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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嫁祸 席绢-第9部分

小说: 嫁祸 席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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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际遇实在充满了奥妙,在意外与巧合的串连之下,你该遇到的人,绝对跑不掉。

钟尉泱揉了揉胸口,那儿正占据着一大片瘀青乌紫。那女人从来不懂手下留情为何物,下脚之重几乎让他一口气再也提不起来。不过看到她害怕得逃之夭夭倒也是满意的收获。这种行为对任何人来说可能不值一羞,但若是孙琳琳则不同,她是那种宁愿被揍得全身是伤,也不肯因任何一种理由逃脱求自保的女人。所以,值得。

不意外自己眼前所见正是孙琳琳的窝居。她向来反骨且不修边幅。想来她更不会是努力工作的人种。如果她是,那么今天她就不是侦探界没没无闻的小侦探了。不过,即使是一个小侦探也应该办过几件小案子吧?但亚彦给他的答案是——无从查知她曾有过什么丰功伟业。

这是唯一奇怪的地方。

但这并不重要,他来此只有一个目的——找到他的“妻子”,谈一场未能在十年前进行的恋爱。

没有门铃。找了五分钟之后,确定这间屋子没给人表现礼貌的机会,他只能选择直接登堂入室。斑驳的铁门“嘎吱”的拉出一条缝,满屋子的阴森扑面而来。

一楼肯定没有住人,因为根本不能住人。

很好,不啰嗦,直接攻上二楼。那看来不甚牢靠的楼梯既然没被九二一大地震弄垮,就表示它不会因为现在他站上去而崩塌。

亮晶晶的“老孙工作室”招牌挂在一间透出明亮光线的门口。肯定是这里了。他走近,再三确定仍是没有门铃后,才想敲门呢,却又及时发现这扇门早被破坏,现下只是轻靠在门框上,任何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必定会因为没看清楚而将门板推倒,弄出刺耳的噪音荼害世人。

钟尉泱伸手将门板挪开到足以穿过的空隙,晴朗的冬阳正在向东的大窗口挥洒它不吝惜的灿亮,照出一室舒适的感受。

工作室里杂乱得几乎无立足之地,但由于钟尉泱早已放弃对孙琳琳所有不切实际的期许,也就没把眉头皱得那么深。扫了一眼斗大的空间,目光最后停在计算机桌后方那个正在发呆的女人身上。

很好,她并不是无动于衷。昨天的一切已成了他们两人生命中深刻的一页,比他胸口的瘀伤更深刻。

他走到她身边,看到计算机屏幕上是玩到一半的电玩,摊放在桌面上的是一大堆档案夹,一碗吃了几口的泡面被彻底冷落,其中一枝卫生筷还被她拿来当发簪使用,草草绾住她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成髻。原子笔咬在口中,手里揪着一张纸他凑近身看,呵哈!是结婚证书。

他从来不敢奢想她会留着。当年一人拿了一份之后,她的表情简直像是握着毒蛇一般,他还以为在转个身之后,她会立即撕成碎片再随手乱丢才是。因为这是她的风格。

没想到她会留着。不管基于什么理由,他都雀跃不已。

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他们该这么走出两人的缘分吧。

“喝!”她猛然被吓到,这人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钟尉泱温文一笑,彷佛两人在此时此地见面是再寻常不过的情况,他甚至还送上一盒美味的小蛋糕当拜访礼——“有没有红茶?搭配蛋糕吃,味道最搭了。”

她仍在惊吓中。

他体谅的自行在柜子里翻出未拆封的杯组,很精致的英国制瓷。在另一个柜子,他找到未拆封的红茶包。可见她这间斗室的物品应有尽有,只不过主人从不善用而已。有现成的热水,他立即冲泡出两杯茶,也切了两块小蛋糕上桌。

“吃吃看,好吃又不腻。”他鼓励一笑。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又想被我揍呀?!”终于抓回霞飞的三魂七魄,她粗声粗气的咆哮。

“你认为被揍和逃跑,哪一种比较丢脸?”

一句话就成功的堵住孙琳琳的火气,让她哽住了满肚子精采的词汇。

她咬牙切齿的看他在她的地盘上拿她的杯子喝她的茶,而她却连轰他出门的勇气都没有。就为了一场儿戏婚姻,让她彻底屈居于弱势。就像李举鹏老大所预料的,即使是儿戏一场,但倘若游戏的一方职业是律师,那她最好小心一点。

但是谁料到他们居然会有再见的一日呢?

“你是来找我办离婚的吧?”她小心掩饰自己的希冀,淡淡地问。

他低沉一笑。

“你真是贵人多志事。我个人倒是还记得自己怎么被踹散骨头的。”

她恍然道:“你打算报仇对不对?所以用婚姻来整我。”就知道这个伪君子满肚子坏水。

真是服了她!

“你是否常把委托的案子搞砸?”

“不好意思得很,只要我肯接的案子,没有失败的。”她猜测地问:“你是季亚彦派来的间谍吗?需不需要我把办过的案子列成清单让你回去交差?”

“然后条件是离婚?”他摇了摇头。“亚彦是我高中的学长。并没有工作上的往来。

以他的能耐,不难查出你的所有事迹,无须找上我掺一脚。何况我也没有兴趣。今天来这里,只单纯为了我们两人的事。“

孙琳琳强硬道:“除了离婚,其余免谈。”

他的微笑顿了一下,但接着却是更开怀的笑意,看来奸狡兮兮的,让她不好的预感益发浓重。

“为了离婚,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做什么?”她全神戒备。

钟尉泱轻轻抽出她发髻上的竹筷,打量着她杂乱的发丝七弯八翘的不驯,再看向她十年来没有多少变化的面孔,像是依恋的轻叹口气。

“你发春啦?蠢蛋。”她被看得浑身抖满鸡皮疙瘩,一颗心也差点叫出来。

“要离婚,可以。”他一副有商有量的温文状。

“然后呢?”她可没忘记他是一个奸诈的律师。一个擅常钻法律漏洞求生存的家伙,往往已桶你十来刀了,还可以端着一张温雅面皮谈笑风生的再接着砍你三十刀。

钟尉泱开出条件:“直到农历年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两个多月之内,我们必须像一对正常夫妻般的住在一起。过完年之后,我便同意离婚。如何?”

“开什么玩笑!你是什么鬼东西敢这么要求我?!不离婚对我可没有损失,我照样可以玩男人、生小孩。倒是你,你既不能找人传宗接代,还不能娶你心爱的女人,等你死了,所有财产还归我。我有什么损失?王八蛋!”她拍桌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钟尉泱。这男人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钟尉泱没有生气,也不在乎她以鼻孔瞪他。他好整以暇的抬头看她:“反之,你得担心如果你偷男人会被我控告妨害家庭,你生小孩不得报户口,你拒绝与我同居将可以控告你不屡行夫妻之义务,甚至还可以因此而要求你倾家荡产的赔偿我精神损失。你不会准备以这种恶性循环和我耗到老死吧?”

“王八蛋,你玩我!?”她将双手指关节弄得卡卡作响,嘿嘿冷笑的请教道:“钟大律师,请问自卫杀人要关几年?”

钟尉泱煞有其事的建议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找对律师了。我个人虽然专精在国际法,但一般的民法、刑法也有些微的涉猎。自卫杀人的刑期可长可短,如果由我来打官司,三年以内就可以出狱了。”

“那如果我砍的是一位律师呢?”

“那你最好祈祷那名律师不是法官的爱徒。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司法界非常的小,小到充满了朋友、同学、师生之间的关系。”

孙琳琳低咒了声。差点忘了台湾的各行各业总脱离不了人情关系,进而互相支持掩护。她开始后悔十年前为什么要沾惹到这一号人物!更后悔在得知他的第一志愿是T大法律系之后,没有当下和他撇清关系,还照常跟他又打又闹的。

现下可好,她终于知道李家老大的隐忧并非庸人自扰。但一切已经太迟了。除非她这个侦探可以挖出他二十八年来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藉此要胁他,否则她注定要被这位奸诈的律师吃得死死的了。

她甚至不能砍他来让自己咽下这口乌气。

对钟尉泱这人虽然还谈不上了解,可是倒也明白这种自律甚严的人绝不可能私底下做出什么杀人越货、贪污腐败的龌龊事,她到哪儿去查他的黑底来威胁他?

无计可施,她似乎只能奉上双手任他宰割,由着他支使而无从反抗……

这辈子轻狂恣意的活到现在,还不曾真正后悔过自己的年少无知,现在她后悔了。

后悔着因为自己的爱打架、爱乱丢垃圾而招来了一名煞星,克住她动弹不得。

为什么她会惹到一名律师?

“农历年过后离婚?”她硬梆梆地僵问,不得不咬牙切齿的妥协。

“是。农历年过后离婚,绝不耍花招。我们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如果你不相信我的人格……”

“他妈的!我当然不相信你这个贱人的人格!”她破口大骂。已有五、六年不曾骂出这么白的粗话,但只要对象是钟尉泱,就没有什么可以称为之不可能。

一如当年,他为她的粗口皱眉。不过甜美的胜利令他放过纠正她的念头,但下不为例。他告诉自己。

“很好。明天我就搬进来。希望你有胆子留下来迎接我,而不是落跑回娘家。”他轻讥。

“你什么东西,我会怕你!?”她气他阻断了她刚扬起的念头,撂下狠话道:“我不会议你好过的,咱们走着瞧!”她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会。

“我相信。”他浅笑。

※ ※ ※

“妈咪!妈咪……”两岁的小何滔十足是何浚的翻版,而他们父子俩都有一个戒不掉的瘾,就是爱黏着安妮。

在安妮死不肯立刻回美国之后,何浚只好飞回美国以超人的神速交代完公司事宜,十来个小时后又飞来台湾,还多了一项行李,就是宝贝儿子何滔。

安妮开心不已的将儿子抱来还没开店营业的pub献宝给逊琳琳看。

“很可爱对不对?我都教他说中文喔,要是他用英文跟我说话,我就不应他,所以他中文说得很标准,以后我还要让他读四书五经……”

孙琳琳吐槽道:“拜托,你自己国学常识读得七零八落的,还妄想这小子以后当个孔子、孟子之类的老古董呀?省省吧。”

“试试看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好好喔,我们一家三口在台湾度假。你都不知道我情夫多变态,他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算了,还企图栽培小滔当工作狂第二代,我在美国想见他们父子还得约时间呢。他居然要让一个刚满两岁的小孩学计算机,是不是很蠢?”

安妮将扭动的儿子放到地上,由着他摇摇晃晃的走来走去。

“还好啦,我外甥也是两岁多一点就霸占了我妹夫的计算机,现在才五岁,什么游戏都难不倒他了。你没听绝大部分专家预言,最慢二十年之后,全球一半以上的人口必定会从事信息相关工作,以后的小孩面对的将是截然不同的学习环境,而且八成离不开和计算机相亲相爱了。”

安妮有同感的点点头。看着儿子钻入pub的办公室找他爹去,她眼珠子一转,好奇道:“大姐头,你什么时候和钟先生那么熟了?愿意陪他来pub工作,怎么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认识那种优质男人?”她一直欣赏温文儒雅又白净的男人,却遗憾的被粗犷霸气又剽悍的男子缠得不得脱身。虽然这辈子是没其它的指望了,但多看几眼、流一下口水也不错。

孙琳琳瞄她一眼。

“我与他不熟,他只是我的债主。你的眼光一直没长进,所以我不怪你把恶魔奉为天神景仰。”

“钟先生人不好吗?不会耶。三年前我家阿浚被诬告侵犯智能财产权,在其它律师都不看好、劝阿浚花钱和解时,钟先生千里迢迢跑到美国帮忙打官司,结果反败为胜,使得那家作贼又喊捉贼的烂公司赔得宣告破产。钟先生一文也不肯收喔,真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好人。你也知道阿浚不轻易赞许人的,我没见过钟先生,但因为阿浚对他的重视,我肯定他是个好人。”

“好人?是呀,好烂的人。”她冷哼。

“他对你做了什么?”眨巴的大眼闪着对八卦的渴望,水汪汪的企图勾引孙琳琳贡献出所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别来这一套,我不是你情夫。”孙琳琳嫌恶的推开她黏来的身子。被拎来这边已使她十分不爽了,再遇到这个缠人精,简直在挑战她脾气的临界点。偏偏这死安妮还不知死活的磨她。

“说嘛!说嘛……”娇滴滴、甜腻腻的声音足以令十个硬汉当场成了绕指柔软脚虾。

“说屁啦!再吵我扁你。”不知不觉,十年前的大姐大架式高扬了起来。

安妮怀念不已的微张小口。噢!那一段烈火青春、刀子来拳头去的岁月……

“好想念喔,女冠大姐,你记不记得你常常对康仔骂这两句?”

孙琳琳抬头见安妮的情夫正抱着儿子走过来,她恶意一笑应着:“对呀!人家康仔可是你死忠的爱慕者,老是为了搞不清楚状况的你挨拳头。”

“他哪有很死忠!只要是女人他都很保护呵。本来还以为他是花花公子哩,哪知道他连初吻也没有过。”想来就好玩。

孙琳琳邪恶的看到何浚沉下一张俊脸,更卖力道:“对呀,他还被你硬塞来的强吻吓昏了呢。”

“还不都是你——”安妮正想驳辩。

但一记雷吼打断了她:“你吻过别的男人?!”

一个眼花,娇小的安妮被抓入一具由风暴汇聚成的胸膛中,惊恐的瞪大眼,试图搞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我——”

安妮最致命的缺点是被他人吓到就会口吃至少五分钟,瞪大着眼,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孙琳琳补充说明:“安妮为了感谢康仔的英雄救美就以吻回报。我可以作证。”即使那个吻没成功。

因为康仔吓得往后跌个倒栽葱,但结局不重要啦。

“那个男人在哪里?”何浚以暴风雨前的宁静声音问着。

“被安妮吓跑了。你别想找受害者碎尸万段,人家早结婚生子去了。你只要搞定这女人就可以了。”

“你——你——”安妮跳脚,依然在口吃中。

“走!”何浚气冲牛斗,健壮的手臂一手捞起安妮,大步往门口走去。对她的扭动不费力便收服。

还没走到门口,就遇见了相偕走进来的钟尉泱以及季亚彦。一头雾水的他们躬逢其盛的一同被吆喝着往外走,目的地是婚纱公司,再是法院。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新鲜事,相恋多年并育有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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