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照-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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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一个人进行。
我一路上不断想著,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到水产研究所去的路相当遥远,后半段路
程,几乎全在漆黑的、没有路灯的静僻道路上行驶,自然,我也将车速提得相当高,高
到了即使一个大转弯,车轮和地面摩擦,也会发出刺耳声音来的程度。
我隐约可以看到前面研究所建筑物发出的灯光,估计大约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车子到了研究所的大门,一个警员迎了上来,一见到我就说道:“黄主任已经等急
了。”
我“哼”地一声:“他甚么时候性急起来了。”
我将车子直驶到了建筑物的前面才下了车。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神情都十分异样,望向我的眼光,也有点怪里怪气。白天来的
时候匆匆忙忙,有一些工作人员,胡怀玉可能约略地替我作过介绍,我也记不得了。
我迳自向胡怀玉的实验室走去,才来到了实验室的外间,就看到了黄堂和几个职员
。黄堂一见我就道:“怎么那么久?”
我冷冷地道:“最好我会土遁,一钻进地下,立时就从这里冒出来,那就快了。”
黄堂闷哼了一声,在他身边,有一个看来年纪十分轻的警员,可能才从警察学堂毕
业出来,竟然连看上司的脸色也没有学会,兴致勃勃地望著我:“卫先生,传说中的土
遁,是一种想像,我觉得如今的地下铁路,倒真是土遁--从一个地方钻下地去,又从
另一处的地下冒上来。”
这位年轻警员的说法,相当有趣,和一般人认为“千里眼”就是望远镜的说法一样
,我只向他笑了一下。不过他的上司黄堂,却显然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欣赏,狠狠地瞪
著他,厉声道:“是么?那么火遁又是甚么?水遁又是甚么?”
年青警员一看到黄堂脸色不善,哪里还敢说话,我笑著:“黄主任,别欺负小孩子
。”
黄堂闷哼了一声:“这里发生的事,那么严重,我哪里还有空听人用现代科学观点
去解释封神榜。”
我立时道:“严重?”
黄堂向一个职员作了一个手势,那职员走前几步,打开实验室的门。
实验室的门一打开,我也不禁怔住了。
实验室的门口,挂著“非经许可,严禁入内”的牌子,上次我来的时候,胡怀玉用
钥匙打开门,才能进去,可知门常锁著,不应该有甚么人可以随便进去。
但这时,整个实验室,看来不但有人进去过,而且进去的人,绝不止一个,整个实
验室中,凌乱不堪,不少玻璃制造的仪器,都碎裂了,有的在桌面上,有的在地上。
我立时向那个玻璃柜子看去,因为那才是最重要的设施。
而当我一看到那玻璃柜子时,我更呆住了,玻璃柜的一面,玻璃已被击破,碎裂成
了一个大洞,我立时趋前几步,去看柜子中的那个架子。当然,玻璃破了,温度不能再
受控制,架子上的那三块小冰块,也早已消失,甚至连水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当时,我睁大双眼,瞪著前面的那种神情,十分怪异,所以精明的黄堂立时问:“
这柜子里,原来是甚么东西?”
我转过身来,望著他,他的神情,充满了疑惑,我想了一想,才道:“简单地说,
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但是复杂点说……却又太复杂了,不是一下子可以说得完,你先把
情形的经过说一说!”
黄堂的神情更加疑惑,他想了一想,才指著几个职员:“还是由他们来说,我也是
接到了报告才来的,而当我来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样子。”
我注意到,实验室中的桌子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桌子的电话也在,我刚才打来找
胡怀玉,就是打这个电话的。
我向两个职员望去,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道:“所长送你出去,回来之后,就迳自
走进了实验室,这些日子来,在做些甚么实验,作为他主要的助手,我一点也不知道。
”
我问了一句:“这种情形,正常吗?”
那职员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正常,但是整个研究所的经费,都来自
他个人,他有权喜欢怎样就怎样,这是他私人研究所。”这一点,胡怀玉向我提及过,
他有那么大的财力,是来自他父亲的财产。那职员又道:“他开了实验室,我的责任是
,只要他在实验室中,我便要在外间,和他--”他指了另一个年轻的研究人员:“和
他一起,轮流当值,总要有一个人在,可以随时听他指示,这几天,所长几乎二十四小
时在实验室,所以又增加了两个人来当值。”
他说到这里,又指了指另外两个研究人员。
黄堂闷哼了一声:“有钱真好,连做科学家,都可以做得这样威风。”
我也大有同感:“看来,胡所长的上代,留下不少财产给他。”
黄堂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是做甚么生意发财的,倒要去查一查。”
黄堂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也听清楚了他在讲些甚么。他的话,合我感到相当诧异
。因为胡怀玉的上代干甚么,和如今发生的事,可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何以黄堂竟然
会忽然想到了那一点?
是不是黄堂在内心深处,觉得胡怀玉的行为有甚么不对?那更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把上代遗下来的财产,用来作科学研究,总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自然,当时我只是略为诧异,没有再向下想去。可是后来,黄堂真的去调查了胡怀
玉上代,而且,调查的结果,颇出乎意料之外,和这个故事,也可以说有点关联,至少
可以说是整个故事之中的一个插曲。但那是以后的事,到时自会记述。
那职员继续说:“我们一直在外面,由于没有甚么事可做,所以只是在闲谈,闲谈
中,大家各猜测所长在他个人的实验室,究竟是在做甚么研究。可是猜来猜去,也不得
要领,就在这时候……”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正确的时间,是九时十二分。”
黄堂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职员吸了一口气:“实验室中,传来了
一阵乒乓的声响,像是打碎了甚么东西。这种声响一定十分巨大,因为我们在门外的每
一个人,都可以听得十分清楚,而实验室的门又关著。”那职员讲到这里,向另外几个
人看去,另外几个人一起点头,证实了他的叙述。他又道:“这使我们觉得十分奇怪,
可是所长没有叫我们,我们也不敢去打扰,从刚才的声音听来,像是打碎了甚么。我们
不知如何才好,那种声响又不断传出来,我们知道在实验室中,有点意外发生了……”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你们的反应也大迟钝了,甚么叫有点意外发生,那一定
是有意外发生了,这个实验室又不是音响实验室,怎么会不断有打碎东西的声音传出来
?”
那职员瞪了我一眼,冷冷地道:“你说说容易,我们当然知道有了意外,可是你看
看门上所挂的这块牌子,所长曾一再告诉我们不可随意打扰他,你叫我们该怎么办?”
黄堂又喃喃说了一句:“科学研究不应该和钱财合在一起。”
我冷笑一声:“没有钱,怎么研究?”
黄堂没有和我再争下去,那职员见我没有新的责难,才继续说下去:“也就在这时
候,一下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传了出来……”
他的神情,在这时显得相当紧张,不由自主喘气:“在实验室中,有一只相当大的
玻璃柜,这一点,我们知道。那下声响,除了是玻璃柜的玻璃破裂之外,不可能是别的
,所以,他……”他指了一指一个年轻的职员:“他立时就去敲门,我们也一齐在门外
叫著,问:‘所长,发生了甚么事?’可是实验室中,却再也没有声响传出来,我想推
门进去,门锁著。”
我听到这里,忙扬起手来,示意有疑问,那职员不等我叫出来,就道:“门,一直
等我们报了警,警方人员来到之后,才由专家打开。”
我立时向黄堂望去,黄堂点了点头:“这个开锁专家就是我。”
我又向实验室的门锁看了一眼,那只是一柄普通的门锁,根本不必专家,一个普通
的锁匠,就可以把它一下子弄开来。
【第四部:神经紧张性情乖谬】
这时候,我心中实在已经十分惊疑:实验室的门,由外面几个职员打开,还是由黄
堂打开,大有差异。如果当时职员打开了门,就发现胡怀玉失踪,和直到黄堂把门打开
之后,发现人不在,其间至少隔了一小时左右。
我现在就在实验室,连窗子也没有,一点也看不出除了这扇门之外,还有甚么地方
可以离开,但实际上发生的事却是:胡怀玉不见了。当然,可能实验室另外有秘密的暗
门,可以供人离开。
我一面在想著,一面仍然在听著那职员的叙述:“我们叫了一会,没有反应,我就
去打电话进去,希望所长会来听电话,可是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我听著,心想这时候,正是温宝裕在向我叙说他如何焚烧犀牛的角,希望可以看到
存在而看不见的怪东西,逗得我哈哈大笑的时候。
那职员又道:“我们讨论,考虑过把门撞开来,因为在实验室中,甚么事情都可以
发生。”
那职员道:“生物实验室,充满危机,有一个著名的细菌学家,就曾在实验室中,
不小心弄碎了培育细菌的试管,而结果一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
我闷哼一声:“你想到了有意外,可是结果并没有撞开门。”
那职员红了红脸:“是的,我们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们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有了意
外,要是根本没有事,把门撞了开来,所长发起脾气来……”
他没有再向下讲,这时,我心中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胡怀玉给我的印象,十分温文
,绝不是一个脾气急躁蛮不讲理的人,可是那个职员的叙述,听起来,胡怀玉却像是一
个很暴躁而不讲理的人。
我顺口问了一句:“胡所长的脾气不好?”
这是十分普通的一句话,我也只是顺口问问的,可是却想不到,那几个职员,都现
出了十分犹豫的神情,像是这个问题,十分难以回答。
沉默了片刻,我感到事有蹊跷,正想再进一步发问之际,一个年纪较长的职员才迟
疑地道:“所长……本来十分和蔼可亲,可是自从这间实验室……他不许人进入以来,
脾气就变得有点怪,有时会莫名其妙责骂人。”
我皱著眉,在设想著胡怀玉脾气变坏的原因,我想到,可能工作的压力太重,人的
心境,自然会变得不好。
可是黄堂在一旁,却已“嘿嘿”地冷笑起来:“一个科学家,在他的实验室中,变
成了‘鬼医’,哈哈哈,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所有恶劣的本性,全都显露出来,最后又
神秘失踪。”
我瞪著他,他的话,一点也不幽默,黄堂用力挥了一下手,不再说下去,指著那职
员:“他的做法是对的,他报了警,我们以最快时间赶到,一面听他的叙述,一面已打
开了实验室的门,实验室中并没有人。”
我有点对他刚才的态度生气,说道:“好,那么请解释他人上哪里去了?”
黄堂道:“第一个可能,自然是这里另有暗门,但已被否定。”
我点了点头。在我没有来到之前,他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去弄清楚实验室是不是有暗
门。
他又道:“第二个可能,是他在我们把门打开之前,已经离开实验室。”
他说到这里,向那几个职员望去,不等他们开口,就道:“可是他们却说,绝未曾
看到胡所长走出来、门也未曾打开过。”
那几个职员,对于黄堂对他们的怀疑,相当不满,可是却忍住了没有发作。
黄堂摊了摊手:“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第三个可能,所以,要听听你的解绎,卫先
生,因为照我的推想,你至少知道他在研究甚么。”
我心中,早已作了七八个假设,可是看来,绝没有一个可以成立。我的目光停留在
那只玻璃柜上,缓缓地道:“我只知道他在培育一些出南极厚冰层下弄来的生物胚胎,
真正详细的情形,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黄堂听得我这样说,扬了扬眉,现出了不可信的神色,尖著声音:“甚么?请你再
说一遍。”
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黄堂吸了一口气:“你想说,他培育的那些胚胎,成
长了,然后把他吞噬掉了?”
我摇头:“我没有这样说,不论是甚么东西,如果可以把人吞噬掉,就一定要比人
更大,现在我们看不到有这样的东西在!”
黄堂的眉心打著结,这时,刚才那个说“土遁”好像地下铁路的那个年轻警员,忍
不住又道:“也不一定,我看到过一篇记述,是一个医生的经历,就记述著微生物吞噬
了人的经过,事实上,微生物吞噬动物的尸体,一直在进行著……”
看来,他还想发表他的伟论,可是黄堂已经厉声道:“闭上你的鸟嘴。”
年轻警员登时涨红了脸,我拍了拍他的肩头:“是,我也知道那件事,但是我认为
两者之间,大不相同,胡所长的失踪,另有原因。”
年轻警员感激地望著我,黄堂挥著手:“还是第一个可能最合理,我认为还是要彻
底搜索。”他说了之后,瞪著我:“你又找他,有甚么事?”
我懒懒地回答:“从甚么时候开始,个人行动必须向警方人员作报告?”
黄堂盯著我:“卫先生,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失了踪,你是可能的知情者,一定要接
受警方的查询。”
我摊了摊手:“正如你刚才所说,他变成了‘鬼医’,消失了,或者变成了隐形人
,就在这里,不过我们看不到他。”
黄堂恨恨地道:“你对他的失踪一点不关心?”
我伸出手来,直指著他的鼻尖:“不关心?关心的程度在你一千倍以上。可是关心
有甚么用?我们得设法把他找出来。”
黄堂呆了一呆,扬起手来,可是却又立即垂了下去,并没有推开我的手,反倒后退
了一步,叹了一声:“我不想和你争执,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