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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终极证人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5部分

小说: 终极证人作者:约翰·格里森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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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听我说,离十七号高速公路不远有一条狭窄的泥巴路通向一个林间的空旷地。那辆车很宽大,黑颜色。那个死掉的男子躺在车上。如果你们找不到,那就算你们运气不佳。再见。”
  马克挂断电话,眼睛还在盯着机子看。活动住房内鸦雀无声。他走到门边,透过肮脏的门帘,向外张望,既希望又不希望警车从四面八方飞速开来——大喇叭哇哇乱叫,特警穿着防弹背心集结外面。
  马克控制住自己,又摇了摇里基,摸摸他的手臂,发现他的手臂滑腻腻的。但里基还在熟睡,吮吸着拇指。马克轻轻抱住他的腰,顺着狭窄的走廊把弟弟拖到卧室,然后将他放到床上。
  马克给母亲写了一张便条,告诉她里基身体不舒服,正在睡觉,请不要惊动他,他自己一小时左右就回家。她并不要求回到家时两个孩子都呆在家里,但如果他们外出,要留一张条。
  远处,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马克没有留意。
  他点了一支香烟,沿着小路走去。他曾发誓这辈子要活得清清白白,永不介入任何麻烦。但现在就是一件麻烦,真正的麻烦,比偷一辆自行车要麻烦得多。有人死了,而且临死前那人还向他透露过秘密。他所说的是真的吗?他喝得酩酊大醉,完完全全疯了,满口胡说。但他为什么要撒谎?
  马克知道罗米有一支枪,他甚至亲手握过这支枪,碰过它的扳机。就是那支枪打死了罗米。看着别人自杀、不加阻止一定是一种犯罪行为。
  他决心不向任何人吐露!罗米死了。死人不会说话。里基得对付一下。谁也不会知道他进过汽车。
  远处传来警笛声,紧接着又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沉闷、单调、毫无变化。这架直升机一掠而过,离他很近,马克赶忙小心地躲藏到一棵大树底下。他匍匐前进,穿过大树和灌木,身子趴得低低的,慢慢往前爬,直到听见有人在说话。
  四处灯光闪亮。蓝光来自警车,红光来自救护车。白色的孟菲斯警车把黑色的林肯牌轿车围在中问。马克透过杂草张望出去时,一辆桔黄色白色相间的救护车正到现场。大家都看上去不紧不慢,毫不着急。
  罗米一直没有被动过。一名警察在拍照片,其余人在说说笑笑。无线电叽哩呱啦地响着,就像电视里所看到的一样。血从身体底下淌出来,流过红、白双色的尾灯,继续往下滴。手枪还抓在他的右手中,放在他鼓鼓的肚子上。他的脑袋向右耷拉,双眼已经闭上。医护人员走近尸体,低头看了一眼,就开起庸俗的玩笑来,逗得警察哈哈大笑,四扇车门都敞开着,汽车正在进行仔细的检查。谁也不想把尸体移开。那架直升机又最后一掠而过,飞远了。
  马克躲在灌木丛的深处,离他们最初在下面点烟的大树和圆木大约有三十英尺。那块空旷地以及躺在汽车上的胖律师,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胖律师躺在那里的样子简直跟躺在马路中央的死牛一样。又一辆警车到了,紧接着又来了一辆救护车。空旷地上全是穿制服的人,互相挤来挤去。一只只白色的小袋子从罗米的车中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看不到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两名戴着橡皮手套的警察把软管卷了起来。那位摄影师在每一扇门旁蹲下来拍照。偶而,有人在罗米身边停下来看一眼,但绝大多数人都拿着纸杯在喝咖啡聊天,一名警察将罗米的鞋子放在行李箱上,紧靠尸体。然后他把鞋放进一只白色的口袋,上面写了些什么。另一名警察跪在汽车牌照边上,拿着无线电等对方回答。
  最后,从第一辆救护车里拿下来一副担架,放到汽车后保险杠旁边的草上。两名医护人员抓住罗米的脚,慢慢往下拖,然后另外两个医护人员抓住了他的手臂。那些警察站在一旁看着,开胖子克利福德先生的玩笑,现在他们都已知道他的姓名了。有的打趣说,是否再要两个医护人员来抬这大蠢驴。有的问,担架是否已经加固,有的则问救护车能不能装得下他。总之,玩笑一大堆,在医护人员费力地把他抬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哈哈大笑。
  一名警察把那支手枪装进一只口袋。担架被抬起来,推入救护车里,但车门没有关。一辆亮着黄灯的救险车开了过来,倒到林肯牌轿车前。
  马克想起了里基,想起了里基如何吮吸大拇指。万一他需要帮助怎么办?妈妈很快就要回家,要是她想把里基叫醒,结果受到惊吓那怎么办?他应马上离开这里,在回家路上把最后一支烟抽掉。
  他听到后面有响动,但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只是树枝啪的一下折断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颈子,那人问,“干什么,小孩?”
  马克猛地一挣,转过身子,正好与一名警察脸对脸。他愣住了,喘不过气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小孩?”警察问道,并抓着马克的颈子把他提了起来。他抓得并不痛,但意思很清楚,叫人服从他。“站起来,小孩,对。不要害怕。”
  马克站直了身子,警察便松开了手。在空旷地的警察都听到了他的叫声,眼睛朝这边看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看热闹,”马克回答说。
  警察将手电指向空旷地。太阳已经下山,二十分钟后天就要黑了。“我们到那边去,”警察说。
  “我要回家了,”马克道。
  警察把手臂搭在马克的肩上,带着他穿过草丛。“你叫什么名字?”
  “马克。”
  “姓什么?”
  “斯韦。你呢?”
  “哈迪。马克·斯韦,嘿!”警察重复着,若有所思,“你住在塔克活动住房区是吗?”
  他无法否定,但因为什么原因而犹豫了一下。“是的,长官。”
  他们来到这一大群警察中,这些人现在都已安静下来,等着见那小孩。
  “嗨,伙计们,这位是马克·斯韦,打电话的那个小孩,”哈迪高声说。“你打的电话,对吗,马克?”
  他想撒谎,但怀疑这时候谎言是否还能管用,于是回答说,“嗯,是我打的,长官。”
  “你怎样发现这具尸体的?”
  “我和弟弟正在玩。”
  “在哪里玩?”
  “这儿附近。我们就住在那边,”他说着,手指向树林那边。
  “你们这些家伙在这里吸毒吗?”
  “不,长官。”
  “你肯定?”
  “是,长官。”
  “不要沾上毒,小孩。”至少有六个警察坐在一圈,从四面八方向马克提问。
  “你怎样发现汽车的?”
  “嗯,我只是随便走过来碰上的。”
  “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我们刚好穿过树林子走过来。我们经常这样走的。”
  “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里基。”
  “同一姓?”
  “是,长官。”
  “你们最初看到汽车的时候在哪里?”
  马克指了指他背后的树,“在那棵树底下。”
  一名医护人员走近他们这群人,告诉说他们就要走了,送尸体去陈尸所。那辆抢险车正在拖那辆林肯车。
  “里基现在在哪里?”
  “在家。”
  “你脸怎么啦?”哈迪问。
  马克本能地抬起手去摸眼睛。“嗬,没什么。在学校里打架打的。”
  “你为什么躲藏在那边的灌木丛里?”
  “我不知道。”
  “说吧,马克,你躲在那里一定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有点害怕,你可知道。看到死人和这一切。”
  “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死人?”
  “电视里见过。”
  听到这一回答,其中的一名警察笑了起来。
  “在那个男子自杀前你看到过他吗?”
  “没有,长官。”
  “那么你发现他时就是这样的了?”
  “是,长官。我们从那棵树下面走过来,看到这辆汽车,然后我们看到了那男子。”
  “你们听到枪声时人在哪里?”
  他又开始向那棵树指去,但突然止住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知道你听到了枪声。你听到枪响时,你在哪里?”
  “我没有听到枪声。”
  “真的吗?”
  “真的。我们走过来,就在这儿发现他的,我们就离去回家,打了911电话。”
  “你为什么不把姓名告诉911?”
  “我不知道。”
  “好啦,马克,你一定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我想是害怕吧。”
  那些警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好像这是在玩游戏似的。马克竭力想使呼吸保持正常,但事与愿违。他毕竟是个小孩。
  “我真地需要回家了。妈妈可能在找我。”
  “行。最后一个问题,”哈迪说,“你最初看到汽车的时候,引擎在工作吗?”
  马克想了好一会儿,但记不起罗米开枪自杀前有没有把引擎关掉。他慢慢吞吞地回答说:“我不太清楚,我想引擎在工作。”
  哈迪指着一辆警车说:“上车,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走回去。”
  “不,天太黑了,我送你一程。来吧。”他搀起他的手,一起向警车走去。
  
  4
  黛安·斯韦已给儿童诊所打过电话,现在正坐在里基的床沿咬指甲,等医生来电话。护士说十分钟内给回话,并说最近学校里有一种传染性非常强的病毒,他们这一星期已经给十多个孩子看过病。里基有了这些症状,不用担心。黛安摸了摸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她又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但没有反应。他还是紧紧地蜷作一团,呼吸正常,嘴吮着大拇指。她听到一辆汽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就往起居室走去。
  马克从门外一头闯了进来,“嗨,妈。”
  “你上哪儿去了?”她厉声问道,“里基怎么啦?”哈迪警士出现在门口,她愣住了。
  “晚上好,夫人,”他招呼说。
  她瞪了马克一眼,问道:“你干什么啦?”
  “没干什么。”
  哈迪一步走进屋里。“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夫人。”
  “那你为什么来我家。”
  “我给你解释,夫人。说来有点话长。”
  哈迪随手关上门,他们面对面站在小屋子里,神色尴尬地看着对方。
  “你说吧。”
  “嗯,今天下午我和里基在后面的树林子里玩,看到一辆黑色的大轿车停在空旷地里,马达还在运转。我们走近一看,有一个男子横躺在行李箱上,嘴里塞着一把枪。他已经死了。”
  “死了!”
  “自杀了,夫人,”哈迪凑上去说。
  “我们赶紧跑回家,我打了911电话。”
  黛安惊愕地用手捂住了嘴。
  “那男子的名字叫杰罗姆·克利福德,白人,”哈迪作报告似地说。“他来自新奥尔良。我们弄不清他为什么要来这儿。他已死了近两小时,我想,死了不久。他自杀前留下一张纸条。”
  “里基干什么了?”黛安问。
  “嗯……我们跑回家,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吮大拇指,不说话。我把他带到床上,盖上被子。”
  “他几岁了?”哈迪眉头一皱问道。
  “八岁。”
  “我能看他一下吗?”
  “为什么?”黛安问道。
  “我不放心,他亲眼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也许休克了。”
  “休克?”
  “对,夫人。”
  他们快步走过厨房和走廊,黛安在前,哈迪在后,马克跟在最后面,摇着头,咬着牙。
  哈迪把盖在里基身子上的被子掀开,让他露出肩膀,摸了摸他的膀子,大拇指仍含在他嘴里。哈迪推了推里基,叫着他的名字。里基睁了眼又立即闭上,嘴里咕哝着什么。
  “他的皮肤冰凉潮湿。他最近病过吗?”哈迪问道。
  “没有。”
  电话响了,黛安赶紧跑去接。哈迪和马克从卧室听她和医生在电话里说话。她告诉医生病情以及孩子们发现尸体的事情。
  “你们看到尸体时,他说了什么没有?”哈迪轻轻地问。
  “好像没说什么,事情很突然。我们,嗯,一看到尸体就跑掉了。他只是呻吟,咕哝个不停。奔跑的时候姿势有点怪,两臂笔直下垂。一回到家,他就蜷作一团,打那时起没说过一句话。”
  “我们得把他送医院,”哈迪说。
  马克一听到两腿就发软,身子靠到墙上。黛安放下电话,哈迪迎出去,在厨房和她说话。“医生要他住院,”她十分惊慌地说道。
  “我去叫救护车,”哈迪边说,边向他的车子走去。“收拾几件换洗衣服。”他走了,没有随手关上房门。
  黛安瞪了马克一眼。马克感到浑身无力,需要坐下,于是一屁股坐到饭桌旁的一把椅子上。
  “你讲老实话了没有?”她问道。
  “讲了,妈。我们看见了那具尸体,里基惊吓了,我想。我们就跑回家。”这个时候倘若讲实话,几个小时也讲不完。等到没有旁人时,他也许会重新考虑,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现在不行,有警察在这里,一讲就会使事情复杂化。他不怕母亲,一般说来只要她追问,他会全部招供的。她只有三十岁,比他朋友们的妈妈都年轻。他们一起忍受和挫败了父亲的野蛮虐待,因此母子俩相依为命,不同于一般的母子关系。这种事瞒着她,马克心里的确难受。她已担惊受怕,着急万分,但是罗米告诉他的事与里基的病情也无关。他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烈疼痛,房子慢慢旋转起来。
  “你的眼睛怎么啦?”
  “学校里打架打的,但不是我的错。”
  “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不要紧吧?”
  “我想不要紧。”
  哈迪从门外进来,步子很重。“救护车五分钟就到。去哪个医院?”
  “医生说去圣彼得医院。”
  “你们的医生是谁?”
  “谢尔比儿科小组。他们说他们将请一位儿童精神病医生来医院会诊。”她很紧张,点了一支烟。“你看他要紧吗?”
  “他需要检查一下,也许得住院,夫人。我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些小孩亲眼见到枪杀,或捅刀子以后就出现这样的症状。这属于精神创伤,可能需要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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