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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大观二年-第20部分

小说: 大观二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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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再想想。”棫坏坏的笑。
“你说了那么多的话,我怎么能每一句都记住?”蓉儿做出无辜的表情。
“记不记得我说过要请父亲封你为……国夫人?”赵棫把扇子打开,翩然的道。
“我才不在乎那种虚名呢。”蓉儿淡淡的说。
赵棫悠然一笑:“你啊,今日不在乎,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他转身望望天空,“万一哪天我死了,你在这王府内没个名分怎么生活?”
“看你这张嘴。什么死啊的,你不许死,有我看着呢。”蓉儿一副生气的口吻。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赵棫侧着头撇着嘴,一脸得意的笑。
蓉儿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堆满竹简的架子,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我把这些书卷和竹简整理了一下,这边是兵法的,那边是治国的,那边是史书,还有医术,地理……嗯,这一侧都是诗词之类。”蓉儿认真的排指着。
赵棫听完,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上前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悄声说:“告诉你,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国夫人你是做定了!”
那年的秋天,尽管周瑾极力的反对,赵棫还是坚持请求赵佶的给了蓉儿一个“大宋益王国夫人”的名分,起初,赵佶并不同意,然而皇后和圣芯相继游说,方才颁下旨意。这道圣旨意味着蓉儿有了与周瑜一样的高贵身份和在益王府最高的女性地位。然而,同样是这一年,在朝廷中,赵棫正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两个如日中天的皇子注定要为权利进行一次正面对决。而这时,赵棫虽然深得赵佶信任,立有军功,却还不是太子的对手,比较,在赵桓的背后,站着郑居中和皇后。为此,赵棫深深的忧虑着。
章·七木秀于林(上)
从蔡京和童贯口中得到的消息,总是能让赵棫发出无奈的叹息。赵桓和郑居中对于他的敌视已经达到了众人心照不宣的地步,然而令他大感意外的并非如此,而是周远儒这个并不起眼的翰林编修。自从赵棫迎娶了周瑜和周瑾,周家的地位似乎与以前全然不同,周远儒升迁后,深得郑居中器重,如今更是东宫的常客。
崇庆殿和东宫已经成为了赵棫生活中最敏感的词语,从那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看,权力背后必然隐藏着皇后或者太子关心的秘密。赵棫渐渐意识到,他正在身不由己的卷入到一场长久而残酷的战争中去,除非取胜,别无退路。
其实,周远儒本人并不可怕,即便他和益王府或者说益王妃是至亲,可至多他也不过是个儒生,对赵棫造成不了什么本质的威胁。然而正因为他与周瑾是至亲的人,这才令赵棫更加担心来自崇庆殿的暗流。一旦周远儒被皇后利用,益王府的安全就增添了一分危机。
蔡京与赵棫约在太和楼相见,二人先后便装前来,并未多客套,直接关上门分析着目前的朝局。蔡京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为官多年,深得赵佶信任,虽多次起落,但现在依然可以保持朝中稳固的地位,这并非常人能及。在蔡京身上,赵棫找到了很多可以利用的价值,这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异常重要。如果没有蔡京,赵棫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赵棫略显慌张的对蔡京道:“这可如何是好,连周远儒都成了东宫的人。”
“王爷莫慌。”蔡京笑着安慰,“这是难免的,毕竟太子才是储君,任何人都希望能为将来打算。”
“看来太子就要向我下手了……”赵棫轻叹。
蔡京捋了捋胡子,缓缓道:“这倒未必,太子并非无情之人,他暂时会念及兄弟之情,不置您于死地。但以您的才华和战功,太子也决不会放心。所以皇上最近很信任您,这对您来说并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赵棫心中有些疑惑,认真的看着蔡京:“这是为何?”
“这个道理很简单。”蔡京严肃的沉下声音,“为太子者最担心的无非是被废掉,而被废的一大原因便是因为其不够出众。如今,太子虽未犯错,可一旦皇上把信任转交到您的手上,太子就会担心您有心抢他的太子位,那样自然对您是不利的。”
“是啊,自古皆是如此。”赵棫回想着赵桓刺伤他时无辜的表情,顿觉讽刺。他们曾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却必须时刻提防对方。
“老夫以为现在应该先稳住太子。”蔡京若有所思的道,“毕竟这宫中并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是太子的敌人,比如郓王赵楷,他可是一向对太子位很感兴趣啊。”
“蔡大人的意思是,最好将太子的目光转到赵楷身上?”赵棫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放下辈子后,他继续道,“这样一来我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王爷只想松一口气而已么?”蔡京皱起眉,“这样单纯自保的话,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说着,他抬头对赵棫笑了笑。
章·八木秀于林(中)
赵棫终于从蔡京口中听到了这句话。这是蔡京第一次暗示赵棫谋反,话中的意思或许还有些隐晦,但赵棫对此心知肚明。这一次简单的会面,成为了赵棫一生阴谋的开端,诚如蔡京所言,单纯的自保,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赵棫必须为自己选择一条惊险而异样的道路。
“现在我们也只有静观其变了。”赵棫放下茶杯的同时,一个计划已经酝酿在心头,“太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动手,他还抓不住我的什么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蔡京提醒着,“不可不防!”
赵棫点点头,并未表示什么。蔡京寥寥数语后便告辞,在他心中,赵棫还是个一时意气的少年,不懂得权力之间的尔虞我诈,只想保全自身。这样一个皇子难成大器,易于控制,日后赵佶若是传位于他,蔡家在朝中的地位决不会动摇。
赵棫站在窗口看蔡京的车走远,方才命令高鹰翰来到屋内。高鹰翰见赵棫背对他,凝视远处一言不发。他的眼神变换的迅速而彻底,与适才会见蔡京时全然不同。
过了一会,赵棫开口问:“你都听见了?”
“嗯。”高鹰翰回答。
“你认为呢?”赵棫依旧背着身不动。
“前面只有两条路。”高鹰翰直截了当的回答。
“哪两条?”赵棫淡淡的问。
“第一条,就是在朝内拉拢人心并尽力得到皇上更多的赏识,让皇上废了太子。”高鹰翰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第二条,便是杀了太子,发起政变。”这句话说得十分坚肯而有份量。赵棫突然转身,眼神如炬。高鹰翰倒是一脸从容,仿佛这大逆不道的话并非出自他的口中。
半晌,赵棫渐露出微笑:“你说的不错,可惜这两条路,我是必然无法走通的。”他走到高鹰翰身旁,尽量放低声音,“让父亲废赵桓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母亲和郑居中会阻挠,就说父亲自己,他是个极尊嫡幼长次的人,断然不会无故废掉太子而另立庶子,否则当初他早就立赵楷了。这条路走不通,太子一定会先动手的。”赵棫想到此,心不禁有些刺痛,或许这便是命运,注定将他们推向敌对的境地,回过神,他又道,“第二条路,更是不可行。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组织一场政变,而东宫也不会给我积蓄力量的时间。”
“难道真的像你刚刚说的那样静观其变吗?”高鹰翰露出一丝浅笑,他确定,这肯定不是赵棫的本意。
“当然不是。”赵棫果然否认,“你说的两条路都是进路,而我们现在想要找的应该是退路才对。”
高鹰翰疑惑的看着赵棫,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你曾说过,用剑忌讳锋芒毕露。”赵棫关上窗子,返身道,“其实做人也一样,我现在也许真的太过风光了。”
“你怕成为众矢之的?”高鹰翰似懂非懂的看着赵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赵棫感慨,“我们是该退避一些日子了,只有这样,才能暗中计划大事而不被怀疑。”
高鹰翰看着赵棫泰然自若的表情,不禁问:“你有什么打算?”
“杀太子。”赵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高鹰翰在他脸上发现的不仅仅是坚定,还伴着一丝微笑。
章·九木秀于林(下)
刺杀太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所需要冒的风险与付出的代价是非常大的,一旦失败,赵棫将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他和高鹰翰为此谨慎的计划了半个月。他们通过东宫的内线仔细了解了赵桓的作息时间以及日常习惯,并且精心策划了行刺的每一个步骤,但这一切的行动都是由他二人完成的,没有第三个人介入,从而防止了消息的走漏。
当然,在这半个月之内,赵棫始终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解决曾夤。
在赵棫,高鹰翰和蔡鞗三人踏入曾府的那一刻,嘉德似乎就预知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立即叫人快马到东宫请赵桓前来,然后亲自到堂外迎接赵棫。曾夤站在赵棫的面前有些畏畏缩缩,丝毫没有了底气。赵棫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曾府的四周,规矩的向嘉德唤道:“姐姐。”
嘉德回礼时难免有些惊惶,手帕落在了地上。赵棫一笑,俯下身将它捡起递与她:“这么漂亮的帕子,可别着了尘。”
“棫,你今日来所谓何事啊?”嘉德将赵棫领入正堂。
“向姐姐询问个事情。”赵棫微笑着说,“姐姐可曾听说我府上有一个女子,姓阮名蓉姬?”他看了看一旁的曾夤,继续道,“她前几个月失足滑落山坡,腹中的孩子掉了,似乎和姐夫有些关系。”
“不不不,弟弟,你这是听谁乱说的?”曾夤慌忙的否认。
侍女们把茶放在赵棫手旁的桌子上,他端起来信然品了一口,方才道:“我也希望是乱说的,可这事情偏偏叫人看到了。”
“谁?”嘉德紧张的问。
“我。”一旁的蔡鞗微笑着,伪证做的恰到好处。
“什么?这……不可能!那时周围并没有人!”曾夤慌乱中,竟自己说错了口。
赵棫“刷”的站起身,表情立刻变得阴沉,怒目曾夤。
赵棫慑人的目光让一旁的嘉德十分恐惧,她连忙道:“棫,曾夤这件事的确做的不妥,可是看在我们姐弟之情的份上,就饶他这一次吧,不要为了一个婢女伤了和气……”
“她早已不是婢女,阮氏现在是本王的夫人,而那掉了的孩子,很不巧,正是我的。”赵棫转过来看着嘉德,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充满了仇恨。
这一句话令曾夤和嘉德顿时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那个可怕的预测终于成了现实,而此时曾夤的处境已经相当艰难。
“弟弟,他当真不知此事,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嘉德抓住赵棫的袖子,企图抓住一丝希望。
赵棫并不理会嘉德,只是冷冷一笑,向高鹰翰使了一个眼色,他抽出手中的剑,泛着寒光,架到曾夤的颈前。
“不,他罪不致死啊!”嘉德慌忙的跪下,已然泪流满面。
“姐姐,曾夤配不上你,今日我帮你杀了他,日后改嫁个好人家,一切罪名我替你担着,岂不是美事一件?”赵棫的眼中似乎充满了无辜与善意,但谁都看的出来,那掩不住的嘲弄和邪恶。
“不……不……”嘉德苦苦哀求。
“弟弟……益王,扰了我吧!”曾夤吓得面无血色。
赵棫淡淡的“哼”了一声:“曾夤,你真是个孬种。杀了你还怕污了我的剑。”说罢,高鹰翰会意的收回剑,整个曾府的气氛才得以缓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赵棫放弃了杀曾夤的念头,毕竟这是一个很大的罪名,但这时,赵桓却来了。
章·十疑案(上)
毫无疑问,赵桓是不该来的。
赵棫看了看旁边的嘉德,轻蔑的一笑,轻轻道:“姐姐,我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耍弄心计。”说罢,他一闪身,从高鹰翰的手中抽出剑,顺手一抹,割断了曾夤的喉咙,血溅到嘉德的衣袖上,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左位将军,还没有一丝反应,便倒地而毙。赵棫的剑也在一瞬间“咣当”落地。这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让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蔡鞗都为之一惊。赵桓刚走到门口,未曾看到适才那一幕场景,然而已经气绝的曾夤和吓得面无血色的嘉德,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嘉德手中的帕子再一次飘落到地上,轻柔的像缕无助的羽毛。
“姐姐,今日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赵棫俯身拾起丝帕,擦拭着剑刃上的残血。
嘉德蹙眉凝眸下留下两行泪。
赵棫转身间注意到了门外的赵桓,随即轻声道:“曾夤不是我杀的,对吗,姐姐?”
嘉德低下头,她始终无法拯救自己的丈夫,但是她也全然没有指责赵棫的心情。
“棫,你……”赵桓抬头看着冷漠的棫,眼中泛着泪光。面前这个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兄弟,居然充当了这场血案的见证人。
“其实曾夤该死,谁也救不了他。”赵棫一派漠然,他把剑放回高鹰翰的剑鞘中,“姐姐,节哀顺便。”说着便向外走去。
赵桓站起身,大喊:“站住!”
赵棫止步回头,见嘉德吐了一口血,昏倒在地。
蔡鞗紧张的看了赵棫一眼,急忙上前把住嘉德的脉,道:“快,要请大夫!”
仆人们把嘉德抬入屋中,然后快马去请大夫。赵桓看着地上的血,步步逼近赵棫,呼吸沉重,突然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一个趔趄,赵棫退后几步,并没有还手,血丝从嘴边微微渗出。
赵桓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保持着大宋皇太子的风度,咬着牙吼道:“是你杀了驸马?”
赵棫看了看高鹰翰,又看了看蔡鞗,除了嘉德以外,他们是当时唯一在场的证人。赵棫极其冷静的抹了抹嘴角的血:“他是自杀。”
“他为何自杀?”赵桓也在试图说服自己曾夤是自杀的事实,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漏洞,因为曾夤根本不具有死亡的勇气。
赵棫看到了赵桓脸上浮现出来的犹豫,浅然一笑:“太子认为是我杀了他?我想这种事开封府会处理的。”
赵桓眼见大夫被家仆接近府,匆匆向寝室走去。他冷冷的道:“待姐姐醒了,自然会知道。”
赵棫从容的拂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对赵桓来说显得陌生而残忍,或许他们都肩负了太多的东西,或许他们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可是今天的结局又是何等的酸涩,让他不得不再次为岁月变迁而感叹。
曾夤的死对于朝廷来讲并不算一件坏事,包括赵佶都在心中暗暗庆幸,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嘉德的死讯。这个天生善良而柔弱的女子再也没有醒来,为此,大内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气氛里,同时也让曾夤之死成为了开封府内最大的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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