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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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赛英报了自己的名字,接着说道:“家父厉擒龙,我们家住在东海的明霞岛上。”
奚玉帆不知道厉擒龙是何等人物,心里想道:“这位厉姑娘本领如此了得,她的父亲自
必是一位海外高人了。”问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到明霞岛你的家了?”
厉赛英道:“正是。明霞岛的风景很美,你会喜欢它的。你刚刚醒来,不宜说太多话。
今天就说到这里为止,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吧。”
奚玉帆想到在这一年之内,要与中原的朋友隔开,却是不禁有点黯然神伤了。
奚玉帆练有少阳神功,又有几天回阳百花酒这种功能补气培元的妙药,是以过了几天之
后,他的伤虽然未好,但精神却已恢复几分,可以走出船头观赏海景了。
风帆疾驶,过了两天,只见一片青绿,明霞岛已是出现在眼前,海风吹来,花香如酒。
上了岸,厉赛英走在前面带路,带着奚玉帆在花中小径穿过,走了一程,忽地好像突然
想到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
奚玉帆正自陶醉在美景之中,给她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啦?这岛上有毒蛇吗?”
他还以为厉赛英是发现有蛇。
厉赛英道:“这岛上是没有蛇的,不过,我有点害怕是来了鳄鱼。”
奚玉帆诧道:“我虽然没有住过海岛,但也知道鳄鱼是在水里的,它会登陆的吗?”
厉赛英道:“我说的是海盗来犯。”
奚玉帆道:“你爹爹的本领那么了得,还会害怕海盗?”厉赛英道:“爹爹的手下虽然
不多,也有百数十人,咱们上了岸已有半炷香的时刻了,尚未见有人迎接,我觉得有点奇怪!
咦,你可听见了?”
奚玉帆凝神静听,一阵风吹来,隐隐听得西北角上似有声音。
厉赛英拉着奚玉帆往西北方奔去,走进一个林子,一个苍头走了出来,又惊又喜地说道;
“小姐,你回来了,这位相公是——”厉赛英道:“他是我的朋友,我正要和他拜见爹爹,
爹爹呢?”那老苍头道:“小蛆,你回来得正好。岛上来了强敌,岛主正在应付他们。”
厉赛英道:“是乔拓疆那一伙吗?”
那老苍头道:“正是,他们就在前面那个草坪,岛主不许我们走近。”
厉赛英道:“这位奚相公交给你照料,他身上有病,你小心保护他。奚大哥,我过去看
看就来。”
那老苍头好生失望,他本以为小姐带回来的这个少年是个好帮手,却不料是个病人。
厉赛英走进林子,只见树木从中,乱石堆里,埋伏有她的家丁。原来这些人对明霞岛主
甚是忠心,岛主虽然不许他们走近,他们却也不敢远远躲开。
只听得一个粗亢的声音说道:“厉岛主,乔某当年多谢你的厚赐,赏了我一掌,今日乔
某幸有寸进,特来报德!”
厉擒龙冷笑道:“你不要说反话了,你意欲如柯,划出道儿来吧!”
乔拓疆道:“我们兄弟六人,练了一套功夫,不知管不管用,特地请教岛主的高招。我
们无意以众凌寡,不过我们练的这套武功是必须六人同上的,因此,请岛主也选出六位高手,
咱们印证印证如何?”
明霞岛主的家丁个个都会武功,但却不过是一些粗浅的功夫,用之对付普通的海盗有余,
用来与一流高手过招,那就定是不堪一击了。是以乔拓疆提出六对六,听来好似公平,实是
分明以众凌寡。
厉擒龙心头火起,纵声笑道:“你们既然是冲着我厉某而来,我接你们的高招便是!是
胜是败,都和明霞岛其他的人无关!”
厉赛英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他们有备而来,爹爹只凭一双空手对付他们,恐怕未免
是有点轻敌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乔拓疆冷笑说道:“这么说,你是单独一人斗我们六个了?”
明霞岛主道:“不错,我倒要看你们练了一套什么了不起的功夫?”乔拓疆竖起拇指说
道:“好,看在你这点豪气份上,我们只和你作个了结,绝不伤害你的手下就是!”
明霞岛主冷笑道:“你们要想伤我,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闲话少说,看掌!”冷笑
声中,身形一晃,倏然间已是一掌劈到了乔拓疆的面门!
乔拓疆“嘿”的一声叫道:“好快!”吐气开声,还了一招大摔碑手,大摔碑手用的是
刚猛无伦的掌力,乔拓疆自忖功力与明霞岛主相差不远,只须与他硬拼数招,阵势即可合围,
那就稳操胜券了。
明霞岛主焉能容得他们从容布置?一出手便是以快打慢的手法,乔拓疆一掌拍出,陡然
间只见明霞岛主的影子已在他的面前消失,乔拓疆一掌击空,叫道:“二弟,小心!”说时
迟,那时快,明霞岛主已是身移步换,到了一个虬髯汉子的面前。
这虬髯汉子名叫钟无霸,在他们这帮人中,武功仅次于乔拓疆,用的是一个独脚铜人。
乔拓疆与钟无霸抵挡正面,采取以逸待劳的打法,那四个头目轮番上来骚扰,亦有牵制
之功,明霞岛主的落英掌法本以轻灵飘逸见长,用重手法打了几十招,伤不着敌人,不觉已
是额头见汗,有点力不从心了。
厉赛英大为着急,不理那老仆的阻拦,倏地就跳了出去,叫道:“爹爹,接剑!”
厉赛英用的这口宝剑是父亲传给她的,有断金截铁之能,出手化作了一道青虹,飞进了
那个正在撒斗的圈子。
乔拓疆跃起抢剑,明霞岛主一掌拍出,喝道:“有本领你就接下给我看看!”
那口宝剑给明霞岛主的劈空掌力一逼,笔直的向乔拓疆射去,乔拓疆吃了一惊,不敢硬
接,连忙侧身闪躲,只听得“当”的一声,那口宝剑撞着了钟无霸的独脚钢人,反弹回来,
恰好给明霞岛主接在手中。
明霞岛主得了宝剑,神威大震,登时暴风骤雨般的向敌人杀去。钟无霸舞起独脚铜人,
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铜屑纷飞,转眼之间,铜人身上已是伤痕斑驳。
可惜明霞岛主毕竟是寡不敌众,仗着宝剑,开始的时候,抢了上风,没有多久,又给对
方反夺先手,那阵也越围越紧了。
厉赛英明知敌人比自己强得多,但怎忍见父亲独受围攻?父亲既然不能取胜,她银牙一
咬,也就不顾一切地跑上去了。
明霞岛主叫道:“英儿,你给我远远地走开!”
厉赛英叫道:“爹爹,是生是死,咱们父女都在一起!”
明霞岛主怒道:“你这丫头,胆敢不听我的话了!”心神一分,险些给乔拓疆打着。
厉赛英道:“爹爹,你舍得离开女儿么?请恕女儿这次不能听你的话了。”
说话之际,厉赛英已是拔出一柄短剑,向一名头目攻去。这把短剑是她母亲生前所用之
物,也是十分锋利的一柄宝剑。厉赛英的轻功甚是不弱,以短剑作近身搏斗之用,招数更为
险狠,那个头目竟然给她迫退。
乔拓疆一抓向她抓下,哈哈笑道:“好,我就成全你这孝女的心愿吧!”
明霞岛主掌中夹剑,掌劈乔拓疆,剑刺钟无霸,叫道:“英儿,用穿花绕树身法避强就
弱!”他知道女儿的脾气,既是拦阻不来,只好指点她的打法。
乔拓疆化解了明霞岛主的掌式,厉赛英已是跃过一边。她虽然没有被乔拓疆抓着,但胸
口亦似受石头击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呼吸为之不舒。
厉赛英避开乔、钟两个强敌,在阵中,穿花蝴蝶般的穿来插去,与那四个头目游斗。
父女同心合力,形势稍微好转,可是要想突围,却是谈何容易?
厉赛英气力渐感不支,激战中钟无霸的独脚铜人拦腰打来,厉赛英飘身一闪,从两名头
目刀剑交插的缝中穿过,身法稍微慢了一点,刀光过处,削去她头上的一缕青丝。她自己还
未知觉,她那个老仆已是不由得失声惊呼,这个老仆人就是厉赛英刚才叫他“照料”奚玉帆
的那个老仆人,此时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厉赛英身上,为她捏着一把冷汗,哪里还记得要
“照料”奚玉帆。
奚玉帆按捺不住,倏地就从隐蔽之处跑丁出来,径自向厉赛英跑去了。
厉赛英大惊道:“你来做什么?丁大叔,快点将他拉回去!”
话犹未了,对方的一名头目已是飞出了三柄匕首,两柄打奚玉帆,另外一柄却射向那个
随后追来的老仆人。
这老仆人慌不迭地追上去,正在张开喉咙大叫,“奚相公,回来,回来,回——”那柄
匕首恰好穿过他的喉咙,那第三句“回来”哽在喉头,未曾叫得出来,就倒在直泊中了!
奚玉帆长剑一挥,一招“乱披风’的剑法把两柄匕首打落。咬了咬牙,鼓一口气,冲到
了厉赛英的身边。
他虽是抱病在身,但因练有少阳神功的底子,在这紧急关头,本能的发挥了出来,竟是
超过了他平时所能使用的“极限”。这情形就像遭遇火灾的时候,被困在危楼的人一样,平
时想也不敢下去的,危急关头,自自然然就跳得下去了,而且常常会出乎他本人的意料之外,
竟未受伤。
乔拓疆正自一抓向厉赛英抓下,明霞岛主的长剑又刚好给钟无霸的铜人挡住,一时间来
不及为她救招。厉赛英心神大乱,眼看就要给他抓住,奚玉帆陡地一声大喝,一招“李广射
石”,俨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指到了他的背心。
乔拓疆是个识货的行家,听得背后金刃之声,心头一凛:“想不到这岛上还有一个强
手!”他的背心焉能给奚玉帆刺中,当下只好放松厉赛英,反手一弹,“铮”的一声,弹开
奚玉帆的长剑。说时迟,那时快,明霞岛主已是连环三剑,杀退了钟无霸,闪电般的又向乔
拓疆攻了过来,乔拓疆忙于应付明霞岛主,来不及向奚玉帆再施杀手了。
厉赛英又惊又喜,叫道:“你怎么可以丝毫不顾自己!”
奚玉帆道:“我这条性命是你救的,大不了为你送掉,那也是应当的!”
奚玉帆是个至诚君子,心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没考虑到所说的话是否会给人误解的。
尤其在这样紧急的关头,他还能够推敲辞句?
厉赛英听在耳中,心里可是甜丝丝的有说不出的舒服,想道:“不枉我救了他一命,他
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此时奚玉帆已是陷在阵中,厉赛英要拉也是不能将他拉出去的了。厉赛英银牙一咬,说
道:“奚大哥,多谢你了。好吧,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明霞岛主听得女儿叫这少年做“奚大哥”,倒是不觉一怔,说道:“他不是公孙璞吗?”
厉赛英道:“他是百花谷的奚少谷主,女儿特地带他来见你老人家的。”她只能简简单单地
说两句话,内里因由,自是不能细说了。
明霞岛主心里想道:“原来英儿看中了他,这也是缘份。百花谷奚家是中原有名的武学
世家,倒也还算得门当户对。”
乔拓疆狞笑道:“好,叫你们父女翁婿同往地府团圆吧!”他以为奚玉帆定是明霞岛主
的女婿无疑,却不知他们根本尚未曾淡过一句有关男女私情的话的。奚玉帆面上一红,却也
无暇分辩。
明霞岛主纵声笑道:“好女儿,你很有眼力,没有选错了人!爹爹拼了这条老命,也决
不能让他们得逞!”
明霞岛主抖擞精神,一柄长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中夹掌,每发一掌,都是带着劲
风。奚玉帆跳跃不灵,就牢牢的像打桩一样把双足钉在地上,左来左挡,右来右挡,一口青
铜剑盘旋飞舞,竟也遮拦得住。当然在乔、钟两个强手攻他的时候,他就必须明霞岛主来给
他化解了。
奚玉帆的百花剑法似轻灵奇诡见长,他跳跃不灵,剑法的功效不免打了一个折扣,好在
剑路奇诡,那四个头目从未见过这套剑法,摸不清虚实,一时间也不敢强攻。他们这边以三
敌六,居然可以勉强扳成平手了。
不过奚玉帆毕竟是有病在身,凭着一时气血之勇,抵挡着敌人的围攻,过了数十招之后,
也就觉得有点力不从心,遮拦不住了。他的身体,究竟不是铁铸的啊!
厉赛英对他又是感激,又是为他着急,把心一横,想道:“我和他一同死去,那也不是
很好吗?我从来没有知心的朋友,想不到现在却找到了。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想至
此处,索性把生死置之度外,心情倒是坦然了。
乔拓疆这边正在再次占到上风!阵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之际,忽听得有人长啸而来,
啸声宛若龙吟,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乔拓疆吃了一惊,把眼望去,只见一个青袍老者业已来到不远之处。
这青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岛主宫昭文。他这一下突如其来,不但乔拓疆这边的六
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奚玉帆因为不明他的来意,也是不觉心神为之一乱了。
黑风岛主哈哈笑道:“我来得可是正合时候,嘿嘿,明霞岛主的绝世武功,乔兄、钟兄
惊世骇俗的本领,这都是难得一见的啊!难得你们大发‘雅兴’,在这里‘印证’武功,令
我大开眼界!嘿哧,哈哈!嘿嘿!哈哈!我可真是端的好眼福啊!好眼福啊!”
他把双方的性命相搏,轻描淡写的称为“大发雅兴”,“印证武功”,而且把乔拓疆和
钟无霸一律称之为“兄”,这分明是要袖手旁观,两不相帮的了。
乔拓疆深知黑风岛主心狠手辣,初时见他来到,不免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老魔头
和明霞岛主有数十年的交情,远在与我的交情之上,他若出手相助明霞岛主,我们六个人只
怕都是插翼难飞,凶多吉少的了!”待至听了他的这番说话之后,这才转忧为喜,心道:
“只要他袖手旁观,我就可以稳操胜券!”
可是正因为他深知黑风岛主心狠手辣,一喜之后,跟着立即想到:“莫非他是意欲我们
两败俱伤?我们鹬蚌相争,他却是渔翁得利!”
厉赛英叫道:“宫伯伯,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乔拓疆也在同时叫道:“当今之世,只有明霞岛主的武功能够与你并驾齐驱,你不如趁
这机会将他除掉,独霸天下?”
黑风岛主不置可否,笑道:“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很如意,不过,我可还得好好想想,这
到底值不值得?”
厉赛英情急叫道:“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