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桥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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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是没有能够英勇地执行他底任务!
我不抹杀去年努力的结果。批判了苏汶底理论,建立了国防大学底路线。但是,对于自我批判作的不够,甚至就没有作,也是没法否认的事。
《雷雨》从发表到现在一年多了,《八月的乡村》、《生死场》发表也快三四个月了,我们见到一个较详细的批评吗?《雷雨》在国外演出多次了,《八月的乡村》、《生死场》也得到很多读者了,难道我们底批评家还没有得到阅读的机会?不会吧?或者是满意了那些作品吗?也未必吧!或者说:为了要鼓动作者,对于他严厉的批评,是不合适的。或者说:等些时自然有人写的,然而,这是多么错误的事!
是的,对于那些贡献给文坛较好的作品的作者,我们应当加以鼓励,应当加以慰勉,然而,一个进步的文学者,是绝对的不会反对正确地给他些意见的,甚至他正迫切需要。
如果只是鼓励,只是慰勉,而忘记了执行批评,那就无异是把一个良好的作者送进坟墓里去,我不必举远例,头些时候青年诗人×××底诗集出版以后获得赞美,大家忘了批评他,如何呢?他没落下去了!再看《雷雨》底单行本序文,又显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态度:他不高兴别人给他底意见。他已经在自做了!假如他底《雷雨》发表以后,就得到正确的批评,那是不会有这种现象的。
《八月的乡村》、《生死场》内容上没有问题了吗?
《八月的乡村》整个地说,他是一首史诗。可是里面有些还不真实,像人民革命军进攻了一个乡村以后的情况不够真实,有人这样对我说:“田军不该早早地从东北回来”,就是由于他感觉到田军还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如果再丰富了自己以后,这部作品当更好。技巧上、内容上,都有许多问题在,为什么没有人指出呢?
将这部作品批判以后至少有下面的几点好处:
①田军可以将《八月的乡村》改写或用写另外一部,②其他的正在写或预备写的人可以得到一些教训,而不再犯同样的错误,③读者得到正确的指针,而得到良好的结果。
我相信现在有人在写,或预备写比《八月的乡村》更好的作品,因为读者需要!
批评家!为了读者为了作者请你们多写点文章吧!多教养作者吧!许许多多的人们在等待着你们底批判!不要以为那些作家是我们底就不批评!我们要建立国防文学,首先要建立更为强健的批评!我们要结成联合阵线,首先要建立强健的批评!更为了使作家健康,要时时刻刻的执行自我批评!
唉,“狄克”十九岁时写的文章,以“语录”开头,以许许多多带惊叹口的口号结束,后来“文革”中的“大批判”文章,竟与他如出一辙!
泄露“狄克”底细的是张春桥自己
“狄克”之谜,本来唯有张春桥知,崔万秋知。崔万秋自然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天机。万万料想不到,道出“狄克”底细的,竟是张春桥自己!
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五日,狄克在《大晚报》上向鲁迅放了一炮之后,鲁迅当即“拜读”了狄克的“大作”。鲁迅横眉冷对狄克,于四月十六日写了《三月的租界》,予以痛斥。
鲁迅把文章交给了设在新钟书店里的《夜莺》月刊编辑部。《夜莺》编辑当即把鲁迅的这一讨狄檄文,排入五月出版的第一卷第三期上。
《夜莺》月刊是委托上海杂志公司发行的。按照上海杂志公司的规定,委托发行的杂志在印出样本(清样)之后,应该马上送一份给该公司,以便老板了解内容,预估销路。
老板看毕,着人把样本送还《夜莺》编辑部。
送样本者何人?张春桥也。
《夜莺》编辑翻了一下送回去的样本,忽然发现印着鲁迅的《三月的租界》那一页已被撕去。
“谁撕的?”编辑问。
“我!”张春桥狠三狠四地答道。
“你为什么要撕掉鲁迅的文章?”
“我要留下来仔细看看。”
“为什么要仔细看看??”
“鲁迅在骂我!”从张春桥嘴里,终于蹦出了这句至关重要的话。
“这么说,你就是狄克?!”编辑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这个瘦骨伶仃、戴着圆形近视眼镜片、山东口音的青年。
张春桥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激动的时候说走了嘴,泄露了天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只好解嘲道:“是,又怎么样呢?”
一扭头,他气呼呼地格登格登走了。
于是,《夜莺》编辑部知道了狄克之谜。
于是,鲁迅知道了狄克是谁。
于是,魏金技、于黑丁也知道了狄克的秘密。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上海文艺界暗暗传来。传入了《辛报》编辑姚苏凤耳中。
姚苏凤是苏州人,曾是鸳鸯蝴蝶派之人,当过《晨报》的“每日电影”主编,后来日渐进步。
《鲁迅先生轶事》一书,只署“编纂 千秋出版社编辑部”,未标作者名字。
这家千秋出版社名不见经传,在上海图书馆浩如烟海的藏书之中,由千秋出版社印行的书仅此一本而已。版权页上印着社址位于上海卡德路(今石门二路)某弄堂内。
从书的内容来看,大都摘编自当时《辛报》上的一些文章。这本书是唯一透露狄克之迹的书,成为三十多年后上海掀起的“炮打张春桥”的重磅炮弹。
这本书出版于一九三七年。
第二章 晋察冀岁月
“狄克”钻进延安
自从一九三五年五月踏进上海滩,张春桥混迹上海文坛两年多,发表了四十多篇年长短短、五花八门的文章。一九三七年九月三日《立报》刊出署名张春桥的短文《武装民众》之后,他的名字便从上海报刊上消失了。
张春桥哪里去了?
难道他“最最会化名”,化了什么新名字?
直至一九三八年五月的《抗战文艺》周刊第一卷第五期登出署名张春桥的《汉奸吉思恭》,标明“延安通讯”。消息传到上海,人们才恍然大悟:
“狄克”钻到延安去了!
吉思恭,日本的间谍。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七日,在延安陕北公学操场上,举行了公审汉奸吉思恭大会。“狄克”也在场,于是写了这篇“延安通讯”……
“狄克”是怎样钻进延安的呢?
在张春桥一九五○年亲笔真写的《简历表》上,“何时何地何人介绍入党、候补及转党年月”一栏,这么写道:
一九三六年四月在上海经关成志、林福生介始入党。
一九三八合八月在延安经顾光斗、雄飞介绍重新入党。一九二九年二月转正。
张春桥既然在一九二六年四月入党,怎么到了一九二八年八月又要“重新入党”呢?
那位“吴成志”,真名宋振鼎、他对张春桥在上海的“入党”经过,说得最为清楚:
我一九三二年九月被捕,一九三五年七月从苏州反省院自首出来后去上海。一九三六年四、五月间,我(化名吴成志)与原社联林福生(从苏州反省院出来的)、王德明等成立中国共产党上海预备党员委员会,曾经我介绍张春桥参加预备党员。
这个组织没有党的组织领导,是我们自己成立的。成立不久,上海党组织派吴仲超找我谈话,指出这个组织是非法的,叫立即解散。我们当即解散,并通知到所有参加的人,也通知了张春桥。此后,我再未介绍过张春桥入党。
原来,张春桥在一九二六年四月所参加的是假共产党!可是,张春桥却把它写入自己的入党简历之中,又不得不自相矛盾地写上“重新入党”的年月……
张春桥离开上海,是因为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门,枪炮声震撼着上海城。
在日军统帅水野修身、上海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大将坐镇指挥下,日军第三、六、九、十一、一○一、一○五、一○六、一一○、一一四、一一六等师团和海军陆战队,共三十多万人,突然袭击上海。“八·一三松沪战争”打响了。
张春桥曾写过一篇题为《中国为什么胜利?》的“报告文学”,发表在一九三七年十月四日的《国闻周报》(战时特刊第十六期)。其中,记述了他自己在“八·一三”当天的踪迹:
十三号的早上,我得到日本军队在八字桥向我军进攻的消息。就跑到南市,又折回来,转到公共租界,往北区走去。我想看一看战争发生以后的人们。不但去看,还要深深地发掘,往他们心眼里钻,我还跑到杨树浦的工人区,跟他们谈,跟两位年青的工友跑到野外的一条可以通到北四川路施高塔路(引者注:今上海山阴路)
叫作沙虹路的地方去,遥望天通庵火车站的烟火。重炮,机关枪的声音很清楚的随风飘过来。四周静静的,农夫们在晚霞里整理着南瓜黄瓜和别的菜蔬。
黄昏慢慢的后退了,夜占领了这地方。
天通庵的炮火更烈了,声音一阵阵地传过来。火苗燃燃着跟黑烟卷在一起,叫啸着往上升。
是下午四点钟开的火,我到了夜里十二点才离开一群工友跑回来,在虹桥,日本兵布满岗位。过来外白渡桥是密集的人群。
最使我忘不了的是,在三点钟的时候,我经过老靶子路。到闸北去的路完全断了。在靶子路北河南路口有西捕站着,不准走近通过的铁门往宝山路去,而且,铁门是上锁了。……
就张春桥以上自述可以看出,二十岁的他,富有社会活动力。能跑,能钻,能记,能写,已非等闲之辈。虽说论学问,论标点古书,他不行,可是他的目光早已投注于政治,要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显一番身手。
上海站不住脚了。张春桥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前往济南。
张春桥在济南的行踪,从他发表在一九三八年四月五日《战地》半月刊一卷一期上的《韩复渠》一文中,依稀可以查证出来:
“去年九月中我从淞沪战场退出来,到济南……”这表明他抵达济南是在一九三七年九月中。
“果然,在我退出济南一个礼拜的时候,济南失守了。”日军攻占济南是在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因此,张春桥离开济南的日于当为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八日。
在济南,张春桥渡过了行踪诡秘的三个月……
济南。经五路小纬四路富润卫,张家。张春桥的父母张开益、宋蕙兰都住在那里。
富润里却不见张春桥的影子。偶尔,夜深人静,“狄克”才在那儿露面。
张春桥在哪儿安身?
济南,指挥巷十八号。挂着“冀鲁边区游击司令”头衔的复兴社山东省头目秦启荣,在会客室召见了秘密交通员胡彰武(原名胡宪文)。
“这里有两份密件,你务必亲手交到柏俊生手中。”秦启荣的神色显得十分严肃,把两封封得死死的信,交给了胡彰武。他叮嘱道:“两封信里的一封,叫柏俊生马上妥交赵君弼。”
果真,密信送往柏家之后,赵君粥得讯,来到了柏家。
柏俊生的大老婆赵氏取出密信,当面交给了赵君粥。
赵君弼拆开密信,看后当即烧毁。密令只一句话,深深印在他的脑子中:
兹有张春桥去住你家,希一切关照,注意安全 此致
赵福承
秦启荣(章)
赵福承,也就是赵福成、赵君弼,张春桥的同乡。此人与张春桥之父曾有过同事之谊。他生于一九○五年,比张春桥年长十二岁。
赵君弼颇有来历:一九三○年,他从北平警官高等学校毕业之后,便东渡扶桑,在日本内务省警察讲习所留学。一九三六年又去南京中央警官学校受训。此后,他出任济南市警察局长。他也是复兴社的山东头目。
就在赵君弼接到秦启荣密令后一个星期,瘦骨嶙峋的“狄克”便翩然而至,住进了这位济南市警察局长的家中。彼此心照不宣。“狄克”独进独出,面孔总是那么刻板,嘴巴总是闭得那么紧。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南京陷落,济南危在旦夕。赵君弼也在收拾细软,准备逃命。这时,才从张春桥的牙缝中,挤出几句话:“赵局长,我要去延安。”
赵君弼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说道:“你去吧,我得留在这边干。”
张春桥道:“我到延安去看看。如果干得好,就在那边干下去。如果干不好,我就回来找你。”
几天之后,张春桥在大雪纷扬之中,收拾好行装。
“你穿得太单薄了。”对于这位“同乡同事张君之少君”,赵君粥格外照应。
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的棉大衣,披在张春桥身上。
“赵局长,太谢谢了!”张春桥感激涕零。
“你走后,还有什么事要我办?”赵君弼问道。
“赵局长,我走之后,拜托您多多关照我的父亲。”张春桥说毕,穿上略嫌肥大的棉大衣,在风雪交加之中走出了赵家。
张春桥走后,赵君弼果真对张春桥之父张开益给予关照,提拔他当上了警察局的庶务主任。
一路风雪弥漫,张春桥的足迹迅即被大雪覆盖。
就在这时,有人在山东单县见到了张春桥。
此人名叫汤静逸。一九八七年十月,九十五岁的汤静逸先生,在上海向笔者讲述了半个世纪前的往事:
我当时是国民党政府江苏省徐州专员兼总指挥。一九三七的十二月,我带部队进入山东,来到单县。单县的县长叫朱世勤。见面时,有一瘦瘦的青年在侧,看上去像个大烟鬼似的。朱世勤向我介绍说,那青年是他的新来的秘书。并夸奖青年“小有才干”。我记得很清楚,朱世勤告诉我,青年名叫张春桥。张春桥对我连连点头哈腰……
解放后,当张春桥的名字出现在上海的报纸上,我起初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
后来看到报上登的照片,认出来就是那个“小有才干”的张春桥。我感到奇怪,我、秦启荣、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