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ii-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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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海上采蛋为生的蛋人,也常在水下被恶鲛活活吃掉,蛋民故老相传,南海鲛人在古代曾一度危害成灾,在海底对采蛋之人的威胁不亚于鲨鱼,丧命鲛口鲨吻的蛋人不计其数。鲛人的巢穴是处珊瑚古墓,这片珊瑚礁下压着鲛姥,这老妖全身都是胎盘,物性奇特,密密麻麻的胎盘子宫都生在体外,一般的鲛鱼都是从它体内所产。在一些古老的海神庙祠中,有些还保存着关于这种传说的遗迹。
在一片混乱的水底,经明叔这么一提示,众人都已清楚,这回恐怕是弄巧成拙,玉盘没能震开伏流,反而引出了海眼里的老怪。以前谁也没见过鲛姥什么样,这时突然撞见,根本不知如何应付。
水里乱流涌动愈烈,如果不抱着珊瑚树的化石,恐怕早已被激流卷走了,又哪里有机会得以逃离。只有那轮水中明月,冰冷的光芒在水波中闪烁变幻,一时阴森的水影交错晃动,使人头晕眼花,恍如置身在一场永无休止的海底噩梦之中。
我们为了缓解水流和光线带来的压力,互相拽住同伴的手臂,将脸部紧紧贴在珊瑚树上,虽然化石里传出的震动使人全身发麻,但那阵头晕脑涨的感觉却终于减弱了。我看了看气压计的读数,水肺中的氧气已经见底了,不被海水淹死,也是被鲛姥活活吞了,看来里外都是难逃一死。
我正为目前的处境感到绝望,考虑是不是要引爆炸药给众人来个痛快的,却见那鲛姥庞大的怪躯,已从珊瑚洞中爬出,夹带着许多海底船体的残骸和古铜器,白花花的胎盘里冒着一股股的黑水。我不禁一征,这个深不见底的珊瑚洞藏在归墟之下,怎么可能有旧时沉船的残骸?此时珠母一死,指南针等装备都已恢复正常,以潜水表的指南针来参照辨别,可能珊瑚洞正与我们遭遇海蛇的海底废墟相通,这一通道被鲛姥堵住,它一挪地方,我们就可以绕过去潜回那片螺蚌聚集的珊瑚森林。
不过这一想法在脑中闪过,很快就打消了,就算螺坟中可以缓解潜水病的秘药并未失效,但是水肺中的氧气已经难以维持,这段珊瑚洞隧道又不知会有多长,游不到一半恐怕就被憋死在里面了。
我们一时进退维谷,乱流中紧紧抱住珊瑚古树的化石,眼睁睁看着鲛姥在水底拥沙而出。灰蒙蒙的泥沙翻涌如同烟雾,它身上的胎盘中尚有许多未曾孵化出的鲛鱼,有不少都被剧烈的行动挤了出来,还没成形的鲛胎都挣扎着死在了水中,可鲛姥却浑如不觉,直奔铜人手中月光四溢的卦盘扑来。
水底通天接地的珊瑚树猛然一震,鲛姥一头撞在了树底的巨鼎上,珊瑚化石被它撞得颤动不已。只见水雾中露出一张满是褶皱肉鳞的怪脸,暗灰色的两个眼睛像是一对气囊,在月光下闪着毫无生气的光芒,身上长满了数不清的倒刺和肉牙。都说水底鱼龙之大,犹如山川河岳,这潜藏在海眼中的鲛姥,虽没有大到那种地步,但我们在水流纷乱的环境中,已看不见它的头尾轮廓了。
蛋民多铃惊骇至极,被鲛姥恐怖的面目骇得手足俱废,手一松,那柄分水古剑就脱手落向了水底。胖子眼疾手快,舍不得将这古董青头遗失在海中,连忙扶着铁树向下移动,在铜剑落进鲛姥口中之前,硬是探出手去捞了回来。
他的举动无异于虎口拔牙,鲛姥只需向上微微移动,就能将他一口吞了。这水底虽有浮力,但乱流湍急,一旦松手离开珊瑚树,未必会直接浮上水面,反而会被潜流裹住,往横向移动,很可能就自己送入鲛姥的血盆大口之中。所以胖子虽离那鲛姥近在咫尺,可仍不敢放手松开铁树,抓了古剑,如同火烧屁股般向上攀来。
我见胖子这回太过托大,急忙俯身前去接应,可说时迟,那时好快,鲛姥翻身上仰,奔着胖子吞吸海水,四周纷涌的潜流都被它向嘴中吸了进去。攀在珊瑚树上的众人,都被水流裹住,像是挂在晾衣绳上的几面破旗,飘飘忽忽地几欲被狂风急流裹去。
这时我突然发现那鲛姥趴在石鼎旁,虽距离珠气纵横的玉盘和我们极近了,可是再难接近分毫,似乎身体被锁在了海底不能移动过远,只是拼命吸水想连人带卦盘一同卷入嘴里。它竭力往前挪动,却只推得石鼎边缘沉重地缓缓转动,始终无法触及水中鬼影般的一轮明月。
我好不容易拽住胖子,但揽住珊瑚铁树的手却是一滑,身不由己地被水流吸了过去,忽地肩上一紧,是被Shirley杨伸手拉住了肩头的携行袋带子。三人在潜流的带动下失去了重心,谁也不敢松手。我恍惚间看到珊瑚树底的巨鼎匝匝转动,不禁猛然醒悟——震卦的机关,正是躲在海眼深处的鲛姥。
第五十三章 绝境
鲛姥庞大的躯体似乎被锁在了珊瑚洞里,它蠢动着想要吞下月光四溢的蚌珠,却差了数米难以触及。它攀在转盘般的大石鼎上,在一股浊流中探首吸水,沉重的石盘被它推得缓缓转动,每转一分,它就从珊瑚洞里挣扎出一分,而那铜人手捧的明月,也就随之在铁树上升高一分。鲛姥全身胎盘都在淌出漆黑的污水,越向前挪动,越是吃力。
缺足少臂的死胎,早被纷乱的海水化为乌有,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人,在水中互相拉扯着,身体被吸卷的水流带动得飘摇不定。但也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我才发现铜人玉盘的震卦机关,正是为了引出水底鲛姥。鲛姥全身怪力转动石鼎,石鼎上穿绕的铜链被它绞动,使藏在珊瑚铁树旁边的几道千钧石闸,轰隆隆开启了一道缝隙,里面一股强烈的潜涌,水流顿时顺时针旋转起来,将珊瑚洞中的水族纷纷卷了进去,有许多搁置在水底的陪葬品,也纷纷像失重般浮动,被石闸后的旋涡吸走。
归墟中的地形酷似鲸鱼,头西尾东,伏于南海,气孔正是海底神木上方的幽灵岛。从方向上判断那石闸开启的方向,对应着鲸口,南海僵人的尸体放在石椁内,与龟甲或是活的巨龟锁住,常年隔绝的海气突然贯通,会产生海眼般的旋涡,一旦打开数道石闸,石棺石椁就会被突然产生的海眼吸出鲸口,永远沉没在海底。可想引出藏在珊瑚隧道里的鲛姥,非有百枚明珠的精魄不可,这种离奇的“海葬”只有凑足了南珠,才能得以实施。百余枚月光明珠不是等闲就能采出来的,也许要间隔数年,乃至数十年,古人视死远重于生,为了死后永生,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不过这送尸入海的石闸机关,主要是巧妙地利用鬼斧神工的天然造化,并未使用过多人力,但自然造物之奇诡神异,却远远不是人工所能营造而出。
先前我们以为在月圆之际,会有潜流上涌,将棺椁冲上海面,可现在看来完全想错了。恨天氏认为人死后,灵魂都会赴月,之后生命会以另外一种形态延续存在。楗木中的通道,就是为亡灵准备的,但尸体仍然会归于浩瀚的大海,震卦仅是送尸入海的机关,而超度亡灵的办法,估计活人并不适用,我们要想借这机关逃出归墟,根本就不可能。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转,突然感觉到手臂酸麻发涨,逐渐抓不住胖子的胳膊了。胖子见自己快被鲛姥吸进口里,再也顾不得那柄古剑了,趁着水流强劲,忽一送手,那铜剑直接被鲛姥吞了,锋利的短剑插进了它的舌头,一缕污血在水中散开,可鲛姥浑然不觉,兀自竭力对着月光吸水。
胖子抛了分水古剑,另一只手腾了出来,这回两只手拽住我的胳膊,终于攀回珊瑚树的树身。我和Shirley杨也相继附住铁树,只见乱流将水底的各种残骸遗迹卷得到处飞舞,像是刮起了一场龙卷风,而那捧月的铜像恁般结实坚固,似乎不为所动。但我们也攀在铁树上进退不得,眼看着鲛姥攀着巨鼎逐渐向上,鬼影般的月亮也越升越高,却没任何办法阻止形势的急剧恶化,只能盼着这海怪尽快吞了蚌珠,然后缩回藏身的洞穴,以便让水洞关闭,否则我们必然会被渐渐变强的乱流卷走死于非命。
我不想等死,打算冒死攀到树底,将那玉盘毁掉。其实现在距离铜人最近的是明叔,可他早已惊得体如筛糠,根本指望不上他什么。我把心一横,就在涌动的水流中向铁树底部攀了下去,可突然之间水下的旋涡产生了变化,通过铁树化石,可以感到海底传来异常的震动。
我借着水底的月光看去,只见石门后的旋涡骤然消失,原来珠母一死,就等于破了归墟中的风水,那吸水的海眼中,残存的海气正在逐渐消失。水下错综复杂的珊瑚洞,以及鲸腹洞窟中,本来都是被混沌一片的海气笼罩,使得海水时涨时落,变化无常,可海气一旦消失,有些脆弱的珊瑚洞就会坍塌,发生天塌海陷的灾难。
此时水里成群结队的恶鲛,不是被水洞吸走,就是没命地逃开,珊瑚洞中的化石果然开始崩塌,乱石堵塞了石门里的海眼。我急忙打消了攀到树底捣毁玉盘的念头,推着多铃和明叔等慌了手脚的人,让大伙千万不能离开这海底最大的一株铁树化石。地动海摇的惊人剧变中,众人自保也已吃力,纵然有心相互救应,也都无力施为了。
只见珊瑚洞内天崩地裂,鲛姥藏身的洞穴豁然裂开几道口子,压在身上的珊瑚礁产生了松动。它趁机从中爬出,在一片浑浊的水雾中,蠕动着攀上了石鼎,不料用力过猛,撞断了几道铜链,鼎中的铜人珠光晃动摇曳,被水涌冲得摇摇欲倒。
我还想再看个清楚,但忽然间鼎下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海水打着旋地被吸下去。我急忙埋头躲避,忽地里又有急流上升,海底埋着的阴河倒卷,翻涌直上,那铜人卦盘再怎么结实也禁不住了,上百颗龙眼大的月光明珠,都被伏流冲了个天女散花。
我再也抓不住铁树化石,身不由己地被喷涌的阴河冲了上去,巨大的水压变化使人觉得身心分离,好像灵魂都已从躯壳中脱离开来,天悬地转中一头浮出了水面。我险些被水呛死,扯掉呼吸管和蛙镜,赶紧去找其余的人,幸好众人个个都是精通水性,借着汹涌的伏流出水,并没有什么损伤伤,但难免心惊不已,均是张着嘴大口喘气,做声不得。
归墟之地,上有天窗,下有伏流,珊瑚洞中的伏流向上涌动,没容我们在水面上喘几口气,水势便已不断上涨,翻滚着没过了储藏尸体的鲸骨礁石,转眼间水面已经过了通月神木下的铜门,眼瞅着就要接近头顶的岩层。
这时珊瑚洞内是一片漆黑,水底散落的明珠,早被乱流冲得四散无踪,我抓住楗木老鳞密布的树皮,对众人叫道:“水肺没氧气了,不能留在珊瑚洞里,快进铜门……”
其余的人立刻会意,上涨的伏流很快就会将洞窟灌满,若不尽快离开珊瑚洞古墓,不是被激流卷入海底,就是直接溺毙而亡。只有从楗木的通道中原路爬回归墟古城,才可能逃此一劫。众人当下都挣扎着游拢过来,准备含一口气潜入铜门,时间拖得越久水位越高,游入铜门的机会也就越是渺茫,所以众人谁也顾不上再多想什么,皆出死力游向楗木。
明叔急于逃命,当先一猛子扎了下去。我深吸一口气,也准备要潜入水底,可这口气没吸到一半,便听得珊瑚洞内轰隆隆的巨响连绵不断。海气是南龙中的一股不灭生气,它消失减弱之后,有些珊瑚礁和岩石顿时变得腐朽脆弱。只见头顶上如龙闪经空,楗木穿透的岩层迅速向两侧倒塌分裂,归墟的底部裂开了一道峡谷。此刻古城上面的水位正低,所以并没有大量的混沌之水倒灌下来,反倒将珊瑚洞和鲸腹这两大洞窟相互贯通了。
我们被这撼天动地的声势骇得面如死灰,一时抱着陷入海底的粗大神木怔在水中,忘了要潜水进去铜门的计划,抬眼间,已可隐约望到归墟穹庐上的阴火,宛如一条条倒悬的熔岩火龙,在岩层中滚滚流动。
这时明叔突然从水中冒出头来,大叫:“不好,水底的鲛姥也被伏流冲上来了,它抱着神木,堵住了通道入口。”他惊慌失措,说着话就要赴水逃命,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还能逃向何方。
我一把揪住明叔的胳膊,顾不得再对他说些什么,直接将他推上了神木倾斜的树身,事到如今,只好临机应变,穿过裂开的归墟遗迹,直接攀上满是箭石的树顶,以便躲避紧逼上来的伏流和海怪。
随后我又将多铃和古猜从水中托了上去,明叔一马当先,如同身手矫健的老猿,带着他们姐弟两个,快速攀木而上。然后我又让Shirley杨跟了上去,此刻伏流涨起的幅度已到极限,我拽住胖子对他喊道:“王司令,你行不行啊?”
胖子抹一把脸上的水说:“为了珊瑚庙岛上免费的啤酒和越南婊子……去他娘的,老子这回豁出去了。”说罢一腆草包肚子,手脚并用,一步一滑地攀上了神木。此次在珊瑚螺旋中捞了许多青头,虽然在这深陷绝境九死一生的关头,他仍显得精神百倍、格外来劲,换句话说就是让钱烧的,这时候就连始终难以克服的恐高症也抛在了脑后。
我紧随在后,攀上神木,崩塌的岩石碎块,不停地从身边落下,此刻我们不仅要注意湿滑的木鳞,还要不停地闪避落石,不过谁也顾不上害怕,爬上去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万一失足落下,或被岩石砸死,那也只能认命了。
好不容易穿过裂开的岩层,身边已是东倒西歪的铜奴,四周洪钟巨钵的响声依然响彻不绝。我趁机低头看了看珊瑚洞中的水面,浑浊的伏流翻滚不休,水中黑鳞晃动,两盏发着灰色凶光的鲛眼正在仰天凝视。
我心中一阵惊疑,水底明月已散,那鲛姥怎地还不肯回到巢穴?它存心想吃了我们不成?但随即抬头向天空一看,便已明了缘由,不禁连连叫苦。通月神木正直指幽灵岛上的缺口,此刻海气渐渐消散,海面上常年堆积覆盖的云层也都没了,正当夜晚,海上星月生辉,清澈的月光撒入归墟,鲛姥在海底仰望明月,哪里还肯回到水下的洞穴。
只见水波一起,全身黑鳞的鲛姥分水蹿上了楗木,它全身密布的卵巢和胎盘中尽是黏液,当做吸盘一般附在树身,竟然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