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二年-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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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了看赵佶的神情,劝道:“陛下,还是见见吧。”
赵佶摇摇头,只得道:“那让他们去承宇阁等候。”
梁师成退下后,皇后为赵佶整理着身上的衣装:“听说最近太子不大理会政务,陛下切勿耽误了国家大事。”
赵佶笑了笑:“朕知道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几叠奏折,大步走出寝宫。
过了半晌,梁师成匆匆忙忙的跑回来,站在皇后面前道:“娘娘,皇上说下午在需云殿安排了傀儡戏,请皇后准备好就直接过去。”
皇后披了一件外袍,坐在前妆奁前,淡淡的问:“张邦昌找皇上是什么事?”
“奴才不清楚。”梁师成低下头。
“梁师成,你最好老实一点。”皇后冷言相对,“王黼失势了,郓王也未必就靠得住,虽说现在朝堂上下蔡京一个人说的算,可他早晚有跌下去的一天,你就不怕哪天你也重蹈他们的覆辙?”
梁师成的额头渗出几滴汗,未敢言语。
皇后将身边的侍女遣走,走到梁师成面前:“你在宫内不少年,多多少少懂得一些道理,政坛上永远没有固定的赢家。我知道今天张邦昌是来弹劾蔡京的,你猜他们能成功吗?”她伸出手,掸了掸梁师成冠上的浮尘。
梁师成惊惶的跪在地上:“奴才不敢妄自臆测。”
“不管他们是否成功,我都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别总想着跟朝内的大臣们结党营私,他们早晚也会有垮台的一天。蔡京跟了皇上二十年,如今也难逃此劫,况且是你。”皇后低头瞥了梁师成一眼,“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对皇上尽忠,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梁师成紧张的不断点头,在整个皇宫中,可以对他趾高气昂的人为数不多,除了童贯以外,皇后是第一个对他冷嘲热讽的人。他咬咬牙,内心虽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承宇阁内,李若冰语气恳切的禀奏:“天下之事全由蔡京决策,难免成为朝廷的隐患。蔡京在朝几十年,如今的地位已不可与陛下初登基时相提并论,陛下切勿因为一时的厚爱之心,纵容蔡京势力做大。”(来自·幻剑书盟)
“陛下,如今朝廷里,权力则集中到蔡京的手中,就连枢密院都只知道奉行蔡京的意思,如此下去,谁能保证蔡家不会恃宠娇纵,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秦桧也在极力表达着他的担忧。(来自·幻剑书盟)
世事往往异常讽刺,在帝国深层无数钩心争权夺位的暗斗背后,总是不时蕴育出几颗忧国忧民的种子,大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古气质。浪花淘尽风华过后,他们的名字开始走进不同的史卷,然而,谁也无法否认在宣和七年到处飘散糜烂风气的时候,他们挺拔的身姿的确支起了一片相对纯净的天空。可惜,他们的热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野心家们互相倾轧的工具。(来自·幻剑书盟)
赵佶始终没有说话,当三个人纷纷表达完各自的意愿后,他将随身带来的三份奏折递给他们:“前几天,朕分别收到郓王,王黼和蔡攸的奏折,他们一致弹劾蔡京。”(来自·幻剑书盟)
张邦昌一怔,错愕的看了看李若冰和秦桧。(来自·幻剑书盟)
赵佶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感叹:“众矢之的,焉能保全?蔡京跟了朕这么多年,虽不能说是国家基石,却也与朕感情笃深。你们不了解蔡京,他并不是个市侩之徒,朕与他的君臣之情绝非你们想象的那般弱不禁风,不过,他的确老了……你们的事情,朕准了,退下吧。”(来自·幻剑书盟)
张邦昌三人离去后,皇后和梁师成走上承宇阁外最高的麓云亭,赵佶转身看了看皇后,示意梁师成退下,然后问:“朕不是让你先去需云殿吗?”(来自·幻剑书盟)
“陛下,他们的事情,您准了?”皇后走到赵佶身边,一同眺望艮岳此刻的美景。(来自·幻剑书盟)
赵佶摸着手下的汉白玉扶栏,感慨着:“政和六年,朕登寿山,希望这里能变成一片仙境,蔡京便立刻回去谋划,次年开工,历经数年,终于建成。如果没有他,现在这里还只是一片普通的山林。”(来自·幻剑书盟)
“陛下,这世上的事情往往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您不必过分介怀。”皇后将手搭在赵佶的手上,“有陛下多年的信赖,蔡京应该无憾了。”(来自·幻剑书盟)
“他老了,这一次对他的中伤比任何一次都更猛烈,但是他却没有做出任何提防和辩解的姿态,可见他如今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朝廷交给他,朕的确不能安心。”赵佶离开麓云亭,皇后看着他的背影,有种黯然的悲伤。(来自·幻剑书盟)
第二天,蔡京在家中接旨,他再次被迫离开相位,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从相,却只在短短的一年后,由于新一轮的政治斗争中败下阵来。然而此刻,东京那些为此得意和失意的人们还不知晓,这一切不过是赵棫在实现野心的道路上,迈出的一小步。(来自·幻剑书盟)
这一小步代表着,蔡京对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来自·幻剑书盟)
蔡京罢相后,蔡攸和张邦昌掌握了朝廷的局面,自此,帝国的政坛上,盖上了最后一抹尘埃。(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的马车停在蔡府大门口,他掀开帘子走下来,却看到府门依旧大敞,这是蔡京一贯的风格,丝毫不被仕途的坎坷打扰,继续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蔡攸轻蔑的瞥了瞥“太师府”的牌匾,自从被赶出蔡府,他就立誓有一天回来名正言顺的做这里的主人。(来自·幻剑书盟)
蔡府门仆见蔡攸走过来,立刻从门房出来,笑嘻嘻的道:“大公子安好?”(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不屑的打发着他:“好,很好,比你们太师要好多了!”说着,他抬腿迈向门槛。(来自·幻剑书盟)
“大公子,这……”门仆立刻拦住蔡攸,尴尬的提醒,“这……多少年的规矩了,您不能入内。”(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狠狠的瞪着他,身后的几名军士立刻会意的上前将门仆和赶来的下人推到一旁。此刻展现在蔡攸面前的,是一条宽敞的道路,直通正堂。蔡攸堂而皇之的闯进了太师府,那种如同幸灾乐祸般彻底的报复感让他陷入了快慰之中,蔡鞗和茂德赶来的时候,蔡攸已经坐在正堂内的主位上,悠哉的品茶。(来自·幻剑书盟)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蔡鞗环视着周围密布的军士,紧张的看着蔡攸。(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若无其事的放下茶杯,左右观望了一下,用挑衅的语气答:“我回家看看,难道不行吗?”(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私闯太师府!”茂德走上前,将蔡攸面前的茶杯抹到地上,“你给我滚出去!”(来自·幻剑书盟)
茶杯粉碎,滚烫的水洒在蔡攸身上,惊得他顿时站起身,周围的随从立刻跑过来查看。蔡攸怒视着茂德:“你……竟敢这样!”(来自·幻剑书盟)
“常言道,人走茶凉,如果我没记错,阁下被赶出太师府已经很多年了,这府中的茶本就不是你该喝的,偏要喝,就要想好后果。”茂德一面冷笑,一面摇头,“可惜啊,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怒火中烧,却不敢对茂德恶语相向,只好对着蔡鞗发泄:“你以为这里还是以前的太师府吗?告诉那老不死的,早晚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来自·幻剑书盟)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咒骂父亲?”蔡鞗皱起眉。(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大笑:“哈哈,这有什么奇怪?我想蔡京死,已是朝堂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情,今天说出来也不过如此。你这个孝顺儿子,就等着给他收尸吧!”(来自·幻剑书盟)
蔡鞗已经习惯了蔡攸的刻薄,然而此时他无法容忍他的恶毒,刹那间,他的拳头挥向蔡攸的脸。蔡攸毫无准备,突受这么一击,不禁一个趔趄,后退三步。他捂住左面红肿的脸,大声喊:“来人!把他给我拿下!”(来自·幻剑书盟)
军士们听到叫喊,方才从刚刚的情景中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抓住蔡鞗。茂德见此立刻伸手去拦:“谁都不许动!本夫人是父皇亲封茂德帝姬,蔡驸马亦是父皇的女婿。蔡攸!太师现在虽已离位,但我与驸马仍为皇亲,你无公文私闯太师府已是大错,此刻若敢对皇亲不敬,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来自·幻剑书盟)
蔡攸被茂德的一番话卸去了一半威风,悻悻的命令军士退下,口上却不服气:“帝姬果然牙尖嘴利,但我想提醒一句,蔡京现在已经不复当年,你们还是好自为之!”说完,他转身带着军士离开了太师府。蔡鞗见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方才吁了一口气,有意无意间拉住了茂德的手。(来自·幻剑书盟)
第五章生辰死忌
多事之秋,那些明显的或潜藏的危机在缓缓蔓延,宣和七年,无论对于大辽,大宋,还是大金都至关重要,它标致着一个年轻帝国的正式崛起,和两个曾经辉煌过的帝国瞬间的搁浅与旁落。
因为,这一年,金国发动了最大规模的对辽战争,气势磅礴,如猛虎下山,将看似强大的辽军击得溃不成军。
圣芯坐在上京安静的庭院内,观察着每一株新绽放的花蕾,完颜宗贤已经赶赴疆场,本就安静的王府变得更加寂寥。聆香站在圣芯身后,犹豫的问:“夫人,真的不用准备什么吗?”
“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圣芯剪下一枝待放瑞香花,“这里不比东京,我记得以前过生日父亲总是让‘云韶乐里’的乐工演上一夜傀儡戏,那时候真想天天过生日。”
“就算不比东京,我们也可以在家里准备些好酒好菜……”聆香道。
圣芯摇摇头:“宗贤又不在,家里没有几个人,准备了也热闹不起来,况且也不是满十的大寿。”
就在和圣芯讨论着关于生日的问题时,聆香抬头间看到府内的总管“那罗”鬼鬼祟祟的提着一篮东西向后园走去。府内的后园是侍婢们居住的地方,那罗不该出现在那种地方,聆香疑惑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对圣芯说:“为什么那罗去了后园?”
“你去看看,宗贤不在,别惹出什么事。”圣芯仔细的修剪着每一枝花,然后轻轻放入花瓶中。
聆香点点头,便快步离开了。进入园内,她没有见到那罗的身影,于是拦住一个侍女问:“刚刚那罗来这里做什么?他人呢?”
“那……总管没来。”侍女显然有些心虚,聆香看得一清二楚。
“啪”的一声,侍女的脸上挨了一巴掌,聆香故作凶态的质问:“你可知道男仆私入后园是不允许的,你这般替他隐瞒,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奸情?”
侍女吓得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极力辩解:“不是啊!不是……”
“我当是谁呢,怎么这么大肝火?”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聆香身后传来。
从声音便可以听得出来,这是盖天大王府最深资历的侍婢莫娘,聆香没有回头,只是冷淡的说:“我刚刚看到那罗到了后园来,夫人命我过来查看。”
“那罗是跟随大王多年的忠仆,他做事难道会没有分寸?”莫娘走到聆香面前,“你还是陪夫人管好那些花花草草吧,至于其他的,就不麻烦你了,我会处理好。”
聆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笑着道:“莫娘,今时今日,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抖威风?不要忘了,盖天大王府的夫人——已经改姓了!”聆香知道莫娘是当初随着前夫人裴满氏陪嫁过来的侍女,一度在府内倍受尊敬。
莫娘听到此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了,自从圣芯嫁入府内,她的地位的确有所滑落,但此时被聆香这般讥讽,的确心有不甘:“请你尊重夫人!”
“你说的是哪个夫人?”圣芯站在后园的月亮门外,突然发问。
这时,众人方才注意到了圣芯,立刻惊惶的行礼。
圣芯慢慢的走过来,还未与莫娘说话,只闻得远处飘来阵阵香烛味。寻着气味,她推开了一扇房门,面前是缭绕的香气以及焚烧中的纸钱。那罗跪在火盆前,有些惊异的盯着圣芯。
聆香看到此番场景,深吸一口气:“那罗,你在干什么?”
圣芯沿着香烛的方向向上寻去,那上面有一个牌位,用女真文写着“亡妻裴满氏”。她被香熏得有些呛眼,后退几步来到园中,那罗立刻跟了出来,跪在圣芯面前:“夫人赎罪!”
“那罗,家中私自焚香拜祭是违背家规的,你知道不知道?”圣芯用手帕捂住口鼻问道。
聆香将裴满氏的牌位拿出来,递给圣芯。
圣芯拂了拂上面的火灰,叹了一口气:“谁叫你祭拜的?”
“是小人……自己所为。”那罗回答。
圣芯给聆香使了个眼色,然后将牌位交给她,道:“去把这个牌子烧了。”
“不要啊!夫人!”莫娘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哀求,“不要啊,夫人,是大王吩咐我和那罗祭拜的,今天是裴满夫人的死忌,大王出征前特意交代给我们的!”
圣芯心头一冷,淡淡的问:“大王没有交代别的?”
莫娘和那罗纷纷摇头。
圣芯怔怔的看着他们,心中升起一阵心酸,完颜宗贤宁愿记住裴满氏的忌日,也不肯记住她的生日。也许正如完颜宗干所说的,完颜宗贤不会爱她,他们的生活与陌路唯一的区别,也许只在身体的接触。他们都失去了挚爱,也失去了爱别人的勇气。
“把牌位还给他们。”圣芯对聆香说。
聆香满心不悦,但还是没有违抗圣芯的命令。她们走出后园的时候,圣芯说:“让人备车,我要去梁宋国府,很久没去看望国妃了。”
上京的街道旁不断有征兵的招募点,战马连续不断的从专门的道路运送出城,圣芯的马车走走停停,多绕了几条偏僻的小街,才来到梁宋国府门前的梅径,圣芯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马车却突然停止了前进,聆香不耐烦的撩开车帘,问道:“你这车怎么赶……”话还未问完,聆香已见到马车前方拦路的人。
完颜宗干骑在马上,当当正正的停在梅径路中央。
聆香扶着圣芯走下车,完颜宗干立刻翻身下马,走到圣芯面前,拉住她的手,向梅林深处跑去。聆香被他突如其来举动吓了一跳,立刻跟了上去。
“你放手!”圣芯奋力将手从完颜宗干手中抽出来,停下了脚步,正当她想要抱怨的时候,顿时见到不远处一大片被砍倒的梅树,花瓣撒满了空场,其中央有一座用梅树枝搭起的戏台,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