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速5厘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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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着许多事情生存的人格,贵树如此评价她。
“……猜对了。”
水野理纱强装笑容地说,但并没有说哪边猜对了。
她发问了。
“你对探究人类很感兴趣呢?”
贵树笑着没有作答。正相反。正是由于对一个一个的人格,他完全没兴趣也没有留恋,所以才会类型化地去理解。
对于顺水推舟地邀请去喝茶的水野理纱,之所以会产生强烈的兴趣,是因为与那种“想要隐藏什么的感觉”产生了共鸣。
拼命地要从什么东西上移开视线的氛围。
也许是在那里产生连带感的吧。
交换了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从那以后,几乎每周两人都要见面。
几次约会以后。
“我想看看水野小姐的房间呢。”
贵树说。
“……好啊。”水野理纱说。
16
水野理纱的房间,好像模型一样干净。
好像尽量不去放置东西一样,地板的面积明明不大,可就是感觉很宽敞。
有一个装有百叶窗屏障的大壁橱,好像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装进了那里面。
壁纸是白色的,家具和隔扇都统一采用实木风格。胡桃色的地板千千净净地打着蜡,厨房虽然经常使用,但也闪闪发亮。
这时候才知道,水野理纱有自己吃的东西,一定要每天自己好好做的习惯。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接近于信念。
可以看出整理自己的这个空间,一定是花费了不少的劳动。这和生活得乱七八糟的自己完全相反,贵树想。
家具是古典味道的床和写字台,还有椅子,但是没有沙发和茶几。总之,房间的设计并没有考虑过要接待客人。
贵树经常造访以后,便添置了茶几和坐垫。
感觉真好啊,贵树评价说。房间果然还是要进出人的东西。贵树对这个房间的主人很有好感。心情舒畅。
“稍微工作一下可以吗?”
第一次来水野理纱家的时候,忽然很想在这里工作试试。贵树一边取出笔记本电脑,一边冷不防地间道。
水野理纱吓一跳、有点生气、非常吃惊,然后是一个放弃的表情。这些表情在很短的时间内浮现了一遍之后。
“啊,请。”
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
但是,当她看到心情舒畅地敲着键盘的贵树,心情便起了变化。
贵树用无比轻松的心情,做了—会工作。竟然一边工作还一边哼出歌来,真是稀有的事情。
“但是,我当时真是吓一大跳啊。直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
睡过几次之后,水野理纱说到。
“我一直认为没有人会喜欢上我。我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同别人接触和被接触。因为我一直认为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一个人活着,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爱。”
“似乎也不是那样呢。”
“能再接触一下吗?”
这样说着,贵树把脸颊贴了上去。他觉得这种时候,她战战兢兢的感觉很新鲜,而且同时有种不可思议的既视感。
“你的提问让我非常安心。骨头的触感也是。”
确实是那样,他想。
一瞬间的记忆闪过,记忆中似乎有某种抓不住的东西使贵树产生了共鸣。
水野理纱受够了贵树屋子的杂乱。
“可以收拾一下吗?”
“不行。”
为什么呢,年纪越大,贵树就越不能收拾东西。
为每样东西决定位置,然后把它们放回固定的位置,难道不是一项无用的工程吗?而且,如果别人为自己收拾了的话,什么在哪里就完全不能掌握了嘛。
“为样么会有这种东西?”
厨房那边,响起了水野理纱的声音。
在因为完全没有使用过而千干净净的厨房前,水野理纱右手拿着料理钳,左手拿着陶制的茶杯。
明明无论如何都没有自己做饭的心情,可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好东西。她似乎对这个抱有疑问。
“啊,那是种子岛钳和种子岛陶器啊。”
水盆的下面还有种子岛菜刀,虽然没用过,但是还是有的。来东京的时候,从岛上带来的。
“高中之前都是在种子岛的。”
“种子岛?那个制造大炮的地方?”
“是的,就是那个大炮。”
“原来远野君是在岛上长大的。不过我没感觉到。”
“也不是在岛上长大的啦。中学二年级的时候才移居过去的。但是倒是培养了我如果刃具不是高品质的就没法安心的性格。”
“种子岛,是鹿儿岛吗?”
“是啊。”
“远野君没有南方人的感觉呢。印象上来看。”
“那什么样的印象?”
“更像北方人。有种下雪的感觉。”
贵树笑了,从水野理纱手中接过杯子,放在托盘上。热水要沸腾似乎还需要些时间。
“种子岛就像这茶杯一样,是红色的。”
“红色?什么?”
“土。”
“土?”
“全部的土壤。那是因为土壤中铁的含量很高,和血是红色的理由一样。所以种子岛的陶器是红色的。从前那里是铁制品的一大生产地。嗯,不过现在也是。”
“也做菜刀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种子岛菜刀。可是特产哦。”
“还真不知道诶。”
“虽然都说从前种子岛是生产大炮的,但并不是因为那里是发源地,而是因为在种子岛大量生产了,其实这个理由更大一些。”
说着这样话,竟有些落泪了。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意外地感到在种子岛的生活也不坏。
这种事,直到现在才感觉到。
那天,水野理纱住下了。看着她把脑门贴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确实感觉不可思议。贵树想。
这个女孩子如此无防备地睡在自己旁边。这种状况,以前都没怎么想象过。
至今为止和好几个女孩子交往、分手,都没有这种感觉。
太大意了。
就这样卸下防卫,甚至都让人担心“真的没关系吗?”。
人,竟然可以面对他人卸下防卫至此。
贵树震惊了。
在自己的旁边能够如此安心的人,记忆中不曾有。
安睡的呼吸声,犹如波涛起落。
贵树有种仿佛被那个令人怀念的小岛的氛围包围住的错觉,有好一会儿,真的很快乐。
15
明里的就职活动,保守说来,非常艰难。
正值十年不景气,哪家企业都不采用应届毕业生的时期。没有什么特别技术的文学部女生,更是风头浪尖上的冷门。
只是,因为周围的气氛啊负责教师啊一直在嚷嚷着就职困难,所以心理准备还是有的。从那边的说明会到这边的考试,东奔西走,用就是这样气势,进行着就职活动。
(……是谁说的大学四年就是延缓偿付期啊。)
这样忙碌而劳累的日子,明里从来不曾有过。高考都比这要好。
即使这样,最终还是被一家正在东京市内筹划大店铺的连锁书店采用了。
虽然不是最大的企业,但也可以竞争下第二第三了。不管怎么样也算个大企业了。
最开始进入店铺做店员。每天被大量的书包围着的工作环境,也算是和理想无限接近了。
熟悉了包装、熟悉了书架、熟悉了收银、熟悉了人际关系,一转眼一年过去了。
已经两年了,在店铺工作以后,第四年可以通过申请变动岗位,成为见习采购员。
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喜爱而去工作,而是想认真地将卖书作为业务来学习的。
就连个人完全没兴趣的领域的书、周刊杂志、聊天杂志、男性杂志,都看过一遍了。
先把个人的兴趣放起来,作为项目一样地来思考它们的魅力。并且对需要这本书的人也是。
有好几次都很惨地失败了,被狼狈地一顿训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振作起来。
即便如此,喜欢书、喜欢读书的属性却一直没有变。
虽然工作中并不全是快乐的事,但即使那样也还是很开心。
对于与书籍挂钩的事情都感到纯粹地开心,能身在这个工作地方的空气中,很开心。能向世间传递出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很开心。
岗位调动之后,人际关系忽地变广了。
在店铺里的时候,交往对象无论如何都是“多数不特定的客人”,但是做了采购的工作以后,客户公司等的“知道长相和名字的人”猛地增加起来。
这种意义上来看,相反地,现在的岗位更可以说世界很大。
和那个人,也是在成为采购员以后认识的。他在一个出版社做营业。
企业的营业,所有人大件都一样,散发着独特氛围。这是明里进入社会以后才意识到的事情。
也许这种职业,应该说是威严吗,或者虚张声势,这一点很重要。
“我‘能够’做到!”
将这种印象像铠甲一样穿在身上的人,似乎有很多。那样一定很累吧,虽然是别人的事情,明里还是很担心。
“已经很累了哦,真的。”
那个人认真地说。
“因为完全不是自然状态吧。当然,习惯了以后,就能无意识地做出来了。但是无论多么习惯,和在拥挤的电车里会疲劳是一个道理,还是会很辛苦。”
在工作场合见面的时候,明明是一副“能做到”的印象,可一到私底下见面,就变成了一副松弛的状态,明里对此觉得很搞笑。
看起来家教也很好,没有特别贪婪,也不错。
虽说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要笨,但给人感觉很坦诚。笨蛋,也并不是不好的意思。不如说,那呆呆的样子,很招人喜欢。
也许,像工作模式时一样心中只有规则的人,一直见面,会变得非常疲劳吧,明里想。
“篠原小姐是很适合恋爱的人呢。”
看上去有过很多很棒的恋爱经历,他说。
“也没那回事。”
“我觉得不是没那回事哦。”
当然,痛苦的经历什么的也有几次吧,他继续说。
“那些经验和经历过的各种事情,我都一件一件地掌握在手里,感觉好像丰富了自己呢。”
坦率、稍微有些幼稚,明里想。但是,其实这种奉承方式也并没让人感觉那么坏啦。
14
这种关系持续了两年。
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见面多数是晚上。办公室的窗户外面一变暗的时候,贵树就能够想起水野理纱。
用邮件联络、约好吃饭、喝一点点酒。这种事情很多。在现在已经没有了的中野的酒吧“上海Doll”里边,贵树坐在吧台边喝威士忌,水野理纱则是喝酸白兰地或者鸡尾酒。
“远野君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水野理纱问。
“很普通哦。”
“骗人。”
“硬要说的话,就是不停地转学吧。”
“父母工作的关系?”
“是啊。”
水野的目光注视着被打上了灯光的五颜六色的酒瓶。小声嘟囔着。
“真好啊……我也想转学试试呢。”
贵树惊讶地反问:
“为什么?”
“因为,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自己的印象啊,或者固有的评价什么的。那个时候总想将这些都重新开始,从头重新做来看看。”
“更多的是辛苦哦。”
“是吗?”
“因为在已完整的人际关系中,我就是作为异类加进去的。”
“小学的时候,班级里有一个转学过来的女生。是个非常漂亮的人,特别有人气。虽然也有不少人嫉妒她,但是更多的人很喜欢她。”
“那个女孩粗心大意的时候,你们都没见过吧?”
“诶?……嗯,大概吧。”
“很聪明啊。我觉得那个女孩,内心肯定总是在颤颤巍巍地紧张吧。”
“远野君也是那样吗?”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
“没被欺负过什么的吗?”
“……是啊。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呢。转了那么多次学,已经习惯了如何融入他们了吧。”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并排走在夜晚的道路上,水野理纱说:
“我这人特别怕生的。”
“我知道啊。”
“可不知为什么,对远野君从最开始就不介意。”
水野理纱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边走着一边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贵树身上。
“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远野君。”
贵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羞涩地笑了,边感受着理纱的味道和她的头发接触在自己脖颈上的感觉,边看着前面走着。
那个羞涩的笑完全是“装的”。
我也是哦,如果那么说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呢。说不出来。
水野理纱一定有什么事。从那段时间经常碰到那件事开始,贵树就感觉到了,一直担心着。
和她一起睡的时候,突然更清晰了。
一天深夜,睡在贵树公寓里的理纱忽然像小孩子一样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贵树惊讶地醒过来。
“怎么了?”
翻了个身,手碰到了肩膀。好像碰到了什么按钮一样,理纱蜷缩起身体,皱着脸哭着。边哭,边抽噎着,气息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梦到哥哥了,哥哥站在月台上。”
贵树坐起身,看着水野理纱。她拉过毯子,似乎要压制住自己不停抽搐的身体似的,抱着自己。
哥哥……?
去到厨房,接了些矿泉水。扶着水野理纱的背让她坐起米。水野理纱连水都无法喝下去。
贵树只是沉默着看着她。其余的还能做什么呢?
很长一段时间,水野理纱都好像在打嗝似地,持续着细弱的呼吸。
贵树什么都没问。
忽然,手放在额头上的水野理纱开始说话了。断断续续颤抖地吐着气,用颤抖的声音。更像自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