绷太紧会短命的,那个五爪六臂的女人都还没见著,可别先认输了」探头偷瞅了眼封擎云好看的侧脸轮廓,莫磊又是拿自个的脸蛋在上头蹭了蹭。
「你…故意的?」愕然低首望著莫磊,瞬即满溢的温暖又是让封擎云漏了拍心跳…原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