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给我玩(单飞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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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请你吃饭表达谢意。”
“对啊……”
“啧啧啧,荒废自己的工作,不接案子,倒跑去帮玩具商看产品,哇,真多才多艺,平均一星期要帮玩具商看三次产品。”
“呃?”
“不是吗?他一个礼拜至少请你吃三次饭,常谢你嘛。”
“不是这样的,他请我,我不好意思,所以偶尔回请。”
“喔,所以互相请来请去嘛,感情就是这样开始的。”秀兰自己演起来。“嗄,让你送我回家,真不好意思,明天请你吃饭。嗄,又让你破费,不好意思,明天换我请客,还是请你看电影?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欠揍。”曦西过去打她的大头。“随你怎么想啦,没有就没有。”
真没有,只是大家聊得来,偶尔吃饭,没什么啊。只是有时候,中午天气好心情不错,开始中午也一起吃,没什么啊。只是有时候,曦西一进工作室,就看到一大条Subway三明治,然后秀兰揶揄她——
“没什么啦,又是你的‘好朋友’订的三明治,没什么啦!”
呃,尴尬,情况好像有失控喔。
曦西想着,是不是该跟他讲一下,让他这样一头热好吗?可是,他自己说喜欢的喔,而且,她难道不喜欢吗?
以前来往的都是自视甚高的艺术家,出入的多是艺文人士去的地方,紫藤庐啊、光点啊,大家常讨论艺术话题,不然就评论政事,批评政府对艺术的辅导政策……现在跟白御飞撇清关系后,一时懒得办展览,然后,张摩尔约她到处玩,甚至带她去动物园看动物,聊无聊的事,聊长颈鹿跟斑马有没有血缘关系,聊大猩猩抢苹果的姿势,一起在阳光下喂松鼠吃三明治……当然,他要负责为她打伞,他坚持的嘛,不是虐待他喔!她发现喜欢跟他到处玩,但喜欢到处玩就是恋爱吗?应该不是吧……
第八章
荒废工作半个多月了,这天,曦西一进工作室,就被艺文线的三大报记者围住。
“哈啰,怎么都来了啊?”曦西笑盈盈招呼着:“嘿,我最近没打算策展喔……”唉,没想到久未策展,还这么被注意。
高个的女记者说:“我们来是因为——”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跟曦西报告一下,各位先用点心喔——”殷秀兰奔来,大手一架,将曦西拖入会议室。
“OK,我了。”曦西左手摸着墙,右手插腰上,女强人表情,唉唉唉叹。知道她们为何而来了。“我知道我颓废太久了,自从张摩尔后,大家都好奇我下个展览,很多新人也希望让他们加入,可是,难道我不能休息一下吗?艺术圈就是这么需要我,唉。”身为顶尖策展人,一直玩果然是不行的。
“你放心,你不止能休息一下,恐怕得休息几百千下。”
“啊?”
“今天还没看报吧?”
“怎么?有大新闻?”
“今天报纸有你的新闻,还刊了照片。”
“我?难道我不策展,也要拿来当新闻报?会不会太夸张?”
“不是这个是——”秀兰翻白眼。
“等一下?”她搜起会议室,到处翻找。“在哪?报纸在哪?用哪张照片?美不美?”
“美毙了。”
“呼~~那就好。”放心了。
一把抓住曦西双臂,秀兰狂吼:“不好,非常不好!罗总裁花五百万买画的假交易曝光了,媒体已经知道他只花五块钱买画。更糟是;罗总裁不想趟浑水,被问后已经透过秘书澄清,这一切都是你拜托的,他只是被动地帮你炒热张摩尔的名气。”
“噢……”曦西傻住。
“噢?噢?这时候不能只是噢吧?”这下,曦西的好名誉毁了。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除了我们和张摩尔,没人——”
“管他们怎么知道,现在有三个记者就坐在大厅,等你解释。”
“没关系,没问题,不要慌,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
“你管真的假的。”
“那你说没问题!”
“唉唉唉,没问题是我的口头禅。”
“那没关系是?”
“没关系是我的座右铭。”
“我想掐死你!”秀兰吼;“快想办法,快啦!”秀兰暴躁地来回踱步,苦思解决办法。
曦西纳闷着,谁讲出去的?此刻她六神无主,脑子一团乱。
“要怎么跟记者说?”秀兰急得团团转。“不好好处理,以后你怎么在这行混?以后你卓曦西讲的话还有人信吗?”
曦西跌坐椅子,掩住脸,觉得好丢脸。果然歹路不可行,只是无伤大雅的小谎言,没想到也会被拆穿。
秀兰唉声叹气。“一些艺术家也跳出来讲话,唾弃你的行为,说你破坏艺术圈风气,连白御飞都出面表态,说他没办法认同你利用媒体的炒作手法,还说以后不再跟你合作。”
曦西听了,背脊一阵寒凉。亏白御飞有脸讲出这么正义凛然的话,他自己呢?对了,对了!
“我知道谁讲出去的了!”曦西跳起来。“是白御飞。”她跟白御飞说过这个策略,白御飞还赞她聪明咧,现在竟出面诋毁她?这虚伪恶心男,一定是记恨张摩尔找他打枪的事,一定是他故意放消息给媒体。
“现在不管谁说的,要赶快灭火。从早上开始,就接了一堆打来骂你的艺术家,包括常赞助你的日笙企业的贞夫人,她骂你骗子,还说差一点就被你骗去买张摩尔的烂画。你快想办法,快啊,记者们在等咧。”
“我不知道……”曦西又软坐下来。“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秀兰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能不知道,如果你垮了我怎么办?我也要失业了,不行,我来想办法。你绝对不能承认,那些艺文界的人都骂你投机取巧,说你聪明用错地方,如果你承认了——”
曦西忽然嗤笑。
秀兰愣住。“这种时候还笑?”
曦西无辜道:“我只是想到以前他们嫌我只有美貌,现在却夸我聪明,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秀兰眼角抽搐,快要抓狂。“都这种时候,还想那些干么?”
这个老板真是少根筋,只会闯祸,不懂善后,要是没有她这个好助理,卓曦西要怎么办喔!
秀兰深吸口气,说:“这样吧,你就说张摩尔的作品是真的很好,只是缺乏名气,你为了提拔新人,所以使了点小伎俩……你一定要坚持张摩尔真的很棒,这样才能守住你策展人的名声。”
“嗯嗯嗯。”合理。
“就我知道的,资深策展人刘香蕙和张伟明,也有用过类似的手法,只是没曝光而已,大家都嘛有听说,你就跟记者说,你只炒作了一次,不过分。”
“噢噢噢。”对对对,把别人拖下水,模糊焦点。
“而且你跟那些策展人的目的不同,他们捧红艺术家,买卖艺术品都有抽佣金,有时还跟艺术家拿红包,你呢?你一毛也没跟张摩尔拿,你纯粹为了推广好艺术家,否则你有必要为了新人,冒险赔上自己的名誉吗?你又没拿任何好处?你没有那个自私的动机嘛,是不是?”
曦西瞠目结舌,看秀兰越讲越激动,讲到面红耳赤,慷慨激昂。甚至抡起拳头,高呼口号——
“艺术,艺术,这全是为了艺术啊!”
曦西听着听着,热血沸腾,拍桌叫好。“没错!我真的是一直为了艺术而努力,为了提升人们的品味,丰富人们的心灵而奋斗,我不过做错那么一次,罪不该死,是不是?那些手段逼我下流比我卑鄙的有的是,他们都没事儿了,我一直这么用心认真,为什么我要被批判?不公平不公平!”
“没错,没错!”秀兰拉曦西出去。“你就这么说,理直气壮去回答他们,GO~~”
外面,三大记者歪在沙发闲话家常,点心嗑完了,红酒干掉两瓶,打开电视,看起曦西收藏的DVD。不是故意耍大牌,而是早就被策展人艺术家们宠坏,习惯被捧得高,吃香喝辣,占便宜。一看见曦西出来,她们彼此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微笑着看曦西战战兢兢来解释。
“其实——”
她们嗤笑出来,挥挥手,要曦西别说了。
“知道啦,你要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艺术嘛,是吧?”
“你想说你是为了让新人有机会出头不得已嘛!”
“你想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在艺术圈很多人都这样,对吧?”
秀兰跟曦西怔在原地,枉费商议大半天,这些记者大姐们精成这样?把她们想说的话都说光了!危机危机啊,曦西工作室面临开业以来最大的危机。
三大记者啜着红酒,嗑着点心,摇晃长腿,懒洋洋地瞅着曦西跟秀兰。她们说:“这样吧,平常你对我们也不错,反正你怎么解释我们怎么写,放心啦,就算你不解释,我们也会帮你写得好听一点。”
“我们不会让你难看啦!”
记者大姐们,果然不是第一天跑江湖的,三两下将曦西落落长的解释打发掉,省却不少时间。她们老油条地反过来帮曦西脱罪——
“我看这样吧,拟一封澄清信给我们,我们照着登,真相是什么,Whocare?这种新闻有什么重要?”
高个记者笑呵呵。“沈君钧说得是,什么艺术大师啊,还不都我们媒体捧出来的?那些画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贞夫人骂曦西骗子我才觉得好笑,谁不知道贞夫人没艺术鉴赏能力,收藏名画只是为了买给人家看的。”
“常玉的作品也是啊,那也是炒作出来的吧,哪值得那么多钱?”
“哈哈哈,哈哈哈……”秀兰哈哈大笑,马上回座位扫出更多私藏零食,拆给记者大姐们吃。“说得真好,各位还要不要喝酒?香槟呢?晚上有没有活动?曦西做东请大家到君悦饭店吃饭。有这个荣幸吗?”
记者大姐们交换个眼色,她们笑嘻嘻,跟秀兰很麻吉,大家一起臭骂那些肤浅的收藏家跟名过其实的艺术家。
曦西怔看着,听得胆颤心惊。
她们将历来著名的艺术品批得一文不值,她们对艺术家们非常不屑,曦西忽然心头一紧,血脉沸腾,脸孔也涨红了,打断她们的话!
“对不起,我还是要解释,听着,这是假交易,没错。我也不是为了宣扬好艺术,张摩尔的画不怎么样,不,不是不怎么样,是烂透了,他没画画的天分!”
记者们愣住,秀兰骇住,秀兰给巧克力糖噎着,剧烈咳嗽。
曦西又说:“我这样做没什么高尚的理由,我只是想证明我很厉害,我可以把不红的烂画家捧红,你们照实写,不需美化我,还有,我会写一封道歉信,坦承我的错误,拜托你们照实注销来。”
“你确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记者好惊愕。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想毁了自己的前途吗?”陈记者纳闷。
王记者说:“我们没说不帮你,干么承认你捧红的画家烂?”
她们被曦西的行为弄糊涂了,曦西忽倒抽口气,掩面,哭了。
“这不是我当策展人的目的,不能因为这样害好的艺术家也被质疑。我真笨真差劲,我做错了啦……”曦西痛哭失声,良心不安,她毁了人们对艺术策展人的信任,她不要狡辩,她宁可承认错误。
苦情姐妹,眼神涣散,暴饮暴食,一起盘坐在沙发,在零食残骸中堕落。
曦西徒手挖黑森林奶油蛋糕往嘴里塞,红叶的黑森林蛋糕真是人间美味,虽然甜在嘴,心还是苦,眼泪汩汩淌。
“我果然证明了,呜,证明我只有漂亮,我不配当策展人,我没实力,我笨到玷污艺术的美好!”
推开曦西的手,秀兰直接端起蛋糕啃,粗暴道:“我不管了不管了啦,你这个笨蛋,你脑子有问题,你变态,害我们俩都混不下去,对啦对啦,除了漂亮你还有什么?都帮你想好了结果你乱讲,笨~~”
“拿来,我要吃。”曦西抢走蛋糕。
这两人吃的双手沾满奶油,嘴巴油油,正自暴自弃,门推开,一道夕光,随来访的人映入工作室,同时映亮她们眼瞳。随这道光踱进来的是,张摩尔。
他穿着皮夹克,牛仔裤,英姿飒爽走进来,像赛车手,随时跨上机车要逐风去,跟沙发上那两个废人形成强烈对比。
张摩尔停在曦西面前,看她正张嘴往蛋糕啃,因为他出现而愣住,她还很下雅地吓得啊一声。
惨,就这么邋遢暴露在这很喜欢她的男人面前。
秀兰呢?也好不到哪去,秀兰披头散发,流着眼泪鼻涕。跟曦西一样,两人脸庞衣服都沾着奶油跟蛋糕屑。
张摩尔没见过这样邋遢的曦西,头发蓬乱,眼睛红肿,好像已痛哭过,瞅着他的眼神可怜兮兮。唉,他怕的就是这个。
刚才在公司,一接到在报社朋友的电话,知道他的假交易曝光,他立刻放下工作赶来。他才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报导,他画画本来就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追求伊人。他只怕曦西受打击,只怕曦西会难过,眼前看来,曦西的情况确实不OK。
“你来干么啊?”曦西懊恼,抹去脸上奶油。好糗,要来也不先打电话,真会挑时间。
张摩尔定望着她,思索道:“有事拜托你。”不管,先设法转移她的伤心,他立刻想到自己难过时必做的一件事。
“呃!”曦西打个饱嗝。“什么事?”
“星期五我跟队友要去比赛,有人临时不去,少一个人就不能参赛了,你可以来吗?”急中生智,这借口多赞哪!
“什么比赛啊?”秀兰问曦西。
曦西问张摩尔:“你是说生存游戏?”
“唔。”
“不行不行,我没玩过我不会,我没运动细胞,我不喜欢晒太阳。”
“很容易,我教你。”对对对,带她打生存游戏,她一定能忘记伤心。
“生存游戏?叫曦西玩生存游戏?哈哈哈!”秀兰爆笑。“她几百年没在运动,一天到晚跌倒,她弱鸡呃,肉脚呃,玩生存游戏?笑死人。”
不怪秀兰笑,曦西也觉得不可能。平时最大运动量,就是穿美美,笑眯眯地在冷气房逛展览,叫她拿枪去厮杀,不可能。
“你找别人吧。”她很有自知之明,而且现在心情恶劣,不想出去。
但是,张摩尔抱定主意非她不可,他眉一扬,目光一凛,看看桌上挖烂的蛋糕,再看看曦西沾满奶油的双手。“为什么不要?你很忙?”
对于一个双手还抓着蛋糕,坐在布满零食的沙发,要理直气壮说“我很忙”,还真需要一点勇气。曦西小小声说:“我是怕拖累你们,我去参加,你们会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