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垃圾,什么是爱-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就不来这里了,而且也不来这个他妈的酒吧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大便的人,等等。外面的那个人很厌烦地打断了小丁的话:妈的,我没问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大便,我是问你,为什么还要大便?
第三部 一月的情感第十一章(3)
于大海站在酒吧的门边,眼睛瞅着洗手间的门。小丁还没有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光头太扎眼了,于是侧身在门边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四下观察了一下,和他想像的不一样,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在注意他。于大海稍微自然了一点。这时洗手间的门给一脚踹开了,小丁像疯子一样冲了出来,照着正在考虑击球线路的那个秃顶老外的后脖梗子就是重重的一拳。秃顶老外的上身应声扑倒在台球桌上。打完之后,小丁喘着粗气愣在了那里,只觉得整个右臂发麻,完全没了气力。但是那个秃顶老外并没有被打懵,他很快站直起来,转身扑向小丁。酒吧里顿时就乱成了一团,响起了一片起哄声。小丁非常被动,因为对方明显比他力气大,而他又一点章法都没有。两个人的上身纠缠在一起,秃顶老外很沉着地提起膝盖狠撞小丁的两肋。另外两个一高一矮的老外不失时机地用球杆抽打小丁的背部。酒吧里很多人都向台球桌那边拥过去看热闹,而于大海还缓不过神来,在原位上坐着,一个劲地发抖。
一伙穿着打扮奇异惹眼的年轻人正好从外面兴冲冲地推门进来,见到这个场面兴奋坏了,一声唿哨,抄起酒瓶,或者解下裤子上的皮带,一窝蜂地加入到这场混战之中。原来只是看看热闹不准备动手的人也觉得机会来了,趁机混水摸鱼。不打白不打。他们见到黄头发的就打,连头发染成黄色的几个中国妞也倒了霉。太有意思了,见到黄头发的就打。于大海抱着头从人缝中奋力钻进去,把跌坐在墙根下静静地看着热闹的小丁搀扶起来。那个秃顶老外的秃顶被砸破了,正在往下流血。应该说他的头上已经没什么黄毛了,但是还是倒了霉。小丁就这么被于大海一路拖拽着,顺着墙边,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了酒吧。小丁在门口站了下来,捂住肋下欠着身子,两眼发呆,无所适从。于大海头上的汗都急了出来,他说,快走,迟了就麻烦啦,肯定已经报警啦。快走。小丁在于大海的搀扶下,从酒吧门前的那个斜坡冲了下去,迫不及待地上了一辆正在等客的出租。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小丁看到那伙穿着打扮奇异惹眼的年轻人从酒吧里冲了出来,向坡下没命地狂奔。在这个城市里他们就像是一阵没有季节的风,刮过来,很快就会刮走。他们从来就是这样。开出一条街以后,于大海还不时惊慌失措地回头张望。小丁这会儿才开始害怕起来,他下意识地握了握于大海发烫的手。
回到小丁的住处关好门以后,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小丁笑了起来,这会儿他觉得肋部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而挨了一球杆的后脖梗子火辣辣的,疼得厉害。他伸手摸了摸,发现已经肿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回味刚才的一幕。小丁闭着眼睛,用手轻轻地按摩着脖子。他记得自己对着一根粗粗的脖子使足了劲打了下去,后来就记不太清了。好像那愤怒的一拳后来转了一个大弯打在了自己的脖梗子上。真的记不清了。
“你没事吧?”于大海的嘴唇还是白的。
“没事。”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冲动,真的。”
“我也没想到。”
“你经常打架吗?”
“很少。”
“你喜欢打架吗?”
“不喜欢。”
“你不知道,我最怕打架了。真的。”
于大海把脸埋在双掌中,不住地摇头。小丁站起身,来到里屋,打开了灯。他脱掉了外套,站到了穿衣镜前,把上身的衣服整个扯了起来,露出光脊对着镜子。他扭头看到了背上好几条交错的红印子,就像是车辙一样。是什么样的一辆车啊,小丁在想,从他的身体上碾了过去,让他此刻感到如此疲惫和异样的满足。整理好衣服以后,小丁来到外面,看到于大海还是那个姿势。小丁问,要不要喝一杯茶?于大海的脸还埋在双掌中,他摇了摇头。小丁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伸手拍了拍于大海的肩膀,你怎么啦,没事吧?于大海呼地站起来,泪眼汪汪地对小丁叫道:
“你为什么要打架呀?就不能不打架吗?”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的感受!你在那边打架,我只好看着,你不知道我的感受,我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我受不了。”
于大海的那双眼睛在流泪的时候显得特别清澈。小丁有些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吭声,默默地走开,到沙发那边坐下。过了一会儿,于大海终于平息下来。平息下来以后,他就变得慌乱不堪。他擦了擦脸,对小丁说,太晚了,他该回去了。小丁点了点头。于大海低着头很快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你忘了帽子。”
小丁从桌上拿了帽子,走过去递给他。
“另外我叫小丁。你可以叫我小丁,我还是叫你于大海。于大海不是真名字,小丁也不是。这样称呼起来方便一些,没别的意思。走好。”
于大海听小丁说完以后,没有回头,戴上帽子就出了门。他像逃跑一样,飞快地下着楼梯。小丁从没见过一个人这样下楼梯。那异常急促的声响一定吵醒了这个楼道里的某个已经睡着的人,他会因此无端地紧张。
第三部 一月的情感第十二章(1)
小丁开了门以后,就一路小跑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然后重新回到床上躺着。刘美林行动愈发迟缓,尤其是转身,就像慢镜头一样。他关上门,在客厅里坐下,身体前倾,屁股只有一半落在沙发上,一副随时都准备站起来的样子。小丁在里屋喊他,让他进去坐。刘美林说,就在这坐一会儿,他马上就走。小丁说,不要这样嘛,兔子,别让我一见到你就感到内疚,我感到内疚以后,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样不好。刘美林这才进来,把方凳上小丁的衣服抱到了一边。小丁随口问道:几点啦?刘美林细声细气地回答说,你要知道几点干吗?我看你没必要知道呀。那张方凳子正对着床头,而小丁脖子胀痛只能侧卧,他来回翻了几个身,也没找到一个适当的角度。刘美林的话让他有那么一点不安,此刻他很想看清对方。卧室里的光线太暗了。小丁一骨碌下了床,动作剧烈了一点,左肋猛然刺痛起来,他不得不咧着嘴欠了一下身子。他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只觉得两眼一花,脑袋一阵晕眩。他再次回到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经这么两次折腾,被窝里已没有一丝热气了。但是就此起床还是需要勇气,小丁觉得这可能比他生活下去所需要的勇气还要大一点。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适应了中午的阳光,慢慢地睁开眼睛。房间里就像刚下过一场透彻的雨了一样,呈现得非常清晰。那是兔子老刘吗?看起来更像是刘美林的弟弟,整个人小了一圈下去,双手放在双膝上,两颗门牙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皮夹的放零钱的小兜里。只是那依然狐疑、胆怯的眼神使小丁敢于把他确认。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把电话拔啦?”
“是啊。”
“为什么?”
“为什么?!没想过,我装电话的时候也没问为什么。”
“你是不是怕我打电话烦你?”
刘美林抬头看着小丁。疲惫至极、几乎绝望的眼神在小丁看来简直就是一种锋利的指责。小丁从床上坐了起来,套上了毛衣。
“这从何说起?我装上电话也不是为了你兔子一个人。电话跟你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想?”
“自从小盼出事以后,你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就怕不小心被我粘上什么似的,不是吗?你们都是这样。出了事情,你们就都成了这个样子。”
“好啦,兔子,我看你这两天是累过头啦。这件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呢,最多在旁边安慰安慰你,安慰顶个屁用。还有,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你就不感到奇怪吗?小丁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一个装模作样的人。”
“你不这样做也是装模作样。”
“行啊,一个人倒了霉以后,就有权利随便骂人。当然。随你怎么说。”
刘美林马上就开始哭了。泪水滚到嘴里,刘美林用舌头舔了舔,像兔子那样咂了咂嘴,天啦,还是鲜草莓的味道。而此刻这股甜甜的味道让刘美林不顾一切地愤怒起来。他从方凳上跳了起来,一指小丁。
“小盼失踪你也脱不了干系!”
“妈的,你疯啦?”
“我没疯!就是!就是!”
“我看你是真的疯啦。完全疯啦。”
小丁再也无法在床上躺下去了。他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服。而刘美林就趁这个机会围着小丁转着圈,一边唾液四溅地数落道,你们这些家伙全是虎狼之辈,一个个地冲到我的家里来,见到什么拿什么,我还不得不小心地把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当朋友待,你说你脱得了干系吗?你,还有那个程军,还有,你们一起和胡婕干!干!这么多年啦,你们脱得了干系吗?小丁已经系好了裤带,他站直起来,打断了老刘的话,等等!我和你老婆是干过,很久以前了,具体我不记得啦,我只记得是你老婆求我干她的,程军我不清楚,肯定也是干了的,但是你说我们一起和你老婆干无论如何都是没影的事,那是你的幻觉。
“才不是呢!”刘美林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就是你们这些狗日的在那毫无羞耻地干,没完没了地干,小盼被吓坏啦,于是她就跑啦!”
小丁一把抓住刘美林痉挛了的胳膊,把他硬拖到了厨房里,然后打开水龙头,把他的头猛然摁到了水槽里。刘美林停止了挣扎,非常顺从地让刺骨的冷水冲击着他的头。他的全身都因此缩了起来,并且在过电似地发抖。五分钟以后小丁慢慢地关掉了水龙头,找了一条脏兮兮的干布把他的头包上,然后像赶牲口一样把刘美林弄到客厅的沙发里。他陷在沙发里继续发抖。过了一会儿,刘美林开始动了,他像被雨水淋湿的兔子一样慢条斯里地用他薄薄的粉红色的小舌头梳理着自己剩下不多又纠结成绺的毛发。小丁去厨房也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出来的时候,见嘴唇发青的刘美林从那块脏布里探出脸来正眼眶红红地望着他。
“刚才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什么也没说。”
刘美林提出要用一下电话。他想问在家里守着电话的胡婕有什么新的消息。小丁帮他把拔掉的电话线重新接好以后,便去卫生间做他应该在早晨就完成的定期工作:大便。他听到老刘在外面喊了一句,你电话好像怎么有毛病?然后却又和什么人说起话来了。过了一会儿,刘美林把卫生间的门推开了一条缝,说道,你的电话。小丁皱着眉头说,怎么可能?我都没听到电话铃响,怎么就有电话啦?刘美林说,我拿起话筒准备拨号的时候,他正好打过来,所以铃没响。小丁说,有这种事?妈的,这么凑巧的电话我不敢接,告诉他我不在。刘美林说,我已经告诉他你在厕所,是靳力打来的。或者我让他五分钟后再打来。小丁不耐烦地说,不用啦,你就跟他说上完厕所我急着出门,没时间,问他有什么事吧。刘美林说,好的。他随手把厕所的门小心地带上了。厕所里没开灯,又变得黑黑的。过了一会儿,一道光照了进来,还有老刘的半张脸。
“你最近是不是有毛病?”
“妈的,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刘美林说。
“告诉他,我没病,他才有病呢。”小丁说。
好吧,刘美林说。他又把门带上了。厕所里再次暗淡一片,只听到抽水马桶漏水的嘀嗒声。小丁心里一阵烦躁。过了一会儿,一道光又缓慢地射了进来。
“你最近是不是又在恋爱?”
“他到底想说什么!告诉他我既没有病,也不在恋爱!然后把电话挂啦。”
小丁刚想提醒兔子别再把门带上,但是他已经把门带上了。小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集中精力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但是门又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那你为什么要把电话拔啦?”刘美林重复时格外加强了语气。
“是你问我?”小丁说。
“不是,是靳力。”刘美林说。
“不是叫你把电话挂了吗?”小丁叫了起来,“好吧,告诉他我马上又要拔电话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再接上,所以让他有屁快放,迟了就不赶趟啦。你不要把门再带上!”
刘美林说,好。但是他就像没听到小丁的话一样,还是坚持把门关上了。小丁骂了一句,伸手想去够那条挂在门后勾子上的毛巾。他想通过扯那条毛巾把那扇该死的门扯开。但是毛巾是扯下来了,门还是纹丝未动。他的情绪坏透了。所以,当刘美林的半张脸再次在门缝里出现时,小丁先咆哮了起来。
“我跟你说,你不要把门再关上!”
刘美林非常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一推,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就全打开了。小丁光着屁股完全暴露在兔子的眼中,他有那么一点尴尬。不过也无所谓,小丁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发作。
“他问你有没有给于杨打电话?”
“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没有。”
刘美林走到电话机那边,拿起话筒,把小丁的话传了过去。他不再来回走动了,而是就站在电话机旁,把靳力的话放大传给小丁,再把小丁的回答缩小反馈给靳力,其中尽可能地不添加任何个人色彩。
“我估计你也没打,我知道的。”
“那还问我干什么?”
“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你真的就是不打这个电话。打个电话也不费你什么力气是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