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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大观二年-第42部分

小说: 大观二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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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雪怔怔的看着蓉儿离去的背影,她永远不想去猜测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秋夜的风很凉,她裹了裹披风,然后回头看看高大昂立的崇庆殿,走进那里面的人,总是会感到无力去反抗它的主人,皇后早就把宫中的一切看透,她有着绝对高明的手腕去揽住天子的心,同时又足够聪明的为自己的未来预做筹划。世上的人绝对不会想到,那个深宫中与世无争的国母,多年来一直在用非常隐蔽的手段实现着自己的愿望。
仕雪预感到,如果世上真的有人能打破皇后的梦想,那么这个人将给大宋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这个人是益王还是太子呢——她随即想到了皇后今天让她去查的女子,袁鸿渐,好美的名字……
卷十一造反章·一进退(上)
宣和二年末,南方战事多变,方腊军的势头异常猛烈,山东梁山也正式起兵,这些动静都让东京朝野一片唏嘘,大臣们纷纷焦虑于当前的严峻局势,与此对应的则是东宫内的一片繁忙,赵桓开始主理朝务,赵佶此时反而颇为闲散,平日无非是同道士张虚白论道,或在艮岳与一群文人骚客吟诗作画。他渐渐将自己沉浸在一片脱离一切烦恼的空灵世界里,眼前美轮美奂的风景和取之不尽的财富是他此生最大的慰籍。皇后依旧平静的在崇庆殿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着东宫的每一个动作,郑居中坐在她对面,淡淡的说:“皇上如今是什么都不管了,所有国家大事基本都交给太子,南方多劫,山东那面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真是祸不单行啊……”
“我听说那方腊也并非完全和朝廷撕破脸,只是小打小闹的杀了一些官吏,你们若是能找些能人前去招安,岂不是比打起来要好?”皇后一面调制着香料,一面对郑居中道,“另外,你也要多劝慰桓儿,就算方腊真的反了,这天也未必就能塌下来!”
郑居中摇摇头,对皇后道:“韩一封已经调回来了,虽说南方那边吃紧,童贯也不是什么善类,但带兵打仗,朝廷暂时还是不能没有他的。”
“说起来真是讽刺,我大宋人才济济,为何偏偏要靠一个宦官去打仗,你们这些大臣都干什么去了?”皇后遥遥头,然后指着郑居中面前的一料香草道,“把那个给我。”
郑居中将香草递给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带兵打仗还是要靠将领的威信,谁叫当今朝内,没有人能比童贯更有威信呢。”
“威信?威而不信啊。”皇后端起面前的香瓶在鼻下嗅了嗅,微笑着说:“这是朝廷大事,我不管,如今蔡京不在朝内,你多在枢密院内安插一些心腹学生以供太子用。”
“蔡京是不在了,可那王黼也不是什么善类,他现斤与梁师成勾结在一起,不干好事!还有近来爬升上来那个朱勔,这三个人全是酒色之徒,朝堂败类,他们代替了蔡京在朝内形成一股势力,让人不得不防啊。”郑居中皱着眉说,“据说他们一直意图不轨,准备让郓王代替太子的位置成为储君。”
皇后一怔,放下杯中的露水,脸色厉然的道:“郓王赵楷?哼……我看他们也有些太不知进退了。”她抬眼看着郑居中,“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给赵楷一些警告的。”
郑居中点点头,缓缓喝了一杯茶,皇后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突然问:“你刚才说,山东那面的事情不好处理?”
“是啊,宋江率众已经攻下不少城池,气焰非常嚣张!”郑居中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北面也不安宁,与金人一起攻辽,不可能抽出兵力援助南面。”
皇后冷笑了一下,一面用手指调试着花瓣香水,一面道:“既然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那就招回棫儿吧。”
章·二进退(中)
郑居中怔怔的看着皇后,他没想到皇后会突然这么说,于是问道:“你不是一直最怕益王……”
“怕?我何曾怕过?”皇后将手指从水中取出,轻轻在一旁的帕子上蘸了两下,起身走到窗边,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她凝望着远处浅然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将棫儿从刘贵妃身边带走的时候,也没怕过他日后反我,今天又何谈恐惧?只是,在这宫中的任何事,莫不是按照规矩来,当初棫儿确实让我担心,因为我觉得他骨子里总有那么一股离经叛道的苗头,若是不加以压制,难免祸起萧墙。如今的他经历了那么多起起伏伏,想必也该明白我让他远离权力的苦心。规矩,有时候是很刻板无情,但反抗的结果,往往比遵从更加不幸。”
郑居中点点头:“益王生性浮躁,好在年幼便跟了你,才有今天的福气。”
“我也派人观察了一些日子了,想来棫儿应该没什么异心。”皇后说,“给他一些职权,总比让位子空着被赵楷占上好,毕竟棫儿也是跟着我长大的。”
郑居中倒也觉得有理,于是道:“之前皇上也是太信任益王了,有宋以来,哪个皇亲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担当副指挥司的重任?”
“你对桓儿说,不如就让益王去打宋江,也给这些匪徒一些教训。”皇后说。
郑居中深表赞同,未再多说,直奔东宫。
赵桓听郑居中说要重新启用赵棫,心中一阵疑惑,这么久以来,他早已习惯了郑居中时时的提醒,甚至如今他自己也开始从心底对赵棫产生了警惕。现在,郑居中居然突然建议,让赵棫分兵打宋江以减轻南方的压力。他笑了笑,本能的想去拒绝,但是,静下心细想,此刻朝内还能有谁可用,若是不用赵棫,一旦被赵楷看准时机派他的人前去围剿梁山,成功之后,东宫的地位恐怕有所动摇。
赵桓苦笑了一下,对身边的宦官说:“去传益王立刻来东宫。”
当赵棫再次站在赵桓面前的时候,二人都猛然发现,他们之间如同一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纵然知道对方的一切,却没有半句熟络的话能说出口。赵棫的心一下凉下来,他知道,他们都将彼此推开了,并且越走越远,义无反顾,抱着各自的信念,做着自己的事情,当有一天他们同时回头的时候,便会针锋相对。他们的人生决定了他们必须从亲密无间的兄弟变成誓不两立的敌人。赵桓同样是痛苦的,他并不明白赵棫现在的想法,然而恰恰如此他才会异常可悲,因为在他心中,赵棫并没有真的背叛他,相反,是他自己无端的猜忌将本来浓郁的手足之情砍断。这种想法,使他愈发坚定了重用赵棫的决心。
赵桓笑着对赵棫解释着传诏他来的理由,赵棫非常恭敬的回答着太子的一切问题,赵桓随即拉着他来到一张地图前,一面用手指比划着,一面解释:“现在,宋江已经攻到了河朔,然后又转战于青,齐至濮州间,当地的军队正在奋力抵挡,你带军过去援助。”
赵棫若有所思的盯着地图,然后伸出手作出斩断的手势:“我可以出京东东路去拦截他们,然后转驻歙州……”
赵桓拍拍赵棫的肩膀:“总之一切托付于你,晌午后你便先去一趟枢密院。”
赵棫淡淡的笑了笑。
章·三进退(下)
信任,有些时候会带给一个人莫大的动力,赵桓坚信这一点,所以他认为赵棫会因为东宫的信任而感动。但是,在赵棫心中,他早就不再去在乎这些事情,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他不需要的,比如信任。
正像赵棫曾经对高鹰翰说的那样,他已经退的够了,该到了进的时候。梁山这些人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南方的童贯无暇东顾,东宫中的太子更是手足无措,郑居中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王黼身上,只差一点,就是崇庆殿的目光。现在,从赵桓开始起用他这点看,他隐约感觉到皇后放松了那根长久以来绷紧的敏感神经。时局到了万无一失的地步,他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他的第一步计划了。
就在赵棫刚要离开东宫大殿的时候,静昱端着一个小香炉走进来,她看到他,识礼的低下头。
赵桓笑着对赵棫说:“这是袁良娣。”
“早就听说你在慈云观里寻了个天仙般的美人,果然不凡。”赵棫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瞥了静昱一眼,她换上华贵的服饰,姿色自然更甚从前。
二人没有多说,赵棫便从东宫出来了,他看了看天色还早,倒不急于去枢密院,于是对车夫道:“先去外宅吧。”
红泪坐在院子里,她抬头仰望天空,深秋的天高远,云稀散,风寒彻,醉乡楼的女人却到了如枫叶般火热的时候,她还记得往年的这个阶段,花街都会竞选花魁,女人们的香粉味道延绵到每个客人的心里。她第一次见到赵棫也是在这样的时节,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副不羁轻狂的表情,左拥右抱,穿梭在醉乡楼一片胭脂花瓣中。这些年过去了,她还经常能想起赵棫那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挑逗,新鲜,欲望,和叛逆。她想到这里,不禁在心中感叹起了世间的沧桑,时间总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十五岁的红泪,十六岁的赵棫,那些在笑声中,在红纱漫舞,脂粉四溢,香气沁人里度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同是一片天空下,红泪安静的生活在赵棫给她营造的氛围里,这里没有嘈杂低俗的丝竹之音,没有矫揉造作的笑脸,也没有永远不满足的客人,取而代之的是安逸舒适的日子,闲散惬意的心情和简简单单的生活,赵棫不是每天都来,但总不会忘记她,尤其在上次竹林被劫的事件后,他来这里的次数明显频繁,他们过着正常夫妻该有的日子,一切看起来,让人们羡慕不已,但是红泪总是觉得,她的命运赋予给她的不该是这样的生活。
赵棫是个霸道的人,在他面前,红泪尽量把这种疑虑掩藏到最深处,她始终无法忘记燕青的死,毕竟在她的心里曾经淡淡的留下过那个男人的味道,可是,如今这种味道再也不可能存在了,赵棫纵然杀了千万人,也不该草草将这个生命结束。他绝不会想到,从高鹰翰将剑刺入燕青胸口的那一刻开始,红泪就把他推到了悬崖的另一边,她看破了自己生存的意义,所以在这些安静的日子里,红泪一直在找机会离开。
红泪刚想站起身回屋,一个下人跑过来,对她说:“夫人,王爷来了。”
红泪一怔,现在还不到晌午,他此时来倒是稀奇。她一面想着,一面向前院走去,赵棫果然已经进来了,他今日换了朝服,看来是刚刚从宫内回来。赵棫见到红泪,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径自走进侧堂,下人把茶端上来,红泪坐到赵棫的身旁,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刚与父亲谈完事情,下午还要去枢密院,顺道过来歇会。”赵棫淡淡的回答。
“那一会是回府吃饭还是在我这里?”红泪伸手去帮赵棫脱下外袍,递给下人。
赵棫的手指从红泪的下巴滑过:“我就是图清静才来这里的,当然是在这用午膳了。”
红泪对一旁的下人吩咐:“你去告诉厨房,王爷在这里用膳,让他们中午多添两道菜。”
下人应了,刚想退出去,赵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他交待道:“对了,你派人去府里找常科,告诉他把周绾带到这里来。”
看着下人出了屋,红泪疑惑的问:“周绾?就是郡夫人的弟弟?”
赵棫点点头,然后从后门走出侧堂,一边走一边道:“你还没见过那孩子呢吧?”
红泪跟着赵棫,回答道:“是啊。”
赵棫伸开一只手臂,搂着红泪:“他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你见到肯定会喜欢。”
红泪默默的点点头。
章·四调兵(上)
周瑾听闻常科要把周绾带往红泪的府邸,立刻前来阻止,一旁的蓉儿只好好言相劝。
然而周瑾却不依不饶,冷冷的瞪了常科一眼:“就算红泪夫人是王爷眼下最心爱的女人,可她毕竟还没住到府里呢,也不算真正的夫人。小绾是我的弟弟,为何要去她的地方?”
周绾觉得周瑾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心中一阵不快,于是大步上前,拉住常科就向外走,口中一副埋怨的语气:“姐姐,我又不会被一个女人吃了,再说一定是棫找我有事,只是不方便回来说罢了。”
周瑾和蓉儿都一怔,她们看着周绾的背影,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仿佛比她们更加接近赵棫的内心。赵棫在周绾的眼中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周绾一直没有想过,唯一能让他理解的是,从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完全臣服于他温和深沉的目光。
坐在马车上,常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拿着剑的周绾,这个少年在刚刚来到益王府的时候表现的异常温顺,而现在他的身上已经完全充满了赵棫调教出来的朝气和轻狂,未来的日子,这个少年必然会成为赵棫手中的一件利器……
周绾瞥了常科一眼,侧头问道:“那个红泪是个什么样的人?”
常科对于周绾的突然提问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回答:“红泪夫人是王爷在外宅立的侧室,见到王爷你自然知道了。”
“他有了阮夫人和我姐姐还不够?”周绾无奈的摇摇头。
常科淡淡的回答:“自古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天下没有不爱女人的男人。”
“那你呢?”周绾邪笑着问。
常科一怔,不禁笑了笑:“绾少爷就别取笑我了,我年轻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穷下人,就算喜欢女人,也没钱养那么多女人啊。”
周绾和常科说笑着,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常科跳下车,掀开帘子让周绾出来。周绾站在一座大宅子的面前,驾车的下人上前去敲门,门打开后,几个下人带着周绾和常科进了院内。周绾见这座宅院内四周种满梅树,突然想起他刚到益王府的时候,“紫坞”外也有一棵梅树,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注意它了。他跟着仆人走进后院,赵棫已经换好了便服,坐在他身旁的就是红泪。
周绾乍见红泪就有一种新鲜的感觉,在益王府内,蓉儿和周瑾都是一副贵妇人的打扮,高贵而美丽,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全然不同,她的身上透着万般风情,妖娆妩媚,从骨子里流露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然而她的衣着却质朴简约,与气质形成一种悬殊的美感。赵棫见周绾来了,便向红泪简单的介绍了几句。红泪淡淡一笑,上扬的嘴唇红艳欲滴,她看了看周绾,道:“果然是个俊迈少年。”
周绾抱拳对红泪一拜,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赵棫抬头看看太阳,红泪示意婢女开饭。
章·五调兵(中)
三个人在花厅用了午膳,周绾的饭量很大,红泪便细心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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