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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狼祸-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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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两条路,要么,你跟为娘的走;要么,我就不走了。既然陈家好,老娘也赖下不走了……”
  “好啊,欢迎,欢迎。”灵官妈胳膊拢了娃儿,拍几下巴掌。

莹儿的轮回15(2)
  却听得白福妈说:“……叫人家大婆子小婆子地要。”
  “话往好里说!”老顺吼道。他不明白,这婆娘的话是啥意思?“大婆子”明摆着。这“小婆子”,究竟指谁?是她自己?还是影射莹儿?说他当公公的想霸住儿媳妇?不管哪种,传出去,都是笑料,就吼道:“走吧,走!老妖,你叫人家走,你霸住做啥哩?天下的女人,又没叫霜杀掉。”
  “叫人家说,”灵官妈提高了声音,“成哩,成哩。欢迎。你当啥也成。小婆子也成,大婆子也成,妈妈也成,你能说,老娘就能受。”
  “屁!屁!”老顺吼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白福妈出了小屋,叼住老顺手腕,几下,就把他拽书房里了,一手却解起扣子,“小婆子就小婆子。老娘就当个小婆子,只要你老家伙中用。”
  “丢开!丢开!”老顺直了声叫。
  孟八爷闻讯赶来了。一进书房,见老顺正和女亲家纠缠在一起。女亲家一手捉老顺的腕子,是怕他逃跑;老顺一手又捉了女亲家的手,怕她解扣子脱衣服。孟八爷破口大笑,“哎呀,这么精彩的戏,该上春节联欢晚会了。”一见他进来,两人才丢手了。
  老顺已给这女人折腾得精疲力尽了。白福妈身子胖大,老顺简直降不住。若不是孟八爷赶来,真不知闹出啥尴尬事呢。
  孟八爷却止不住笑,望一眼老顺,望一眼女亲家,时不时就迸出一串夹杂了“哎哟”的笑。老顺晃晃脑袋,也笑了。白福妈却铁青了脸,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
  “亲家亲家两亲家,沟子里入个榔头把。”孟八爷打趣道,“亲热得拉不开了。”白福妈气呼呼道:“你们评个理儿,我来请我的姑娘站娘家,可人家不放。坐牢也有个放风的时间呢。你评评,我该不该请姑娘?”
  “该,该。”孟八爷笑道。灵官妈抱了娃儿进来,插言道,“你是请吗?怕是刘皇爷借荆州吧?”“听,听,啥话?”白福妈撇撇嘴。
  “啥话?好话。你肚子里的杂碎谁不知道?憨头虽不在了,可是明媒正娶的。你想领就领,欺陈家门上没人哩。”
  “我的丫头是你明媒正娶来的,你的丫头是我偷去的?”女亲家反唇相讥,一下,又把灵官妈“噎”住了。
  孟八爷笑着打圆场:“谁都温和些,话里少些火药味。都有些岁数了,咋都是惊毛骚驴?该!该!我说你们都该。请的也该。留的也该。请的,是当娘的本分,叫丫头到娘家站两天,热热火火喧几天,娘儿俩亲热亲热,把肚里拐拐角角里的牢骚倒一倒。”
  “她有啥牢骚?当个皇娘娘地侍候上。”灵官妈冷冷地说。
  “夹嘴!”老顺斥道,“叫人家说。”
  “请的也该。”孟八爷笑道,“留的嘛,也该。为啥?要是你是泡臭大粪,人家早用铁锹铲了,扔出去了,还留啥?还不是婆媳们有感情,才舍不得叫去——几天,也想呢。我知道,莹儿丫头孝顺,妈妈叫得像炒麻籽儿似的,一声比一声脆和。婆婆嘛,也当个自家丫头一样看待媳妇子,舍不得离开。也该。”
  白福妈白孟八爷一眼:“人家的姑娘站娘家,黄鹰一样,一放出,就不见回窝。也该?”孟八爷语塞了。他发现这婆娘不简单,每句话都在老弦上抠。这事儿,咋说也是理短:你的丫头一站娘家,就不叫回去;人家的,想站,却不叫去。就说:“兰丫头呢?也叫回去。”灵官妈却扯长了声:“回——去——?一回去,怕是连个囫囵身子也见不着了。多少回了,悬乎乎死掉。那丫头,死也不踏白家的门。”
  “听听,”白福妈冷笑道,“就人家的,是娘养的。”
  “你为啥不说你的爹爹是个坏种。”灵官妈回了一句。
  “你的爹爹呢,坏了坏,你给我的丫头配一个。”白福妈这话一出,老顺就黑了脸。看那样子,竟似要吞了女亲家。灵官妈也白了脸,呆一阵,又“要债鬼,要债鬼”地哭起憨头来。孟八爷很厌恶地望白福妈一眼,说:“这就是你亲家的不对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咋能说这话?”
  白福妈自知说错了话,气焰低了些。
  但孟八爷知道,白福妈说的,也是实情。白福再坏,还是个男人。憨头虽好,却早做鬼了。幽冥两路,显然跟莹儿配不成夫妻了。想到和老顺老两口谈过的那个话题,想,也好,顺坡下驴,索性挑明了,就说:“不过,人家白亲家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憨头毕竟不在了,莹儿还年轻,叫人家守寡也不是个事情。你老顺想留人家,名不正,言不顺,叫人把牙笑掉了。白亲家的话虽不中听,却中用。你好哩坏哩,给人家配一个。灵官还小,就猛子吧。出的不出,进的不进,倒省了许多麻烦。”
  白福妈慌乱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意思嘛,没有了,就叫它有。”孟八爷笑道,“你刚才也挑明了,我们同意。他们老两口的思想工作,我做。”这话一出,连他自己也得意了。听他的口气,这主意,是白福妈提出的。这一来,老顺们有面子了:事成了,是孟八爷劝说成的;事不成,是老顺们不愿意。外人听来,也不丢人。
  “不成!不成!”白福妈却钢牙铁口。
  “咋不成?”孟八爷笑道,“白亲家别不好意思,我看成哩。老顺不成,也由不了他。咋不成?好事,亲上加亲。谁也知道谁的底细,丫头也不受罪……唉,养女容易,嫁人难呀。金银能识透,肉疙瘩识不透。有些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却是蛆肚子坏肋巴。丫头嫁过去,过不好日子不说,弄不好,还叫人呜呼死了。这种事多哩。有些当娘老子的,图个钱呀,财呀,把丫头错嫁个不学好的。结果,把丫头送阴司里了……亲家的主意,不出不进。好!谁的肠肠肚肚,一看就明白,倒也放心。”

莹儿的轮回15(3)
  孟八爷歪打正着,倒把白福妈说动了心。徐麻子介绍的赵三,她也听说过,不是个好货。她是图那彩礼的。有了彩礼,兰兰真跳了槽,她好歹还能给儿子弄来个母的;可心里却在嘀咕,怕丫头过去受罪。对猛子,她颇有好感,常到她家帮兰兰干活。牛一样能苦,心也不坏。莹儿嫁了,倒也不会受罪,就沉吟道:“这……”
  “没这头!”孟八爷见白福妈动心了,口气愈干脆:“就这样办!”
  “可丑话说在头里,”白福妈说,“媳妇子得回婆家。”
  “好说!好说!”孟八爷口气很硬地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词儿。猛一听,似打了保证,其实,没给个一定。孟八爷想,先答应,再慢慢劝兰丫头。
  孟八爷叫一声:“老妖,发啥呆?宰鸡儿!”灵官妈呆了好一阵,才把娃儿塞给老顺,欢天喜地地去抓鸡了。孟八爷却取笑老顺和白福妈:“你们日后亲热时,得分个场合和时辰。”俩亲家都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莹儿的轮回16(1)
  不多时,灵官妈就把爆炒的鸡儿和野兔肉一同端了上来。莹儿也抱了娃儿,到书房里来了。看得出,她心情极好。这结局,出乎她预料,很使她高兴。倒是兰兰仍不赏面,仍蜗在北书房里做功课。孟八爷知道她们婆媳俩尿不到一个壶里,硬拉在一起,反倒败兴,也不去叫她。老顺老两口、孟八爷、白福妈、莹儿坐在一处,边吃肉,边喝酒,好不热闹。
  许久了,老顺老两口没这么高兴了。老是患得患失,既怕莹儿飞了,又怕她带去娃儿。既悲死的别离,又怕活的分手,心老攥成个酸杏蛋儿。孟八爷一番口舌,便扭转了乾坤,解了他们的心病。他们都很高兴,一次次给白亲家夹软肉。看那一脸春风,仿佛方才没吵过架似的。
  吁了几盅酒,孟八爷兴致大增。他酒风好,时不时的,就听到他开怀的大笑。那开怀的笑配上微微泛红的脸,使孟八爷年轻了许多。白亲家酒量也好,几盅酒一下肚,便没了拘束,话也多了。
  再饮一阵酒,谁都到兴头上了,孟八爷便不再劝酒。他要搅酒场子了。凉州人饮酒,讲究是对方不吐,意味着没招待好,所以最忌讳主人劝阻,败了酒兴。孟八爷却讨厌喝得吐天哇地,酒酣耳热,他便要搅酒场子。只是,他这一搅,不但不败兴,反添了无穷乐趣。
  孟八爷善唱。那声嗓,那味儿,也和他的人品一样呱呱叫。这回,孟八爷唱的是“闹五更”,说的是姑娘初嫁到婆家第一夜的经历。
  孟八爷嗓门是惊人的好——
  姑娘二十一,打发到婆家去。
  一根葱的那个身坯儿,越看越稀奇。
  一更里照明灯,来了个铺床人。
  核桃和那个枣儿哟,啪啦啦满炕滚。
  莹儿抿嘴笑了。这场面,她当然熟悉。娶她那夜,闹洞房的人一走,娶亲的嫂子就来铺床了,念叨了一些吉利话,把核桃枣儿扔了一炕。这核桃,代表娃子;枣子,代表丫头。祝新媳妇子女成双哩。
  二更里吹灭了灯,小两口嘴套上亲。
  有心说两句知心话,又怕有听床的人。
  听下了听下吧,小妹妹不怕它。
  盘古爷遗下的,有那个听床的人。
  这“二更”,莹儿没经过。憨头硬着身子,面朝墙,僵了一夜,没敢碰她。第四天夜里,他才摸索过来,但开始了,也结束了。后来,莹儿才知道,憨头患了阳痿。听窗的猫在窗外,听了几夜,却连个声气儿也没听到。一想这些,莹儿的心阴了,憨头的脸又浮脑中了。苦命人啊。她想。
  三更里月儿升,小哥哥把脚儿蹬。
  小哥哥你不要蹬,尕妹是明白人。
  解开了贴身衣,露出了白肚皮。
  胳膊儿搂得紧,嘴唇儿甜蜜蜜。
  屋里人都笑了,除了莹儿。这镜头,出现时,已到婚后几年的某个夜里。那“小哥哥”不是憨头,而是灵官。那夜,灵官游过了月色,游向了她,在她的生命的港湾里,荡出了幸福的涟漪……这时,她心里又溢上一股浓浓的相思了,异常强烈。望着娃儿的那张小灵官脸,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又涌上眼睛,脸上便水哗哗了。她伏下身,亲亲娃儿,趁势在娃的衣袖上擦了一下。
  四更里月偏西,架上的鸡娃儿叫。
  骂一声扁毛虫,你叫得太早了。
  莹儿抿抿嘴,偷偷笑了。那夜,她可真这样骂过呢。那一夜,她没有睡,怕一闭眼,天就亮了,就使劲搂了灵官,一下下咬他。她还想把他吞肚里呢。可四更里的月牙儿撇西了,架上的鸡娃儿叫了。睡着的尕哥哥叫醒来,你去的时候儿到了。灵官只好悄声没气地穿衣,悄声没气地下地,悄声没气地回身咬咬她,悄声没气地融入夜色了……
  五更里月儿落,高兴地睡了个着。
  下巴儿顶着了,哥哥的汗散窝。
  小叔儿去踩门,喊着却不答应。
  隔窗儿捣了一木棍,新媳妇才惊醒。
  莹儿抿嘴笑了。这五更,虽没在新婚之夜发生,虽推迟到了几年后,虽换了“哥哥”,莹儿听来,仍很亲切。和灵官次数不多的几次整夜的相聚里,他老背过身子睡,莹儿就在背后搂了他,下巴儿顶在他脑后的汗散窝里,研墨一样,把他“研”醒,再“研”出他的激情来……这编曲儿的,可了不得。这细节,他咋知道?
  记得,那个枯燥宁静的新婚之夜的早晨,灵官来踩门。按规矩,婚后第一天,得小叔子踩门。门踩开,新婚夫妇才能出去。那天早晨,莹儿很早就醒了。憨头也穿好了衣服,垂下脑袋,坐在那里。听到敲门声,开了门,灵官进来了。那时,他还是个学生娃,还是个典型的毛孩子。莹儿不会想到,日后,这个毛孩子会闯入她的生活,填充了她的巨大空虚,又制造出更大的空虚。
  灵官进来了。他仿佛很羞,垂下眼睑,端一盘叫“炉扣子”的食品,不说话,背过身,手从头顶上一扬,把食品倒进身后莹儿张开的衣襟里。这,便是踩门了。记得,她把“炉扣子”放在桌上,取出红纸包,包里有二十块钱。这是给小叔子踩门的“礼行”。灵官接了,就出去了。
  谁知道,他不但踩了门,后来,还踩了人呢。莹儿抿嘴一笑。
  孟八爷的嗓门越加兴奋,被激起的笑声也越大——

莹儿的轮回16(2)
  小姑儿去踩门,鼓着尕嘴儿笑。
  新媳妇撇撇嘴,丫头你不要笑。
  等你给上个婆婆家,好不好你知道。
  这一节,更没了。小姑儿兰兰,要和她同时入洞房的。莹儿过来,嫁兰兰的哥哥憨头;兰兰过去,嫁莹儿的哥哥白福。这是她们爱情的归宿。
  公婆和妈妈被“闹五更”逗得越加开心,笑个不停。莹儿心里却淤了泪,渐渐地,泪涌到眼里了。她背过身子,悄悄地抹了。
  听了“闹五更”,莹儿心头的喜悦没了。那心思儿,一被勾起,就汹涌成浪了,竟鸦片烟瘾犯了似的想起灵官来。突地,想到自己和猛子的话题,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冤家,到时候,你再来踩门不?”她忽然对灵官产生了强烈的怨恨。是怨他出去呢?还是怨别的?不知道。但想到日后再一次的踩门对灵官造成的伤害,她快意地笑了。

莹儿的轮回17
  这喜庆气氛一直延续到次日。亲家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把猛子和莹儿的事排上了议事日程,把日期初步定在憨头死后百日。百天一过,礼上就说得过去了。人死后,最重要的七七一过,百日就是个坎儿。活着为人,死了为神。百日一过,憨头在阳世的一切都了了,成神了。老顺老两口很是高兴。这一下,一石二鸟,把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白福妈也很舒心,虽说她老和兰兰吵架,可心里,她还是承认兰兰不坏,另娶一个,也不一定能赶上她。再则,莹儿的后半生也有了依靠。这猛子,在她看来,比憨头要灵泛些,又是个童身娃儿,面子上也好看,就高高兴兴地走了。老顺给她包了两只野兔子。
  莹儿的心绪却很复杂。她既为摆脱了徐麻子的纠缠而轻松,又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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