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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求道 作者:簌簌花微雨(晋江vip2014-11-06完结)-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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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临之时,却依旧是神伤。

  ☆、第77章重振

  清泉真人从不轻易许诺;然则言出必践言出必行,故此数日后便意欲携初阳尽访仙山福地求一方术。而碎丹一事虽未闹得清灵山满城风雨,但也是上下议论纷纷;有赞赏有加者有不以为意者;初阳听得流言阵阵心绪不宁整日将自己幽闭于洞府中。亲近之人往来探视,初阳虽是强颜欢笑却遮不住那缕缕烦闷之情,此次更是破天荒地婉拒了自家师父的同行之议。
  无可奈何之下,清泉真人只得孤身远去,临行前犹自叮嘱道:“古时有太史公虽刑而不自弃,终成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文名遂传百世而不衰。而近日初阳耿耿于心者岂在长生?岂为法术?若皆非是;何故久颓然?为师今日远去;初阳且自思量。”
  望着清泉真人远去的方向;初阳久久不去,心中大恨:木已成舟当断则断,为何还是这般郁结于心?因己利人言不及悔,为何还是这般焦躁难安?何故?何故?
  小狐见初阳呆立风中良久,其眼神色闪烁似乎有些怜惜之情,只是转瞬而逝待得上前时又是一副娇憨:“姊姊久病初愈不宜远行,正好偷得闲暇将史书文章教授与我,免得我出口粗鄙扫去清灵山颜面。”
  英娘也温言附和:“正该如此,小狐往往信口开河,不知进退,只在山中自是无忧无患,若是行走他处却是大大不足。不如暂且转回你我再稍加商议?”
  初阳转眼望向这同行友伴,心中更是酸涩:因我一己之私而累师父孤身远行,因我一时郁郁而致他人曲意抚慰。何苦?何苦?
  小狐英娘见初阳并不答话只顾定定地望向此处,唯恐出言有差,心中惴惴正要补救一二,却听得初阳口中吐出二字:“也好。”至此一鬼一狐方才安心,偕同而归。
  若真是单纯习文弄墨倒也罢了,小狐与英娘言语上虽不曾百般劝慰,却于书文上作怪。也不知这一鬼一狐从何处寻来这许多诗书典籍,一一讨教。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等励志之名句更是被小狐着重点出反复吟哦。
  一边吟哦还要一边偷觑初阳面色,若是无恙其声越发嘹亮,如此行径初阳虽是烦乱亦不免莞尔一笑。见此行奏效小狐愈发起劲,非但是名文佳句,甚至是些凡尘间志怪戏谑之说也被寻来一一试用。反反复复这许多次,初阳便不再一味沉溺于那患得患失的情绪中,有渐渐走出阴霾之势。
  心神安定,便能澄澈;心中澄澈,便能有得。往日只觉传言纷扰不胜其烦,此时方知日出雾散只是一时蒙蔽;昔时只觉心中惶惶难安诸事不顺,此日才知风轻云淡情怀由己。点数根心香,调几声素琴,检阅几篇佳文与小狐英娘评论,小坐品茗高处赏景好不自在。
  初阳如此行事却致清灵山中流言再起:有人惋惜良材失却志向,有人喟叹美玉偏遭天妒,有人怒斥有人取笑,纷纷纭纭,终不相同。许是心境不同所想便有不同,留言入耳初阳毫不理会,只听得小狐数声抱怨而已。
  一旬未过,前后反差如此鲜明,初阳不免有些自嘲:舍得,舍得,舍便是得,得便有舍。舍与得,阴与阳,又有何不同?与其久彷徨,何不辟新径?江初阳你的眼光若只是局促于一时得失,又怎能叩问大道?
  心中豁然,所见便非是一片废墟,留心查验便觉处处生机。初阳将紫府世界细细探查,居然又听得脉动数声,可见其坚韧非常。更加可喜的是这方世界俨然已与初阳血脉相融再无间隙,若能复生万物,则其威力必能更胜从前。
  只是不知该如何行事方能妙手回春,初阳百思不得一分头绪。正苦思中,有一人风尘仆仆归来,初阳起身相迎却是大吃一惊:“大师兄从何而归?钓叟前辈又在何处?”
  “本自畅游异海远洋之间,故而路途遥远音讯难通,得报匆匆赶回已然晚矣,初阳勿怪。钓叟前辈独在入海处候我,并未同来。”海倾波眉宇间倦色满满,只怕是日夜兼程赶回后未及梳洗便已前来。初阳见此情形心中怎不感念?
  “碎丹之事虽是舍己为人,但想来师妹心中未必无怨无艾,不如随我与钓叟前辈一同放舟海外饱览胜景?”海倾波停顿片刻,细细打量初阳神色并非郁结难当后点点头道,“一则开阔眼界胆识,二则访寻良方机缘,不知你意下如何?”
  “师兄心意我自明了,只怕一路上山闲言碎语也未尝绝于耳边。”初阳将一杯热茗奉于海倾波面前并轻声笑道,“遇挫久黯然,何异临阵逃?你家小师妹难不成就是这等无用之人?”
  “好,好,好。”海倾波至此还有何不明白,大喜之下一连赞了三声好,“他人规劝宽解只在一时,唯有自身释然方是正途。小师妹既出此言,师父如闻必是心怀大慰。却不知初阳行程何有方向?若能同行却是再好不过。”
  “大师兄自与钓叟遨游海外追求三山,我与小狐英娘便悠游尘世寻求人间悲喜。道不相同不相为谋此话海师兄未曾听过?”初阳言谈轻松惬意,可见碎丹一事已是逐渐淡去再不足以为害。
  “原来好心无好报,师妹这般嫌弃叫人情何以堪?”海倾波也不介意彩衣娱人,假意忧伤道。
  “海师兄假装流泪,脸上并无有一丝泪痕,骗人骗小狐。”初阳还未接话,小狐却在一旁高声叫嚷,叫人绷不住脸,只得相顾大笑了事。
  是日,师兄妹几人谈笑风生,谈经论道,兴尽而散。
  是日,江初阳负笈远去,身旁依旧是小狐英娘相依相伴。
  是日,清泉真人得飞讯相报,愁怀得展,与旧友大醉一场。
  是日,清流真人与林引箫远立峰顶,无言送别,唯听得天女花簌簌如雨似有依依不舍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emily、msn1970等人的投雷,感谢冥想永恒、乃是诸位的留言。谢谢你们的鼓励。

  ☆、第78章触动

  树连村;山为界。橘树经霜雪犹绿,寒雀因暖阳起落。
  桑柘田,相襟带。赏不完片片云英碧;看不尽处处菜花黄。
  十数年故里未相亲;乡音未改,乡景依旧,唯有人事两茫然。
  吉州,初阳故里,有两女子款款而来,其一身着月白衣衫而面笼轻纱;其一身着浅红衣衫而怀抱一狐。二女毫不扭捏;行事落落大方;指点佳山乐水自得其趣;有偶见之村人莫不以为异。
  英娘未尝一识江南农家,至此自是兴致盎然;初阳一解乡情,欲尽地主之谊,亦是情绪高涨,将此处风土一一告知;唯有小狐无奈,不能言语人前,只得暗自隐忍,闷闷不乐。初阳见其异状,心知肚明却不劝解一二,故作不知假意对英娘道:“吉州虽无菜肴盛名在外,但是别有一番滋味。更兼此处盛产米稻,多有米粉、米果之流,与他处迥异,不可不尝。”
  “初阳这般一说,倒叫我心中多有期盼。不如你我紧赶几步,早些归家也好一试佳肴美食。”轻纱下的英娘一脸期待,满心欢喜地答道。
  听得此话小狐更难自持,欲要出声又恐初阳呵斥,抓耳挠腮好不焦躁。初阳暗自偷笑,轻拍其额道:“好吃成性,如此作态怕是又忘却何为磨砺?天将降大任于斯狐,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今日岂不是一绝佳时机?”
  小狐大惊失色,欲要分辨又无此胆色,只得呜呜哀鸣不止,而其幽怨之情绵绵不绝,若有闻者只怕俱要悲声。这般哀怨之声落在初阳英娘耳中,却只得到四字评语:假模假样,怎不叫小狐咬牙切齿?
  讨饶无用,乞怜无用,小狐索性恶狠狠地盯着初阳不放,大有你克扣我美食我与你不死不休的架势。初阳无可奈何地叮嘱道:“糯谷难于消化,不要过于贪吃;糯稻所酿之酒回味绵长,更不要贪杯。”见初阳这般发话,小狐心中方能安定,喜滋滋地不住点头,哀戚之色顿做雪消,惹得英娘掩袖低笑。
  二女一狐笑谈声声,脚步却不曾迟缓,午时之前已在江家门外。近乡情怯,近家情深,游子归家哪怕千次万次也不能释怀,而初阳长舒一口气压抑心情,方敢上前叩门,一声声不似敲在门上倒好似敲落心间。
  吱呀一声,门后露出一张日渐老迈的脸庞,见了二女居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嗫嚅问道:“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莫不是做梦?”
  见初阳点了点头,老仆居然老泪纵横,高声报说:“大小姐又回来了,老爷夫人,快看看是大小姐真的又回来了。”
  余音未落,父母未见,却有一半大小子健步而来,停下脚步细细打量初阳,由上而下,由下而上,反复数次才点点头,一边施礼一边恭恭敬敬地叫道:“初晨见过姊姊。”
  一声姊姊叫得初阳有些恍惚,十数年弹指而过,修道之人或许容颜未衰,可昔日那牙牙学语的幼婴已然这般高大了,想来父母更是鬓生华发。稍稍迟疑间,便见江父已在房前,其后有一垂髫女童搀着母亲同行,三人脸上满是惊喜。
  原以为自己能看破生死勘破聚散,原以为自己能含笑相待平静自处,事到临头却皆是空,初阳眼角一酸,珠泪一滴不自觉地流下。泪珠滴于小狐脸颊却叫它也莫名地有些思乡之情,只是它又怎知故园何在?英娘见初阳情难自禁,心中如何不思想起生离死别的老母幼弟,神色也有些黯然。
  初阳扶起初晨,二人相携并行至父母跟前。江父呐呐不能言语,只是含笑频频点头;江母却死死拉着初阳不肯放开,似乎一松手女儿便能飞身远去再不能见;垂髫女童却是好奇地仰着脸望着初阳,羞涩不肯出声,在父母再三催促下才福了一福低声说道:“初岚见过姊姊。”
  一家人就这般立于门外叙话,良久才记起还有外客在场,故而各自收拾情绪相请英娘入内奉茶。初阳怎敢将英娘真实身份相告,只说是同门师姐与己交好素好美食因而同来。
  吉州民情极是好客,今日女儿回转贵客来访,更是不能怠慢。江母恋恋不舍地起身往厨间而去,想来是要亲自操刀一试锅铲。初阳犹未有何异动,小狐眼神却已随着江母远去,垂涎不定叫人哭笑不得。
  江母厨艺非凡,整治筵席速度也极为迅速,不多时便有人来请。初阳见席间一碟一碗俱是自己当年所好,心中感慨万分。旁边初晨又低声对她说道:“姊姊,听说往日你极爱酸笋,娘每年亲自采摘亲自腌制就是以备你何日归来之用。”
  初阳夹起一筷放于嘴中细细咀嚼,那酸溜溜的滋味叫人几欲洒泪,再见母亲除了招呼英娘便是目不转晴地盯着自己进食极少,更觉酸笋之重。扪心自问,自己可知父母所爱之味?
  悄悄拭去眼中泪花,初阳不哭反笑,凭着旧日印象与父母添菜,轻声将桌上菜肴向英娘解说,留心弟妹所喜所好,照拂小狐进食。一言一行中规中矩,初阳仿佛从未离家,依旧是江家大小姐。江父江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一时间宾主适宜满席尽欢。
  冬时并无农活,一家俱是安闲。初阳每日听得父亲教导初晨书声不绝,母亲督促初岚刺绣不缀,心中有说不出地安稳,似乎岁月就该这般缓缓前行,一代一代永不停休。世间新人换旧颜,永无止尽,便如江水滔滔不绝奔涌不休。
  纵然偶有战乱灾祸,只要薪火相传,便可绵延不断。纵然有高山峻岭阻挡,只要水脉不止,终可汇聚成河。猛然间初阳灵光一闪,原来生存之道如水,如此说来人可分五行,而人之所行亦可分五行?神州历史浩浩荡荡奔腾不止,与水行岂不相合?
  初阳正入神,紫府世界猛然挣动不已,好似在迎合初阳所思所想,而蛰伏许久的水之气息居然翻腾起伏,想要上天为*下地为江海。初阳喜之若狂,原来如此:五行无所不在,无所不包,行事又岂能跳脱其外?只是今日所悟远远不够,若能将人间五行参悟,那便是江初阳的五行之道,紫府世界便能再现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咳嗽得厉害,因此早早睡了,晚了一天不好意思。

  ☆、第79章人同此心

  既已窥得门径;初阳心中便是大定,虽不知此道途将会是如何艰险如何悠长,然则固守自我坚定前行必有所得。因此上初阳所言所行较之平常更为不疾不徐;也未曾刻意去寻求自己所悟之五行。
  灵光当来自会不请自来;着意苦寻也未必一现,平常心处之即可。初阳每日也不过是与父亲初晨闲话诗文畅谈古今,与母亲叙些家常琐事,与初岚指点些蒙学针线,十数年的时光似乎不曾留下分毫隔阂。初阳本属于此处,融入其中也似乎是轻而易举。
  时近年关;年味十足;初阳越发忙碌:每日与母亲幼妹整治些待客之物;煎炸蒸煮样样都要亲手试上一试;将丢下十数年的女红拾起;给家中诸人绣些荷包鞋袜。而小狐每日耽于美食自是心满意足无暇他顾,唯有英娘虽是时时面带笑容但细心留意还是可见眼底那一分惘然。
  初阳非是无心人怎能不知其忧思?想起往日诺言也有些汗颜:自己整日只顾与家人共享天伦,却忘却了人同此心情同此理,英娘又怎能不想念劫后余生的族人?自己虽是历生死碎金丹但身躯犹在,英娘锥心痛化心魔却已成一缕芳魂,孰轻孰重一判立现。
  踌躇再三,初阳终究狠狠心去与众人辞别,只说是师门驱使不得不去。江父强颜欢笑并不阻拦只是叮嘱些为人处世之道理;江母将历年所做新衣件件收入行囊,嘴中还不住地低声叹息:“怎就不能多呆上些时日?年关交口还能有甚急事?”初晨初岚虽是与之相处未久,但血脉亲情难断,自是依依难舍。
  小狐茫然不知其缘故,只能楞楞地望着初阳似有疑问。英娘隐隐有所猜想,眼中如有所盼却不肯出声。二女在惜别声中越行越远。不需回头,初阳也可知父母倚门远眺弟妹恋栈不去的模样,心内酸涩不知由何说起,只得勉力笑道:“不知滁州除夕热闹几许,正好前去一探究竟,英娘可要指引一二。”
  听得此言小狐疑惑尽去,顾盼左右人迹全无便大胆出声道:“原来是要往英娘姊姊家中去。英娘姊姊,若是你家吝惜美酒佳肴我可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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