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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大观二年-第30部分

小说: 大观二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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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瞥了宋江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花荣,拿起酒壶,大步出了房间。李逵也只好跟着出了去,走到门口,他突然转身对宋江说:“大哥,让九哥起来吧。”
宋江不语,只是对李逵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李逵只好悻悻的走了。
屋内,花荣依旧跪着,宋江长叹一口气,道:“花荣,你明明知道不该放走帝姬,却还要如此,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花荣沉默,他习惯了用这种方式对待他的命运,上天注定他和圣芯的相遇,就像曾经注定了他和宋江的相遇。但是,无疑——这种相遇是矛盾的,往往人们最重视什么,便会倒在什么上面,永远无法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花荣明白这些,所以在一切痛苦和挣扎面前,他选择了沉默,那是一把双刃剑,剑的另一边便是寂寞。
“花荣,你是同我一起上梁山的,出生入死,结为兄弟。”宋江转过身,扶起花荣,“凭良心讲,我真的把你当成自家兄弟。”宋江顿了一下,看看花荣的表情,“我一直相信你花荣的为人,在寨子里,你的口碑很好,虽然不喜欢张扬,但是骨子里却也透着豪爽和侠义。可是为何在今天的事上如此糊涂?你擅自放出咸德帝姬,会让我们被动的受到朝廷的牵制,朝廷随时可以以正当的理由攻打我们,而现在我们手上更是没有了要挟的筹码!”
花荣手中攥着“白琏”,他或许永远不能理解宋江计划的性质,那种与征服并存的野心被驾筑在了情义之上。
在宋江心中,花荣的沉默如同他的羽箭一样,能给人一种无声的气势。整个梁山都是宋江的,他有三十多兄弟和八百里水泊,在这山上甚至每一颗草都要向他低头,因为他是他们的首领,每个江湖上的汉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位值得效忠的大哥,这一点,宋江做的很到位,他的兄弟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经历,但对宋江还是恭敬有加的。花荣是个可靠的兄弟,完全忠于他这个大哥,然而,花荣的另一份内心似乎又在很远的地方,无人能够靠近,在那个遥不可及的天边,花荣的精神只臣服于他的箭。
花荣从宋江那里出来后,望着后山水阁的方向,如果说这段仓促而微妙的爱情就在此结束了,倒也不失为一种美好的回忆。“白琏”泛着柔和的色彩,如同思念的月光。
“九哥……”身后是崔玉盘的声音,花荣转过身,将“白琏”放入怀中。
“你怎么出来了?”花荣关切的看着崔玉盘隆起的肚子。
“等你回去吃饭,见你迟迟不归,所以出来看看。”崔玉盘微笑着说。
花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到任何人都无法察觉。他环着妻子的肩膀,淡然浅笑。
章·一尊严(上)
圣芯和红泪在离开梁山的路上都格外安静,她们的脸上呈现出全然不同的美丽,却带着难言的不舍。唯一的区别是,红泪目视湖面的眼神将那种不舍表现的更加隐晦而犹豫。高鹰翰从来未曾见过如红泪一般寂静的风尘女子,她的骨子内仿佛带着某种倔犟坚强的素养,这让她面对自由有着不同常人的淡漠表情。圣芯把头倚在赵棫肩旁,闭着眼睛感受湖风旖旎,而赵棫却将目光直落在背对他的红泪身上,直觉提醒他,她的心情在变化。
四人上岸后直奔军营,李晃见到他们回来,急忙请示是否攻打梁山,赵棫看了看圣芯后摇头道:“回京。”
一路颠簸,直到离开梁山可能波及的范围,众人方才放慢脚步,在城内县衙落脚,军队则驻扎在城外。
这一夜已深,赵棫信手推开房门,红泪端坐在镜前,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面前的镜子里映出她娇媚的面容,这足以让每个男人倾心的红颜并未因为梁山上多日的囚困而失色,然而在她的心里,似乎总有一个摆脱不了的影子。
“红泪。”赵棫轻唤了一声。
红泪一怔,微微的侧了一下脸,她居然没有发现赵棫已经在门口了:“王爷……”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赵棫一边说一边解开腰间的束带。
红泪见状,起身迎过来,帮赵棫褪下外衫后道:“没什么,王爷,朝廷日后会不会攻打梁山?”
“你问这话做什么?”赵棫将红泪搂在怀里,“朝廷的事都轮不上我插嘴,更何况是你。”
“那就说说我们的事。”红泪拨开赵棫的手,坐到床榻上,“你这次怎么向醉乡楼交代的?”
“我在城东买了宅子,你以后住那里,和醉乡楼没有关系了。”赵棫笑着拉起红泪的手,脸贴在她的脖子上,“这下你还担心什么?”
赵棫一只手环住红泪的腰,一只手伸过去卸下窗前的帷帘,烛光打在红泪的身体上,他拨开她附在颈间的乌发,突然发现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痕迹。他猛地抬头,红泪一怔,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棫低沉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红泪眼睛里渗着温柔,问道:“什么?”
赵棫的神色愈发深沉,露出寒冷的眼神,他推开红泪,掀起帘子,走下床道:“你这几天和谁睡过?”
“王爷……”红泪也下了床,站在赵棫的身后,身体发抖,“红泪只是风尘女子……”
“回答我的话。”赵棫冷冷的压低声音。
“我不会说的。”红泪侧过脸去,眼睛里丝毫没有犹豫的神情,“王爷,谢谢你帮我赎身,但你改变不了我的命。”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赵棫冷笑,随手从红泪的手中扯过她随身的红色纱巾。
对于赵棫来说,多情和寡情只有一步之遥,这一点是他并不想承认的,但是此时,他必须去面对一个男人必须面对也不得不面对的东西——尊严。他很清楚,红泪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但即便如此,自他收她为侧室那天起,就已经从内心将她揽入了怀中,从此再冒犯红泪的人,无论以什么理由,都等同于向益王的尊严挑战。
章·二尊严(中)
走出红泪的房间,赵棫刚好碰到练剑回来的高鹰翰,他的额头还留着汗滴,手中紧握的剑在月光和灯火的照耀下泛着乌黑的寒光。
“高鹰翰,帮我查一下,我们上山之前,红泪在梁山和哪个男人最亲密。”赵棫看着剑鞘上刻有的纹路,将红色纱巾递给高鹰翰,“查到那个人后,把他杀了,不要告诉他原因。”
“明白了。”高鹰翰没有多问,转身便走,赵棫注视他高大坚挺的背影,给人一种凛然的冷酷感。
高鹰翰走远后,赵棫把李晃传来。他一身戎装,腰带佩剑,赵棫看看月亮,对他道:“带几个人和我一起出去。”
这时,某个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你们去哪里?”
赵棫回头,见是圣芯,忙问:“你为何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吗?”圣芯一面笑,一面看了看李晃调集的随行守卫,“刚好我也睡不着,不如一起出去走走,但就不必带那么多人马了吧?”
赵棫对李晃摆摆手,示意他不必理会圣芯,转而又对她道:“你就不怕再被劫走?”
李晃精选了几个身手好的卫兵和几匹好马,圣芯笑着说:“还是李公子聪明。”
赵棫此夜的心情极其复杂,无暇和圣芯在这里逗趣,于是对于李晃的安排并未多说,拉着圣芯出了衙门后院。
他们引马来到河边,残月映在波动的水中,愈发显得七零八落。赵棫看着这月光对圣芯道:“还记得芮姐姐吗?”
“当然记得。”圣芯不知道赵棫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芮芯。
赵棫翻身下马,说:“我记得小时候,父亲问我们最喜欢什么景物,我说我喜欢江河,桓说他喜欢高山,芮姐姐说她喜欢残月……”赵棫突然感到一种沧桑,命运是什么,红泪说她的命运无法改变,那么他的命运呢?芮芯死了,但是残月还在天上按照自己的周期出现着,或许人心便是一轮月,脆弱却不可及,映在水中,就连轻微的风都能将它击碎,然而真能看透的又有几个。
“棫哥哥……”圣芯突然一声叫喊,让赵棫回过神,他转头看到圣芯正指着河的对岸,“你看!有人……”顺着圣芯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人正伏在岸边,一动不动。
“快去看看。”赵棫命令李晃上前探察究竟。
李晃的人淌着河水到了对岸,将那人抱过来。放在赵棫的面前,才发现是个女子,他一怔,怎会是她?
这个女人是静昱。
静昱的面庞湿漉漉的粘着水,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犹如一张被浸透的白纸。赵棫迅速脱下自己的袍子,帮她裹好,急忙命令:“快,回衙!”
圣芯看着赵棫怀里的静昱,有些迷惑于他交际的深广。看见他怜香惜玉的表情,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撇撇嘴轻叹一声。
所有人马急速回衙,城里最有名的大夫也被请进了衙里,静昱醒过来的时候,赵棫正在身旁,这让她顿时想起了韩一封的无情,那是一种彻底的背叛。
章·三尊严(下)
“你……”静昱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静姑娘。”赵棫轻轻念道。
静昱隐约间忆起赵棫的身份,他们曾经在东京见过一面,但也只算萍水相逢。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自从告别了韩一封,她伤心欲绝,以后的日子又毫无着落。师父木青死了,师兄韩一封有了妻子,她孤零零的只身漂泊于世,到了山东境内遇上几个高手,向她逼要竹五剑的剑谱,便打起来,她抵挡不过,被推下河,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赵棫没有向静昱询问什么,只是好语安慰她安心养伤,言毕便出了屋,之后的几天一直有专人伺候静昱,却未见赵棫的身影。直到静昱的伤无已大碍,下人才告诉她,赵棫早已护送圣芯回了东京。静昱低下头,寻思着这几日的经历,愈发不理解赵棫救她的目的,毕竟,自出了师门,她行走在世间,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其实对赵棫来说,救人一命,举手之劳,并未有任何旁的企图。然而,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很多时候命运安排你遇到一个人,一定有它的用意。
高鹰翰坐在梁山脚下的酒馆里,默默的独酌。
燕青与他相对而坐,许久后不禁道:“你不是来喝酒的。”
“我是来杀人的。”高鹰翰冷冷的承认,随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的剑出鞘,人已到了门外。
燕青把酒壶别到腰间,抄起一把弯刀,跟到门口:“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你不必知道。”高鹰翰没有多说一个字,犀利的剑锋在阳光的反射下异常刺眼。
燕青收身起刀,兵器之间不过轻轻相触却击以热烈的声响。
湖边的柳叶飞舞,高鹰翰白色的衣衫迎着风在柳枝间缠绕,燕青刀下碎落的片片绿叶撒在湖面上缓缓浮动。如飞舞般轻盈的剑气就这样在一刹那间刺破了一个人的胸膛,高鹰翰清楚自己的优势,当他的剑染上燕青鲜艳血色的时候,嫩绿的柳叶还在散落,燕青的刀在高鹰翰胸口的白色袍子上留下一道痕迹。燕青倒在湖水里,溅起一片水花。他的眼睛睁着,仰望早已失去颜色的天空,那空空的酒壶浮在他的身旁,高鹰翰从怀中取出一条红色的纱巾,随风放手,盖住了燕青年轻英俊的脸。
红泪坐在院子里,一瞬间想起燕青,绣花针刺痛了她的手指,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这是不祥的预兆。她的一生遇到太多男人,若将赵棫列为最高贵的一个,燕青这个草寇或许是最卑贱的,但是在她心里这两个男人似乎若有若无的占据了同等重要的位置。想到此,她无奈的笑了笑,这时,一名侍女走上前对她说:“夫人,王爷回来了。”红泪立刻起身上前迎接,自梁山回来,赵棫每天晚上都来这里过夜,似乎从不回家。
“近来街上有什么新鲜事吗?”红泪进到屋中,一手接过赵棫脱下的外袍。
“你在家中闷的话,我就叫姐姐过来同你说说话,或者也可以让蓉儿来……瑾儿就算了,你也见过她,她那个脾气,肯定不会让你好受。”赵棫说。
红泪嫣然一笑,道:“闷倒不怕,只怕你家中的夫人们会怨恨我。”
赵棫也只有无奈的叹气:“你们女人之间,总难免争风吃醋,我正是嫌蓉儿和瑾儿隔阂太厚,才不愿意回去住。”他换好家中的便装,又道,“你不是问我街上的新鲜事吗?我倒是听说一件关于梁山的事情。”
红泪心中一紧,抬头望着赵棫:“梁山又出事了?”
“燕青死了。”赵棫的语气很随意,余光却扫着红泪的表情。
“什么……”红泪向后退了两步,瘫坐到床沿上。
“你怎么了?”赵棫问。
红泪怔怔的看着赵棫,眼神中掩盖不住悲伤。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下人传报常科来了,正在前堂候着。
赵棫料想常科来此必定有急事,于是头也不回的迈步出屋。红泪依然坐在床前,眼泪悄然滑落,一滴,两滴,渐渐的干了。她望着窗外烧云,多少年耗费的时光从每个男人的身上走过,燕青也就这样流过了,如同她的泪,风来了,很快就会干涸。她望着赵棫离开后敞开的门,叹了一口气。
章·四朝局(上)
赵棫来到前堂后,得知常科急急忙忙前来报信,是因为皇后突然驾临益王府。随即,他立刻吩咐下人备车,未与红泪交待便径直回了府。一路上,他左右思量皇后的来意,大约猜到皇后或许近日很少在朝内听到他的消息,心中不解,所以才来益王府一探虚实,看看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皇后在益王府的前堂坐着,脸上依旧是处事不惊的平静,蓉儿和周瑾位于旁边,半晌,皇后开口问:“棫儿多久没有回府了?”
“七天没见他了。”周瑾埋怨道,“母亲,我听说他在外面包养了一个风尘女子,从未见哪个亲王向他这般不顾身份?”
皇后侧头看着蓉儿,问道:“蓉儿,瑾儿说的是实情吗?”
“是有些日子没见王爷了,可也不一定是像别人说得那样和青楼女子在一起。”蓉儿笑着替赵棫敷衍,“您就别担心了,王爷做事是有分寸的。”
“蓉姐姐倒是护着他,可他心里哪有我们,一心都想着那个小妖精,尤其是从山东回来,一连十几天见不到他的面,也不知他还是否记得益王府这个家!”周瑾见到皇后,不用自主的把一肚子委屈倾诉出来。
皇后阴下脸道:“这个孩子,越来越不象话了!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母亲这么凶,我真是后悔这么急赶回来了!”皇后话音刚落,赵棫已经出现在门外。
“你还知道赶回来吗?”皇后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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