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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连续自杀事件-第14部分

小说: 连续自杀事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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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了电话到英维勒瑞去租车。这地方的人可不像你这么懒惰,小子。你该记得,昨天邓肯说他们已经在蔻伊峡谷附近的一间农舍找到埃列克·法柏斯,或者该说疑似找到他了。”
  “然后呢?”
  菲尔博士扮了个鬼脸,挥舞着他的叉头手杖。
  “这或许只是空穴来风,说不定连那间农舍都找不到。虽说我已经向邓肯打听了那地方的位置,知道那一带的住家非常稀少而且相距甚远,可是我们总得赌赌运气啊!如果说我想为柯林·坎贝尔做点什么,就必须赶在任何人之前——包括警方在内——找到埃列克·法柏斯。快把帽子戴上!”
  这时凯萨琳·坎贝尔匆匆走进客厅,边穿上灯芯绒外套。
  “不可以!”她说。
  “什么不可以?”
  “你们不可以丢下我就跑了,”凯萨琳对他们说。“我听见你打电话租车。爱尔丝芭姨母平常已经够霸道了,可是在病房里的她更是目中无人。啊!”她紧握拳头。“反正我什么事都插不上手,拜托让我跟吧!”
  菲尔博士豪爽地挥手表示同意。他们像一群罪犯似的,蹑手蹑脚溜出后门,一辆光鲜的四人座汽车,正停在那道将席拉城堡和主道路隔开的围篱后面等着。
  这天早晨,亚伦不希望遇见一个唠叨不休的司机,而他也如愿了。这位司机是个瘦小的男子,衣着像是车库机械工。他不情愿似的开门让他们上车,直到车子过了达马利才发现他原来是伦敦人。
  亚伦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新发现,也不管外人在场,当下掏出安格斯的日记交给菲尔博士。
  虽然空着肚子,菲尔博士依然把他的海泡石烟斗填满然后点燃。这是辆敞篷车,当它爬上高山时天空乌云笼罩,阵阵微风让菲尔博士忙着按住帽子和照顾烟斗,但他仍然小心翻阅了那本日记,至少每一页都瞄过。
  “呣,没错,”他皱着眉头说。“这就对了,每个环节全都符合。你的推理完全命中红心,坎贝尔小姐,偷走这东西的正是爱尔丝芭。”
  “可是——”
  “听我说,”他指着有一页被撕掉的地方说。“在前一页的最后一段写着:‘爱尔丝芭说珍奈·G——’暂且不管这是谁——‘既不虔诚又淫荡。可是爱尔丝芭年轻的时候——’然后就中断了。
  “接着的内容很可能是对爱尔丝芭年轻时狂放不羁的行为作了描述,因此她把这证据从记录中消除。日记中也只有这部分有损她的名声。为了确认这点,她仔细阅读,也许反复看了许多次,然后把日记放回原位,让人可以轻易找到。”
  亚伦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他揭发的到底是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爱尔丝芭为什么会找上报社?最后这篇日记也许暗示了什么,可是透露的毕竟不多。”
  “是吗?”
  “不是吗?”
  菲尔博士好奇打量着他。
  “我倒觉得正好相反,这篇文字透露了不少。你总不会期望他在最后一篇日记里交代那些不可告人之事吧(倘若真的有)?毕竟那晚安格斯是高高兴兴上床睡觉的。无论他被什么东西攻击,那都是在他写完日记并且熄灯以后的事。既然如此,我们怎能期待他会在最后这篇日记揭发什么重大的秘密呢?”
  亚伦猛然想起什么似的。
  “这话说得有理,”他承认。“不过——”
  “不,小子,真正的精华在这里,”菲尔博士洗扑克牌似的迅速翻着扉页。“在这本日记中间的内容,有对去年各种日常琐事所作的描述。”
  他皱眉望着日记,然后把它放进口袋,脸上同时浮现极度忧虑和十足笃定的表情。
  “岂有此理!”他重重敲了下膝盖说。“事实摆在眼前!是爱尔丝芭偷了这本日记。她读了所有内容,而且聪明地猜出——”
  “猜出什么?”
  “安格斯·坎贝尔是怎么死的。她非常不信任而且痛恨警方到了极点,于是写信给她最欣赏的报社,想要引爆这枚炸弹。突然,一切都太迟了,她惊恐地发现——”
  菲尔博士再度停顿,脸上的表情逐渐流失。他往后靠着车座椅背,长长吁了口气,摇着头。
  “你知道的,就这么撕毁了,”他茫然地补上一句。“一切就这么毁了。”
  “我呢,”凯萨琳咬着牙说。“如果这谜团还不快解开的话,我也会有股冲动想要把什么毁了哩。”
  菲尔博士脸上又增添几分忧色。
  “容我挑战你纯真的好奇心,”他说。“再问你一个问题。”他望着亚伦。“刚才你说,你认为安格斯日记的最后一篇‘暗示了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段文字完全不像是一个打算要自杀的人写的。”
  菲尔博士点点头。
  “是的,”他赞同地说。“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安格斯·坎贝尔确实是自杀身亡的,你又会怎么说呢?”
  第十四章
  “我会说,”凯萨琳说,“那绝对是骗人的!噢,我不该这么说,但这是事实——你让我们一个劲地找凶手,无心去留意其他的人事物。”
  菲尔博士点着头,仿佛颇能认同。
  “不过,”他又说。“基于实证辩论精神,我还是要请你们听听我的说法,请你们思考这论点是如何从诸般事实中诞生的。”
  他静默片刻,吸着烟斗。
  “先来看安格斯·坎贝尔,一个脑筋灵活、狡狯、满怀怨恨却又极度呵护家人的老头子。他破产了,一文不值,他自己很清楚他的伟大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他疼爱有加的弟弟柯林苦于债务缠身,他依然深爱的老情人爱尔丝芭也是身无分文、晚景堪虑。
  “以北苏格兰死脑筋的思考方式,安格斯也许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的废物,对任何人都没好处——除了死。可是他身体硬朗得很,保险公司的医生判断他至少还能再活个15年。话说回来,他们该怎么活下去呢(说真的,该靠什么)?
  “当然了,如果他现在就死……”
  菲尔博士举手比划着。
  “可是,如果他现在就死,说什么都不能让人看出他是自杀。这就得花点功夫了。牵涉的保险金额非常庞大:35000镑,分散在好几家精算又各怀鬼胎的保险公司。
  “意外事件行不通。他不能到郊外去,从悬崖摔下,期盼人家会认定那是意外。当然有这可能,不过太冒险了,他担不起这风险。他的死必须设计成谋杀——冷血、无懈可击的谋杀。”
  菲尔博士又停顿下来。亚伦试图缓和气氛,发出嘲讽式的一声大笑,可惜没什么效果。
  “既然这样,博士,”亚伦说。“我必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是吗?怎么说?”
  “昨晚你问说,任何想要借谋杀为理由来诈取保险金的人,绝不可能把它设计成看起来像自杀。同样的道理,安格斯(尤其是他)又为什么要把这一切搞砸到最终看起来像是自杀的样子呢?”
  “他没有搞砸,”菲尔博士说。
  “什么?”
  菲尔博士倾身凑近坐在车前座的亚伦,笃定地轻拍一下他的肩头。博士的态度殷切,但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正是重点所在,他没有搞砸。看来你还不明白那只狗提笼里头装着什么,还不明白安格斯故意在里头放了什么。
  “让我告诉你,”菲尔博士庄重地将手一抬。“若不是发生了某个小意外,一个几率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小小不幸,根本没人会怀疑安格斯的死是自杀!至于埃列克·法柏斯,也早就该被送进监狱,而那些保险公司势必得乖乖理赔。”
  车子趋近奥湖,那是位于山谷深处的一颗璀璨珠宝,然而他们无心欣赏。
  “你是说,”凯萨琳微喘着。“安格斯原本计划自杀,但故意设计成像是埃列克·法柏斯干的?”
  “是的。你不赞同?”
  沉默半晌,菲尔博士继续说:
  “以这个假设为前提,我们来瞧瞧有哪些证据。
  “眼前有个法柏斯,天生的乖戾火爆脾气,正是作为代罪羔羊的理想人选。
  “法柏斯打电话来——这点我们或许可以假设——那晚他是‘被召唤’来这儿和安格斯见面的。他上楼到了塔顶房间和安格斯发生争吵。关于这件事,安格斯可以故意大声说话,让屋里的人全都听见。好了,当时法柏斯是否真的提了只‘手提箱’来?
  “根据了解,那两个女人并不清楚,直到法柏斯被赶出门的时候才看见他。谁看过那只箱子?只有安格斯一个人。他巧妙地向她们提起,法柏斯本来提了只箱子的,接着又强调法柏斯一定是把它留在屋里了。
  “懂了吗?安格斯刻意制造一种印象,就是法柏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只手提箱塞进床底下,而那里头的东西晚些时候就会跑出来进行致命的攻击。”
  亚伦思索着。
  “很有意思,”亚伦说。“前天我也曾经这么推理,认为凶手是法柏斯。可是当时没人理会。”
  “我说过,”菲尔博士接口说。“要不是发生一桩小意外,所有人保准都会咬定法柏斯是凶手。”
  凯萨琳两手揉着太阳穴。
  “你是说,”她大叫。“爱尔丝芭在房门上锁前查看床底下的时候,真的没看见那只箱子?”
  令他们意外的是,菲尔博士摇了摇头。
  “不不不!这完全是另一回事,这并非重点。安格斯也许根本不认为爱尔丝芭察看床底的时候会看见什么。不不不!我在意的是箱子里的东西。”
  亚伦闭上眼睛。
  “我在想,”他压低声音说。“要是我们直接要求你说出箱子里装着什么,会不会让你为难呢?”
  菲尔博士的态度依然坚持,甚至固执。
  “我们不久就要和埃列克·法柏斯见面了(但愿如此),我打算当面问问他。在这同时,希望你们动动脑筋,想想我们目前掌握的案情,想想安格斯房间里的商业杂志,想想他去年都做了些什么,看你们是否能靠自己找到答案。
  “现在让我们回到那伟大的计谋。当然,埃列克·法柏斯并没有带手提箱或任何东西来。那只箱子(安格斯自己预先准备的)原本放在楼下的小房间里。10点钟,安格斯摆脱掉那两个女人,溜到楼下去拿箱子,把它放在床底下,然后谨慎地锁上房门并且插上门栓。那只箱子如何能进入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我认为这是惟一合理的解释。
  “最后,安格斯坐下来写日记。他刻意强调,他要法柏斯永远别再来,法柏斯也说再没这必要了。加上其他意有所指的文字,让法柏斯更加的罪证确凿。接着安格斯脱去衣服,熄了灯,爬上床,为即将来临的悲壮之举储备动力。
  “到了第二天,安格斯把他的日记放在显眼的地方,好让警方看见。可是爱尔丝芭先发现了,而且把它摸走。
  “她认为是埃列克·法柏斯杀了安格斯。看完整本日记以后,她了解到——完全照着安格斯的安排——安格斯是怎么死的。她认定了凶手就是埃列克·法柏斯,非让这罪人和哈曼(译注:圣经《以斯帖记》中的恶波斯宰相)一样受到严惩不可。于是她写信给《泛光日报》。
  “只是,信寄出去以后,她突然发现有个瑕疵。如果法柏斯是凶手,他必定是在被驱逐出门之前就安置好那只箱子。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她亲自查看了床底下,没看见什么箱子。最令她害怕的是,她已经据实告诉警方了。”
  菲尔博士做着手势。
  “这个女人和安格斯·坎贝尔共同生活了40年。她摸透了他,看穿了他的内心,带着女人们应付我们异想天开和愚蠢时所展现的那种可怕的洞悉力,她很快就明白事情的真相。凶手不是埃列克·法柏斯,而是安格斯自导自演。于是——
  “我还需要进一步解释吗?回想一下她的行为。突然改变对那只箱子的说法、故意找借口发脾气,好把当初还是她请来的那位记者赶出去。特别要思考的是她的处境。如果她说出真相,那么她一分钱都得不到;相对的,如果她指控埃列克·法柏斯,则她的灵魂将遭到天谴永坠地狱。想想吧,孩子们,当爱尔丝芭·坎贝尔闹别扭的时候别太苛责她。”
  这个曾经被凯萨琳形容成愚蠢老妇的女人,她的身影浮现他们脑际,逐渐起了奇妙的变化。
  回想她的眼神、言语和手势,回想着那身黑色塔夫绸底下隐藏的真心,亚伦的情感骤然转变,想法有了转折。
  “所以——?”他问。
  “就这样!她无法下决定,”菲尔博士回答。“于是她把日记放回原位,让我们来决定该怎么做。”
  车子爬上更高更荒凉的山区。沿着褐色的花岗岩山脊,许多尖峭丑陋的石柱从光秃的高地耸立而起,抵抗着强风的侵蚀。天空罩着乌云,潮湿的微风吹拂他们的脸颊。
  “我是否可以就此推论,”沉默一阵子之后,菲尔博士继续说。“这是符合所有案情的惟一合理解释?”
  “既然我们找的不是凶手——”
  “嗳,亲爱的先生!”菲尔博士纠正他说。“我们是在找凶手啊!”
  他们转头望着他。
  “问问自己,”菲尔博士说。“是谁乔装成那个鬼魅似的苏格兰高地人?原因何在?是谁希望柯林·坎贝尔死?原因何在?提醒你们,要不是因为运气好,柯林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
  他沉思着,咬着已经熄灭的烟斗嘴,做了个好似要把逃离他的什么给追回来的手势。
  “有时候,”他又说,“照片可以引发惊人的灵感。”
  这时,他猛然想起旁边有个外人似的。他从后照镜里瞥见那位瘦小的司机一路上动也不动,也没开口说话。菲尔博士嘀咕了一阵,拍去斗篷上的灰尘,像是从迷魂阵般的梦境中醒来,眨眼望着窗外。
  “呣,哈,没错。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达蔻伊峡谷?”
  司机憋着气说话。
  “这里就是蔻伊峡谷,”他回答说。
  所有人精神一振。
  就是像这样的空旷山脉,亚伦心想,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想像的苏格兰景致。他对这地方所能想到惟一的形容词就是:死域。不只是形容,而是事实。
  在亚伦的想像中,蔻伊峡谷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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