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男儿也会流泪-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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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王惊讶,怎么皇兄他年纪轻轻,现在就开始想百年之后的事情。
「朕想和唐池合葬。」
舒王、清王一同张大嘴巴。
「朕离去后,后世之人也许会横加阻止,甚至破坏朕与唐池的合葬墓。为此,朕想重整皇陵,布下机关迷途,不让小人找到朕和唐池合葬之处,找到也无法破坏。」
「这件工程,朕已在秘密进行。告知你们,是为了皇陵修好后的移坟。此举必定会引来朝中大臣的弹劾,朕需要你们的认同。朕不想唐池不安。」
皇帝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和协商的样子,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只等二人点头。
舒王苦笑,你这不是逼着人答应 !如果我们否决,你准备把我们下放到哪个偏远地区去?
清王抓抓脑袋,「皇二哥,你要和唐大人合葬啊,我支持!不过,唐大人只是一个臣子又不是皇后,要怎么才能说服天下人让他与你百年后合葬啊?唔……难!」
「那朕就封他做皇后好了。」轻飘飘的,彖丢出这么一句──就这么一句话,百年后,唐池果然以仁圣皇后之名与盛凛帝合葬在北野皇陵。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舒王头疼。这个二哥做事总是出人意表,尤其是他做了皇上后,天下更是像被他盘弄在手掌心一样,除了唐池,大概也没有人能扭曲他的意思吧。
「皇兄,此事且让我们从长计议。等皇陵全部修缮完毕也需几年时间,这段时日,不妨让我们好好想一个天下人都可接受的理由。毕竟,唐池怎么说也是男臣。这个……皇后……」舒王从皇家立场出发,好言相劝。
皇甫彖站起身,「朕不想再委屈他!也不想让他死后被别人所得!」
把他封作皇后,阴司绝不敢把他配与他人,也不会在朕还没有前去找他时就已投胎转世。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朕不要他与别人在一起!
舒王和清王面面相觑,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他们连反对意见也没法说出。
彖从御书房出来,面色苍白毫无表情的向未央宫走去。跟在他身后负责保护的禁卫军首领张良守看他面色,担心万分,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他不进自己的寝殿,丢开侍卫们向偏殿走去。推开一扇门,不让太监跟进,一个人走入屋内。
一进这间屋,彖脸上出现放松的神情。进到内室,看到那张床铺,露出了笑脸。
一个时辰后,男人抱着一只上上的小酒坛,带着一身桂花酒香,从屋内摇摇晃晃的走出。
他还是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向郁荣宫的方向走去。
一日一日,繁重的国事、空虚的寂寞、无人了解的悲哀让年轻的皇帝越来越思念那离去的人儿。他终日翻找着那人留下的痕迹,抱着那人的遗物,在梦中追寻那人的身影,无论看到什么总是会联想到那个人。
坐在未央宫一座偏殿里,命人把小时候的东西全部翻找出来。不为其它,只是想在其中找寻那人的身影而已。
为什么,为人自己会对他一点记忆也没有呢?明明一看到他就会有一种熟悉感,明明待在他的身边会感到安心,难道自己的童年真的没有过他的痕迹么?
那他为什么要找来?为什么要来到朕的身边?他是不是有着朕没有的童年回忆,就像老三和小四一样那种温馨的童年呢?
侍候的太监三人分别抱着一大堆经过整理的东西来到皇帝面前。
「皇上,这是书画方面。」
「皇上,这是各样小玩意儿。」
「皇上,这是您命奴才把它藏在阁楼里的小木箱。」
「朕命你?何时?」彖问中年太监。
「皇上可能不记得了,奴才是在您小时一直侍候您练武的那个秦丙。后来您到周太后身边后,奴才就被调到他房去了。」中年太监秦丙躬身答道。
「那时朕多大?」伸手把小木箱接了过来。
「禀皇上,当时奴才一直侍候您到五岁。」
「五岁?」彖停下手,「那你可记得朕身边是否有过同龄的小孩出现?」
秦丙脸上出现踌躇,看看另外两名太监,不敢开口。
「你们二人退下。没有传唤不得进入!」
「是,」二个太监放下手中物,悄然退下。
「你说!」
「是,启禀皇上,当时先皇曾警告过宫中众人,不得在您面前提起那……孩子。加上原来侍候您的一干奴才都被调到他处……」
「朕要听重点!」
「皇上息怒。」秦丙连忙跪下,「当时确实有一小孩经常来找您玩要。似是……原荣贵妃娘娘带进来的下人,您每次见他来总是很开心,不管奴才怎么叫您,总是丢下木剑就立刻朝他跑过去。」
皇甫彖心房鼓动得越来越厉害,「你可还记得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这个……奴才不知。只记得您好像叫他……七七什么的。」
「七七……」他是唐池么?是他么?
「你还知道什么?」
「恕奴才只知道这么多。后来,您去了周太后那儿的前一日,抱来这个小木箱,命奴才帮您收进阁楼裹。那日,您就站在奴才的身边,看着奴才把木箱放上去这才放心走开。您不记得了么?」秦丙试探地问道。
皇甫彖没有回答,摩擦着手中的小木箱,猜想其中不知装了自己什么秘密。上面还有一把小小的青铜锁。钥匙呢?呵呵,钥匙大概早不知被自己丢哪儿了。
「你也退下吧。」
秦丙得令退下。
皇甫彖摸摸小青铜锁,抽出匕首运起功力划下。刃到锁断。
带着点兴奋,带着点期待,也带着点害怕,缓缓掀开木箱箱盖。
……
泪从当今圣上的眼角滴落。
……
「彖彖,给你。」一只怪怪的东西揣进自己手中。
「七七,这是什么啊?」钻钻钻,钻进自己最喜欢的小哥哥怀里,蹭。嘻嘻,七七哥哥好好闻哦!
「蚱蜢。」
「蚱蜢?什么是蚱蜢?」不懂哎。哥哥说的话,为什么彖彖都不懂呢?歪起小脑袋拼命想。
「嗯……是一种虫子,」
虫子?会咬人吗?拎起来看看,有点担心。彖彖不喜欢虫虫啦!
「是虫虫,彖彖不喜欢虫虫,喜欢七七!」
「嗯,池池也喜欢彖彖,最喜欢!」
咯咯,亲亲,彖彖喜欢亲亲,我还要!蹭来蹭去,要嘛,还要嘛……
「哇!我要七七!我要七七!我要娘亲!哇啊──」
……
「他们不要你了!他们是坏人!」
不懂,不懂,我要找七七玩,我要去找娘亲……
「以后不准再来这里!乖,听话。」
洞洞里没有七七,没有哎……呜……哇啊!小小的人儿捧着两块糕点,站在大大的花园里放声大哭。娘……七七哥哥……
七七,哥哥,你在哪儿?彖彖找不到你……呜呜……
找了一天又一天,到处都没有小哥哥的身影,小小的人儿孤零零的站在偌大的皇宫里,揉着眼睛抽噎着。
没有,都没有!哪里都没有!七七不要彖彖了么……呜……
……
夏季的晚风从宫窗里吹进这座偏殿,撩起天子的衣,吹皱了天子手中握着的宣纸。
宫灯不知何时被点上,柔和的灯光让一切看起来疑是梦幻。
一只泛黄枯涩,看起来像是一碰就会碎的草编四不像,静静的躺在小木箱底,下面很慎重的垫着一块小小的淡黄丝绢手帕。它的隔壁空出了一块,像是放了其它什么东西。
那件东西现正在皇帝的手上。
那似是一幅画,不对,说这是画好象有点不恰当,那应该是一幅小孩的涂鸦──勉强看出画的是两个小人儿手牵着手,画的左边歪歪扭扭的题着四个字:彖彖七七。彖彖两个字写得支离破碎,七七两个字却写得像模象样。
整座宫殿静悄悄的,没人敢来打扰当今皇上,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年轻的皇帝正在梦中哭泣。
夜色越深,有人吃力的走在寂静的宫路上,巡夜的守卫看到他,连忙躬身敬礼。可那人却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只顾朝一个方向前行着。
我想看看他,就只一眼也行。我想看看他,我想摸摸他,想,好想!
池,七七,我来了,我这就来看你。
郁荣宫一如既往的寂静,毫无生气。建在花园最中央的圆形石墓也仍旧是原样。
墓室中的石棺依旧还是那么冰冷,万年灯也还是那么昏暗,棺中的人儿不知还是不是原样。
男人扑到石棺上,举掌就推!石棺盖发出沉重的磨石声,一点点移开。
还有一点,还有一点,我就可以看到他了,池,朕的唐池!
忽然,男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想起了封太医和他说的话。
想要把石棺打开,想要拥抱唐池,可是,如果看到的是尸骨无存的他……
「呵……哈……哈哈哈,池,你在里边对么,你一定在里面,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的安眠,对不起……你睡吧,好好睡吧,我不吵你了……」
沉重的棺盖一点一点重新被合上,男人贴在石棺上,摩挲着冰冷石棺的表面,喃喃的叫唤着那人的名字,充满血丝的眼睛缓缓闭上。
Chapter 3
盛凛四年,四月,得知西流、南曦两国暗中交流,欲瓜分延伸至大亚南境河台金矿的盛凛帝,开始策划分离两国、各个击破的战术。
学习南曦国,彖把南清公主远嫁与西流国有着深仇的邻国大宛,与该国国主订下瓜分西流的密议。
六月二十一日,大亚皇朝借口西流强行侵占河台金矿,发动了对西流的攻击。同日,大宛也对西流递出战书。西流一时腹背受敌,急信南曦要求支持。南曦瞧此时机,以为到了吞并大亚的时机,不顾自身实力对大亚兴起了战事。
就在南曦国出兵的第一日,大亚忽然收回对西流的攻击主力,引头打向南曦。
六月二十七日,盛凛帝再次御驾亲征,带领三十万大军压向南曦国界。
这场大亚历史上称为黄金之战,后为大亚的经济军事等带来一次飞跃发展的战役,全部历时八个月,由盛凛帝亲自披帅指挥战斗。京城则由舒王坐镇,杜渊辅佐。
战役开始三个月后,南曦国彻底被攻破,于金秋九月底,皇甫彖拿下南曦,处死南曦全部直系皇储,把旁系流放国外。让云摩将军驻守南曦后,皇帝未多做停留,立刻带兵扑向西流。
西流此时腹背受敌,权衡利害下,决定向最强国大亚暂时低头,从而得到喘息功夫。盛凛帝拒绝了该国上贡的请愿。
就在西流被两国强攻全线败退,大亚、大宛两国首领于西流首都城外马上相会之时,突然一支暗箭近距离从大宛军队中射出,目标直指大亚国君皇甫彖!
事出突然,彖眼见飞箭疾至眼前,虽勉强错位挪身,避开心脏部位,一个顿差仍旧被暗箭射中要害,众从将大惊失色立刻围上保护。
说时迟那时快,大宛见对方主帅中箭后,猛然对措不及防的大亚军队发动起攻势!
大亚军队本就因长时征战有所疲累,加上攻破西流不久,认为战争已经结束俱已松懈,盟军突然的叛变反攻,让大亚军队来不及形成抗争阵势,一时步脚大乱。
盛凛帝皇甫彖见此情形,推开众从将,大吼一声,反手把深深刺入肩心的暗箭拔出,施起全身功力一箭掷向敌方国主。
大宛围君惨叫一声从马上摔落,彖无视肩心重伤,抽出随身宝剑,指挥从将带领军队组成攻防阵势。
大亚军队不愧是训练有素,虽一时慌乱,但见己国重帝气势辉煌,受伤之下仍能击倒敌方国主,顿时受到鼓舞,瞬间恢复生气,在各从将指挥下立刻稳下脚步,反头攻打临阵叛变的大宛国。
大宛国虽已立好策略,但见国主生死不明,大亚又已恢复生气,知道最好的攻击时刻已经过去,该国主将当机立断,不多做犹豫,立刻保护其国主快速退回己方大营。
盛凛帝并没有趁势追击,见大宛军队退回大营,当即挥剑命令己方军队也撤回驻扎大营中。
两军在西流首都城外摆开对垒阵势。
「好个大宛!他娘的!竟敢玩这种卑鄙的把戏!」
「奶奶的!他想干啥!得到西流一半不知足,还想趁机拿下我大亚皇朝?我呸!他想得倒挺美!等下出战,看老子不把大宛龟孙子们的脖子拧下来当夜壶!」
「这大宛也过于阴险,幸亏我皇……」
不理一干从将的叫骂,刚进主帅大营,身披盔甲神色冷然的盛凛帝,对身边的主将之一李威李将军吩咐了一句:「今后指挥权暂转你手。」声落,人身子一晃,即向地面倒去。
「皇上!」
「陛下!」众将大惊!
从将张良守一个箭步接住盛凛帝倒下的身体,张口急喊。
「快!传太医!」
「且慢!」李将军叫住侍卫,「末将前去传唤。其它人不得泄露皇上伤势情形,违令者斩!张将军,皇上重伤之事切不可对外泄漏,以免影响军心!其它人各自退下组织营防,小心敌军夜袭!」
「是!」一干从将按下不安,从令退下。
「末将失虑,烦劳李将军!」
李威点头,闪身离开营帐。
张良守扶起当今皇上,头顶大汗小心翼翼向里间走去。
随行军医封太医疾步赶到时,张良守正在为皇帝脱下沉重碍事的战甲,盔甲刚一拿开就见一片血红,盛凛帝的肩窝下一寸半处赫然有一血洞,正汩汩向外流淌鲜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封太医见此情形,不敢耽误,立刻上前撕破皇帝上衣,迅速止血查验伤口。
李将军双拳紧握,张良守不住抹汗,两人皆紧张万分的等待着封十的诊断结果。
老天保佑!皇上您可一定要没事啊!如果您有个什么,那……那我也只好以死谢罪了!张良守心中不住叫佛,痛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能注意到那支暗箭。
一盏茶后,封太医神色凝重的收起药箱。
「太医!皇上他……」李、张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看一眼二人,再看看床上脸色苍白的当今天子,封太医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天终于开口说道:「皇上……危险。」
「什么!」李、张二人愣住。这可怎么办?如果皇上有个万一,那大亚今后……
「该箭应该装有倒刺,如果妥善处理,就算伤在要害也有挽救之法。如今此箭被从肩肉中硬生生拔出,伤口扩大至此……」
封十摇摇头,「最糟的是此箭有毒,毒败血,血流不止,伤口想要愈合是难上加难。老夫如今也只能尽量保持皇上的元气,为他清理伤口,尽量止血。解药的配制也需时间……」
「这……怎生是好!」张良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身为皇帝身边亲侍,皇帝重伤对他来说实在责任不轻。没有保护好皇上的自责,及对大亚皇朝未来的担忧把他压得直不起腰来。
李将军直直的看向低头沉思的封太医,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