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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宋时明月-第116部分

小说: 宋时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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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御夫正中下怀,他回答的很快:“早听补之说,大苏学士的掌书记马正卿跟了你三年,顿成巨富,如今在汴梁城组织货栈,弄得风生水起。有马梦得前例在先,只要离人肯开口,汴梁城一半的能人都会跑到你府上拜访,我怎能不肯呢,何况还有机会见识一下天下奇花!”
    王子韶对邓御夫找见出路非常欣慰,这个人才是他发觉的,日后邓御夫地成就越大,越能体现他慧眼识珠。王子韶笑得很开心,他热情的招呼众人:“好啦好啦,酒菜快凉了,此际正是蟹肥菊黄的时候,且让我们品尝一下密州肥蟹。”
    厨师首先端上的是蟹酿橙。这种宋代名吃制作方法繁复,首先要将黄熟带枝的大橙子,截顶,去瓤,只留下少许汁液,再将蟹黄、蟹油、蟹肉放在橙子里,仍用截去的带枝的橙顶盖住原截处,放入小甑内。用酒、醋、水蒸熟后,用醋和盐拌着吃。
    桌子上的“蟹酿橙”像一盘艺术品。它周围衬托着菊瓣,摆放地精美绝伦,令人不忍破坏。王子韶首先夹起橙盖,向众人示范一番。橙子内的蟹肉粒粒可爱,含在嘴里不仅香,而且鲜,更主要地是它使人领略到了新酒、菊花、香橙、螃蟹色味交融的艺术氛围……
    王子韶这是回击,他回击赵兴昨天在船上的款待。因为赵兴没按惯例以歌舞宴客,王子韶要让赵兴知道,他们吃赵兴的饭。不是单纯冲好酒好菜去的。可赵兴不能体味宋人地婉转,他还深深感慨:原来宋人们已不仅仅满足于口腹之欲,而是将一般地食物也都赋予一种意境的追求。
    王子韶端起一杯色如琥珀地酒,劝饮。赵兴轻轻酌了一口,用美酒洗刷自己的味蕾,以便向下一道菜进攻。一杯酒喝完,他皱了皱眉头。奇怪地问:“真不信,山东大汉们竟也喝这样绵柔馨香的酒。”
    这是一种清香型低度酒。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好酒,味道清纯酒性也不是那么的冲!
    王子韶大笑:“离人露怯了吧!别人不知道这种酒,你不应该不知道…………这是密州春。你老师苏子瞻那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把的什么酒?就是这种密州春。”
    赵兴举起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而后一饮而尽,举着空杯子要求:“再来满上。”
    王子韶欣然点头。
    第二道菜端上来了,这场小酌不是正式的官宴,所以喝酒上菜的次序没有遵照官礼。它充分体现了宋代零食点心地特色。第二道菜是“酥琼叶”,其实是将宿蒸饼薄薄切就,涂上蜜或油,就火上炙,地上铺上纸散火气,炙好后,非常松脆,有止疗化食功效,而且嚼起来还可如杨万里所说:作雪花声……
    做“雪花生”那是诗人的说法,要让赵兴形容。也就是像老鼠嚼大米咔嚓嚓一片。这道菜吃完,赵兴喝着密州春,有个想法:“知州大人,听说我老师在密州修了一座超然台,不如我们年终大会就在超然台举办………嗯。饮密州春。欣赏炎黄歌舞,我一定给他们奉上一道叹为观止的盛宴。府尊大人请把客商的名单给我。座次上有何要求,府尊大人尽管说,我来安排。”
    王子韶点头同意,马上命令他的掌书记准备名单,并补充说:“律法:凡当日在场的海商都有份参加,不过有些客商是纳税大户,座次上是要予以照顾,回头我让人标好,送到你的府邸。
    不过,年底气候寒冷,超然亭处身旷野,需要注意搭些棚子防寒。”
    赵兴答:“我炎黄文明博大精深,正需要大场面才能展的开,空旷点更好,府尊大人尽请放心,一切有我。”
    王子韶听说过那场西园集会就是赵兴组织的,他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正说话地功夫,第三道菜………宋代小资食品“雕花蜜煎”端了上来。
    宋人对食物的审美情趣充分展示在雕花蜜煎上。所谓雕花,就用瓜雕刻成的花样食品,即“药瓜”。用杨梅、冬瓜、金桔、鲜姜、嫩笋等,雕成甜酸的花梅球儿、清甜的蜜冬瓜鱼、微辣带甜的花姜,而且还在金桔、橙子、木瓜上雕出花及大段花、方花,又在青梅上雕出荷叶
    同时端上来的还有用油面糖蜜制成的“笑靥儿”果食。这种赏心悦目的工艺性食品,是宋朝小资的最爱。各城市为了迎合拥有强大购买力地小资们,都纷纷推出自己的杰作,如浦城特色的冬瓜…………安置在寿架台上的一条三尺长冬瓜,刻上了假山、龟、鹤、寿星、仙女,异常精妙。
    这就是宋代官场正午的“点心宴”。主食螃蟹,面点搭配,水果坠尾。这顿“简单”地午点让赵兴知道,宋人已把追求艺术性地倾向,扩展到食品制作的各个方面……
    他吃地叹为观止,他吃的心满意足。他吃的满腹郁闷,只想回家去宰了自己的厨子。
    可是他的活还没完,从王子韶那出来。与邓御夫约好了再会的时间,他又要马不停蹄地去拜访李之纯。李之纯显得很宽厚。他劈头先致歉:“让离人久等了,我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几天。后日我就回自所,密州就不待了。
    老夫已经与范金部(范锷)、王知州联名上奏,请设密州市舶司,请设胶西县。我等共同推荐离人出任胶西县令,今后老夫把胶西托付给离人了。
    我看好你,子由曾经来信让我照顾好你,我看离人处事精明,在这方面不由老夫照顾你。唯一遗憾的是,离人处事过于刚强。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老夫年轻地时候也刚强过,等你在官场处久了,自然学会了圆转。年轻人嘛,闯一闯有好处……”
    子由是苏辙的字,李之纯这番话表明他与苏辙关系密切。两人甚至好到连悄悄话都说。临了,李之纯倒是显出一丝童心。他笑着说:“老夫喜欢步行,每年要费三双官靴,听子由谈起过离人所制的皮靴,轻便舒适。我看离人也无需送老夫什么礼物了,多送我几双靴子就行。”
    几双靴子能值多少钱,赵兴答应的很快。接着,李之纯命令仆人奉上浓浓的两盏“二陈汤”,请赵兴饮用:“离人满身酒气,定是在王子韶那里吃过了,老夫就不留你吃饭了。喝了这碗二陈汤且回去安置吧。”
    宋代,官场上送客的方式不是端茶送水,茶是迎客茶。客人进门先奉上香茶,等客人走的时候,再奉上二陈汤。满鞑子入侵中原的时候,从宋人那里学了残字断篇,所以才有了清代端茶送客的习俗。
    二陈汤是装在汤瓶中奉上的,日本人把汤瓶学了去,而后有了茶瓶地说法。李之纯盛汤的汤瓶很朴素,赵兴眼睛尖。都发现瓶口处几个细碎的裂纹。甚至有个米粒大的豁口。他一言不发,恭敬的将二陈汤饮下,然后拱手告辞。
    在王子韶那里吃了饭,在李之纯这里喝了汤,范锷那里没什么招待。他揪住赵兴。还想进一步讨论大运河的事情,赵兴打个马虎眼。推荐说:“我学生程夏擅长筹划,跟我学了多年,本身又是黄州举人,老大人身边若是缺人,便让他给大人详细解说。”
    辞别了范锷,赵兴又去判官索问道那里兜了一***,而后回家,院门口他遇到了两名一赐乐业人,他们一直在按赵兴的策划,筹备在高丽庭馆插上一脚,但今天他们来,不是为高丽庭馆地事。
    “大人,你在船上与知州大人、转运使大人、金部侍郎大人说的话,我们已经听到了,我们有了想法”,俺裕小心的看了赵兴一眼,补充说:“大人既有铸造钱币的工坊,我们想,何不建立一座银柜,专门存放、吸纳修建大运河的富商所携带的金银钱财?”
    赵兴点点头:“你说的是银行吧?我大宋早有类似的钱柜,听说陈都府都已经印刷了纸质的凭证,叫做交趾。
    我的铸币流水线是绝对机密,这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今天地话到此为止,至于银行的事,我看你们可以悄悄筹备,最好自己别出头,让别人打前阵,如果银行成立,我这里可以支出三十万金币,作为你们的本金。
    这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你们所做的,我概不知情。”
    俺裕与白樵连声答应:“大人,我们知道如何保守秘密。”
    在门口处告别了两名以色列人,赵兴中途吩咐程夏明天去找范锷,然后又吩咐门子明天邓御夫来访的时候直接引入书房。他便向后院走去。
    才进后院,就听见廖小小的歌声,她很开心的摆弄着几张纸,一见赵兴,马上贴了过来:“官人,你猜我搞到了什么。”赵兴回答:“先等等,先把厨子给我叫上来,我今天去王子韶那里吃饭,吃了一肚子闷气。”
    这厨子是从汴梁城雇来的,自称是学了赵兴的真传,往往向别人自许他是赵兴的亲传弟子。赵兴一见对方那肥硕地脸,火就不打一处来:“符三,我今天在王知州那里吃了蟹酿橙、酥琼叶、雕花蜜煎,听好了。是蟹酿橙、酥琼叶、雕花蜜煎!你说你以前都给我吃了什么,那都是猪食!我白白自许多知道九百年的饮食文化。今天我才知道,那不是饮食文化,是猪食文化!”
    赵兴这是气急了,口不遮言,实际上他在现代接触地只是低层次的腐败大宴,而现在他接触地是官僚们地腐败宴。如果他在现代参与了层次再高一点,他就会知道,腐败文化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符三委屈地快要哭了:“大人,这蟹酿橙可不是日日都能吃上的。可花功夫了,再说,大官人也没教过我。至于大官人教地那些,我哪样不拿手?”
    赵兴恨恨的回答:“你要学的还多着呢。”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又补充说:“我要学的也多着呢。”
    厨子抹着眼泪退下去,廖小小眼波流转。趴在赵兴耳边,边哈着气边说:“你刚说什么,多见识了九百年饮食文化,莫非你是一只千年老鬼?”
    赵兴沉思的回答:“我是!怎么样,你怕不怕?”
    廖小小婉转低语:“怕,你摸摸,我的心跳地很厉害,快来,吃我呀。”
    赵兴暧昧的嘟囔:“大白天的……”
    其实,他心里很懊恼。怎么我跟古人说大实话。没有一个人相信呢?
    廖小小用脸轻轻的擦着赵兴的鼻尖,炫耀似的又问:“你猜,我给你搞到了什么?”
    “什么?”
    廖小小奔到桌边,抖着那几张纸回答:“我这几天出住内院,跟官吏们的家眷打听了一下,打听到几位上官地喜好癖性,你要不要知道一下?”
    赵兴大马惊道的坐在,问:“先说说我的顶头上司王子韶。”
    廖小小翻过一张纸,看着纸上的内容,评价说:“王子韶。字圣美,有大学问,且喜好与有学问的人来往。”
    “这我知道,我在他府上见过邓御夫,王知州支助他出了农书。”
    “不止呢!”廖小小挥着那张纸说:“这位王子韶可是学问堪比王荆公的人啊。王荆公做字书行天下。子韶亦作字解二十卷,与安石书相违背。喜作正书。至于三过笔可以挂万钧之重。宗褚遂良、颜真卿,暮年自变为一家。大隶题榜有古意。”“笔挂万钧之重…………古人说话就是夸张”,赵兴摇摇头。写字的时候笔上挂着万斤的重物,可能吗?
    “字写得好”,赵兴嘴里砸了一下:“没名声!有苏黄米蔡好吗?既然不与苏黄米蔡并列,可见后一句话依旧是浮夸过分……接着说李之纯,听说他与苏三丈(苏辙)关系好。”
    廖小小神色郑重起来:“李之纯,仁人也!有仆不知名,人皆呼为李仆。李之纯喜欢步行,每次下乡,路有遗尸则令李仆收葬,据说李之纯前后收葬过万余无名野尸,故人称之为其有万魂庇佑。据称,其毕生所得官俸都用于收葬无名野尸。”
    赵兴神态也严肃起来,他摆正了自己的身子,端正的坐着,缓缓回答:“不意官场竟有如此圣人!”
    廖小小继续说:“李之纯知成都府时,成都路地少人稠,粮食不能自给,每年靠官府减价发售官米6000石,供应民食。言官上奏,认为这虽然给百姓带来了一定好处,但却损害了朝廷利益,应予免除。皇帝下诏,令朝臣们讨论这件事情。
    李之纯上表斥责,称:成都老百姓仰仗皇恩浩荡,依靠这些粮米已经生活了百余年,今天凭什么要剥夺他们地饭碗?今日夺取百姓饭碗,究竟算是谁的恩德?此语一出,群官不敢再言。于是,成都府上下百万百姓,至今仍感激李之纯活命之恩。”
    赵兴想起来见李之纯时的场景。从板桥镇到密州,他走了整整十天,一定是在路上又去收葬无名野尸去了,而对这一切,他竟然没拿出来炫耀,还向赵兴表示歉意,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
    他根本无需向赵兴致歉的呀。
    赵兴沉默片刻,缓缓的回答:“我需要给他做几双好靴子,一双最耐磨的靴子。整个大宋最耐磨。”
    廖小小扬扬纸,继续问:“大郎。还要不要听?要不,我们先去卧榻做点别地事,然后继续?”
    赵兴坚决的摇摇头,继续说:“那为判官索问道究竟是什么来历?”
    “明断!”廖小小继续说:“这位索问道是索湘四世孙,索湘:字巨川,盐山人。开宝年间有一个大狱地案子。一连逮捕了1500余人,不能决断。后来他亲自审理,终于真相大白。平反了冤狱,没有放过一个坏人,也没有冤枉一个好人。索湘家学渊源。擅于断案,人皆赞其处事条理清楚。”
    “不简单呀不简单,全大宋没有一个简单人”,赵兴晃着脑袋,看了看左右,补充说:“八件世故清茫然,我找遍了整个大宋。似乎唯有我是个简单人………一个连诗歌都不会做地简单人。”
    廖小小偎入赵兴怀中,用指头搓着赵兴的胸膛,嗔怪的说:“官人也不是个简单人,当今世上,谁敢驾一叶孤舟便驶向南洋?……好啦,不谈这个,再谈谈那位范锷。
    这范锷也不是简单人,他娶过两房妻子,大房姓姚,被封为长寿恭人。二房是徐氏。传,徐氏是当今官家的奶娘,被封为鲁阳郡夫人。其子范筠亦于两年前中进士,人皆称:一门两进士。”
    苏轼家一门三进士,这范锷竟能做到一门两进士,实在牛叉。
    “都快赶上苏门了”,赵兴赞叹的说。
    廖小小也点头附和。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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