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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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瑞儿笑着睨他。
“该不会——”
蓝湛“蹭”的蹿到两人面前,执起萧瑞儿的手神色激动道:“瑞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萧瑞儿一愣。
蓝湛一往情深道:“你不仅在粥饭里给我放了解药,还穿了跟我同色衣裳以表情衷,瑞儿你放心,我蓝湛不是薄情之人,既吃了解药,今晚上一定不辞劳苦做牛做马满足瑞儿你——”
话未说完,萧瑞儿已经一脚踹出去,同时手一撑交椅扶手,蹿身而起,被蓝湛握着的手沿着对方手腕一路往上点。
蓝湛连连倒退几步,肩头一抖手肘外拐,松脱开萧瑞儿反手推刀。背后长刀出鞘,“刺啦”一声锐响,刹那间如同纷飞大雪,光华满室。蓝湛执刀站立门边,面上仍带着三分不羁笑容,目中却霜雪尽显。
第四章 胜负仍未分
萧瑞儿从腰间抽出软剑,剑尖一抖,举手便攻了过去。蓝湛倒退两步出了瑞香,两人便在临俪场当街打了起来。
认真说起来,昨晚上二人并未真分出胜负。萧瑞儿露了看家绝活,蓝湛却没使出半分本领。说不上公平与否,却肯定是不够的。临俪场的规矩摆在那,郦茗澜这个当家人又在旁看着,说要在合作前一决胜负,那便绝没有取巧走捷径的可能。
况且,萧瑞儿有何本领,临俪场的人都见识过。蓝湛虽然从前不了解,昨晚上也算是亲身领教。
可蓝湛到底有多厉害,“惊艳一刀”又有多“惊艳”,无论萧瑞儿、郦茗澜还是其他临俪场的人,在此之前都没见过的。
混江湖的人都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如若蓝湛不战这一役,且不说萧瑞儿柳眉郦茗澜,其他临俪场的人也是要瞧他不起的。朝廷派来的又如何,想当年当朝一品沈大人要进他们这条街,也得按规矩来,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想谈生意,也得看所求之人想不想接,更何况他一个六扇门的捕头!
蓝湛明白这一点,萧瑞儿更明白这一点,故而两人都打起十分精神,全力以赴这一战。不是比试,不是点到即止,而是真真切切你死我活的决斗。
只有将对方也将自己逼到濒死绝境,才能将对方看的清楚,也才能精确判断两人是否合适做搭档。因为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亲人,抑或你自己。
而是你的敌人!
故而当蓝湛双目被洒了药粉,左胸心脏以上半寸被刺入剑尖,整个人半倒在地的时候,他左手长刀也横在了萧瑞儿左肩靠近脖颈的位置,另一把短刃则划破对方前胸衣衫,殷出一道鲜红血痕。
两人都拼尽全力,都使出将对方置诸死地的本领,也都手下留情,并未真的取对方性命。
若说狠,两人都不足够。
洒向蓝湛面门的不是什么毒害人的药粉,而是掺了少许解药的面粉,萧瑞儿手上软剑只刺入米粒大小的剑尖。
蓝湛虽然目不能视,砍在萧瑞儿肩侧的长刀却狠收住力道,连衣裳都未划破分毫,唯独用短刀那一下,因为是脱手而出攻向对方,眼睛看不到的缘故,才失手划伤了萧瑞儿胸口。
郦茗澜站在门口端着茶盏观战,见此情景不由得低叹一声。
旁边小眉看着,见两人都再未行动,知道应是告一段落了,忙上前去扶。走到正面才看见萧瑞儿胸口刀痕,不由得面色一沉,转头飞身奔回瑞香。
萧瑞儿低头看了眼胸口,衣料被横着划开一个巴掌大的口子,连带里头冰蓝色抹胸一同碎裂开来,艳红血滴沿着衣衫快速殷开,落了两滴在青石砖上。
蓝湛头一侧,眉间浮现一抹阴郁:“你受伤了?”
萧瑞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撤刀吧。”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都击中对方要害,也都及时收手,故而各自肢体都有一段时间的僵硬。
蓝湛闻言点头,刀脊一扬平蹭出去,同时萧瑞儿收回软剑,倒退几步才站稳身形。
蓝湛胸口渐渐透出一朵殷红血花,拇指大小,再未扩散。
以刀支撑着站起身,蓝湛刚抬起手,萧瑞儿便出声阻止:“别揉。待会儿用清水冲冲就好。”
蓝湛从刚才起就觉不对劲,听了这话便用指尖到眼睛周围沾了些,捻了捻,又放到鼻端嗅嗅。朝着萧瑞儿站立的方向抬眉:“面粉?”
萧瑞儿没说话。
转过身,就见郦茗澜无声摇了摇头。看向萧瑞儿的目光明显透着不赞同。
萧瑞儿一手挡在胸口,拖着软剑往里走。柳眉此时已经跑出来,拿了件袍子给萧瑞儿遮上。
走过郦茗澜身边的时候,就听她低声道了句:“瑞儿,你这样,迟早有一天要吃亏的。”
萧瑞儿脚步一滞,露出璀然一笑,没有说话。
郦茗澜却将她面上神情看的分明,不由一愣。就见萧瑞儿唇角噙笑,目中,分明映着薄薄水光。
郦茗澜转回视线,若有所思的看向闭着双目倚刀站立的蓝衫男子。
……
二人一战,临俪场众人看的分明。又有郦大当家在场亲眼见证,眼下只等二人各自决策。只要萧瑞儿和蓝湛各自点头,接下来直到第一个任务完成,两人便都是绑在一块了。
当日傍晚,萧瑞儿靠在美人榻上轻啜莲子羹,就听门口珠帘哗啦啦一阵窸窣脆响。蓝湛一袭干净蓝衫,背着刀走进来,双目微有些红,一头鲜丽红发衬着,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显出几分跋扈不羁。
进来第一句话,便问:“为何不愿与我搭档?”
萧瑞儿眼皮都没抬,咽下口中莲子肉,道:“不为什么。”
蓝湛沉默片刻,看着萧瑞儿覆得严实的胸口,道:“今早上的事,对不住。”
萧瑞儿垂着眼,语调平淡:“无碍。”
蓝湛静了片刻,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探向萧瑞儿胸口,眨眼功夫就解开侧边三枚扣子,系带也抽开来。
萧瑞儿侧身躲过,抬手要挡,被蓝湛单手止住。另一手还端着莲子羹,腾不开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湛揭开自己衣襟。
萧瑞儿瞳孔一缩,厉声唤道:“小眉!”
同时仰脸瞪向蓝湛,咬牙道:“你敢!”
柳眉正在后院,听得萧瑞儿呼声飞身冲进来。蓝湛反手一推腰侧长刀,刀连鞘飞将出去,打着旋凌空扫在门板。门“嘭”一声撞上,长刀不偏不倚横在门被,充当门闩。
蓝湛手刚沾到衣襟,未防萧瑞儿低头一口,咬在虎口位置。
蓝湛轻声哼笑,反过手捏住萧瑞儿下颏:“倒真是倔强性子?”
萧瑞儿气的双目通红,水雾薄染:“你混蛋!”
蓝湛利落一倒手,换成正常手势捏着萧瑞儿两边脸颊,半眯着眼笑:“答不答应?”
萧瑞儿微怔。
蓝湛略扬下颚:“答应,我就不看。”
萧瑞儿咬牙腹诽,将这人祖宗十八辈问候个遍。再抬眼时,唇边含着淡淡笑意,眼中神色却是冷的:“好。”
……
入夜。
萧瑞儿坐在桌边喝粥。小眉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瑞儿姐姐。”
焉如意摇着把素雅纨扇,笑得格外荡漾:“哎我说,这姓蓝的倒真有些本事嘛!谁不知道我们临俪场萧老板说一不二,十年不改,他居然有能耐让你转了向,这可真是——”
焉如意抖着肩呵呵笑了两声,不待萧瑞儿翻脸,突然一改之前幸灾乐祸神色,冷笑着道:“不过这姓蓝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好鸟!”
小眉听出焉如意话里有话,目露询问神色。
焉如意瞟了眼一直沉默吃粥的萧瑞儿,抬手挽了挽发间那支新买的如意玉簪,又看了看手上昨儿晚上新涂的淡粉蔻丹。
见小眉愈加焦急,萧瑞儿却无半分波动,不由得长叹一声:“这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皇上不急,急死——”
话悠悠然说了一半,焉如意戛然住口。柳眉面色微变,萧瑞儿侧目而视,脚下狠狠碾过那只镶银边绣金桂的缎面绣鞋。
焉如意自知说错了话,只能咬牙强挨着。
柳眉淡淡一笑,权当没看到:“焉小姐还未说,那蓝湛——”
焉如意此时哪敢再拿乔,从萧瑞儿鞋底拔脚出来,一边低头看了眼鞋面脏污,一边答道:“今天日头刚落,蓝湛就到我那儿,拍了张一千两的银票,让我一度楼里所有姑娘都来,连带清倌都不放过……”
“啧啧,那情景你们是没见着。”焉如意撇了撇嘴,又看向萧瑞儿:“这姓蓝的,绝对是个风流子,会玩啊!”
柳眉听了这话面色更沉:“瑞儿姐姐。”
柳眉暗道这蓝湛真是无耻至极。昨晚上还说身无分文没地方去,在瑞香蹭吃蹭住,且对萧瑞儿多方调戏,占尽了口头便宜。下午那时还差点真被他看了摸了去。如今才知,这人何止有钱,简直是大大的有,不过都留着和青楼姐儿做那风流事的!
萧瑞儿面无表情,喝完粥拿过帕子拭了拭嘴角,起身往外去了。
焉如意看了眼几碟一筷未动的小菜,露出一抹诡秘笑容。
柳眉却跟着萧瑞儿到门边,刚开口要叫,见她去的方向并非一度楼,才折身走回来。面上神情却有些阴郁。
焉如意抚着腕上玉镯,悠然道:“既喜欢,何苦为难自己。”
柳眉瞪她一眼,收拾好碗碟去了后院。
焉如意唇角轻翘,悠悠一叹。她哪,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乱着乱着,才能看出人心,试出感情,多有意思呐!
第五章 暗门端木澈
萧瑞儿的确不是去一度楼,而是进了“暗”,听名字可能猜不出是什么地方,看招牌自一目了然。玄黑色龙飞凤舞的“暗”字一旁,绘着云雾缭绕一盏茶。
暗是间茶楼。
也是全临俪场最静的一处地方。
原因无他,明面做的茶楼买卖,实则是养着一群杀手的暗门。故而名为“暗”,实在直白的很。
萧瑞儿一身冰蓝衣裳,立领,窄袖,开衩到膝部的裙裾,同色短靴,腰间缠一把软剑,无穗,无鞘。头发高梳一束,蓝色丝绳缠绕,耳垂各戴一只形状圆润的白色贝母,看上去是非常精巧的耳饰,除了萧瑞儿本人,迄今为止还没人知道其切实功用。
萧瑞儿一手叩上剑柄,缓步拾阶而上。
刚迈过门槛,手腕一抖,拧身迈腿,剑尖直指一人心口,尚有一寸距离。那人手中的剑却已贴上萧瑞儿喉咙,只需手指稍一用力,瞬间就能要了她的命。
男子率先收回剑锋,萧瑞儿随之收回软剑,淡声道:“我输了。”
男子皂色劲装,头发高束成一束,窄腰长腿,身材劲瘦。五官不似中原人的深邃,灰眸薄唇。唇角微动,道:“你胸口有伤,身手自然会慢。”
萧瑞儿笑了笑,未置一词。
男子将剑背过身后,抬手扶上萧瑞儿手肘:“伤口裂开了,进屋敷药。”
萧瑞儿也没推拒,顺着男子姿势半依在他怀里,随他上了二楼。
斜对着暗的一处转角,一道瘦小身影紧紧盯着二人动作,转眼消失无踪。
屋里,萧瑞儿两指捏着染血纱布,另一手握着白瓷瓶,往裂开的伤口洒了些浅黄药粉。
尽管已经咬紧牙关,药粉快速融于伤口的同时,仍忍不住低哼一声。握着药瓶的手缓缓收紧,萧瑞儿皱紧眉心,睫毛连连颤了几下,半阖着眼挨过那阵剧烈疼痛。
身后,端木背对萧瑞儿,端坐在凳上擦拭剑锋。
一灯如豆,光火摇曳。
血红布巾,霜锋雪刃,剑尖微动,一道流光顺着剑脊抖落,碎落一地冰花般扎眼。
萧瑞儿放下药瓶,单手系着衣襟扣结:“帮我查一件事。”
端木没有说话,没说话就代表着应允。
“南陵金家,金小燕,胞妹,远房堂兄。”
端木放下布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昨天下午到你店里谈生意的是她?”
“嗯。”
萧瑞儿转过来,站起身走到端木身旁,将药瓶放在桌上,拿起另一杯茶。
世上最好的金创药在哪?不是皇宫大内,更不是神医世家,而在暗门这样的杀手阵营。
因为杀手每天面对着的,就是自己或敌人的伤口。
同样,要比消息灵通,查证准确,又有什么地方比得过这样一群人?
暗养着的人,不是收了钱财就盲目打杀的低级杀手。这样的人,在江湖中也不会有太大价值,又怎能进得寸土寸金的临俪场?
杀手这行,利润高,风险大,更新换代也比其他行当更快。暗不收留只懂杀人的行尸走肉,能进得这扇门,在熟谙如何杀人的同时,更要懂得怎样保命。命都没了,你拿什么杀人?人死了,又由谁来享用之前拼命赚来的银子?
故而临俪场各家,虽各有各的门路,很多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并不会自己动手,而是付银子给暗,将雇主的一切调查清楚。
都说人江湖上飘,哪能不挨刀。这一刀若是敌人戳的也就罢了,即便丧了命,也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或者疏忽大意。可若是把戳刀子的机会留给自己的伙伴或者雇主,那就是你自己的过错了。
雇主挑商家,生意人也要挑买卖。双方都将对方摸清楚再拍板,才是一笔好生意的开端。
看萧瑞儿饮完一杯茶,端木道:“金小燕不是个简单角色。”
“嗯。”能在南武林闯荡出些名声的,又怎会是简单角色?
“这笔生意你非谈不可?”
萧瑞儿笑了笑:“她出手很大方。”
端木闻言,唇角轻翘。
萧瑞儿从袖里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搁在桌上。
“这是她付的订金。”也是萧瑞儿付给暗的全部银钱。
和别家不同,暗从来都收全款。搁在端木眼前的银子,更是有去无回。
端木这回却没有出手,只抬起头看萧瑞儿:“那个蓝湛。”
端木看着萧瑞儿的眼道:“你对他,不一样。”
端木话不多,却字字见血。
萧瑞儿微微一笑,大方迎上端木端详视线:“如果不了解你,我会以为你问这话的意思,是与我有意。”
端木薄唇轻抿,绽出一抹浅笑,灰色眼瞳显出异彩:“未尝不可。”
萧瑞儿失笑:“算了吧。”
“我可受不了和情人每天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比试谁的剑更快架在对方脖子上。”
端木缓声道:“如果你我是情人关系,自然用不着如此。”
萧瑞儿眉尖一跳,就听端木接着道:“如若你是我的人,即便你将剑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还手。”
萧瑞儿扬唇一笑:“我还真不知道,暗门门主原是如此痴情之人。”
奇?端木今天似乎兴致不错,话比往常多了不少:“你不知道的,还很多。”
书?萧瑞儿没接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