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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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他那里去,我又不能不问这一句。
张坚道:“我在巴利尼岛。”
他说了三四次,我才听清楚了这个岛的名字,我只好苦笑:“这个见鬼的巴利尼岛
是在……”
张坚道:“在麦克贵里岛以南,不到一千公里,麦克贵里岛,在纽西兰以南,也不
过一千多公里。”
我不禁苦笑,说来说去,张坚还是在南极。
看来除了南极之外,他不会再有别的地方可去。张坚和南极,其间几乎可以划上等
号。
他这个人,真可以说是不识世务至于极点,他要我到南极去,十几万公里,就像是
打电话叫朋友出去喝一杯咖啡。
我试图使他明白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如何遥远,并不是一下楼转一个弯就可以去得的
街角,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我只好折衷地道:“你在南极住得太久了,张坚,南极是地球的一端,而我住在地
球的另一边。”
张坚怔了一怔:“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你说你不能来?还是不想来?”
我又支吾了一下,他在那边叫了起来:“你一定要来,在我这里,有点事情发生了
,比我们上次的事还要超乎人类的知识范围之外,你要是不来,终生后悔。”
我叹了一声,实在不知怎样说才好。地球上有四十多亿人,只怕每一个人,都有他
自己的性格,有温家三少奶奶那样,自己的孩子做了一些她不惬意的事,就胡乱去怪人
;也有像张坚那样,完全不理会别人处境。
我还未曾开口问,他又道:“我不单要你来,还要你去约一个朋友一起来,这个朋
友……”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个朋友叫胡怀玉?”
张坚高兴地道:“是。是。你和他联络过了。”我道:“不是我和他联络,是他和
我联络,就在今天,他给我看了三块冰块,其中两块之中,有生物的胚胎,正在成长。
”
张坚停了一停:“不是两块,是三块。”
我道:“是,另一块中的生物不见了。胡怀玉担心得不得了,认为不知是甚么上古
生物,逃了出来,会闹得天下大乱。”
张坚又停了片刻,才道:“卫斯理,很好笑么?”我听他的话中,大有责难之意,
更是啼笑皆非:“我没有说很好笑,你那边发生的事,是不是和胡怀玉实验室中发生的
事一样?或是有关?”
张坚叹了一声:“我不知道,卫斯理,一定要你来了,才有法子解决。”
要在这里插进来说一下的是,在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温宝裕这少年,就在我的书房
中,我在听电话的时候,曾经暗示他可以离去,也曾暗示白素,把他带离书房去,可是
他却假装不懂。
温宝裕不但假装不懂,而且,还假装并不在听我的电话,而在书房中东张张、西摸
摸,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温宝裕不论怎么假装,绝瞒不过我,他正用心听我在电话中讲的每一个字。
当他听到我讲到有上古的生物自实验室中逃出来,他神情极其兴奋,双眼发光,这
使我感到有点不可忍受。
所以,我用手遮掩一下电话听筒,不客气地道:“温宝裕,你父母一定在等你,你
可以离去了。去吧。”
温宝裕还现出不愿意的神情来,我沉下了睑:“你看不出我很忙吗?成年人和少年
人不同,少年人可以一直想,但成年人除了想之外,还要做。”
他的口唇掀动了几下,想说甚么,可是又没有说出来,神情略带委屈,我再向白素
示意,白素握住了他的手:“我们先出去再说。”
温宝裕向我扬了扬手,走到门口,居然又十分有礼貌地向我一鞠躬,才跟白素,走
了出去。
电话那边,张坚一直在说话:“你这就去和他联络,比较起我寄给他的冰块来,这
里所发生的,简直惊天动地,你真是一定要来,我在这里等你,你到了纽西籣南部的因
维卡吉市之后,南极探险组织的人会和你们联络,你可以有小型飞机供应,直接飞来和
我会合。抱歉我不能来迎接你,打完电话,我还要回基地去,为了打电话和你联络,我
要来回超过一千公里,他妈的,人类的科学,真是落后。”
他忽然发起牢骚来,我还在想如何把他的这种邀请推掉,至少,他可以先在电话中
告诉我,究竟是甚么异特的事情。
可是他一说完,就只听得“卡”的一声,他显然已经放下了电话。
我不禁大是著急,连忙“喂喂喂”,可是“喂”了七八十声,电话放下了就是放下
了,哪里还有半分回音。
我瞪著电话,呆了半晌,不知道怎么才好。张坚这个人,一放下电话之后,极可能
立时就启程回到他与世隔绝的基地去了,除了万里迢迢,亲自去找他之外,无法再和他
联络。
而他又不肯讲出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只说胡怀玉实验室中的事,和他所发现的相比
较,简直微不足道。
在胡怀玉实验室中发生的事,也已经够奇特的了,在显微镜下,可以清楚地看出,
冰块之中,有著生命的最初形式,而且在温度逐步提高过程之中,分裂成长,不知道会
成为甚么。
而张坚还说那“微不足道”,那么,他发现了甚么?难道真是活生生的史前怪兽?
张坚的“邀请”,其实也很令人心向往之,只是来得太突然。我想了一想,觉得应
该先和胡怀玉联络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我刚刚准备拿起电话,白素推门走了进来:“他父母一直在车子里等他。”
我闷哼了一声:“那女人要把我拉到警局去?你怎么向他们解释温宝裕偷了犀角去
的用途?”
白素笑了起来:“的确很难,但是我使他们相信,温宝裕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古代有
记载的实验,其中需要用大量的犀角,他的实验如果成功,是种小儿科的圣药……”
白素讲到这里,笑声越来越顽皮:“温宝裕听得口张得老大,他一定想不到我也会
信口雌黄,可是他父母却相信了,还称赞他有出息,可以把家传的业务,继续下去。”
我听得白素居然弄了这样一个狡狯,不楚“哈哈”大笑,但是笑了几声,就觉得十
分不对劲,道:“甚么叫作你‘也’会信口雌黄?你在暗示甚么?暗示我一直在信口雌
黄?”
白素淡然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我可没有这样说过--张坚的邀请,你可接纳了
?”
我只好叹了一声:“他自顾自讲,讲完之后,就挂了电话。”我把张坚的话复述了
一遍,白素道:“看来你是非去不可的了。”
我又叹了一声:“我倒希望我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先和胡怀玉联络一下,他要是有
兴趣的话,让他一个人去。”
白素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我知道她这样看我的意思,是在说我讲的话言不由衷,
其实我心中恨不得立刻就身在南极。
我的确有这种想法,所以只好避开她的眼光,自顾自去拨电话。电话拨通之后,久
久没有人听。我记得胡怀玉说过,他会二十四小时在实验室中,注视著那些胚胎的变化
,电话怎么会没人听呢?我挂上,再打,这一次,电话有人接听了,可是却不是胡怀玉
的声音,我道:“请胡怀玉先生……”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反问:“你是谁?”
我有点不耐烦:“你叫胡怀玉来听就是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道:“你……”
他只讲了一个字,又换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也正在找胡先生,你是他的
朋友吗?”
我怔了一怔,那第二个男人的声音,听来十分熟悉,他说他们也在找胡怀玉,那是
甚么意思?“他们”又是甚么人?
刹那之间,我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胡怀玉正在研究一些人类科学不可测的事,在
他的实验室中,又有了神秘的陌生人在截听电话,是不是他有甚么麻烦了?
(在故事和电影之中,科学家总是会遭到麻烦的,这类故事或电影,对人还真有影
响力。)
我沉声道:“是,我是他的朋友,有重要的事和他联络,阁下又是谁?”
我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可是却有了意料之外的反应,那个男人用充满了惊讶
的声音,叫了起来:“老天,你是卫斯理。”
这个人,单凭我在电话中的声音,就认出了我是甚么人,那自然是熟人,难怪我一
听他的声音,就觉得十分耳熟。
(人的声音,和人的性格有相似之处: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一样的。记性好的人,听
到过两三次,就可以把一个人的声音记上一辈子,再一听到时,立刻就可以辨认出来。
)
我的记性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是也绝不差,只要在意些,我还是可以认出听过几次
的声音,在他的惊讶声中,我也已经认出他是甚么人。所以,当时,我的心中相当吃惊
,因为这个人,没有理由在胡怀玉的实验室!
我立即道:“黄堂,是你!”
黄堂是谁,熟悉我记述故事的朋友一定知道。他是警方人员,一个能干出色的高级
警官,接替了以前杰克上校的位置。我和他曾有几件事,在开始的时候,有过接触,刚
才我没有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声音,由于我绝未想到胡怀玉的实验室中的电话,会由他来
接听。
黄堂连声道:“啊,我知道了,下午到研究所来,和胡所长在一起的神秘人物就是
你。”
我“哼”了一声:“甚么神秘人物,下午我是在胡怀玉的研究所里。”
黄堂忙道:“你别生气,研究所的几个职员这样形容你,他们说,胡所长整个下午
,都和一个神秘人物在一起。”
我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别说这些了,你为甚么会在实验室中!发生了甚么事?”
黄堂这个人,就是有点讨厌,我曾和他有几度交往,但是交情始终无法发展下去,
我不是很喜欢他那种不爽快的性格,也是主要原因。这时,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
问道:“你可知道最近胡所长从事甚么研究?整个研究所中,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甚么
。”
我不等他讲完,就喝道:“他在做甚么研究,与你无关,讲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痛
快点告诉我,你为甚么在这里,他怎么了?”
黄堂还是迟疑了一下,如果一个人的手,可以通过电话线,直传过去,我就会毫不
犹豫,在这时重重地给他一拳,而且一定要打在他的鼻子上。
他迟疑了一下之后,才道:“发生了一点事,我们是接到了报告之后赶来的。”
我怒道:“他妈的,我就是在问你发生了甚么事。”
面对著这种人,办法倒不少,可是在电话里遇上了这样的人,似乎除了忍耐之外,
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只好耐著性子:“职员为甚么要请求警方的协助?”
黄堂这次,倒答得很快:“由于胡所长的私人实验室,有异样的声响传出来,外面
的职员听到,声音听来像是甚么东西的碎裂声……”
我几乎在哀求:“不必向我叙述得那样详细,说得精要点,你是在办案,不是在写
小说。”
黄堂停了片刻:“你这人真难应付,如果你可以立即赶来,我看事情比较容易明白
,至少你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
我吃惊道:“这是甚么话?他死了?”
黄堂道:“没有,他不见了!”
我怔了一怔,知道在电话中说起来,一定越说越糊涂,看来非得去一次不可,虽然
胡怀玉的水产研究所离我的住所相当远,但是比起南极来总近得多了。
我简单地道:“我马上来。”
黄堂忽然问:“尊夫人……”
我自然记得,他对白素的评价比对我的评价高,所以我立时道:“我一个人来就是
,你等我。”
我放下电话,向书房外走去,白素跟在我的后面,我一直来到门口:“我和胡怀玉
分手,不过几小时,就有了意外,他失踪了……至少黄堂那样说。”
白素蹙著眉:“在电话里,怎么能够把一件复杂的事弄清楚?”
我回过头来:“你肯定这是一件复杂的事?”
白素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应该是,你忘记了,胡怀玉为了那冰块中不见了的胚胎
,一直在担忧……”
一听得白素那样讲,我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是不是那个“逃走”了的,根本不知道是甚么东西的生物,真的有力量导致灾祸?
这种情形,想起来,有点滑稽,但如果真正发生了,却极其可怕,因为那东西究竟
是甚么东西,完全不知道。
连是甚么东西都不知道,当然更谈不上可以用甚么方法来对付。
我望了白素一眼:“希望只是一场虚惊。”接著,我加快了脚步,出了门,上了车
,在发动车子的同时,我大声道:“我去去就来。”白素向我挥了挥手,我驾车驶出去
。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著和胡怀玉会面的情形,我和他在研究所门口分手,黄堂说我
最后和他在一起,这种说法很值得商榷。或许,他和我分手,一直回到了实验室,虽然
有人见过他,但是他却并没有和人打招呼。
胡怀玉带著我参观整个研究所,也没有向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介绍我,所以我才成了
其余人眼中的“神秘人物”。不过我知道,所谓“神秘人物”的印象,多半是后来发生
了神秘的事件之后,才逐渐形成的。
至于胡怀玉在实验室中所做的事,整个研究所中,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一点极出乎
我的意料之外。胡怀玉在实验室中,培养张坚自南极送来的、在冰块中冻结著的生物胚
胎,并不是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甚么他要严守秘密?
当然,事情本身相当神秘,在南极冰层下发现的生物胚胎,培育成长,究竟是甚么
生物,这种消息,如果向大众公布,当然会轰动一时,也有可能造成若干恐慌。
但是,同研究所中生物学家商讨研究一下,又有甚么关系?
看来,胡怀玉相当谨慎,不想事情在未有结果之前,引起不必要的惊惶,所以一切
由他一个人进行。
我一路上不断想著,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到水产研究所去的路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