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武少女龙舌兰+番外 作者:羽千落joke(晋江2013-08-27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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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害怕,因为她能感到包覆着她的温热爱意。那爱意既纯粹,又深沉。
她知道,自己被好好地保护着,被完全地深爱着。
保护着她、深爱着她的那个人,不会让任何事物伤害她一分一毫。
……会是谁呢?这样地重视我。
情不自禁,对那从未体验过的爱意产生了留恋之情。可是,挥之不去的焦灼感却在不断对抗想要彻底放松、依赖着那爱意放心撒娇的冲动。
……我还不配。
……不配得到这样的爱。我的躯壳,还不是足以接纳它的容器。
……我的“自我”,还没有成为与那爱意一样纯粹无暇的东西。
……可是,不能要也想要。
……想要却不能要。
像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物被抢走却无能为力,阵阵懊丧冲击着她的意识,强烈地想要清醒过来,夺回正从身体中一分分流失的那些东西,但虚弱、滞重的昏沉感却几乎与清醒的欲望等量,甚至还有超过的势头。
更加焦灼。
噗通,血管中细小的气泡翻腾愈急。被这股能量驱动,她的眼睑再次微微张开。
一抹鲜红从上、下眼皮的缝隙间漫开。巴钱天得意地大笑,夜莺眉心蹙起了细纹,疼痛与愤怒在沉黑凤目中激烈拼杀。
……受伤了,夜莺……
……痛恨自己。
……痛恨让他受伤的自己。
气泡不断冲出血液,它们上涌的速度带得全身血液都骚动起来。
灼热感狂飙突进。
……正是现在的我——被自身所痛恨的我,只能使人受伤的我,无力付出任何东西的我……这样的我,无法接受来自他人的“爱”。
……可是,我还是在渴望——被保护着,被深爱着,全心信赖着某个人的能力。
愿望有多强烈,怒火就有多旺盛。焦灼与痛恨逐渐占据身心,它们发酵时产生的热量没有任何损耗地融化在她血液中,细小气泡已无法容纳急速膨胀的情绪,此刻,气泡翻涌如鱼目,速度也在加快。
……所有失去的,我都要夺回来。
气体已无法在血液中停留。不断上浮,炸裂。
……比如,自我。
身体深处有重低音在轰鸣。
……尊严。
温度升无可升,急切寻找着出口。
……爱意。
热量指数上涨。
……未来。
急剧地——逼近沸点。
夜莺站在花田中央,破碎的雾气在他身边沉降。
那根操纵菟丝子的杂草,竟然用了这么久还没解决掉。
怒气充斥他的身体,然而,每次越是到这个时候,他的专注力、判断力反而越能被充分调动。
他早已看出,巴钱天的战技乏善可陈,只有身法还算灵活,却也根本够不上顶尖水平。
这样平庸的对手,依仗的不过就是人质,以及菟丝子一族特殊的寄生能力。
依附在花痕身上,吸取她的力量来填充自身,因而能保持长时间的充沛体能——只能用“下三滥”来形容的无耻技术。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越来越难以保持冷静。
时间每流逝一秒,花痕的生命力就流失一分,战线拖得越长,对她就越不利。巴钱天身体前方有花痕挡着,如果能绕到他身后,局面就会立刻改观,可惜他本人似乎也深知这一点,一直让两人之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只在远方操纵菟丝子来展开攻击。
“嘻嘻嘻嘻……热起来了。”
狂笑之中,巴钱天悠闲地挥挥手,泥土中顿时射出十几道橙黄色丝蔓,丝蔓上缠绕着之前的淡色菟丝子没有的尖利钩刺。
“热起来了啊,龙舌兰的血液,真让人兴奋……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他爆发出一阵比之前更抽搐的大笑,唾液星子都溅了出来。花痕的身躯挂在他身上,头颅低垂,暗紫发丝滑下来遮住了眼睛,只有苍白纤细的下巴暴露在夜风中。
夜莺的瞳孔轻微收缩,担忧与怒火尖刀般朝体外突刺。
——冷静一点,杂草的样子不对劲。
☆、026 龙血
他挥刀斩断菟丝子的围攻,在下一波进攻涌上来之前Z字形全力冲刺,灵活的路线甩开好几重截击,与巴钱天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一半。轻而易举就实现目标,他心中反而更添一层疑虑。
——杂草的警惕性有所下降,为什么?
“真舒服啊,她血液的温度。”巴钱天陶醉地摇晃手臂,随着他的动作,大量裹挟钩刺的菟丝子狂乱地涌出地层,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已经没有了之前精密安排下的杀伤力,夜莺轻轻松松就闪了过去。
——他现在的状态到底是……
视线快速移动——花痕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上去既单薄又脆弱;巴钱天的笑声却越加癫狂,眼珠胡乱转动着,嘴里喃喃不休,“本来想用完就丢掉的,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龙舌兰豢养起来,就让她做我专属的,唯、唯……呵呵,呵呵嘻嘻嘻,唯一的……嘻嘻,宿主!热死了……嘻嘻。”
夜莺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他却一无所觉,只摇摇晃晃地抬起手丢掉外套。
“怎么热成这样?可真难搞啊,龙舌兰……嘻嘻嘻,只不过是个废物。大爷我才……我才是应该……啊,热得受不了!”
长脸上泛起了显而易见的燥红,巴钱天胡乱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嫌它们太过闷热。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热得通红,身体上却一滴汗都没有,这种状况简直让人为他担心起来。
不过,夜莺担心的对象明显不是他。
沉黑凤眼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昏睡少女毫无血色的下巴,她此刻的外表静若无物,但少年花匠直觉地捕捉到了——正在她皮肤下、血管中,最炽热刚烈的鲜红液体里剧烈扩展的热量。
滚动。
蒸发。
翻涌。
炸裂。
——沸腾。
巴钱天喉咙中传出野兽般的嘶吼,头、脸、脖颈……全身所有的皮肤,都在刹那之间转为血红,几乎让人以为它们下一秒就会燃烧熔化。
然而,实际出现在他肤表的是——锐物撕开的裂口。
一道,两道,三……四五六七□——以至无穷。
数之不尽的纵向伤口在同一瞬间裂开在他皮肤上,迅捷,利落,悄无声息,像天上刚落了一阵隐形的刀雨。霎时间,血液四溅,血滴落在花痕脸上,立即化为一阵炙热的白烟,蒸发殆尽。
“!!!”
夜莺条件反射地握紧刀柄,身形一晃,人已站在巴钱天身后。刀刃飞扬,螺旋形的风轨顿时从他脚边升起。刀光从左下至右上倒朔,如同逆行的流星,牵引着耀眼的光芒割破夜与雾。
风声尖锐。
刀锋森寒。
驭风的薄刃朝着巴钱天的后颈疾速逼近,却在堪堪接触皮肤的瞬间——戛然而止。
哗。余势冲破刀刃,化为微风,割断了巴钱天的一绺头发。
暗沉凤目倒映着男人的背影——僵硬呆滞,不像活人的背影。刀刃就停留在他颈后半寸处,他却完全不为所动。
寂静延续数秒。
突然,巴钱天身躯一晃,缓缓向后仰倒。与此同时,大量鲜血从他胸腹之中朝外喷涌,很快浸没全身,溢出的血液渗进土地,将大片泥土都染成了不祥的暗色。
在重重血色的最中央,一道既深又长的伤口纵向切开了男人的胸腹,切口锐利整齐,深入体腔,几乎贯穿后背。这道无药可救的致命伤,正位于他之前用花痕作挡箭牌来加以保护的部位。
……她……在昏迷之中斩杀了敌人?
夜莺立刻看向花痕,正瞄到一抹极长的金属亮色消失在她背后,就像有一片锐薄锋刃刚刚没入脊背的皮肤中。
可他不过眨一眨眼,金属亮光就消失了,少女一人倒在大片血泊里一动不动。心脏微微抽紧,他冲过去俯身扶起她,接触到她手臂皮肤的一瞬,那遍及全身的滚烫温度差点让他松开手。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他试试她的呼吸,又摸了摸脖颈侧面,还好,呼吸与心跳都很平稳,身上沾着的只是巴钱天的血,只有突如其来的高烧令人忧心。暗紫发丝朝旁滑落,露出了紧闭的双眼和不符合体温的苍白肤色,原本就纤弱的轮廓更显憔悴。
思虑数秒,他收回长刀,臂弯用力将她抱起来,朝花田外走去。
刚走出两步,虚弱的喃喃声在他身后响起。
“……不……这不可能。”
巴钱天双眼空洞地映着夜空,嘴唇无力地翕动,“……我才是……应该继承的……‘紫晶石’的……位置……属于我……我……嘻嘻嘻……”
低哑笑声像咳嗽一样折磨着他的声带和气管。夜莺皱皱眉,收回视线正要离开——
异样的风从他身后吹过。
风中混着轻盈的破空声。
夜莺骤然止步,扭头回望。
一顶漆黑斗篷在他视野的角落猎猎飞舞。
在他转身的同时,斗篷轻飘飘地飞上高空,轻盈得像无感于重力。随即,斗篷悄然落在巴钱天身侧,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出斗篷,抓住巴钱天的后领,轻而易举将他拎起来甩在肩膀上。
随后,斗篷恢复站姿,兜帽下露出了半张惨白泛青、下巴尖细的脸。
夜莺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谁?”
斗篷人咧嘴露出了一丝微笑。虽说是微笑,艳红双唇却朝两边咧开到了不可思议的幅度,让人想到剧毒的青蛇。
“现在尚未到我报上姓名的时候,花匠。”他的语气虽有礼,滑腻的嗓音却令人极其不快,“组织的叛徒无礼冲撞痕大人,等她醒来后,请向她转达我们的歉意。”
他提到花痕时的语气让夜莺心中掠过一丝恼火,全新的词汇进入他大脑中存储“异常事态”的区域。
——“组织”。
从巴钱天伤口中流出的污血在斗篷人身上晕染开来,但他全然不以为意,继续彬彬有礼地说:“花匠,痕大人暂时就交给你照看。”蛇一样的微笑几乎固定在他脸上,“不过在未来,她是属于我们的。”
说完,他朝昏迷中的少女轻轻鞠了个躬,翩然后掠,两个起落就与黑暗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踪影了。
夜莺抱着花痕站在旋转的白雾中,额发下的瞳光为阴影所淹没。
突然。
极浅的弧度在他唇边一掠而逝。
这抹笑意中掺杂着怒火、轻蔑、杀机,还有收藏在极深处、几乎难寻端倪的温柔心情。
然后,他回过身,走向夜色更深处。
☆、027 长发
某处不知名的殿堂。
殿内光线很暗,唯一的光来自于环绕四壁的紫水晶。六棱形的晶柱广布于黑暗中,反射着不知来处的微光,星星点点,明暗无定,致使空间失去了三维世界应有的局限感。扭曲的深度,错位的方向,紫水晶柱围成的空间几近无穷。
斗篷人现在正站在这里。
他面朝星光的尽头站立,滑腻的声音平缓流动。
“……于是,巴钱天不满组织的安排,擅自前去挑衅痕大人,现在已被痕大人斩杀。”
“哦?斩杀?”殿堂高处,柔美的女性声音大感兴趣般扬起,“可以说得具体些么?”
斗篷人恭谨地应道:“巴钱天身上共有一百零八道锐器造成的纵向伤口,其中一道最深的、贯穿胸腹的伤口是致命伤。可是,痕大人当时并没有携带武器,据此合理的推测是,痕大人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转化为锐器,以此斩杀了巴钱天。”
片晌寂静后,柔美女声再起,“你我都知道,以小丫头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拥有武器化身的。”
斗篷兜帽下,蛇一般的笑容又咧了开来,“以前不行,未必现在也不行,也许痕大人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完成了‘血祭’仪式也未可知。”
这次,星光彼端沉寂得更久。斗篷人等待片刻,开口说:“如果您没有其他事项垂询,可否容我就此告退?黑曜石大人还在等我。”
“稍等。”
暗中的女性似为什么事考虑了很久,才缓缓发问:“那名用刀的花匠,和小丫头的关系怎么样?”
斗篷人阔唇两边的笑意更深,他意味不明地说:“大致还来得及。”
“好,这次辛苦了,你去吧。对了,可以请小黑过来一趟么?有些事想要拜托他。”
“我会转告黑曜石大人。”斗篷人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后退着离开,裹在黑斗篷中的身影很快就为星光所淹没。
水晶殿堂重归沉寂。深深浅浅的紫色星点闪烁无定,梦一般的静谧,被众星围拱之处女性的悠然低声所打破。
“那么,你应该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小丫头。”
“未来,坐在这里的人一定会是你。”
“我会补偿你,教导你。如果是为了你,即使让我献出一切,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小丫头,我唯一的……”
声音越来越低,逐渐融入黑暗与星光之中。
“……女儿啊。”
距离植物园事件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
前面三天里,花痕持续高烧不退,到第四天凌晨才有了些许退烧的迹象。种种梦魇不断侵扰她,一会是火焰肆恣,一会是鲜血横流,终于,在一个无数刀刃从身体内部穿刺而出的噩梦后,她醒来了。
睁开眼睛的第一霎,映入眼帘的是不久前刚说过bye bye的校医院天花板。脑袋昏沉沉的,喉咙更是渴得要命。下意识扭头找水喝,就在这时,一只杯子及时地递到了她面前。
她怔了怔,目光不由上抬。
握杯的手修长而干净,再往上是黑色制服的袖口,再往上——是夜莺坐在床边眺望窗外的侧脸。他以手支颐,固执地盯着外面,仿佛回头看她是被禁止的,只有水杯沉默地停在她面前。
她唇角的线条情不自禁有了三分柔和。
没有想到,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他。
用沙哑的声音道谢然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夜莺的手又伸到了面前。她乖乖交出杯子,他顺手放在桌上,这才侧转视线,凤目中墨黑的光色沉定而幽邃。
她的影子静静流转在他眸心。
一秒沉寂。
“变长了。”他突然开口。
花痕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头发。”少年眼底有浅淡笑意一掠而过,他稍稍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