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去投胎(伪重生)+番外 作者:肿舵主(晋江2013-05-29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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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区是老城区,越靠近那一片道路越窄,也越错综复杂,她尽量拣着大路走,但是时不时要穿街走巷。
经过一条幽深的小巷子时,她脚下冷不丁被什么一绊,定神一看,却是个佝偻瑟缩在路旁的业鬼,空洞的眼睛里闪着微弱的绿光,嘴里呢喃着什么,对她视而不见。
楚翘心里一凛,一看便知这个业鬼已被执念耗尽了神识,如果她继续玩火,那么不久以后多半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万一执念太深,深到游荡在阳间,那么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常乐。
她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剩下的碎银子放到那业鬼的手上:“去买盒孟婆汤吧。”听到“孟婆汤”三个字,业鬼的眼睛倏忽亮了一下。
楚翘猜到无常和白薪睡着了也会给她留门,却不想无常竟来替她开门。
“白薪睡了,明天早班。”他没睡够,绷着张脸解释道。
“好大的味道!”楚翘皱了皱鼻子。
他没告诉楚翘白薪睡觉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灌她两碗醒酒汤:“所谓师徒不能同甘定要共苦。”
“我没醉为什么要喝这个?”看着无常端来的醒酒汤她觉得莫名。
无常也不劝,只是伸手把碗稳稳地凑到她嘴前,一副不喝光不罢休的架势,楚翘没办法,只好接过碗喝掉。
“也真奇怪,鬼不能喝酒,醒酒汤倒是能喝。”
“因为难喝。”
楚翘自嘲地笑笑,无常说得没错,她发现鬼并不是不能吃东西,只是不能吃好吃的东西,而这难吃和好吃的分水岭就是孟婆汤。
“刚刚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失了神智的业鬼……”
无常本打算回房继续补觉,见她神色怅惘,只得在她身旁坐下来。
“无常,我好像起了执念……”
“既然知道就赶紧放下。”
楚翘真希望像他说得那么简单。
“我也不想落到那个田地,但是万一哪天你看到我蹲在墙角磕孟婆汤,千万别吃惊。”
本来她觉得就算投不成胎最坏结果也就是留在地府陪白薪打麻将,除了不能吃喝以及忍受他的聒噪以外也没有旁的好抱怨。但是有了执念情况就不同了,一点点的火星也会烧得她油尽灯枯,神识全失。
无常神色一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抿成紧紧的一条线。
“对不起,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哪那么容易就那样了。”楚翘笑了笑,“我去睡了。”
说着楚翘往自己房间走去,打白薪房门口经过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朝里面瞥了一眼。
睡着的白薪比醒着时讨人喜欢多了。说起来她之所以走上一段如此崎岖的投胎路,罪魁祸首就是这张脸,但是她却没办法怨他,主要怨了也是白怨。
也合该她倒霉,初到地府时撞见的偏偏是白薪。
楚翘常常想,如果那天没有遇到白薪,她八成早就投胎转世,这时候说不定都能打酱油了。
那日她刚死,恍恍惚惚飘到往生管理局门口,被凶神恶煞的门卫拦住了查证件,她哪里有什么证件,推搡之间恰好白薪出现替她解了围。
“对不起我迟到了,这就带你去见阎君。”
楚翘那时候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外貌党,闻声回头一望,只见那人一袭宽袍广袖的白衣,好似周身都放着光,好看得不像话。门卫一脸狐疑,不过在白薪亮出胸卡之后还是松开了楚翘的胳膊。
“你是刚来地府的鬼魂?”白薪一边领着她朝往生管理局大楼里走,一边和她攀谈,态度诚恳亲切。
他的话证实了楚翘的猜测,她果然已经死了,她在世上的亲人唯有四叔一个,一想到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楚翘就觉得揪心。
“我叫白薪,白拿薪水的白薪,你呢?”
基本上楚翘还处在被美貌闪瞎的判断力盲区中,竟然觉得白薪的自我介绍非常富有内涵和自嘲精神,一时没有看出底下的汹涌暗流,从而错失了逃脱厄运的好时机。
“楚翘。。。翘楚的楚翘。”她觉得相比之下自己的名号弱暴了。
“真是个好名字。”白薪话里含了三分笑意,抬起扇子遮了嘴,眉眼微微一弯,眼底流光溢彩,文艺气息扑面而来。
后来她才发现这套动作简直是他每次作恶之前的准备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小楚第一次见到师父居然没有外貌描写?!怎么可能!
☆、阴谋
因为喝多了酒,这一夜楚翘睡得极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未时,白薪一大早就去往生管理局当值了,无常今日休息,却也不在家。
楚翘起床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的“天空”照旧是黄不拉几灰蒙蒙的颜色,让人由衷地提不起精神。
她的房间还是原封不动地保持着几个月前的模样。屋子不大,塞了一张四柱皇后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梳妆台之后就显得有点逼仄,墙面看上去有点泛黄,不知是因为房子老旧还是因为光线的缘故。
这房间原本是白薪的,所以四处还残留着他的痕迹,比如墙上的巨幅□海报和梳妆台上各种色彩艳丽品位奇特的小摆设。
其实地府有专供投胎的中阴身偶尔歇脚的邸舍,整个阴间也大约只有她有幸和鬼差大人们住在同一屋檐下。
当然这份殊荣的起因是白薪私下贪墨她的救济例银去炒期指蚀了个血本无归,害得她没钱住邸舍,只好滚去求无常收容她,又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她。
所以最初一年多的时间无常见了她都没有好脸色。楚翘为了表示自己并非蹭吃蹭住一无所用的盲流,只好包揽了所有家务,而白薪这个始作俑者毫无压力地把她当老妈子使唤,倒比谁都心安理得。
过了最初三个月的培训期之后楚翘大多时候都在阳间等待机会,偶尔才回来住一两个晚上,但是白薪自从把铺盖搬到无常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搬出来,情愿把她的房间空着。楚翘身上储物空间很有限,也就乐得把那些不便携带的私人物品存放在这里。
楚翘百无聊赖地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厚厚一摞牛皮纸文件袋,总有十来个,里面都是她历年来投胎失败的档案。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积极忙忙把那些文件袋拿出来放在一边,抽掉抽屉的底板,露出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她一看傻了眼,那里原本应该有个婴儿巴掌大小的翠绿色碧玺腰牌,上次离开前还确认过的。
这块腰牌是楚翘见阎君时他亲手交给她的,只说有急事找他时凭这块牌子可以直接面见他,无须层层通传。当时她接过手只觉得阎君好大的派头,虽说碧玺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但这样随意发放还是有点豪奢的。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料想自己也没什么需要面见阎君的事情,随手往抽屉里一丢再也没有想起过。
过了很久之后有一回她在洗衣服的时候从无常的口袋里翻出块一模一样的,交还给他的时候才知道这是极重要的东西,整个地府只有三块,秦广王和无常各一块,另一块就在楚翘手上。秦广王和无常都是阎君的左膀右臂,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她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区区业鬼,阎君这举动就实在古怪了。
无常知道之后也觉得蹊跷,阎君做事情一向出人意表,不是他们随便能揣摩出深意的,不过他能肯定的一点是,让阎君另眼相待的事物结果总是不幸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
楚翘知道这腰牌的价值之后珍而重之地把它藏在了抽屉下面偶尔发现的暗格里。现在这么稀罕的东西竟不翼而飞了,阎君又出了名的丧心病狂,如果他哪天想起来,赔上她一条鬼命也未必摆得平,地府虽然早已取消了酷刑,但阎君府上的私牢可是和当年的十八层地狱齐名的。
她只觉阵阵阴气从脚底心直逼上脑门心。第一个嫌疑人自然是白薪。这种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目的也许只是为了捉弄她。这样一想她简直认定了就是他干的,白薪藏东西的地方她掰着脚指都能数出来。
无常房间的柜子和抽屉多是上了锁的,这和他谨慎的性格有关,但是这些对楚翘来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从小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类型的犯罪人才,开锁这种实用的技术当然要学来傍身。
她找来根铁丝弯了弯,随随便便一捣鼓任它什么锁都咔嗒应声而开。
可是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腰牌的影子,倒是惊喜地从一个锁得最严实的抽屉里找出一堆地府权威文学双月刊《碧落》寄给无常的退稿信和厚厚一叠稿纸。楚翘随手抽了几张一读,发现外表高贵冷艳的鬼差大人写起十四行诗来能把人酸得牙疼。
楚翘一手捂着腮帮子把稿纸和信件依照原样塞回抽屉里,把抽屉锁好,转身飘出房间锁上门。
她看了看客厅几案上的莲花更漏,未时才刚过,白薪还有两个多时辰才回来,虽然没找到赃物但他还是重大嫌疑人。
楚翘掏出爱蜂五,想招他出来问问清楚,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塞回去了,事关重大,用通讯设备难保不被地府的情报网络监测到。白薪多半只是和她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要是直接捅到阎君那儿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师徒一场,她也不忍心看他落到那步田地。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事不宜迟去往生管理局找他当面问一问,他无非是想作弄她,只是要看她着急羞恼,一旦达到目的便不会继续为难她了。
时隔近三年,楚翘又一次站在往生管理局的大堂里,黑色吊灯上的长明灯仍是那样清冷,四周的壁画却换成了百鬼夜行,少了几分狰狞血腥,不过照样阴森诡谲。
服饰各异的鬼差们神色凝重焦急,快速地往来穿梭,楚翘很纳闷他们在急什么。照理来说韶光在阴间更比别处贱一些,只有她这样玩限时投胎游戏的中阴身才能体会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们的匆忙似乎在提醒她,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白薪是还阳一科的实习生,科室在33楼。楚翘到了他办公室门口,才用爱蜂五把他叫了出来。
白薪一脸怔忪懵懂,楚翘嘴笨,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费了半天口舌才让他弄清楚她在找什么东西,又为什么怀疑到他头上。
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后他委屈地斜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躲在墙角种蘑菇去了,见状楚翘知道他这回真是被冤枉了,倒不是她相信他的为人,而是她实在太了解他的死性了,对他来说做坏事不留名那坏事等于白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蹲那儿丢人现眼。”
白薪头上顿时乌云聚顶,周身湿度猛增。
“…是我不对,我道歉总行了吧…”楚翘只好低三下四地出言安抚,白薪方才扶着墙慢慢悠悠一寸一寸地站起身。
“也不能全怪我啊,谁叫你老做这种事呢,不能不怀疑你啊……”
白薪闻言脑袋一耷拉,改成用手指在墙上画圈。
“你丫就装吧,装给鬼看呢,蹬鼻子上脸!”她的耐心就那么点。
白薪叹了口气转过身:“怎么为师要听你说句好话这么难呢。”
说罢他习惯性地掏出扇子唰一声打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你的榆木脑瓜不好使,还是让为师来提点提点你吧。”
“有屁快放。”
“那你先亲为师一下。”
楚翘转身就要飘走,被白薪一把拉住:“我说我说。”
“你方才也说过,你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鬼魂,和阎君非亲非故的,他无端端地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白薪凑到她耳边悠悠地吐出四个字:“匹夫无罪… ”
楚翘没多少文化,却也知道后面接的是“怀璧其罪”,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倒是阎君了。先是莫名其妙地把她根本用不上的碧玺腰牌交给她保管,设计让她丢了,再名正言顺地问责,她只有等死的份。
但是以阎君的身份地位,莫说没有理由找她的茬,就算要坑她直接把她扔进私牢就是了。
白薪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道:“原因只有阎君自己知道,与其在这里乱猜不如直接去问他。”
“那不是送上门给人宰么?!”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真被他卯上了,那一刀你总是躲不掉,若是别人做的,主动报备也好过他哪天问起时才承认。”
☆、十殿阎君
上班时间白薪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叨叨了她几句,又嘱咐了好几次晚饭要吃糖醋小排,便施施然回办公室去了。
楚翘一边往电梯口飘一边细想白薪的话,她觉得也不无道理,只是她实在怵阎君,一回忆起当初见他的经历就起生理反应,膝盖打颤眼前发黑;恨不得立时就给跪了。
刚到地府那天,无常在往生管理局楼下的大堂找到她,便急匆匆地带她去见阎君。 “一会儿见了阎君千万别失礼。”俩人在电梯上时无常冷声叮嘱道。
大名鼎鼎的十殿阎君也就是传说中的阎罗王了,楚翘小时候看过聊斋,一路上脑补着这位赫赫有名的神君的尊容,基本上是电视剧《包青天》中的包大人形象:黑面长髯,双目炯炯,头戴长翅帽,身穿阔官袍。
所以当一身银灰色范思哲的美男纸透过金丝边眼镜打量她的时候,她产生了一种货不对板的愤怒感,就好比本来想买大饼,拿到手上发现是个披萨。
但是这种感受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另一种感受代替了,楚翘愣了半晌才发现那是恐惧。
那张脸明明长得极精致斯文,偏偏周身有股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
这种气息楚翘并不陌生,她小学两年级的时候四叔已经混出了些名堂,手下有了一帮可供差遣的小弟,终于不用再亲自接她放学了。
小弟们都知道这个肥头大耳的小姑娘是老大的心尖肉,自然不敢怠慢。然而流氓是很忙的,时常要狭路相逢仇人相见斗个殴神马的。碰到这种情况他们就掏出一大板巧克力塞给楚翘,赔笑征求她许可,楚翘从小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往往就自觉地找个安全的角落蹲着,边啃巧克力边看他们械斗群殴,一边留心观察两个阵营头顶上方蒸腾的杀气,杀气重的那方通常出手更狠,赢面也更大,这大概就是所谓小宇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