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证人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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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记者要求能给他几分钟时间,而福尔特里格却一如既往,看看手表,露出一副对这种打扰无可奈何的神情,并吩咐沃利去把车开过来。接着,他又老调重弹,“好啦,请快点。还有十五分钟我就要出庭了。”他已有三个星期没去法院了。一般情况下,他每月去一次,不过听他的口气,他像住在法院里,与那些歹徒们斗争,保护美国纳税人的利益。好一个勇猛出击的反犯罪战士。
他挤到一把雨伞下面,看了看小型摄像机。记者把一只话筒伸到他面前。“杰罗姆·克利福德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要参加他的追悼会?”
他突然露出悲伤的表情。“杰罗姆是一名出色的律师,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曾多次在法庭上交锋,但我们始终相互尊重。”好一个人物!即便在死者面前还要装出一副绅士派头!他憎恨杰罗姆·克利福德,杰罗姆·克利福德同样也恨他,但摄像机拍下的却是一位伤心的朋友撕心裂肺的表情。
“马尔丹诺先生聘请了一名新律师,并向法院提出请求,要求继续审理此案。你对此作何反应?”
“如你所知,拉蒙德法官计划在明天上午十点钟就继续审理的请求举行听证会,决定将由他作。无论他定在何时,美国最高法院将随时进行审讯。”
“你指望在审讯前找到博伊特参议员的尸体吗?”
“是的,我认为我们快要成功了。”
“克利福德先生自杀后几小时,你就到了孟菲斯,是吗?”
“是的。”他微微耸了耸肩,似乎在说这并没什么奇怪的。
“孟菲斯有消息说,克利福德先生自杀时与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孩也许知道一些有关博伊特案件的情况。此话可信吗?”
他侷促不安地笑笑,这是他的又一个特征。这表明回答是肯定的,而他却不能说。但他又想把这信息透露出去,因此,他只好对记者们笑笑,说,“对此无可奉告。”
“对此无可奉告。”他说。他朝四周看看,好像在说时间到了,排满的审讯日程在召唤了。
“那孩子知道尸体在哪儿吗?”
“无可奉告。”他不耐烦地说。雨越下越大,溅在他的袜子和鞋子上。“我得走了。”
在监狱里呆了一个小时后,马克打定主意要逃跑。他仔细察看了一下两扇窗户。洗漱池上方的那扇窗户装有铁丝网,不过这算不了什么。真正麻烦的是,任何从这扇窗子出去的东西,包括小孩,会笔直跌落到距窗户50英尺的用铁丝网围住的混凝土人行道上。而且,他发现两扇窗子都很厚实,小得无法逃跑。
如果他们要把他转走,那他就会被迫越狱,或许还会弄上一两个人质。他曾看过一些精彩的有关越狱的电影。他得好好筹划一下。
多琳敲了敲门,钥匙发出一阵刺耳声,她跨进门来。她手拿一本电话号码簿和一部黑色电话机。她把电话机放入墙中。“这电话归你用十分钟。不能打长途。”说完她就走了,门在她身后哐啷一声撞上了,空气中飘荡着她身上那种廉价香水散发出的浓烈味道,刺得他眼睛发胀。
他拨通圣彼得医院的号码,要求转943房间,却被告知任何打往那个房间的电话都不予接通。里基在睡觉,他想。他的状况一定很糟。他拨通了雷吉的电话号码,但听到的却是录音器上传来的克林特的声音。他又给格林韦大夫的办公室挂了电话,回话说他现正在医院里。马克向对方解释自己是谁,秘书说她相信大夫正在给里基看病,然后,他又给雷吉打电话,还是录音器发出的声音。他说了一句紧急留言:把我从监狱里救出去,雷吉!他又给她家里打电话,听到的也是录音声。
他愣愣地看着电话机。还有七分钟,他必须干点什么。他翻动着电话号码簿,找到了孟菲斯警察局系统的号码。他找出北区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找克利克曼警探,”他说。
“请稍候。”电话那头回答道。他等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来:“你找谁啊?”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把声音装得粗哑些。“克利克曼警探。”
“他执行任务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午饭前后。”
“谢谢。”马克迅速挂上了电话,心里疑惑着不知是否有人在窃听。也许没有吧。这些电话毕竟是犯人以及他这类人用来与律师联络,商谈事务的,应该有隐私权。
他记住了警察辖区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然后翻到黄色张页,找出饭店电话号码,他按下一个电话号码,一个和蔼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多米诺意大利馅饼店。要订餐吗?”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装出一副粗哑嗓子。“是的,我要订四个大馅饼。”
“就这些?”
“是的,中午送来。”
“贵姓?”
“我是为北区的克利克曼警探订的。”
“送到哪里?”
“北区——埃伦路3633号。说找克利克曼就行了。”
“很好。到中午再送去。”
马克挂上电话,心儿扑通扑通直跳。不过,他既然做了一次,就可以做第二次。他找到了孟菲斯所有意大利馅饼店的号码,总共有十七家,便开始逐个逐个打电话订餐,有三家说离城区太远。他便挂了。有一家接电话的年轻姑娘有点怀疑,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像孩子,于是他也挂了。但对大多数店都是那一套例行程序——打电话,下订单,报出电话号码和地址,其余的一切都由机器操作。
二十分钟后,多琳前来敲门时,他正在从王记餐馆为克利克曼订中国餐。他飞快地挂上电话,走到床前。她十分满意地取走了电话机,就好像从淘气的小孩手中拿走玩具一样。不过她还是慢了一步。克利克曼警探已经订了大约四十份意大利大馅饼以及十几份中国餐,全部将在午餐时送到,总共在五百美元左右。
为了解除宿醉,那天上午,格朗克已经在喝第十杯桔子汁,并又服下了一剂头痛粉剂。他伫立在旅馆房间的窗前,赤着脚,裤带未系,衬衫也未扣,痛苦地聆听着杰克·南斯报告着恼人的消息。
“发生在不到半小时之前。”南斯说。他坐在梳妆台上,两眼盯着墙壁,想尽量不理睬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那个蠢货。
“怎么回事?”格朗克咕哝道。
“一定是少年法庭。他们把他直接送进了监狱。我是说,他们不能为了那么件事就抓小孩,并把他直接投进监狱。他们必须向少年法庭提出起诉之类的。卡尔现正在查询此事。也许我们很快就会清楚的,我想。少年法庭的档案都锁起来了,我想。”
“去把那该死的档案弄来,明白吗?”
南斯听了这话有些来火,但没吭声。他憎恨格朗克和他那帮歹徒。尽管他需要一小时一百美金的报酬,但他还是讨厌呆在这肮脏不堪、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像一条走狗一样随时听候主人的训斥。他还有别的主顾哩。卡尔是个神经质的废物。
“我们正在努力。”他说。
“再多花点力气,”格朗克面对着窗户说道,“现在我得给巴里打个电话,告诉他那孩子已经被带走了,无法再弄到他。他被关在了什么地方,说不定门外还坐着个警察哩。”他喝完桔子汁,把罐子朝废纸篓方向扔过去。没扔准,罐子沿墙滚去,咣啷啷作响。他看了看南斯。“巴里肯定想知道有没有办法把那孩子弄到手。你有什么高见?”
“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在那孩子身上打主意了。这儿不是新奥尔良,你们不可能随心所欲就把他干掉,把一切做得天衣无缝。那孩子请了个婊子律师。人们都在盯着他。你们要是干出什么傻事来,会有很多联邦特工来对付你们的。你们会连气都喘不过来。你和马尔丹诺先生就会死在监狱里。这儿不是新奥尔良。”
“行了,行了,”格朗克讨厌地向他挥动着双手,又走回到窗前。“你们给我盯着他。他们要是把他转移到别处去,马上报告我。如果他们把他送上法庭,我也要知道。好好动动脑筋,南斯。这是你的城市,你熟悉这里的大街小巷。至少你应该明白,给你的报酬可不低哦。”
“是,先生,”南斯大声说道,随即离开了房问。
19
麦克苏恩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雷吉·洛夫女士很快就会到来,因为她的当事人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被人带走了。他猜想见到她时,她定会大发雷霆。也许她会理解,这些法律上的谋略是在新奥尔良出笼的,而不是在孟菲斯,当然更不是在他的办公室。她肯定能够理解,他——麦克苏恩——只不过是联邦调查局的一名地位低下的特工,他的任务就是接受上峰的命令,照律师说的去办。或许在对簿公堂之前,他可以避开她。
麦克苏恩打开休息室的房门,走进过道,突然发现雷吉·洛夫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克林特在她身后一步之处。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他迅速退靠在墙上,她紧逼到他跟前。她显得有些激动。
“早上好,洛夫女士。”他说道,挤出一丝镇静的笑容。
“我是雷吉,麦克苏恩。”
“早安,雷吉。”
“谁和你在一起?”她问道,瞪圆了双眼。
“什么?”
“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这群政府的阴谋者。谁在这儿?”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可以对她说。“乔治·奥德,托马斯·芬克,他是从新奥尔良来的,还有刘易斯。”
“谁是刘易斯?”
“联邦调查局副局长。从哥伦比亚特区来的。”
“他在这儿干什么?”她的问话简短而迅速,就像利箭一样刺向麦克苏恩的双眼,他被紧逼得贴着墙,一动不敢动,但却勇敢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吧,我……”
“别逼我提起磁带的事,麦克苏恩,”她说,不知怎么又提到了那该死的东西,“讲实话!”
克林特站在她身后,拎着她的手提箱,观察看来往的人流。看上去他对这种交锋以及发生速度之快感到有些惊奇。麦克苏恩耸耸肩,似乎已经忘了那磁带的事。现在她又提起这茬,真他妈见鬼。“我想是福尔特里格办公室打电话给刘易斯,叫他上这儿来的,就这么回事。”
“就这些?你们这帮家伙今天上午是不是去见过罗斯福法官?”
“是的,去了。”
“没想到给我打电话,是吗?”
“嗯,法官说他会打电话给你的。”
“原来如此。你打算在这个小型听证会上作证吗?”问完此话,她朝后退了一步,麦克苏恩感到舒坦了些。
“如果我被传出庭作证的话,我会的。”
她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他的脸。那指甲长长弯弯的,修剪得十分整齐,并涂上了红色指甲油。麦克苏恩胆怯地看着它。“你必须实事求是,听见没有?麦克苏恩,你如果说谎,无论多小的谎,或者为了自己的私利,主动向法官撒谎,或是说了任何伤害我当事人的屁话,我就割断你的喉咙。听明白没有?”
他始终保持着笑脸,不停地朝大厅两头看看,就好像他俩是好朋友,只不过为了一点小事发生了争吵。“我明白。”他说,咧嘴笑笑。
雷吉转身走开了,克林特紧随其左右。麦克苏恩转身飞也似地冲回休息室,虽然他完全明白,如果她需要了解什么情况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跟进来。
她推开门上印着“哈里·H·罗斯福法官”的那扇门,走进一间拥挤不堪的小房间,中央放着四张办公桌,沿墙放着几排档案柜。雷吉径直朝左边第一张办公桌走过去,一位漂亮的黑人姑娘正在打字。桌上的姓名牌上写着:玛西娅·瑞格尔。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笑了笑,“你好,雷吉。”她说道。
“你好,玛西姬。法官大人在哪儿?”
“他在开会,再过几分钟就结束了,中午你要参加听证会,知道了吧?”
“我听说了。”
“整个上午他都在给你打电话。”
“不过,他没找到我。我到他办公室里等吧。”
“可以。想要个三明治吗?我正在为他订午餐。”
“不了,谢谢。”雷吉拿过手提箱,让克林特到大厅里去等候,并注意留心马克,十二点差二十分,他很快就要出现了。
玛西娅把一份请求书递给雷吉,她就像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走进法官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他办公室里繁杂的物件摆放得满满的,她对此大为惊讶。地上铺着褪了色的旧地毯,大部分地面被摆放整齐的约12英尺高的一摞摞诉讼状及其他法律文件覆盖着。两面墙边竖立着下垂的图书架,但却看不见图书,因为诉讼状、档案、备忘录等塞在书前。到处塞满了红色的马尼拉纸封面的档案。三张旧木椅可怜地立在办公桌前。一张椅子上堆满了档案,一张椅子下面塞满了档案,还有一张暂时空着,但毫无疑问,一天下来,上面也会堆满东西。她在空椅子上坐下,看着桌面。
尽管他的办公室凌乱不堪,但是,哈里·罗斯福是雷吉在她四年的律师生涯中遇到过的办事最有条理的法官。他用不着花时间去研究那些法律条文,因为大部分是他起草的。他以用词简洁闻名,因此,按法律标准,他的命令和判决往往简明扼要。他不能容忍律师们那些冗长的诉讼报告,对那些沉湎于滔滔不绝之中的人也从不客气,雷吉十分钦佩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智慧和正直,还因为他对事业的献身精神。
她快速地翻动着请求书。请求者是福尔特里格和芬克,下面有他们的签名。没有任何详细内容,只是泛泛其词,说马克·斯韦拒绝与联邦调查局和路易斯安那南区政府律师事务所合作,妨碍了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她一看见福尔特里格的名字就产生一种蔑视之感。
但是,事情也可能会变得更糟。福尔恃里格的名字或许会出现在新奥尔良大陪审团传票底部的签名处,要求马克·斯韦出庭。福尔特里格这样做完全合法,也绝对恰当。她对他选择了孟菲斯法庭倒是有些感到意外。如果在这里不能成功的话,下一站就将是新奥尔良。
门开了,一个身穿黑袍,身材高大的人拖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