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之沉说 作者:弃我夙零.醉罪(晋江2013-11-27完结)-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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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一痛,突然想起那不怒不喜的眼神,深邃又宁静,猩红在那一霎都淡了淡。
她推开李言阴,头也不回地朝城墙高处跑。她狂奔,眼中无一切地狂奔,三下五除二跳上墙头,把轻功发挥到极致,用尽全身的力气飞速地穿过一道又一道石门。
她脚下一顿,停在了墙前,不管自己那该死的恐高症,低头下去看那围成一圈的黑圈,密密麻麻的两万人,中间小小的两千人,小的看不见。
她脑海里翻出杀敌时周围除了君零,根本看不见几个承家的士兵的场景,从什么时候?她没留意,完全没留意。
她一咬牙,摸出冰檀弓,拉弓搭箭,三根箭的箭头纷纷指向飞速包围的尉迟士兵,她瞄准那一圈,手一拨,箭射!
“嗖嗖嗖”连出三声,距离太远,她根本看不见一点血色,她不知道三箭下去能射死几个人,她抿紧嘴,手里幽光一闪,又是三箭。如此来来回回,她不停地射,她看不到自己射出了多少血花,只看得到碧竹利落的身形刨开了黑圈,杀出一条血路。
她赶紧四处寻找那抹如夜的黑色,她四处张望,却只看见多处都是黑色,她找不到他,也找不到那种属于冰的幽幽蓝紫色。
她心里一急——他还没开始用九重寒天。
承家的人都在一起,没有分散开,如果他要用那变态的固态水,他就要到前端去释放。前端?他被染了毒的匕首捅过还要跑到前端?
她扭头就要下城,她沿着楼梯狂跑,每一脚都没踩在台阶上,只是顺着那坡度往下滑,脚下如风,下到倒数第二层时,她一转眼睛,转身奔到每一层墙的尽头,拉开那扇走廊末尾房间的门,猛一刹住脚步,一偏头,夺过斜射过来的一箭。
连着下降了进二十米,找人会方便许多,她眯起眼睛四处张望。
小竹呢?在前面,还好还好,没受伤。她用了好几次封荧,哪来那么多力气去冲锋哇?寒零一皱眉,一斜眼瞥见承碧竹身侧的黑影。
她愣住了,黑影的速度快的看不见,忽起忽落,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条长达五米之多的鲜红甩如眼中,她一喜,是血鞭,那不由力的控制,而是由他意念所控制的血鞭。这种鞭子她见过的,沈流年的父亲有一条,但是没有融合成功,只能摆在那里等后代使用。
他的血鞭她还是认识的,她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他就用这个鞭子来威胁她,她害怕地闭着眼睛,等传说中“被抽中就中毒”的鞭子落在身上,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偷偷睁眼时,瞧见他抱着她,郁闷又恼怒地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她头上,巴掌却又轻又软,落下手时还带起他身上的清香,她对他因溺爱勾动的不忍心感到得意,餍足地拽着他的手在脸上蹭了蹭,把脸埋在他肩窝处深深吸气,再不客气地窝在他怀里睡觉。
那时还小,她可以随意摆弄他,她要怎样他都依着她,现在不同,他伸出困境,她在城上看的心惊肉跳却脚下不动。
她要怎么办?下去,不可避免地会惹他生气,她自己嘴欠十有八九会跟他当场斗嘴。
不下去,她实在有够狠心的,必然受人唾弃。
擦擦擦,没有可比性哇!
寒零鄙夷地给了自己狠狠的一巴掌,手撑住台面,翻身跳了下去。
“哥!”她大喊一声,一脚蹬在墙上,旋身弹出自己,躲过一箭,冲着回过身来、无奈又气愤的君零扑了过去。
君零张开手,空门大开,他狠狠地咬着牙,气得想给那不知好歹的丫头一巴掌,敢情他应该一巴掌把她扇死再丢回城里才是上举哦?
寒零扑了过来,撞得他差点站不稳,他一低头,看见那笑得欠揍的小混蛋露出灿灿发亮的牙,他捞住她,脚下一滑向后退去,他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干嘛?”
“呵呵呵,没什么哇,来帮帮你……”一句比一句没底气,一句比一句小声,她缩了缩,讪讪地笑了笑,“你骂我吧,我没打算跟你吵,我有答应过你的……”
君零深吸一口气,吐气,吸气,吐气,危险地眯起眼睛,森热道:“你站在里面,不要乱跑,敢跑到前面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呵呵呵,哥你多虑了,我会很乖的……”她心虚地抹了抹汗,讪笑连连。
“回去再收拾你!”他冲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寒零假笑着跳下来,屁颠屁颠地溜进中间,装模作样地拉弓射箭,摆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
君零冷哼一声,身形一抖,又滑到前端。承碧竹一边挥剑御敌,一边侧头问他,“那个小缠人精跳楼了?”
“你有闲心开玩笑?”君零一侧身,一鞭子抽走从承碧竹身侧攻过来的士兵,恨恨地瞪着她——都是这丫把君九儿弄得越来越叛逆,让他老人家不得不多操心。“回去要好好教育教育那个小混蛋,你去帮我做助教。
“你回去赶紧处理伤势吧!听朱归颜说你那里被你师尊用针捅了,连续两次哦,你真可怜。”承碧竹大喇喇地反驳。
君零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专心防御。
那一夜寒零问过他这个问题,比例是多少。
他当初就猜出来了,那个看似古灵精怪的丫头不会多考虑细节上的问题的,一听就是承碧竹分析出来的,他随有所顾忌,但还是说出来了。
承碧竹刚刚又提到针刑。针刑,很多宗门都有,但是又这样极寒与极炎的双针针刑只有圣灵殿才有。承碧竹事实上很聪明,她猜得出几分——别的地方的针刑他不会看在眼里,只有圣灵殿那种变态的鬼地方才会压着他。
承碧竹头也不转地砍人,她笑了笑,道:“你圣灵殿的?圣祭子的徒弟么?”
君零一惊,一剑刺过来,一溜带血地从他腰际擦过。他抿紧嘴,不语。
圣灵殿是天下第一宗门,独霸一界——圣界,其盛名广为人知,这个寒零是知道的。很多人都知道,赫赫有名的寒天皇是圣灵殿的弟子,但是很少人知道他是圣祭子的直系弟子,且只有他一人。
师尊事实上只是一个容器,装载着霸道的时间元素的容器。
所谓操控时间,事实上操控的不是真的时间,只是万物所经历的时间。
即便如此,圣祭子依旧是全祭种中最尊贵不可攀比的神,被十界信仰。圣祭子从不干涉尘世万事,从不收徒,只享尽荣华富贵,他的位置由十界中最优秀的人继承。继承圣祭子的名号,也等于继承时间元素,更是等于继承永生。时间元素在祭种的体内轮过一回后就能给予容器永生,但是不同于九永九生。
容器受了致命伤还是要死,而九永九生就是一个彻彻底底把人关入时间牢笼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做过容器的圣祭子都是不可比拟的神话,做了这种人的唯一徒弟,霸占了如常拥有感情的圣祭子的所有爱重和宠溺,圣祭子的位置必然是他的。
可是君零不想要圣祭子的位置,他只想跟着师尊好好学武,生命被拉长十倍,再痛苦的针刑也不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世间有太多责任,他欠下太多的债,要用没有尽头的永生去还。
即便是师尊的唯一弟子,也不可能一生华贵。正如师尊,在他人眼中,师尊是完美无缺的,事实上谁又知道,继位百年的师尊还保留着些许的童心和笨拙的父爱,苦恼地坐在时间圣殿的小木屋里,郁闷地想着自己那个不懂得孝敬的徒弟。白日里威严不可撼动地接受膜拜,黑夜时躺在床上翻转百遍,满脑子都是那个性格又硬又好玩、看似冷冰冰事实上对他难得依赖的徒弟,然后昏昏沉沉地入了睡。
是圣灵殿的又如何?是圣祭子的徒弟又如何?
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乱世中的安稳,却被那些感情和责任所牵扯。
天赐予他超出常人的天赋,带给他顶尖而立的封荧与实力、极其难得的宗门与师尊和奢侈空虚又唯一属于他的容颜。其实他都不稀罕的,他只在乎在师尊心里,任性又不懂事的他能不能挤进师尊的心;他只在乎在那年幼的女孩儿一生之中,他究竟在什么位置。
那种昂贵又不实用的感情,都只是附带品。
既然一生难得那种憾心的能力,何须做作般地保留?
第六十一章
他叹了口气,转头去看承碧竹——那个精明又被容颜所溺爱的少女。“你传令下去,所有人退后。”
承碧竹笑笑,她知道她猜对了。虽然时间圣殿这种终极宝物,圣灵殿没有向外公开,但是那种资质和飞速上涨的实力所能给其辅助的东西,只能出自圣灵殿。
她一转头,高喝一声:“撤退!”
寒零一愣,探头去看君零。承碧竹飞身跃来,扯着她的手臂就要退,寒零站着不动,转头问她,“我哥怎么不走?”
承碧竹一记爆栗敲下来,“傻了吧唧的你,你哥要放大招哇!像被冻死啊你?”
寒零愣愣地由承碧竹拽走自己,事实上她不想走的,释放那种让人闹肚子闹了那么久的玩意,他该承受多大压力?她不应该乖乖地呆在他身边,第一时间给予他帮助吗?她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觉得空虚又没把握?
他不是一直都很怕她不在身边的吗?他不是讨厌她太独立一点都不依赖他吗?他不是说回去要收拾她吗?一个人去面对还剩余的三千人,他要用哪一招?封荧觉醒时的爆破力灭生是只有一次的,封荧是不成了,然后呢?
九重寒天他说他已经练好了前五重,爬得很缓慢,但是很强大,哪一重?叫啥?
她对他的背景一概不了解,甚至没有一个路人知道得多,即便她是和他最亲的人。
她从来都没问过,所以不知道。
那么今天,他是要让她长长见识么?
剩余的六百玄天军已经退入城中,承碧竹拽了拽她,冲她蹙眉示意她应该赶紧滚进城里,不要拖后腿。寒零发愣地看着她,突然大力一推,把她推入城里,听着她的咒骂声和城门关上的声音回过头去。
离城门数米的她,二十米之前的他,以及三千蠢蠢欲动的尉迟士兵。
她快速扫视一遍,满意地没有察觉到言缺的存在,看来他已经撤了。还好还好,场上只有她一个真正的围观者了。
君零回过头去看他,对她皱起好看的眉,寒零讪笑几声,示意她在,还没挂掉。
她来不及多想,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突然钻进骨髓,即便她的真气是往冰属性发展,且有一功已功成,她却依旧被冻得直打哆嗦。
刺骨的寒冷飞速在血液中奔腾,浑身上下的血肉似乎在一霎之间都被冻住了,她脑子一凉,死一样般的寒气铺天盖地而来,压在她身上,她呼吸一滞,一口血喷出来,一刹冻成冰凌,“喀拉”一声,碎在地上,断成几段。
她哆哆嗦嗦地低头,费力地眨了眨已经冻僵了的眼皮,却惊愕地看见透明泛着红光的冰已经冻到她脚下了。她抖了抖腿,畏畏缩缩地抬头去看眼前,她费力地睁大眼,看到一座矮小的冰山立在二十米开外。
冰山是血红的,大地的冻结的。
天地间还有活物么?
深入骨髓的冰凉顺着她的血管在飞速爬动,她脑子渐渐变得昏沉,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冻成冰的感觉,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冰,冻在冰里,融入了极寒之地,浑然一体。换句话说,死神的力量在侵入她的体内。
这就是九重寒天?
有够寒的了……
她快被冻死了。
脑子的一根根经都被冻结起来,大脑细胞死亡的速度叹为观止。就在极寒的折磨和死亡的煎熬时,最后一缕游丝般的温暖慢慢渗入她已经冻结了的全身,她努力地想要蹭一蹭那若隐若无的温度,却被沉沉的眼皮给阻止了。
她合上眼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死亡,如此简单。
不过她又被摇晃给晃醒了几分,晃啊晃的,正如被踹下的地狱,她闭着眼嘟嘟囔囔地道:“难道还被打入地狱了……”
摇晃突然停止了,温热的气息突然迎面扑来,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嗅着身侧突然飘来的幽香,餍足地喃喃道:“地狱的待遇还不错哇……”
“什么地狱?你说梦话啊?”无奈又不满的声音响起,她霍然睁眼。
君零歪着头看她一脸欠揍的模样,气恼地瞪着她,“冷吗?”
“哦,挺冷的哇,爪子都是凉的。”她赶紧搓了搓自己的爪子,朝它哈气,“九重寒天有够冷的哦。”
君零蹙眉咬着下唇,一副难决定的样子,他沉默片刻,放下满脑子地狱的寒零,脱下黑袍罩在她身上。寒零蹲在冰上,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突然惊叫起来。
“喂,你脱什么?肩上还有伤呢!”
君零侧过头去看右肩上的一片乌黑,和里面白色的衣衫相衬下极为刺眼。“不管了,反正早晚都要处理的。”
寒零抽抽鼻子,在他怀里缩成一团,“这几天气温会骤降吗?不要下雪哦,会冻死人的”
“这一带区域会冷一些,但不会下雪的。”君零摇摇头,“你都在想些什么?”
“被你冻死哇,小竹呢?她不会血液冻结么?我的脑子刚刚差点被你冻住了。”听说很冷的时候吸气都会冻伤肺部,呼吸道就会结冰,然后咔嚓一声,脖子抽搐了,人死了。
“……有那么严重吗?”
“有哇!你别告诉我那只是第一重!”
“你太高估我了,那是第五重千度冰封,第一重只是通寒罢了。”
“什么通不通,又不塞车,你把话说的简单点会没命吗?”
“……就是利用固态水去制造一些东西……懂了没?”
寒零当然听懂了,但是她不会去在意这种事情,她在意的是一捅再捅、捅到手废的伤。她坐在床上,跪坐在他身侧,呲牙咧嘴心惊肉跳地帮他清理伤口。
原来当初她的肩被割开时,就是这等模样……
“好可怕。”她嘟嘟囔囔地说道,一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揭下那一层浸透黑血的纱布,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