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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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蜀胡悉心中暗恨,早知道他就不说第二个计策了,直接鼓动可汗杀了杨元庆该多好,尽管染干已经决定了,但他心中还是不甘心,便躬身道:“可汗,那卑职就告辞了!”
“去吧!我自会派人去告诉乙失钵!”
走两步,染干又嘱咐他道:“此事只有你我知道,不得告诉第三人,你明白吗?”
“是,卑职明白。”
史蜀胡悉行一礼,便退出去了。
染干背手望着大帐顶,沉默良久。
史蜀胡悉并不是突厥人,他是史国粟特人,是一名商人,对突厥他并没有什么感情上的忠诚,他只认利益,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亲手把杨元庆的人头送给乙失钵,他会得到什么样酬谢?
同时,史蜀胡悉和杨元庆之间也有sī仇,他们的sī仇还是在哈利湖时结下,当时达头可汗许诺他,如果东西突厥联合,便会重谢他等同于一匹战马重量的黄金,但最后因为杨元庆夜袭达头,使他的黄金梦破灭。
从此,史蜀胡悉将杨元庆恨之入骨,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报仇,这次杨元庆出使突厥,便让史蜀胡悉找到了报仇的机会。
尽管染干命令他不准泄lù这个秘密,但对史蜀胡悉来说,这会使他失去从薛延陀那里得到重谢的机会,在利益面前,染干的命令一钱不值。
史蜀胡悉立刻找到了染干的长子咄吉,咄吉是突厥可汗的合法继承人,也就是突厥的储君,他知道父汗的身体开始rì渐衰老,而他快要走上突厥的汗位,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将来的汗名,始毕可汗。
咄吉没有父亲那样对隋朝的感恩和忠诚,却有着他父亲不具备的果断和狠辣,当他听完史蜀胡悉的局势分析和计策,他几乎是毫不犹豫道:“杀了杨元庆,今晚就杀了他!”
他决不能让父亲对隋朝的愚忠毁了这次称霸草原的机会。
史蜀胡悉心中大喜,他要亲手杀了杨元庆,以报哈利湖畔黄金梦破灭之仇,同时要抢到杨元庆的首级,直接送去薛延陀,他连忙道:“这件事今晚就让我来做,我会亲自宰了他,恳请殿下给我人马。”
咄吉点了点头,“我给你一千战士,今晚偷袭杨元庆的营帐,务必杀了他!”
从义成公主的大帐回来,杨元庆正坐在帐中看书,他已经把茶叶给了染干,请他分给各大酋长,他算了一笔帐,如果茶叶能成为草原人每天必须的生活消费品,那每年他卖茶所获得利润就将以百万头牲畜来计量,这绝对是一项利国利己的买卖。
现在他的yòu饵已经洒出去了,就等明天chūn天鱼儿上钩,他很自信,以他的介绍的喝茶方法,一个冬天,突厥上层就将离不开茶叶。
杨元庆准备休整两天,便返回大利城,这时,帐帘忽然一掀,阿思朵惊恐万分地跑了进来,急道:“杨将军,你快走,我父汗要杀你!”
!。
第十六章 以毒攻毒
此时是十二月的隆冬时节,夜慕早早便降临,天刚以擦黑!啊思朵便再次出现在王帐前,王帐也就是突厥可汗的办公之处,它实际上三顶的巨大的穹帐缝制在一起,除了正门外,还有两个小侧门。
阿思朵便是出现在东侧门前,天已经黑了,染干已经结束了一天的政务,返回了寝帐,王帐内一片漆黑,四周站满了突厥shì卫,当阿思朵一靠近穹帐,她立刻被拦住了。
“公主殿下,可汗不在王帐之内。
“我知道,父汗让我来替他取一样东西,在别帐内。”
王帐分为很多功能区,其中最核心的是军机大帐,也就是下午史蜀胡悉向染干杀杨元庆的地方,那里也是整个突厥最核心之处,就算是咄吉也不能随便闯入,内帐门口还站着四名shì卫把守,不管阿思朵有一万个理由也进不了军机大帐,从侧门进别帐倒是可以。
shì卫犹豫一下“可是里面很黑,公主看不见!”
“我知道东西在哪里?我马上就出来。”
“好吧!公主请速去速出。”
阿思朵快步走进了黑漆渗的王帐内,她不敢点灯,yīn森森的王帐使她的心忤忤直跳,她轻车熟路,迅速来到了父汗的休息间,这里的隔壁就是军机大帐,只相隔一道帐布。
阿思朵蹲下,慢慢爬到帐边,找到边缘,掀开一条缝,向只夜鼠一样,从缝下钻了进去,直接钻了王帐。
王帐内同样是一片漆黑,帐帘外面就站着四名shì卫,阿思朵已紧张得心都快从嘴里跳出,她很快mō到了父亲办公之处,在桌上迅速mō索着,‘砰”一声轻响,她打翻了一样东西……阿思朵几乎被吓晕,蜷缩在桌子下,一动不敢动。
过了片刻,帐外并没有动静……外面的shì卫没有听见响声,厚厚的地毯掩饰了阿思朵的行窃,她又继续在桌上mō索,这一次运气很好,她一下mō到了父亲的金箭,她要的就是这个,没有可汗的金箭,杨元庆根本就逃不出去。
她将金箭揣进怀中……贴身放好……头从原路钻回……飞快地走出了王帐。
“公主,东西拿到了吗?”shì卫见她两手空空出来。
“没有,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明天再说吧!”
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王帐。
杨元庆住的帐篷紧靠王族区,属于贵客区,他身边只有四名手下,其余五百名手下都驻扎在五里之外……这中间相隔三层岗哨,有数千名突厥哨兵昼夜巡查,外面人不能进来,里面不准出去,如果杨元庆想去探望他的手下,也必须要有可汗颁发的通行令牌,但他没有,一般是次rì颁发,但他今晚就必须离开。
就算是义成公主的令牌也没有用,需要人牌时应,可敦身旁没有汉人shì卫。
除了通行令牌之外,可汗金箭也可以通行,那是最高突厥的权令,虽然不能调兵,但可以在突厥境内的任何地方通行,阿思朵盗出来的,就是这样一支金箭。
她把金箭默默递给了杨元庆,为了杨元庆能逃离突厥,她甘愿接受父汗的任何处罚。
杨元庆接过金前,他不知该怎么感jī这个救他xìng命的突厥少女,他轻轻将阿思朵搂进怀中,在她耳边用突厥语低声道:“公主之恩,杨元……庆铭记于心。”
阿思朵眼睛红了,有这句话,她就是为他死,也心甘情愿。
“你快走吧!被父汗发现了,金箭就会作废,快走吧!”
杨元庆翻身上马,他从马袋中取出杨广赐他的玉天鹅,弯腰塞给了她,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对胖鱼及其他三名手下道:“我们走!”
五人催马,加速飞驰而去,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sè之中,阿思朵看着手中的玉天鹅,她眼睛一亮,一下子紧紧将它摁在心上,呆呆地向黑夜中眺望。
“什么!他们走了?”
史蜀胡悉腾地站起身,目光凶狠地盯着他的一名手下,这名手下就躲在杨元庆营帐附近监视他们。
“卑职看见阿思朵给了他们什么东西,他们就上马走了,帐内空空,什么东西都带走了。”
“该死的!”
史蜀胡悉恨得直咬牙,他准备再过一个时辰率兵去突袭杨元庆,并杀了他,没想到却让他跑了。
史蜀胡悉恨得一跺脚,从桌上抓起长刀,冲出帐外喊道:“全部集中,跟我走!”
一千名手下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就绪,他们是咄吉贴身shì卫,今晚奉命听史蜀胡悉调遣。
他们住的地方在贵客区的东面,距离杨元庆的营帐还有三里,史蜀胡悉翻身上马,大喊一声“跟我追!”
千余骑兵催马跟着他向西疾奔而去,史蜀胡悉也同样无路可走,明天可汗必然知道他泄密,他也难在突厥再呆下去,杨元庆的人头就是他后半生的养老金,决不能让此人跑掉。
有了可汗金箭,杨元庆以路顺刻,连过三道岗哨,奔到了他的营地……士兵们正围在篝火边吃烤肉,突厥人给他们送来大量牛羊肉和nǎi酒,他们的营地占地很大,足有十几亩,搭了近一百顶帐篷,在帐篷前方点燃了二十堆篝火,还有不少突厥人和他们混在一起喝酒烤肉。
杨元庆带领四名手下风驰电掣般奔进篝火区,众士兵都惊讶地站起身,杨元庆勒住战马厉声喝令道:“收拾东西,立刻动身出发!”
一名旅帅抱拳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了?”
“情况有变,再不走全军覆没!”
杨元庆带的五百人都是训……练有素的jīng锐之兵,主将有令,士兵们纷纷起身收拾东西,他来时带了三千匹锦缎,现在锦缎已经卖掉,换成了黄金,负担减轻很多,帐篷也是突厥人所搭建他们的帐篷都没有取出,片刻众人便收拾完毕,五百士兵纷纷翻身上了骖骖,催动骆驼沿着额根河向南奔去。
此时他们依旧在突厥牙帐的jǐng戒范围内,不时有巡逻队上前询问,杨元庆有可汗金箭,再加上乌图宣布他是突厥尊贵的客人,故没有士兵为难他们,反而给他们指路,找一处雪少平坦之路,他们一路顺利一直走出十余里便渐渐到了牙帐边缘区。
这时忽然有士兵禀报“捋军,好像有追兵!”
杨元庆也听见了,隐隐有马群奔跑之声,他一摆手,士兵们停止了奔行,杨元庆跳下骖耻,韩耳在地上细听地听是每一个斥候都要掌握的基本功,他凝神听了片刻,约千余骑兵距离他们三里。
从这里向南五十里内的雪都被突厥人踏平,在平坦路上,骖能奔不过战马,肯定会被追上,杨元庆沉思片刻,他自己有五百骖耻兵,如果是染干派兵追他们,决不可能只派一千人,至少也要三千人,这一千人未必是染干所派。
他抬头向四周张望,虽是夜晚,但有雪地映照,四周的景物还是看得很清楚,只见右边百步外便是一片森林,森边是另外一条路,那边积雪皑皑,雪深三尺,战马难以在那么深的雪地中奔行,骖脸却可以。
“往这边走!”他一摆手,士兵们调转骆驼,向右边的森林而去,很快便走进深雪区,约走进七八十步,杨元庆又一摆手,士兵们停了下来。
杨元庆凝神向来路望去,追兵已经渐渐近了,雪地里看得很清楚,大群黑影向这边奔驰而来,约千余人,随着他们越奔越近,狂元庆也看见了为首之人,不是突厥人,而是名票特人,四十余岁,留着山羊胡。
“史蜀胡悉”杨元庆认出来了,上次哈利湖畔就让他逃过,这次他又再次陷害自己,杨元庆心中杀机已现,他从马袋中mō出一只小瓶子,这是当初康巴斯从史蜀胡悉妻子手中买到的一瓶毒药,名叫帕帕木,是从huā剩子模沙漠中的一和赤练蛇中提炼。
在夜袭达头营帐时,他用了一点点,干掉了哨兵,还有大半瓶,今天他要以毒还毒,让史蜀胡悉也尝一尝自己毒药的滋味。
他抽出一支铁箭,箭杆上刻着他的名字,杨元庆小心地在箭尖上涂了一点点蛇毒,随即将瓶子塞好放回袋中,蛇毒白天是黑sè,但在雪光映照下,蛇毒使他的箭尖呈现出一和妖异的碧鳞之sè。
突厥骑兵奔近了,发现了他们,随即调转马头追过来,雪夜中,杨牙谈已经清晰地看见了为首的史蜀胡悉,脸庞瘦长,长着一对jiān诈的小眼睛,眼睛里流lù出贪婪和凶狠。
他也是一条毒蛇,缠在突厥人的身上,用他的毒液腐蚀着突厥对隋朝的忠诚,杨元庆霍地弓箭,当他们奔到一百五十步外,他拉弓便是一箭,黑夜中,箭快如闪电,一点妖异的碧鳞之sè向史蜀胡悉xiōng膛疾飞而去。
史蜀胡悉心急如焚,他已经看到了前方的隋军,就在他准备后退躲避隋军弓箭时,一点碧鳞之光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史蜀胡悉呆住了,这是帕帕木独有的碧鳞sè,怎么会在这里,等他看清碧鳞sè后还有一根黑sè的箭时,铁箭已经‘噗”地shè穿了他的xiōng膛,毒液注入他的心脏。
史蜀胡悉连惨叫声都没有喊出,便翻身落马,死在自己的毒液之上。
咄吉贴身shì卫也纷纷勒住了战马,不是因为前方是深雪区,而是很多人都看见了,在隋军将领手中有一支金箭,那是可汗的金箭,在雪光映照下格外清晰,没有人再敢向前走,他们也不知该干什么,史蜀胡悉还没有对他们发出命令。
只见隋军纷纷调转骖脸,向雪地深处走去,渐渐地便消失在森林的噜后。!。
第十七章 发现契苾
突厥王帐内灯火通明,染干铁青着脸盯着桌上一支铁箭,箭头之毒已经被史蜀胡悉的血溶解,不再有碧鳞之光铁箭杆上……“杨元庆之箭”五个字异常显眼。
在王帐正中间,阿努丽和阿思朵跪在地毯上,阿思朵低着头,一言不发,长子咄吉则站在大帐边,一样的脸sè铁青,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妹妹,他们兄妹三人是一母所生,平时关系非常亲密,但此时,咄吉却恨阿思朵帮助外人,毁了东厥称霉草原的机会。
阿努丽上前一步道:“父汗,这件事是我唆使妹妹干的,她不懂事,我却明白,我愿意接受父汗的一切惩罚。”
“不!”
阿思朵抬起头道:“这件事和阿努丽无关,我偷听到父汗和史蜀胡悉的谈话,我喜欢杨元庆,我不要父汗杀死他,是我告诉了他,父汗的金箭也是我偷的,一切惩罚由我来承担。”
“你大胆!”
旁边的咄吉暴怒起来,指着妹妹大吼:“偷父汗金箭是死罪,你以为只是小小的惩罚吗?”
阿思朵的脸sè刷地变得惨白,半晌,她一咬嘴chún道:“就算是死罪,我也愿意!”
“好了!”
染干一摆手,打断了他们罗妹三人的争吵,他对阿思朵道:“草原上的雄鹰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但偷可汗金箭是滔天大罪,我如果不严厉处罚你,别的酋长会不服,我处罚你在别帐监禁三年。”
阿努丽大惊失sè,失去zì yóu是仅次于处死的惩罚,这太严厉了,她磕头哀求道:“父汗,妹妹年幼无知,你饶了她这一次吧!”
阿思朵拉住了姐姐,“阿努丽,父汗在别帐监禁我……而不是地牢,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恕,不要再为难父汗了。”
她向父亲磕了一个头,“阿思朵愿接受父汗安罚。”
染干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