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韦斯和他的秘密 作者:玛丽亚·格瑞普-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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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却来安慰他。他说，谁也不能第一次就学会骑自行车的，就拿他自己来说，尽管是个好样的运动员，也没有一下子就学会。实际上，他是费了不少时间才学会的。只要不灰心就行。只要艾尔韦斯坚持学下去，到时候也一定会成功的。
艾尔韦斯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在保证自己不灰心。他想学，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学会骑自行车，尽管他明知道那是很艰巨的。他想，要是有一些训练方法，可以训练没有天才的孩子那就好了，那样他们也能学会一些事情，使他们的父母亲高兴不过当然不要去把这些孩子变成另一些孩子，因为他就不愿意别人强迫自己变成另一种孩子，基本上他只想保持他原来的样子，不愿变成别的什么人一个没有“秘密”的人。
他们回到家里，妈妈要他们立即开车到乡下去。他们的邻居邀请他们去喝咖啡，这家人从意大利回来了。
“你过去不是不愿意见他们吗？”爸爸说，“你不是说过，他们只知道夸耀他们的旅行吗？”
妈妈认为他们一定会大大夸耀一番，不过她还是相当好奇，他们可以去看看邻居从意大利带回来的东西。
“那么说你又羡慕他们了？”爸爸顶撞妈妈说。
可是妈妈坚持要去，于是他们出发了，艾尔韦斯也得跟他们一块去。他心里情愿到彼特尔家去，只是他没有提出来。刚才骑自行车骑得十分疲劳，他也有点为爸爸感到难过开始他不得不带一个没出息的笨家伙出去，设法教艾尔韦斯骑自行车，这会儿他又得整个晚上坐在那里听他们的邻居吹牛。他知道听了这些吹牛以后妈妈会怎么样，因为她不可能得到他们所有的一切东西。回家路上一定会满肚子牢骚大发脾气的。
不过那也是一点没有办法的。不管怎么说，出去时一路上，她倒是高高兴兴的。她谈到了骑自行车，说她很高兴艾尔韦斯毕竟还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学会，因为她说什么也不敢让艾尔韦斯到大街上去骑，难道她为艾尔韦斯担惊受怕得还不够吗？
车子开到乡下，天已经相当暗了，不过天气还很温和，十分舒适，星星也开始出现了。天空象春天白色银莲花遍地的牧场。如果能骑自行车到上面去转转，那该有多好啊！
艾尔韦斯没有同他们一起到邻居家去，不过隔开一条乡间小路他看得到也听得见邻居正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谈话。他们都坐在阳台上，那阳台上点着彩灯，所以他们不可能看到星星。
他听得见他们在那边说的每一句话，不过他不感兴趣。这会儿妈妈正在告诉他们彼特尔的事，“那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人有些地方很照顾我的儿子”再听就听不出什么名堂了。
他无心去听，走进了木柴间，抽出木柴堆里那根特别的木头，取出那只盒子，那里边还藏着约翰留下来的秘密。那块拼板已经弄清楚了，不过钥匙的秘密还没有揭穿，他拿着它走出来，坐在草地上。
“密西”在草地上缓步走来，停在离他几码远的地方。
艾尔韦斯向它伸出手去，它毫不犹豫地走近了几步；现在“密西”已经离得很近了，他们象平时见面一样，眼睛对着眼睛互相对视着。他把钥匙给它看，钥匙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他在“密西”前面把钥匙晃来晃去。它伸出脚爪去打钥匙就象过去他们在一块玩儿时那样。它一向喜欢闪光发亮的东西。
他悄悄地同它谈话。过了一会儿，它爬上他的大腿躺了下来，他慢慢抚摸着它的脊背，它打起呼噜来了这也跟过去一样。这时他高兴得不得了。他原来以为它连打呼噜都已经忘了呢。
于是他们就这样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度过了夜晚的其余时间。每隔一会儿一朵白花从天空中落下来，他们的眼睛就一起望着那落花的地方。
艾尔韦斯仔细一看，钥匙在他手里闪闪发出一种神秘的亮光，他一边看一边思考。他希望经过一段较长的时间找到用这把钥匙开的锁。他确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的。约翰说不定就是这样安排的。
当约翰把这把钥匙不是忘记就是特地藏在他内衣口袋里的时候，他显然不是为了让别人随随便便找到它的，也不是为了再过十年八年去找到它的。而得到这把钥匙的人，最终也一定会找到那把锁的，这一点很明显。换了艾尔韦斯也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所以现在他也必须去找到那把锁。不过他还没有找到呢，他还要把钥匙的秘密保留较长一段时间，这样他就还有一些东西可以思考思考。约翰如果象艾尔韦斯一样继续活下去的话，他也会这么干的。
艾尔韦斯摊开拿着钥匙的手掌。他首先弯起他的拇指，又犹豫了片刻，然后弯起了他的无名指，这下就只剩下他的中指和食指了。
现在只有两天朱里娅就该回来了。
《第十九章》
朱里娅的房子和花园现在又跟过去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了。彼特尔可以搬到那里去看守房子，一直等到作出决定如何处理为止。他把床和几件家具也搬了去，再加上“走私贩”的大笼子和他所有的书。
他的自行车靠在花园里的一棵栗子树上。
艾尔韦斯在树林旁边走过，只见车轮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停下来看了看自行车，又走近去，抓住车把，把自行车推到车道上来。
也许骑彼特尔的车，学起来要容易一些？
就在这时，彼特尔叫了他一声。他在房子里面。
“喂，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他招呼说。
艾尔韦斯扶着自行车站定身子，在那里等他。
彼特尔走来以后，艾尔韦斯向他讲了讲前天爸爸教他骑自行车的情形。
然后他问，“你看我现在能学会骑自行车吗？”
彼特尔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自行车靠在树干上，看上去正在一门心思考虑问题。
“你认为我不能学？”艾尔韦斯焦急地问道。
“你能学，”彼特尔说，“不过不要用这辆自行车学。”
他解释说，这辆车车架太高，艾尔韦斯个子小，脚还够不到脚蹬。爸爸用妈妈的自行车教他，而不用自己的自行车也是为了这个缘故。朱里娅的自行车在外面棚子里，那辆车比较矮。
“你看我们能不能借来用一用？”艾尔韦斯问。
彼特尔认为可以。朱里娅听到艾尔韦斯用她的自行车一定会很高兴。所以他们就去把她的自行车取来。那是一辆红色的自行车，很漂亮。彼特尔给轮胎打足了气。艾尔韦斯迫不及待地在旁边跳来蹦去。这辆自行车看上去好玩得多，舒适得多，骑这样的车没有什么可怕。
可是这天学习也不见得好多少。也许只好了一点点。他还是死死地抓住了车把，不过他不再觉得自己象一大团沉得要命的东西，倒觉得自己有点象一只大麻袋。当然他不象过去那样害怕了。彼特尔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就如实地告诉了他。
“太好了，”彼特尔说，“你可以把麻袋倒空，把一团团东西倒出来。”
然后他装出要把艾尔韦斯倒进垃圾堆里去的样子，把他高高举起，在空中摇晃，引得他们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里边有那么多没用的东西，难怪让人觉得重得不得了。”彼特尔说。他不得不彻底倒个干净，把所有愚蠢的东西都倒掉。
“啊啊！你听！又掉下一大团东西，样子象海绵，里里外外都是灰色的。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艾尔韦斯睁大眼睛盯着。他以为自己能够看见彼特尔说的那一大团灰色的东西。
“不。”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那是你发明的谎话，”彼特尔说道，“好啦，你已经摆脱了它们！”
“什么都没有了吗？”艾尔韦斯问。
“看来正是这样。”彼特尔说。
“你看见了吗？真的有许许多多吗？”艾尔韦斯小声地说。
“嗯，你看呢？”彼特尔笑出了声。
艾尔韦斯也笑了，不过他还是有点迷惑。他知道那一定是很大一团谎话，他溜出家门，往往向妈妈撒谎；后来回去不愿告诉妈妈他去了哪里，他又撒了谎。
“那真是一大团东西，大得不得了。”他说。
彼特尔往空中狠狠踢了一脚。
“滚开！”
“那它哪里去了呢？”艾尔韦斯问，眼睛向上打量着。
“滚到九霄云外去了！”彼特尔说，“好极了，对不对？”
然后他们又这样继续倒了一会儿，艾尔韦斯就倒掉了那些“顽固罐头”、“自大盒子”和其他一些他几乎已经忘掉的东西。
这时彼特尔才说：“现在我们最好别再倒啦，要不你变得太轻，自行车会跟你一起跑掉的。我们再来试试骑车好吗？”
可是艾尔韦斯正咯咯地笑得起劲，他东蹦西跳，什么都觉得好笑。他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样。
后来他冷静下来，果断地跑到自行车跟前去，彼特尔正扶着自行车。
他果断地跳上车子，一脚踩一个脚蹬，站在上面前后摆动几下，这样他可以感觉到脚蹬已经稳稳当当踩在自己的脚下了。车座碰到了他的后背，所以他不能坐到车座上面去，不过他还能蹬着脚蹬。自行车开始向前移动。
这是一个奇妙的感觉，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彼特尔扶着车座，跟在他旁边奔跑。
这真是有趣，艾尔韦斯再也不想停止了。他们骑呀骑呀，在房子和大打之间的车道上来回骑着。过了一会儿，彼特尔松开手，不再抓住车座，光扶着后面的书包架。艾尔韦斯没有发觉；他一个劲儿地用脚蹬，两片嘴唇学着马达的声音，象是在开着一辆汽车。
接下来彼特尔扶住书包架的手也放开了。
艾尔韦斯自己骑着车在朝前走。
开头他没有发觉，他满不在乎地蹬着。他一直觉得越来越安全，越来越愉快。
可是后来他看见彼特尔不再在他旁边跑，也不在后面保护他……只见彼特尔正向他招着手，他的手本来应该是扶着车座的呀。
艾尔韦斯绊了一跤，马上掉了下来。
象只受伤的乌鸦，他拍打着双臂躺在那里，自行车压在他身上。彼特尔把他和自行车都扶了起来。
他们后来发现艾尔韦斯一点也没伤着，一点也不觉得疼。
“再骑上去。”彼特尔说。
艾尔韦斯一声不吭地服从了。他甚至于没有问彼特尔是不是还打算扶着自行车。不过彼特尔确实还是扶着自行车，这点艾尔韦斯也知道；彼特尔不会再让他摔下来的。
不过艾尔韦斯还是提防着，因此彼特尔把手从车座一移到书包架上去，车子又差一点倒下去。不过这次艾尔韦斯的脚没有碰地，因为彼特尔抓住了他。他们又马上继续骑开了。
现在彼特尔的手要等上很长的时间才移开。每次艾尔韦斯回头去看，都看到彼特尔的胳臂就在旁边。他并不知道彼特尔只用食指轻轻地勾在车座上。
最后彼特尔的指头和车座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一手那么宽。
艾尔韦斯越骑越快，并且唱起歌来，彼特尔也在唱。
这时彼特尔的手离车座至少有一码远了。
彼特尔也加快了速度，跟着自行车跑起来。
艾尔韦斯也能看到这种情况。
彼特尔又用那只应该把着车座的手在向他挥动。
艾尔韦斯也看到了。
他咬紧嘴唇，停止了歌唱，不过还在继续向前骑。
他现在知道怎样骑车了。
眼看他就要撞在墙上，撞在葵花上啦，不过这回他及时停了下来。这就是说，是彼特尔帮助他停了下来。
艾尔韦斯还踩在脚蹬上，他没有跳下来；彼特尔扶着车子，艾尔韦斯还在那里练习掌握平衡。他的脚踩在脚蹬上就象踩在台阶上一样扎扎实实平平稳稳。
他这样站在那里，差不多就跟彼特尔一样高了。他能清清楚楚看到葵花顶上的花蕾，它差不多快要开放了。一些金黄颜色的东西在上面闪烁。一朵花就要来到这世界了，现在正在路上。
艾尔韦斯把一只手从车把上移开，举在彼特尔面前。
他弯起食指以外的所有指头说：“朱里娅还只有一天就要回来了。”
《第二十章》
在家里，艾尔韦斯只字不提他已经学会骑自行车的事。
他不是不告诉他们。他曾经高高兴兴考虑过，他不妨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然后走出去，骑给爸爸看看这是真的。他什么都想好了他该怎么说，爸爸妈妈会怎样回答，他们会怎样大吃一惊所有这一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他又讲不出来了。他的嘴唇锁得紧紧的，变得象石头一样沉默。
有时候他想讲些什么，往往会发生象这样奇怪的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好的话象火着了水噗嗤一下熄灭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后来马上发生了一件事，使他觉得沉默真是难能可贵。
妈妈泄露了一个秘密。他们本来不想让他知道，他们想让他对这件事大吃一惊。结果妈妈泄露了秘密，使爸爸很失望。
妈妈说爷爷准备现在就送给艾尔韦斯一辆自行车不太好，再等上一两年也不要紧。他应该先去上学。
艾尔韦斯睁大眼睛听着。
自行车！什么自行车？
当然这是非问个清楚不可的，他终于从他们嘴里问出了一些名堂。约翰原来有一辆自行车。
那是在他去世前最后一个夏天给他买的，但他从来没有学过骑车，因为他身体太差。
所以约翰的自行车还跟新的一样，从来没有人用过，谁也没有骑过。现在这辆车放在乡下一个棚子里，正等着艾尔韦斯去骑呢。
爷爷想现在就给艾尔韦斯，这样他将来上学就有辆自行车可以骑了。爸爸认为这个主意很好，妈妈却认为这个主意不太好。
那么艾尔韦斯又有些什么想法呢？
他不知道。
“你难道还要去征求一个小孩子的意见？”妈妈对爸爸说，“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蠢事。他要什么，你是清清楚楚的，他哪里知道什么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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