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无卦 作者:青狐娘子(晋江2013.12.12正文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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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她如何去算?
最简单地就是起卦一卜,但在如此人多之地显然不现实。那就只有从人之面、之气、之神来一一测之。
师父此次出行是有明确目的的,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是他当日走得很急,就冲这一点,他这一路应该不会随便给人占卦浪费时间。唯一可能让他算卦的定是那些面相奇特之人——师父有这个爱好,对一些奇特的面相总会拦下别人,免费一卦。
端起茶碗,她微抿了一口,眼神漫不经心般从周围人身上一一扫过。
有眼大无神者,瘴眉鼠目者,虎背熊腰者,中不溜秋者众。偶尔一两个看上去仪表堂堂之人也不过是读了几年书的假清高之徒,而所见女子大都来自市井,没什么灵气。
——哼,都是些凡夫俗子。
一口饮尽碗中剩茶,她随手丢下几个铜板,直接出了茶楼。
一连去了三四家茶楼,无卦只见到了两个面相奇特之人。
一是位四十左右的说书先生,公孙池,在茶楼中口若悬河,叫好者众。
可看那面相明明就不是贫苦说书之人,两眼有神却隐带杀气,眉宇之间厉色暗藏,举手投足有着读书人所没有的狠绝之感,分明就是一大奸大恶之徒。再看他天庭怨气不散,成黑云缭绕之势,想必双手沾血,坏事做绝。藏身在这茶楼之中说书,对他倒是很好的隐蔽。
无卦摇摇头——以师父的心性,绝不会去招惹这样的麻烦之人。
另一是位十六七岁的茶楼卖唱女子,名叫怜花,犹抱琵琶半遮面,轻语吟唱久绕梁,听说还是那家茶楼的镇楼之宝,无数男子为之抛金撒银。
可是……
那女子眼睛虽美却眼眶宽大、面颊小巧可颧骨过高,印狭鬓窄,再加上嘴唇微抿之时有下垂之感,分明就是苦中极品、克中之克的倒霉相。男子与之交则必定一身霉气,如若娶之为妻、纳之为妾,那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
——师父那样避难不及,绝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这两个都不可能,无卦叹了口气:只有继续找了。可如此之大的洛阳城,要找到何时才行。但当下,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走了不少地方,无卦没有什么收获,心下有些泄气,索性在主街随意走逛起来——说不定来个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呢。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群突然散了开来,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色铠甲的侍卫将大道中间人群都驱散开去,大声喊道,“通通让路,国师大人驾到。”
听到国师二字,人群很是配合地让出了中间道路。
无卦也随着人流站在边上,有些好奇地向那处张望——国师?
这时,无卦旁边的两个人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
“听说国师大人有倾国倾城之貌,翻云覆雨之能,现在是皇上面前第一宠臣,权倾朝野。”说完,那人还啧啧了几声,满是羡慕。
另一人提出了异议,“其他我都同意,可这相貌一谈就不一定了,谁都知道国师一向是遮着面的,见过的人都没几个,倾国倾城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这无风不起浪,既然传了出来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你想啊,国师大人是男的,哪有用倾国倾城形容男子的?八成是杜撰。”
“你这么说……也对。”
由于站得近,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拉地进了无卦的耳朵,她的好奇心也随着对话一点一点地提到了嗓子口。
——倾国倾城的男国师?嗯……且容我看上一看。
正想着,人群出现了微微的骚动,原来是国师的轿子来了,大家纷纷抬了脑袋想一睹国师真容。
无卦也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好一顶漂亮的轿子。
金边金底,白帘白板,轿顶镶一朵玉色鸢尾平添了好几分的妖娆之感。
只可惜这八抬大轿被白色轿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里面——什么都看不到,真是的。
轿子往前走到了一家酒楼门口。领头轿夫大声喊道,“停轿——”
八抬大轿稳稳停下。
帘子被从内掀开,在万众瞩目之下,轿中走出了一位男子。白衣黑发,身材欣长,飘逸自然,从背影看绝对是比潘安还潘安。可惜的是,那人偏偏带了一张金色面具遮去容颜,让人不得而见。
国师大人在随从的引领下进了那间酒楼,消失在了无卦的视线之中。
“唉……”不少人都发出了惋惜的叹气声。
无卦转向了身边的一位百姓,礼貌地问道,“请问……国师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了一眼她,带着极其惊讶的表情,“你问的是我洛国国师?你竟然不知道?”
“嗯。”无卦点了点头——不知道对她来说很正常啊。
“左国师,左非色,你竟然不知道?”那人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无卦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而后就转身走了。
——左非色,名字很有意思。
街上的人群慢慢又恢复了之前的情形,主角进了酒楼,看也看不到,就只有散了。
无卦慢悠悠地走着,路过那家酒楼时,她抬头看了看——烫金牌匾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天下第一楼。
“咯吱——”临街一侧的一扇窗户被打了开来。
顺着声音,无卦看了过去。
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在打开窗户之后,稍稍退了几步,放下了一层丝质的帘子,开窗是为了透气,而帘子是为了遮住外头的视线。
在那帘子放下的过程之中,无卦的视线所及恰好就有屋内景象。
两个男子正站在屋中。
一位是带着面具的国师,而另一位……
一看清那人的面容,无卦的脚步就似被生生定在了地上。
窗口的帘子已然拉上,可她仍保持着抬头仰望之势。
奇骨贯顶、天庭饱满、高鼻挺梁、眉顺眼亮、中直唇平、贵气逼人,此乃千古一帝,真君之相!
此人日后必定一统天下,千古留名。
心中几番震荡,无卦几不能言。
天下几分已有百年,而今终是出了平定四方之人。
从此,天下将同!
深吸几口气,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始细细想来:此人的装束是洛国装束,又和国师在一起,应该就是洛国人。而当今天子算算也有四十来岁,但此人目测刚过弱冠,不会是当今圣上。可看他那身帝王之相分明是从小贵胄,绝不是什么后起之秀、平民出生。且他周身有真龙之气,算来应是出于帝王之家。
而这帝王之家……
当今圣上育有三子,一是太子韩晟,一是二皇子祈王韩苏,还有就是尚且年幼的三皇子韩碧。
韩苏是个不受宠的短命皇子,自己还认识。三皇子韩碧年龄又太小,所以眼前此人只可能是当今太子韩晟。
未来的一国之君,天下霸主!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关键人物们。。。
☆、无卦有卦
“无卦,无卦?”
嗯?有人叫自己?
无卦回过神,赫然发现韩苏正站在自己身边。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你在看什么呢?”远远地就看见她站在人家酒楼前抬头入神地看着什么,可他走近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无卦轻摇下头,“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特地出来找你的。”韩苏说得很是轻巧,可声音背后带着几分认真。
无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就这么出来,不怕见着仇家?”
上一次韩苏遇难,她所得的卦象是金瓦红墙,囚牛逆音。
前半句金瓦红墙——放眼洛国就只有皇家宫墙是朱红之色且可配金瓦覆顶。
后半句囚牛逆音——龙生九子,囚牛为大。相传囚牛喜音,卦中所谓逆音是指违逆人常之事。
总的来看,说白了就是太子想要弑弟。
所以,韩苏这个祈王爷坐得很不舒服。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答道“洛阳城下,他们还是会收敛一番的。”
无卦皱了眉,“明的不行,暗的行。你还是多待在府里比较好。”
听她如此说话,韩苏心中有了欢喜之感,转过脑袋,露齿一笑,“果然还是你关心我。”那笑容在无卦看来就如春日骄阳一般明媚……还有晃眼。
转过头,忽略眼前的耀眼,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你,最好还是快点回府。”
“这是为何?难道你算到了什么?”韩苏问道。
“我没算卦。”她声音平淡,“只是我不喜欢满街百姓盯着你看的时候顺便看向我这里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韩苏有些尴尬地抽了下嘴角,可眼中笑意未变。
“那我们这就一同回去吧。”他提议到。
无卦木着脸拒绝了,“你先走,我还想再逛逛。”
直接忽略“你先走”三个字,韩苏温和一笑,说得很是妥帖的样子,“那我就陪你一起逛逛。洛阳市集有很多有趣的铺子,今日我定带你好好看它一看。”
……你狠……
无卦深吸一口气,妥协了,“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目的达成,韩苏不再多话,笑着开始领路,“无卦姑娘,这边请。”
一路往回走,无卦心中有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韩苏在一旁倒是兴致不错的样子,边走边向她介绍洛阳的特色店家。
“你看前头那家彩蝶轩是洛阳城里最好的首饰店,式样新颖、做工精良,深得女子喜爱。甚至有人会从外地特地赶来买上几件。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麻烦了。”无卦毫不拖泥带水,“我们直接回去就行。”
“也好,今日也有些晚了。等哪日得闲了,我再带你好好逛上一逛。”韩苏笑笑,也不在意。
回到府中,无卦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回了房内。
有些事情,她要好好想想。
今日见到了帝王相之人,而且他身边的那位国师神秘非常。
左非色。
她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好似起了一片迷雾。
——师父来洛阳,会不会就是因为今日所见的帝王相和那个左非色呢?
回来后,韩苏去了书房。
徐管家正在整理书籍,韩苏坐在一旁看着杂记。
过了一会,韩苏放下手中书册,看向了徐管家,“先生,你觉得无卦姑娘如何?”
徐管家停下手中活计,想了想,答道,“王爷,这无卦姑娘的性格倒是独特。”
“说来听听。”
“年纪轻轻,从不喜形于色,而且似乎有些……”徐管家斟酌了下,选了一个词,“有些过于冷漠?”
“冷漠?”韩苏笑着摇了摇头,“她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这……我就不如王爷清楚了。”徐管家很实在地说道,可那话里怎么听怎么有着一丝揶揄。
韩苏状似平静地再次拿起了书,“徐先生今日话似乎有些多。”
徐管家笑了笑,继续整理去了。
手中拿着书,韩苏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清瘦女子。
——嗯,她只有我清楚,这点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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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求万事有解,无事不通。
可否通天晓地,卦显乾坤。
——起卦
诚心求问,但求解。
天道地道,牛鬼蛇神;天灵地灵、千机自现。
——出卦。
无卦睁开双眼往桌上看去。
一枚阴面的钱币孤孤单单地躺在那里,余下两枚不知所踪。
握有龟壳的那只手不觉轻抖一下,传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无卦的眉头紧紧锁起,心中越发凌乱。
道曰:天生道,道生一,一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卦从:一生二,二生三,三现乾坤。
她现下只得有一,无二三,并不成卦。
这就是说——不可算。
从小到大,如此情景她并不陌生。
算师父,她不得卦;算自己,她不成卦;如今又多了个国师也是自己不可算之人。
无卦叹了口气——看来那个国师的修为要比自己高,所以才什么都算不出来。
只有另辟蹊径了。
她再次起卦,此次所算——问帝王相韩晟一月之内可有见过算卦老者。
卦象恢复正常,可是内容却是未曾见过。
会不会师父压根就没有见到过韩晟,她算错了方向?
说是这么说,可是她总觉得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毕竟她算不出来那个国师,不是吗?
龟壳传来温凉的触感,她缓缓抚着凹凹凸凸的纹路一言不发。
既然师父来过洛阳,就一定有人见过他,迟早她一定会算出来。
她只希望,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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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青竹来敲了门。
她送来了今日晚食,精致小菜放在桌上后,青竹便站在了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见她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无卦很是不习惯——从小到大,她吃饭的时候被人这么伺候这是第二次。当然第一次是那顿接风宴。
可是平日里也这么伺候着,实在是不大自在。
想了想,无卦转过头,“青竹?”
“在。”
“嗯……我这里你以后把吃的送来就行,不用伺候我。我吃完自会把东西放在门口的。”
青竹恭敬地行了个礼,“是,姑娘还请慢用。”接着,她便面对她退了出去,双手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无卦又听到了院门被关上的声音。
这下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无卦一下觉得轻巧了好多。
看看桌上的食物,竟然还有一包包得好好的大肉骨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给谁的。
“小黑。”无卦叫了一声。
“汪汪汪——”从内屋冲出来了那只短短肥肥的小身影。
“今日你有福了。”拿着肉骨头,她领着小黑一路去到了前院。
捡了块干净的石板,她将纸包摊开放在了地上,小黑瞬间就扑上去开始大块朵颐。
无卦拍拍它的脑袋,自己起身回屋内去吃饭了。
吃饱睡足,小黑趴在屋内的软毯上开始打盹,无卦翻出了那本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