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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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箱子,采用的是上等黄huā梨木。
yù尹能看得出,这箱子的材料,至少是百年靠上的黄huā梨木。整个箱子就是从一根木材上挖出来,箱体上没有任何缝隙,透着一股子浓浓古风,让人眼睛一亮。
这要是在后世,就这个箱子,至少能值一百多万。
当然,在这个时代,如此做工的整体木箱,怕也是价格不菲,估mō着在百十贯钱。
箱体雕工jīng细,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yù尹搬起一个箱子,眉头随之一蹙,扭头冲外面喊道:“九儿姐,这箱子直恁重?”
“是啊,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箱子相对较轻,yù尹便把那口箱子先搬到院中。
至于那口重箱,估计要几百斤的份量。yù尹犹豫一下之后,也一起搬到了屋外……
chuáng底下还有一个包裹,体积不是太大,份量也不算太重。
yù尹拎着包裹走出房间,把它放在桌子上,突然又想起自己从可敦城带来的包裹,便转身走到燕奴的屋子里,一同拎了出来。刚把包裹放下,就听燕奴啊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
“小乙,你快看!”
yù尹忙走过去,就见那口份量奇重的箱子,已经开了箱盖。
里面码放着一摞摞整齐的银锭子,看那银锭子的做工,yù尹便知道那是官银……一摞摞,一锭锭,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光彩,直让人睁不开眼睛。要说起来,yù尹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当初李师师送他银子,后来马娘子也给了他银子,却没有眼前这一箱银子来的震撼。李师师送他银子的时候,是半夜!加之当时cào心其他的事情,yù尹和燕奴都没有在意。而马娘子的银子,则有些散碎,全不似眼前这般整齐,更令人感到了一种莫名震撼,甚至还有一丝丝担忧恐惧。
这一箱银子,要五六百斤吧。
换句话说,这可至少是五千贯……
银锭上方摆放着一封书信,yù尹犹豫了一下后,拿到了手中。
拆开来,却见信中字迹娟秀,显然是出自nv子之手。其笔锋瘦直tǐng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有些连笔字,恍若游丝行空,乍一看,颇似行书。这是瘦金体!宋徽宗独创的瘦金体,不过写信的人,虽有其形,不具其神,看上去有些艰涩呆板,完全没有宋徽宗的那种神韵。
yù尹前世,见过宋徽宗的《大观圣作碑》拓本,故而对宋徽宗的瘦金体颇有研究。
“谁的信?”
yù尹看了一下落款,顿时愣住了。
听燕奴问起,便随口回答道:“茂德帝姬的信。”
“茂德帝姬!”
燕奴顿时一声惊呼,捂住了小嘴。
yù尹这才醒悟,后世传宋代皇子经常行走于坊巷,似乎颇有亲民,百姓们也似乎很喜欢。可实际上,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堂堂公主,便是已嫁为人fù,于燕奴这样的市井小民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生活在底层的小市民……莫说燕奴,换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会是茂德帝姬来信。
“还记得之前我去北园参加诗社,曾赢下了一张古琴。
只不过,那古琴是当时太宰王黼所有,故而不曾拿回来……茂德帝姬也很喜欢那张琴,故而才写信告知,希望我能把那张琴转卖给她。不过她手上并无太多钱两,只能以五千贯购买。那张琴,价值十万贯,剩下差额,她用其他物品相抵。”
yù尹一边解释,一边心中感慨。
这可是公主,堂堂帝国的公主……若换在后世,那也是什么党的存在。但是她却没有强取豪夺,而是依着市价购买。yù尹不由得摇摇头,把那装满银子的木箱合上,又打开了另一口木箱。
“诶?”
yù尹把那箱子一开启,顿时直了眼。
箱子里,居然摆放着一张古琴,看式样,好似唐连珠式古琴。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把古琴取出来,转身走到矮桌旁放下。燕奴忙走过去,好奇的打量这张古琴,忍不住问道:“小乙哥,这是什么琴,怎地恁怪异啊。”
是啊,这张连珠式古琴,颇有些怪异。
通体原髹黑漆,漆胎不甚太厚,漆sè黯黑有光。亲长120多公分,额宽20公分,肩宽近20公分,尾宽十三四公分,厚约6公分。蛇腹断,局部兼有牛máo断纹。
琴体为杉木所制,形状圆中带扁。
yù尹拍了拍头,这琴怎地看着恁眼熟?
他想了想,伸手把琴翻转过来,lù出背面铭文。
龙池上方有行书刻‘枯木龙yín’四字。心头不由得一振,旋即便是莫名狂喜……
枯木龙yín,竟然是枯木龙yín!
这张琴,yù尹后世也曾见过,原本是著名琴家汪孟舒所藏。后来,这张古琴被藏在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前世父亲曾带yù尹观赏过这张古琴,所以颇有印象。
只是,后世那张枯木龙yín,由于种种原因,被修补过。
比如说,漆sè!
后世枯木龙yín,用的是朱漆,只是未竟磨工,便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停下了……同时琴面上的象牙末、孔雀石漆灰也是由汪孟舒所补,还更换了yù轸和yù雁足等配件。
也正是这些原因,致使yù尹第一眼,没有能认出这古琴来历。
不过枯木龙yín这张古琴颇有一些独特处,比如龙池呈圆形,凤沼则是扁圆形。其纳音较平,而且是采用了粘黏手法,用桐木所制。这也是枯木龙yín古琴的一大特征。
“枯木龙yín,果然是枯木龙yín!”
yù尹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
燕奴则一脸mí惘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小乙哥如此做派,这枯木龙yín必是好的。可问题是,一张古琴,何至如斯?却不知道,前世yù尹的父亲见古琴摆放在研究所,有感明珠méng尘,同时也是心中有所希翼,便想要请求用它演奏一回。
谁想那所长大人,却冷嘲热讽,令yù尹的父亲尴尬离去。
这件事,已经成了yù尹父亲的一块心病,遇好琴而不得用,对于琴家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
yù尹对此,也是耿耿于怀。
后来他艺成后,曾有机会应研究所之请演出,但是却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现在,这枯木龙yín是我的了!
yù尹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
手指轻轻拂过琴面,他笑着对燕奴道:“便是有这张琴,足以抵得上那张梅huā落。”
燕奴也不禁为yù尹,欢喜不已。
包裹中是琴弦,而且是上等青纹古弦。
这种琴弦,据说是采用古法制成,材料是去西域白龙马颈上鬃máo。白龙马的鬃máo中,大约有十几根sè泽发青的máo发,是最好的制弦材料。使琴时,随手指拨动琴弦,会产生出一种淡青sè的bō纹,故而这种琴弦,叫做青纹,价格及其昂贵。
便是在北宋,这一套青纹,加之在数百贯,非一般琴家可以使用。
但青纹弦,音sè极美,也是琴家毕生追求……在后世,这种青纹的制法已经失传,所以yù尹也是只得其名,而不见其弦。没想到,真个没想到,而今先有枯木龙yín,后得青纹。心中这欢喜,难以用言语表达,yù尹转身一把抱住了燕奴,在庭院里旋转不止。
燕奴则略显mí茫,不过见yù尹这般开怀,也为他感到莫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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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起。
李逸风yīn沉着脸,迈步走进酒楼中。
楼下,丝竹歌舞声不绝于耳,可是李逸风这心里,却显得极为沉重。
他来到雅间mén口,伸手推开房mén,却见屋中端坐几个青年,见李逸风进来,也都站起。
徐揆,李若水也在。
除这二人,尚有一个锦衣青年。
衣着倒是tǐng华美,不过身材显得瘦削,看上去颇为单薄。
“大郎,怎这时才到?”
青年笑呵呵起身,朝李逸风唱了个喏。
李逸风则yīn沉着脸,“三哥也在,自家来晚了。”
他在酒桌前坐下,而后一挥手,示意那些陪酒的录事姐儿都出去,沉声道:“小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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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开封邸报(四更)
百书屋 全文字 第一三零章 开封邸报(四更)
第130章 开封邸报
李若虚和徐揆顿时沉默了!
倒是那锦衣青年露出疑惑之色,“大郎,小乙哪个?”
“这……”
李逸风犹豫一下,苦笑道:“三哥有所不知,咱们开设的那个开封邸报,原本是小乙的主意。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
“有这回事?”
青年一怔,扭头道:“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过。”
李若虚依旧沉默,李逸风也没有吭声。
徐揆见两人都不说话,便咳嗽了一声之后,轻声道:“这开封邸报的主意,的确是玉小乙想出来。只不过……这玉小乙的出身……三哥大概也听说过这个人,便是那个马行街杀猪贩肉的玉屠夫。几个月前,还闹出了恁大风波,琴书双绝,不但长于解词,还作出那《登岱》好诗。本来这主意是他出的,而且咱开设邸报之初的钱两,他也承担了大半。可义父觉得,玉小乙出身太低,且身无功名……
开封邸报原本为高雅之事,若加上个小乙,便显得有些,有些,有些恁低俗了些。
所以我们商量之后,便想着不把他算进来。
他出了千贯,算作借他,等赚了钱之后,再还他便是。可谁料想,居然会变成如今模样。咱们是出一份低保,赔一份钱,今日出了三百张邸报,至今无人问津。
那仓房里,而今全都是过期的邸报……钱两也花的差不多了,只怕很难在支撑下去。”
李逸风突然道:“是你们决定,当初自家便不同意。”
“我……”
徐揆搔搔头,露出尴尬之色。
李若虚见气氛有些沉闷,忙说道:“大郎,事到如今,也莫再责怪别人。
大家当初这么决意,也是出于好心,害怕把邸报办差了……绝无半点坑骗玉小乙之意。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而今局面,的确是有些出乎了大家意料。
今日请三哥和大郎来,也是想拿个主意。
这邸报究竟还要不要办下去,若要继续下去,又该如何操办?这才是关键所在……”
“你们既然都是有主意的,何必再来问我?”
“我……”
李若虚顿时哑口无言。
当初决定把玉尹排除在外的时候,李若虚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在言语中,还是有些赞成。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李逸风黑着脸,一句话便把李若虚顶了回去,让李若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那锦衣青年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大郎,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当初你们找我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主意挺好,所以便点头答应。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许多事情,却让我有些吃惊。你们说的玉小乙,是不是之前曾与白矾楼冯超斗琴,在大相国寺演奏,做出登岱一诗的人?”
“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个人我倒也听说过,二姐此前还与我说,玉小乙新编《梅花三弄》,可谓妙不可言。至于他那篇解词,也是极好,听二姐说,便是大堂姐也对他赞不绝口。”
“啊?”
徐揆一怔,“太子妃也知此人?”
这锦衣青年名叫朱绚,便是武康军节度使朱桂纳之弟,朱振的儿子。
朱桂纳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太子妃朱琏的父亲。朱绚口中的二姐,就是朱琏的妹妹朱璇,同时也是历史上赵桓的慎妃。不过,此时的朱璇尚未嫁给赵桓,仍小姑独处。至于朱璇所说的大堂姐,就是太子妃朱琏。而朱绚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他还是历史上南宋时期,鼎鼎大名的理学大师朱熹的曾祖父,不过而今,朱绚尚未成家。
“大堂姐对我加入此事,也挺赞成。
只是我没想到,这开封邸报竟变成了如今模样。更重要的是,我甚至不知道,这主意原本是一个屠夫献策,诸君皆饱学之士,当知人无信而不立。既然这主意是玉小乙所出,甚至连开封邸报的钱两,大半也是玉小乙资助,便这样把他抛开……”
朱绚说着,便连连摇头。
李若虚和徐揆两人,更面红耳赤。
见朱绚这么说,李逸风的脸色或多或少好看了些,也不复似之前那样脸色阴森森。
“不过大郎,事已如此,总要往前看才是。
我只问一句话,这开封邸报,大郎还想不想继续,还愿不愿意继续?若大郎不想继续,大家便一拍两散。至于欠玉小乙那一千贯,咱们几个想办法凑出来,还给他便是。可如果大郎你还想继续此事,便莫要再使气了……咱们当想个主意才好。”
李逸风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怎地不想?
这开封邸报,我也是出了心血的,断然不能就这样中途夭折。况且家父对这件事,也非常赞赏,还说我终于找了一桩正经事做。如果被家父知道我做的坏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排头。把话说开吧,家父因我做了这个事,对我纳真奴为妾的事情也不似早先那般反对。可如果这件事做得差了,家父少不得又要反对此事。”
朱绚哈哈大笑,“大郎果然是个痴情汉。”
李若虚和徐揆也想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
半晌后,朱绚道:“开封邸报是一桩好事,这绝没有错。
之所以到了今天这地步,想来是咱们走岔了路。我是觉着,开封邸报这个主意原本是玉小乙出的,想来他心里,一定有完整的筹谋。你我都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写个文章,吟诗唱和或许还好,但这具体如何操办,最好还是听听小乙的主意。”
这一句话,不禁是李逸风沉下脸来,徐揆李若虚两人,也都阴沉下了脸。
“三哥的意思是……”
“呵呵,我的意思是,找小乙求教啊。”
“啊?”
李逸风三人同时发出呼声,旋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问道:“让谁去?”
朱绚一脸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