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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零之沉说 作者:弃我夙零.醉罪(晋江2013-11-27完结)-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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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阳宗内,月色惨然,夜下少年怀揣着苦涩以及悲哀,给他最不舍得的人留下那段凄凉的话,字字交心。诉说着他四十年来的牵挂,交集着十多年的深爱和不舍。为她铺好路在她前方,他安然而去。
   生死未知,路在前方。不管他能不能活下来,他都必须要跟她交代好一切,要她好好活下去。他没有把握两个人都活着出去,他活下去的几率太小,小得跟直接硬闯出烈阳宗的几率一样小,但是他能让她活下来。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寒零皱紧眉,胡乱地抓住他的衣襟,在睡梦中不安地挣扎,死死地搂着他不肯放手,眼角流出泪珠,落在他衣上。
   君零侧着头看他,那个缩成一团的孩子呜呜咽咽地哼着,他勾唇淡然一笑,抬手点了她的穴。
   他走到高墙一侧,抬脚踩下一块儿在墙角底下的砖——一路过来都没有废弃的旧砖,都很牢固,惟独这里特别。墙上没有损失的痕迹,砖块也新,格格不入。
   随着砖块的踩下,它融入平地,顿时咔嚓一声!脚下突然一裂,在地上划开一道裂痕,君零垂下眼笑了笑,身子一坠,掉了下去。
   恍惚之间,火焰喷射之中似有低声轻叹留给睡着的孩子。
   夜色苍凉悲哀,无人倾听那疼痛哀伤的话。
   
   甬道从里到外是打不开的,里面不能用封荧的,这种空间体质和跨界桥一样,都是不能充分发挥祭种体质的,看样子只能用武。
   第一层,火,纯火。
   火焰从甬道两侧喷出来,毫不间断,看颜色程度大致便能推算出火焰长达越十米。要用九重寒天过十米高的纯烈火,难度可见一斑。不过还好,他不是其他属性的,否则第一关都过不了。
   “喀拉”一声一层完全透明的冰覆上两人浑身,他还要看着高度,如果用了极寒,那种冰是不透明的,让他防不了第二关的突袭。
   烈阳宗的火着实很厉害,没有三四千摄氏度是不可能的,冰固然也冷,但是融化几乎是一瞬间,他不得不同步凝结新的。他每一次新凝成冰,寒零身上便冷一分。君零咬紧牙,一翻身,两人换了位置——她在上,他在下。这样比较好,他不但能直接地攻击下方,也能很好的护着她。
   九重寒天第一重,通寒。
   正如当时在圣灵殿对轩幽,冰锥直直地出现在火焰之中,丝毫不融,顺着火焰刺了下去,直插十米!君零一转头,打量着周围的墙壁。城中只有这个甬道的打通的,看样子不能刺破墙再出去了。
   烈火在冰四周挣扎着要扑过来,火红烧成一片,和透亮冰莹的白色抵在一起,君零稍稍松了口气,极寒还是好,太阳都未必能溶得掉。
   三米,五米,七米,十米!
   君零的身子霍然一抖,强行侧过身,侧着身子往下掉。
   他想骂人了。
   第一层和第二层是完全连在一起的,让人防不胜防。讨人厌的飞镖,染了火,还是淬了剧毒的。飞镖射的没有规律,密集地根本躲不开,又一次,他用了第二重。
   同时寒零猛然一抖,死命往他怀里缩,千佛寒的寒冷是真实存在的,而通寒实质上的抽象的,只会对同样非实体性的物质进行攻击,本质上只是威压。
   千佛寒的冷曾经差点冻住的寒零的血液,她近距离接触就会冻成那样,上次听说碧竹在他们在门时已经溜回被窝里了,可见那刺骨的冷对她们的影响力有多大。
   体内真气流转,输送到那个牙齿打颤的丫头体内,寒零嘎嘣着牙齿,不再挤他了。换做常人,早就已经冻死了,她还算好的,练了冰元素又天天抓着极寒之物制成冰檀弓。正等鬼地方,不是太冷就是太热。
   冷热归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是那些暗器。
   被染了破尘红毒的鞭子抽了五百下,本质上来说君零不会多担心那些剧毒,毕竟破尘红毒也是剧毒,多了也是能要人命的。关键是飞镖,速度快不说,还丝毫没有规律,实在很难躲——不被毒死也被扎死。
   君零腾出右手,血鞭骤然破指射出,抽在墙上把他和寒零送远了些,躲开三道飞镖。
   垂下的血鞭一绕,卷过来一枚飞镖,手指猛然一错,夹住了飞镖。剧毒染在指侧,顿时脱了皮,黑色的血流了出来,君零一甩手,丢下了飞镖,封住了流转在指尖的血液。心里大致摸清了毒的功能,他一翻身,血鞭随着他翻过来的身子大力抽在墙壁上,“啪啪”两声,带着他有躲开一拨。
   五米过去,他数不清已经躲过多少这种制作复杂价格昂贵的飞镖,背后突然一痛,鲜血喷洒在寒零的侧脸上,一枚飞镖的一角刺入背部,他反手一勾,拔出入肉三分的飞镖,丢开。
   这种毒蔓延太快,不能留在肉里。
   六米,七米,八米,九米,十米!
   君零赶紧转头去看下方,瞳孔霍然收缩,他移开寒零的一霎,鲜血如血泉般喷薄而出,一根近似长矛却比长矛细的长针从背后入肉,之间穿身过去,可见其冲击力有多大,比子弹还可怕。
   射出去的三米长针丢失了力,又歪歪斜斜地掉了下来,幸运的是没有按照原路径掉落,从身侧坠下去。第一枚坠落时第二枚跟着射上去,斜身躲开同时射上第三枚,血鞭一甩,抽开银针。第四枚接踵而来,擦过手臂,一溜带血而去。
   第五枚……第六枚……三米之距已经过去了约十枚,君零猜不出十米下来能有多少枚。银针制作也是极其细腻的,尖头足够尖,通体细长,材质坚硬,一看也是极其昂贵的。所幸银针昂贵,没有多少枚,否则他要被扎死了。
   第三层不仅仅是十米,现在来看至少坠了有十来米了,可是显然还在银针这一关,只是逐渐便得密集,难度在增加。
   “嗖”的一小声,君零猛地一怔,低头向寒零看去,长针顺着她的小臂轻轻划过去,一道血痕裂在手臂上,她却没反应,睡得很熟,血与火焰同色,却被火焰照的触目惊心。他一惊,探手就要抓她的手腕,不想被瞄准了空门,银针嗖嗖射来,他顿时眼前一黑,狠狠地咬住牙。
   三串带血,他左手揽着她,右半身子的手腕上臂和肩头各自射过去一枚。如寒零一样,旧伤之处皆又手上,穿过的肩头格外疼痛,却总比圣灵殿的粗针好。君零忍着痛,快速地转了转手腕,万幸的是没有射中动脉,否则他这个手臂要瘫上一段时间了。当初在玄天家他就震断了长老的脉搏,听陈炎月说,长老的双手现在还是麻木着,半残废地拖着。
   三枚针过去,染得他青衣血红,刺眼又可怕。君零费力地抬起右手,紧紧地圈住寒零。
   第四层终于来临,巨大的压迫感从两侧挤过来,无形的威压压在他身上。伤口处的血被压了出来,又被毫不留情地挤压在一起,他疼得浑身都是冷汗。
   在威压之中掉数十米,大概就是第四层的可怕。
   越往下压力越大,层层递进,简直是噬骨的疼,钻心难忍。
   君零脸色惨白,低低地喘息,这才四层就这样了,他要怎么带她过十八层!
   活生生的炼狱,活生生的炙烤,活生生的折磨摧残,钻心刺骨,恨不得现在就死,疼得难以忍受!
   这等威压对于他本身精神而言是无效的,他的封荧足以压迫整座烈阳宗,难受的是伤口被紧紧地压在一起,实在很疼。
   君零闭上眼,感受着十米压力的重,眼角溢出冰凉的湿润。他快绝望了,依照这样下去,十八层约莫两百多米,这才五十来米就成这样,还有四分之三的路程,他走不下去了。
   恐怕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
   死!
   死在这里!
   他猛然睁眼,死!精神的磨灭,永远丢失掉感觉,那种魂飞魄散的状态!
   至少现在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要活着送她出去。
   十米已至,第五层便在身下。君零一咬牙,扭头去看第五层的关卡。
   第七十一章
   百发暗箭过去之后,长矛穿腰而过。
   君零疼得满头都是汗,痛得差点晕厥过去,他咬着舌尖,剧痛夹杂着血腥味使他大脑仍保持清醒。
   十三关已经过去了,将近两百米的坠落和期间不停的煎熬与逃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万年,心算迅速到了极致,即便是有再多精力也已经精疲力竭,只要一闭眼就能睡着,他却不能。在这种纯粹是炼狱的关卡走一遭,他快撑不住了。
   第十四关是从墙壁两侧射出来的长矛,长矛锋利,割过腰际就像是刀切肉一样,疼得毛骨悚然,浑身冷汗。
   他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伤了,恍惚之间只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尤其是右半身,全部都是血,再也找不到一角青色。
   好毒的烈宇贺!
   他一抖身,又歪歪斜斜地连着躲开四根。薄薄的一层冰慢慢覆上身体,他喘着气,浑身上下都是剧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续几十根长矛射了过来,侧身躲不开,间隙太狭窄,直接背身往下掉,也太窄了,躲不开。侧身下坠就等于一面留给寒零去面对,但是那样他便能轻松很多。
   同甘共苦,他能舍出去甘,可是他做不到共苦。
   他一翻身,躲开一波,一道矛刮过腿侧,一道矛射入肩头,他抬手猛地拔了下来,鲜血随着长矛离体喷出,他随手丢了下去。无力之际,他昏昏沉沉地半合上眼,想在这无情又可怕的通道之中自生自灭。突然,只穿大脑的疼痛燃烧全身,他霍然一睁眼,弓起身子,想要尽量避免那股能把人拖下地狱的疼,疼得他差点溢出泪。
   伤口全开!
   腰际偏上的伤被一根长矛一溜划开,裂开的刺耳声音令他惊悚,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坠入黑暗。露骨的伤又彻彻底底地裂开来,鲜血洒开来,飘在空中,鲜红一片,右半边腰被狠狠地划开,温热的血液泼洒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太血腥,太可怕。血肉之中隐隐露出白骨,看的心惊肉跳。
   君零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疼得想死。
   痛成这样,干脆死了算了,穿身又露骨的,他忍不了了。
   活生生的折磨!炼狱!
   
   第十五层!
   先后不过一分钟,他便成了这幅样子,他要怎么带着她继续跑?
   他沉默如水,冷然看着下方的机关,奋力地躲过一次又一次,麻木地忍受着一股又一股钻心之痛,油尽灯枯,垂死挣扎,怀揣着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如同黑暗中最后的一盏悠悠不定的灯,即将油尽灯枯。
   那一天,她曾经不小心磕破的膝盖,鲜血汩汩,流了满膝盖都是殷红,她笑吟吟地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给他上药,也不喊痛,他却心疼得一晚上都没睡。那一晚,她搂着他,如同那些天真的儿童,笑眯眯地说,我不怕痛,以后你受伤了我帮哥哥忍,好不好?
   他撑着笑容,含笑点了点头。
   她稚嫩,如同那些普通的孩子,保持着最纯真的心思,他揣着九岁左右的身体,心思不再单纯,二十九年的岁月,他不会去相信那些都会真正发生,可是他相信,她说得不是玩笑话。
   那一天,她趴在木桶里,仰着脸憋屈地瞪着他,刻意地躲开他的手,不让他触碰到她的身体。
   他有点失落地怔了怔,以为她懂的男女授受不亲时,她闷闷不乐地问道,哥,母亲今天发火了,说你不能帮我洗澡,为啥呢?
   他含笑着抿了抿嘴,问道,那母亲认为谁来喂你饭、哄你喝药、帮你洗澡、陪你玩、陪你睡觉、照顾你比较合适?
   她被他长长一句问题蒙住了,委屈地道,母亲说小姑来照顾我比较好,又说什么,呃,男女啥来着不亲的。
   她憋屈郁闷又恼火不爽的神情把他逗乐了,他狡黠又不怀好意地笑笑,问道,那九儿想让小姑来照顾你吗?
   她大力地撇着嘴,把脸扭成一团,表示自己内心的不满,深吸了口气便摇头,说,小姑是很好,可是我更喜欢哥哥。
   他笑得绝艳又带着坏坏的味道,捏了捏她的脸,那就不让小姑照顾你了,我自己来。
   那一夜她睡得很安稳,睡得很香,他却没睡,一夜未合眼,莫名地开始担心有人要从他身边夺走她。
   他喜欢那样黏他又不肯离开他的九儿,也会有安全感。可是自第二天起,她再也没有让他给她洗过澡。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她九岁。
   十二岁那年有一天,吃完晚饭她就变得怪怪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如坐针毡,坐的笔直笔直又懒懒地弯下腰。
   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丫头露出那样的神情,不免担心起来。她很少那样,只有肚子里有心事又不肯告诉他时才会那样。
   她犹豫了一会儿,干脆腾腾腾地跑出去,跑回睡房,关上门不知道在捣腾些什么。他没跟过去,坐在桌边自个儿看书,淡淡一笑,心里却明白几分。
   陈炎月以农民工的姿势蹲在一边,手里抓着一个烂苹果狗啃,唾沫横飞地问他那丫头发什么羊癫疯,居然敢把他置之门外,自己瞎捣乱。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让她和那群跟屁虫出去,让他们去练武,还嘱咐他们十天之内不准找他,否则实现扣工资大法,话音未落,六个人屁颠屁颠地滚出去,顺手带上门,那夜再也没回来过。
   等确认所有人都不再之后,他才去敲门,她乖乖地开了门,仰着脑袋委屈地看着他。
   他扬起眉,笑得眉眼弯弯又花枝乱颤,很不客气地把她打量了一番,半晌,她垂下头憋屈地道,好屈辱哦,要告诉你这等事情……
   他倚在门框上,眯眼看着她,等着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愤愤地咬咬牙,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顿时笑得直不起身子。她潮着小脸,羞愤地瞪他,他好笑地看着她,等笑完了便去勾她的下巴。
   这张出自于他手的小脸,看了多少年,看的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笑完后又觉得有点失落和张惶。失落是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再是当年不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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