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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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锦云和他的女儿同年,那年都只是十五岁,相处不过二天,是以宫锦云在路上匆匆一瞥,
竟然认不出她。
宫锦云想起了是厉赛英之后,暗自思量:“厉姐姐定是知道我的爹爹来到此间,跑来叫
公孙大哥逃跑的。她是个聪明人,也一定会叫公孙大哥走小路别走大路。”
宫锦云猜得不错,但只有一样她猜不出来的是厉赛英为什么不下马见她?“难道她也认
不出我吗?”
公孙璞留下的话是说在金鸡岭等她,可没有说明白是要她走大路还是小路,宫锦云自作
聪明,以为厉赛英一定是叫他从小路走的,于是立即离开客店,从小路追踪下去。
且说公孙璞在路口等到天亮,不见宫锦云的踪影,不无忧虑,心里想道:“难道她是遭
遇了什么意外?还是早已走了?”为了求得解答,公孙璞又再回到那家客店打听。
店主人道:“你那位朋友昨晚回来,早已走了。”公孙璞听得他这么说,这才放下了心。
公孙璞问道:“她是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留下什么说话?”
店主人道:“你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回来了,我都未曾睡呢。我把你的话告诉她,
她立即就走,什么话也没说。”
店主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他怕公孙璞怪他多嘴,不应说出他是去追赶一个女子的事情,
是以隐瞒了他和宫锦云的那些说话。
公孙璞也是自作聪明,心里想道:“我和她说好了是在往金鸡岭的路上等她,她当然是
走大路的了。”
公孙璞算算时间,宫锦云是在他会见笑傲乾坤与武林天骄的时候,便已离开这间客店走
的,亦即是说比他早走两个更次,公孙璞生怕追她不上,出了市镇,便即施展轻功,跑得飞
也似的快,路上行人的惊诧和注视,他也只当看不见听不到,顾不得那许多了。
一口气跑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路之上,始终没有发现宫锦云的踪迹,饶是公孙璞的内功
深厚,亦已跑得满头大汗,感到有点儿累了。
正在急跑之间,忽然看见路旁的林子里有个女子一晃,公孙璞怔了一怔,不知不觉的停
了下来。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昨晚跑来客店叫他逃走的那个厉赛英。
公孙璞看清楚之后,不觉“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说道:“咦,原来是你,你怎么还在
这儿?”
厉赛英从树林里钻出来,噗嗤一笑,也是用同样的口吻说道:“咦,原来是你,你为何
不听我的说话?”
公孙璃道:“你走这条路,可见着宫姑娘没有?”
厉赛英道:“她知道爹爹来了,要嘛就是跟她爹爹回去,要嘛就是找个地方躲开,怎会
走这条路?”
公孙璞道:“她和我约好的,她是个胆大的姑娘,一定是在这条路上等我。”
厉赛英笑道:“所以你就赶得满头大汗了,看不出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哩!”
公孙璞满面通红,频频揩汗,掩饰窘态。厉赛英笑道:“瞧在你这样着急的份上我就告
诉你吧,我是曾经看见过你的那位宫姑娘,不过不在这条路上。”
公孙璞连忙问道:“她走的是哪条路?”
厉赛英又笑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并不是走着路的,她停留在路边,有个男子躺在
地上,看样子受伤很重,她正在给她的朋友治伤。”
公孙璞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厉赛英道:“是昨晚日头刚刚落山的时分,后来我就进那市镇找你了。”
公孙璞好生失望,因为厉赛英说的这个消息,对他找寻宫锦云,毫无帮助,
奚玉帆受伤的消息他早已知道,公孙璞心里想道:“想必是锦云发现了奚大哥受伤,后
来她把奚大哥托给了孟霆就回来找我的。”
厉赛英看见宫锦云的时候,天还未黑,宫锦云后来回到那问客店,则已是将近三更的时
分,公孙璞要知道的是宫锦云在三更之后,出了市镇走向何方,而并不是要知道日落之前,
宫锦云曾在何处。
厉赛英道:“那个受伤的男子是谁?”
公孙璞道:“是我一位姓奚的朋友。”
厉赛英道:“他是不是和你们同住一问客店的?”公孙璞道:“不错。”
厉赛英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公孙璞怔了怔,道:“什么对了?”
厉赛英道:“想必是黑风岛主把你这位姓奚的朋友当作是你,这才施展杀手的。”
厉赛英的这个判断和华、谷二人的判断相同,公孙璞也早已想到了。不过,厉赛英用的
是“施展杀手”四字,公孙璞听了,却是不禁大吃一惊。心里想道:“我只道奚大哥只是受
了点伤,有孟霆护送回家,自可放心得下。若然有性命之危,那就糟了!”
公孙璞想至此处,不禁冷汗直流,连忙问道;“他的伤势怎样,你可曾瞧见么?”
厉赛英道:“我没走近去瞧,不过也不用仔细的瞧了,我一看就知道是中了七煞掌。”
公孙璞是曾经听得武林天骄说过七煞掌的厉害,大惊之下,问道:“那么,依你看来,
可有性命之危?”
厉赛英道:“除非你这位朋友的内功可以和黑风岛土抗衡,否则只怕他这条小命是保不
住的了。”这话其实即是等于直说奚玉帆难逃一死,因为如果他的内功是和黑风岛不相伯仲
的话,他也不会轻易的着了黑风岛主的七煞掌了。
公孙璞吓得变了面色,说道:“想不到我连累了奚大哥,这怎么办呢?”
厉赛英笑道:“你还是别忙着替别人担忧吧,你不赶快避,只怕你的小命也将不保!”
公孙璞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
厉赛英笑道:“不过你还是痴心不息,要在这条路上等你那位锦云姐姐,是么?”
公孙璞道:“姑娘休得取笑。”他只是请求厉赛英别开玩笑,可并没有否认。
厉赛英笑道:“那么你为了锦云姐姐的缘故,也该避开她的爹爹才是。否则你若是给她
的爹爹打死,锦云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一世?”
公孙璞心道:“黑风岛主也未必就能一掌打死了我。”说道:“生死有命,他若是一定
要找我的晦气,避也避不开的。对啦,我还没请教姑娘你的高姓大名呢,你和锦云想必是要
好的朋友吧?”
厉赛英说了自己的姓名,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得是好朋友,好多年前,我
曾经做过锦云姐姐的客人,和她一起玩得很是开心。”
公孙璞心念一动,说道:“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厉赛英道:“不明白什么?”公孙
璞道:“你和锦云既然是青梅竹马之交,刚才你在路上看见她,为何不下马与她相见?”还
有一个问题,他想问而没有问的是:“你那匹马呢,为何也不见了?”
厉赛英噗嗤一笑,说道:“锦云姐姐很是聪明,你却似乎就没有她那样聪明了,这你还
猜想不到?”公孙璞面上一红,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笨人。”
厉赛英笑道:“你猜想不到,我就告诉你吧,这都是为了你的缘故。”
公孙璞怔了怔,道:“为了我的缘故?”蓦地恍然大悟,说道:“啊,对了,我明白啦,
你是因为看见黑风岛主伤了我那位朋友,恐怕他随后就要来对付我,因此无暇与锦云聚话
了。”
厉赛英道:“还有一个原因,你就猜不着了。不过,这个原因,你猜不着也不能算是你
的糊涂。”
公孙璞诧异道:“还有什么另外的原因?”
厉赛英道:“我想和锦云姐姐玩玩捉迷藏的游戏。以前我和她玩捉迷藏,老是输给她,
这次非赢她不可。实不相瞒,我那匹坐骑,我也已经叫人送给她了。”
这个“理由”公孙璞当真是怎也料想不到,不觉给她逗得笑了起来,心里想道:“我只
道锦云已是够顽皮,够精灵了,哪知这位姑娘的刁钻还在锦云之上。”
公孙璞问道:“你为什么把坐骑送给锦云,你既然不知她走的哪一条路,那个人又能找
着她吗?”
厉赛英笑道:“你问得太多了,不过也不妨告诉你,那个人是锦云的老家人,也就是她
昨天追赶的那个小偷’。”
公孙璞这才明白,心里想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锦云昨天匆匆忙忙就跑f酒楼去追赶
那个小偷。”
厉赛英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要送给锦云坐骑,那是我有意让她占点便宜,这样一
来,我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她输了也输得心服口服。”
公孙璞笑了起来。厉赛英笑道:“你笑什么,笑我孩子脾气?”
公孙璞不会遮瞒,坦率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和锦云一样,都是孩子脾气。”
但还有一点他没有告诉厉赛英的是:他一方面觉得厉赛英是“孩子脾气”,另一方面,他又
觉得厉赛英像“迹”一样的难解。
厉赛英忽地面色一端,说道:“好,现在和你说正经话了,黑风岛主是从来没有见过你
的,周岁以前,他见过你不算,对么?”
公孙璞笑道:“不错,这又怎样?”
厉赛英道:“好,把你的玄铁宝伞给我!”
公孙璞怔了一怔,说道:“为什么?”
厉赛英道:“他认不得你,但却知道你有一把玄铁宝伞。你给了我,就是碰上了他,也
无妨了。”
公孙璞道:“对不住,我不能给你。”
厉赛英道:“你怕我要了你的?你舍不得!”
公孙璞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缘故。我若是怕他认出玄铁宝伞动手杀我,我岂不
是胆小如鼠了?”
厉赛英笑道:“哦,原来你是怕人说你是胆小鬼。好,现在我说你是大英雄、大豪杰,
请你把玄铁宝伞给我成不成?”
公孙凌道:“这两顶高帽我也戴不起。”
厉赛英道:“呀,你这人真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这可是你说过的,你说的
并非舍不得玄铁宝伞,现在就请你把我当作一个朋友,把你的玄铁宝伞送给我。若是碰上黑
风岛主,你就空手和他打架,这样就更没人笑你胆怯了。这样,行了吧?”
公孙璞拙于言辞,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回答,厉赛英又已说道:“大丈夫言而有信,除非
你不把我当作朋友!”
公孙璞给她一激,说道:“好,玄铁宝伞就送给你。”
厉赛英接了过来,笑道:“多谢了。”就在此时,忽地隐隐听得有好像是拐杖点地的声
音,远远传来。
厉赛英忽道:“我现在要和锦云的爹爹玩捉迷藏了,我躲着不出来,你一个人对付他。”
公孙瑛只道她是害怕黑风岛主,说道:“好,那你就躲起来吧。”
厉赛英钻入林子,说道:“记住,对付黑风岛主,不可用那两大毒功。”这两句话她是
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说的,说了不久,果然就有一个青袍老者来了。正是:
假作真时真作假,要逃毒手必须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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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宿怨未消多险阻 私
公孙璞心里明白,这个青袍老者,就是宫锦云的父亲,亦即是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大
魔头黑风岛主宫昭文了。
这刹那间公孙璞不由得心乱如麻,想道:“奚大哥伤在他的手下,死生未卜,偏生他又
是锦云的父亲,却叫我如何对付他才是?”
心念未已,这青袍老者已经站在他的面前,直上直下的向他打量,冷森森的目光,瞧得
公孙璞也不禁有点心里发毛。
问题已不在于公孙璞要如何对付他,而是他要对付公孙璞了。
公孙璞给他寒冰利剪般的目光瞧得心里着慌,却不知黑风岛主接触到他的目光,也是不
由得心头一震。
公孙璞的目光精华内蕴,黑风岛主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就知道这个少年身具上乘的
内功。
黑风岛主不觉吃了一惊:“这少年年纪轻轻,内功的根底倒似甚为深厚,他不会就是公
孙璞吧?”
公孙璞沉住了气,说道:“老丈有何指教?”
黑风岛主道:“你的功夫很不错啊。尊师是哪一位?”
公孙璞道:“晚辈练的不过是庄稼汉的把式,三脚猫的功夫。说出来怕辱没了家师的名
字。”
黑风岛主“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何人?”
公孙虞诈傻捞懵,说道:“我是个过路的人。老丈,你呢?”
黑风岛土冷笑道:“我是勾魂使者,谁碰上我谁就倒霉!”
公孙璞道:“我有一位姓奚的朋友,不知你老曾否碰上?”
黑风岛主道:“碰上了,他已经给我一掌打死了啦!”
公孙璞不觉咬了咬牙,忍不住说道,“黑风岛主,你与他无冤无仇,因何下此毒手?”
黑风岛主哈哈大笑:“老夫杀人,从来不问因由!嘿,嘿,哼,哼!你知我是谁人,却
还故意问我,这就是死罪一条!快把你的姓名来历报上,或许老夫还可网开一而,法外施
恩!”
公孙璞冷笑道:“你好好的问我,或许我还会说给你听。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任人欺
侮!”
黑风岛主面色一变,说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就没法知道了吗?看掌!”声出掌发,
突然就是一掌向公孙璞打下来!
公孙凌早有准备,一招“大衍八式”,挥掌还击,招数是桑家的“大衍八式”,用的却
是明明大师所授的内功心法。
只听得“篷”的一声,公孙璞倒退三步,但黑风岛主却也不禁身形一晃!
黑风岛主抬眼一看,只见公孙璞面色如常,并无中毒的迹象,不由得骇然暗惊,茫然莫
解。
黑风岛主自视极高,对付一个后生小子,当然不会一上来便即使用全力,但虽然没有使
用全力,他那一事亦已是用了八成功力再加上毒功,因为他看出了公孙璞内功颇有根底的缘
故。
在黑风岛主一掌向公孙璞打下去的时候,他定以为公孙璞不死亦必重伤。哪知双掌相交,
对方非但不死不伤,连跤也没有摔!
非但如此,他自己反而给公孙璞的掌力震得晃了一晃,而且连对方的家数也未看得出来!
黑风岛主在海外苦练了二十年,自信功力足可与当世的一流高手如笑傲乾坤、武林天骄、
蓬莱魔女等人抗衡,不料如今和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对掌,竟然给他震得晃了一晃,虽然只
是晃了一晃,他这—惊已是非同小可了!
而更令得他惶惑的是:他竟然连对方的家数也未看得出来。
要知黑风岛主见多识广,各家各派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