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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铁道游击队-第25部分

小说: 铁道游击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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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索都解开了,老洪叫着:“打出去!”就带着队员冲出重围。这时轰然一声巨响,鬼子的马队过来了。“快跑呀!”
“快跑,快跑呀!”
芳林嫂着急得力竭声嘶地喊着。一个鬼子舞着东洋刀骑着大洋马,从她身边追过去。这时为了要救老洪和他的铁道游击队,一种力量在促使着她,她不顾危险的向大洋马扑去,想扭住马尾巴,使它停住或放慢些,好使老洪他们跑掉。当她一把抓住马的尾巴梢,狂奔的马并没被她拦住,她的身子却被马拖住,离开了地面。她的手一滑,身子被抛出去,芳林嫂啊哟一声从梦里醒来,出了一身冷汗,心还在扑扑的跳。这时她抬起头来,望望纸窗,窗上撒满月光,冷风吹得窗纸渐渐的响。远处还不时传来惊人的冷枪声。她突然听到东屋墙通通两声,便猛的从床上坐起,披上衣服,没顾点灯就开了屋门,匆匆的走到大门边,隔着门缝向外边一望,有黑黑的人影。她慢慢将门打开,老洪和小坡出现在她的面前。芳林嫂忙让他们进来,再把大门关上就进了屋。她点上灯,由于兴奋、紧张,或是刚从被窝里起来,就披衣服出去,她身上一阵阵发冷,下巴骨直打哆嗦。她看着老洪和小坡都斜披着大袄,腰里别着枪,整夜在外边跑,一定更冷,忙出去抱了一些劈柴,用麦穗点着把火燃起来,让他们取暖。
缓下手来,芳林嫂就盯着老洪的脸,急急的问:
“这两天可把人担心死了,你们怎么样了啊!”
“没有什么!”老洪说,“不过紧张些罢了,好在有些新参加的本地队员,他们对这里的村庄道路都很熟,只分散着和鬼子转圈就是了。”
“我问的是你们队上没出什么差错吧?”
“鬼子才出差错了呢!”小坡插进来说,“临城修水塔的鬼子叫我们搞了。鬼子大兵扫荡,我们只是多溜溜腿罢了。你放心,一个队员也没少!”
“谢天谢地,这可好!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醒后还出了一身冷汗!”她把梦告诉了老洪和小坡。他俩听后笑了。“这个梦倒是好梦!”小坡说。
“不要相信什么梦,”老洪说,“不过从这个梦,也能看出你是个好心而勇敢的人!”
这后一句话给芳林嫂很大的鼓励。她又想了想梦里的情景,脸上不由得映出了一阵红晕。她转过头对小坡说:
“你要好好的照顾你们的队长呀!”
“这还用你说么?”小坡把张着机头的匣子枪从腰里掏出来亮了亮,“我现在对这个玩意儿玩得熟练得多了,迎面碰上几个敌人,它叫起来,敌人就休想沾我们队长的身边!”芳林嫂不住的向火堆上添着劈柴,火熊熊的烧着。她望着老洪被火光烧红的脸,更显得英俊。西方远处又传来一阵阵的枪声。老洪的眉毛微微的皱起来,嘴绷成一条线,他发亮的眼睛凝视着火堆,显然在考虑着问题。
芳林嫂说:“今晚鬼子撤回临城了,看样又松些了,可是怎么西边又响起了枪?……”
“不!情况没有松!”老洪说,“倒是更紧了。今晚顽军从西边压过来,占领了运河支队住的夏镇,现在枪响的方向,就在那里。听说微山岛上也有了顽军。我来时政委已派人去侦察,并和向这边撤的运河支队联系……”
“这些死中央军不也是打鬼子的么?为啥……”
“打鬼子?”小坡抢着说,“你指望他们打鬼子,中国早灭亡了。”
“是的,”老洪接着说下去,“正因为我们抗日坚决,八路军、新四军领导敌后人民坚持抗战,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所以才引起了顽军的嫉恨。他们恐怕我们在人民里生根,就来闹摩擦、捣蛋。现在他们看到鬼子正在疯狂的扫荡我们,这正是他们反共的好机会,就从西边压过来,把我们赶到敌占区,好让扫荡的鬼子把我们消灭。”
“那今晚鬼子为啥撤了呢?”芳林嫂问。
“鬼子看到他的反共帮手上来了,就撤回据点休息一下。同时鬼子也知道这些中央军有着恐日病,为了减少对方的顾虑,好使顽军大胆前来杀八路,鬼子撤一下,不是很自然的事么?”
“这些龟孙,心眼是多么毒辣呀!”芳林嫂咬牙切齿的说。一抱柴火烤完了,火苗下边已露出白色的灰烬,芳林嫂正要出去再抱,被老洪拦住了。他说是走的时候了。最后他告诉芳林嫂,这次来找她的目的,是由于要应付紧张的情况,准备在她这里设一个秘密联络点,从她这里向西北,冯楼村有冯老头,向东南×庄有王大娘家,湖边也将设几个,一旦队伍分散了,常到这里取联系。
“可以么?”老洪随着问话声,发亮的眼睛直盯着芳林嫂。芳林嫂的大大的眼睛也看着他,两对严肃的眼睛对射在一起。没等芳林嫂点头,老洪就伸出手,他们紧握了一下。老洪很有信心的说:
“你好样的,我完全相信你。”
说罢,老洪和小坡告别了芳林嫂,提着枪,开了后门就出去了。芳林嫂站在街门的黑影里,望着他俩是那么敏捷的窜出庄去。
老洪和小坡出了庄,往西走出半节地,忽然看到前面有几个黑影向这边走来,黑影后边远处还有沙沙的脚步声,显然是大的部队在行进。正狐疑间,对方的叱呼声传过来了:“干什么的?口令?”
老洪和小坡在路边的小丛林里蹲下,几条黑影向这边急急的跑过来,一边喊着:
“站起来,把手举起来,不举就开枪了!”
小坡站起急问:“哪一部分?”
“×你娘!你问个OE牛苯幼牛鞍劝取绷角勾蚬础R惶*骂声,老洪就知道不是自己的队伍。低叫着小坡“走!”折过头向庄里跑去,因为靠庄好隐蔽。
“不要跑,跑打死你!”
后边,枪连续的响开了,又听到有人喊着,“不要开枪,抓活的,不要叫八路跑了!”
老洪知道是碰上了顽军,刚跑到庄边,后边的叫骂声更近了,只听到身后在骂着,“妈那个×!你往哪跑!”老洪一回头,两个黑大个子向他扑来。老洪一举枪,当当两枪两个黑大个子栽倒地上了。这时他俩已跑进庄头,后边子弹像雨点样打过来。小坡刚要转进一个短墙,突然老洪在短墙边倒下了。
“队长!队长!”小坡伏到老洪的身上低叫着。他用手抚摸队长的身上,血从右臂上汩汩的往下流。
“不要紧!”老洪被小坡扶起来,向短墙里挪了两步,又扑的坐下去了。当小坡要又俯下身去的时候,老洪低声说:“注意敌人!”
这时枪已响成一片。小坡倚着短墙向外一望,果然是几个顽军又向这里扑过来了。他胸中燃烧着压不住的愤怒,手里的匣子枪砰砰砰的在向着敌人叫着。敌人有的被打倒,后边的也都伏下了。村外的大队顽军也散开了,在乱叫乱嚎。小坡知道这里不能久停,忙俯下身去,把老洪驮到背上,背着往庄里跑了。
后边有人影在追着,后边的枪向他射击着。小坡一边跑,一边回身打着枪,他穿过一个胡同,气喘喘的跑到芳林嫂的大门边,用脚踢了两下墙,芳林嫂在里边低声问:“谁呀?”“我!快!”
门马上开了,芳林嫂一见小坡背着老洪,哎呀低叫了一声,一把把小坡拉进门来,把门拴上,和小坡急急的到屋里去。小坡把老洪放到床上,这时芳林嫂看到老洪脸色变白,昏沉沉的躺在那里,胸前的棉衣沾满了血,衣袖被子弹撕得露出了棉花,血把棉衣浸成一块块血饼。芳林嫂用紫色的扎腿带子扎着老洪的伤口。
这时街上的狗汪汪的直叫,人马声已吵成一片,各家的门被砸得砰砰的乱响。芳林嫂的街门被砸得像要马上迸裂似的,凤儿被吓得哭叫起来。
“怎么办!藏起来吧!”小坡望望屋的四周。
“屋里不行!要搜的!跟我来!”芳林嫂吹了屋里的灯,小坡背着老洪到院子里,芳林嫂到了院西北角,猪圈的后边一个土堆边,把一大堆黑色的地瓜秧抱起。小坡一看下边是个地瓜窖,他抱着老洪跳进黑洞里了。芳林嫂把地瓜秧又原封盖在洞口上,就跑回屋了。刚才老洪躺的褥子,上边还有点点的血迹,她把它翻过来平铺上。
大门被打的更响,砰砰砰,外边不住的叫喊着:
“快开门,妈那个×!不快开,进去杀了你们!”被砸的大门在吱吱的响,显然外边不是用手而是用脚踢了。
“谁呀!黑更半夜的乱叫门!”
芳林嫂使自己镇静下来,特别放大了嗓音,把屋门拉得吱呀响了一阵。她披着衣服,抱着凤儿,把凤儿狠狠的拧了一把,凤儿更大声的哭起来,便向大门边走去。
大门一开,顽军像狼群一样拥进来,一个当官的提着短枪,点着芳林嫂的头,骂着:
“熊娘们,你为什么不开门?”
“俺得穿上衣服呀!俺当又是鬼子来了呢!孩子吓得直哭!”
“有人进来么?”
“什么人呀!俺娘们刚起来呀!”
“别装模做样!搜出人来再说!”
端着枪的顽军挤了一屋子,刺刀在灯下闪着寒光。顽军军官们瞪着眼珠子,坐在桌边。芳林嫂倚在老娘的床边,搂着凤儿。她老娘从被窝里抬起头,哀告着:
“老总!行行好吧!可怜我这么大年纪!俺一听门响就害怕,凤儿他爹就是被鬼子刺刀穿死的呀!唉!我一看到刺刀心就打哆嗦。”
“老总们是来搜鬼子的么?”芳林嫂问,“你们给我们报报仇吧!”
军官把枪往桌上拍的一甩:“少废话!我们是来打八路!什么鬼子鬼子的!”
“什么?”芳林嫂有点听不懂的样子。
“八路!刚才有两个八路跑过来,快交出来!”
“哎呀!老总!”芳林嫂回答,“俺娘们正睡着觉,知道什么七路八路的!”
“好!你这娘们别刁!我搜出来剥了你的皮!”接着军官用枪一抡,对着他的饿狼似的士兵叱呼:“搜!”
顽军在屋里四下翻腾起来,刺刀往床下乱戳,手电打着屋角,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刺刀戳穿了粮屯,今秋收的高粱流了一地。一个班长掀开了盛衣的木柜,老娘从床上爬起,一把拉住,哀告说:
“老总,往柜里翻啥呀?”
“翻八路!”班长一把将老娘推倒在地上。他从柜里抱出一大抱衣物,在里边挑捡着,包了一个小包,放在官长的脚下。他手里还拿着老大娘放在柜底的几块洋钱,迎面放在连长坐的桌上。另外一个士兵兜了一手巾鸡蛋,也讨好的放在官长的面前。
东锅屋也翻了,顽军在那里翻得盆碗丁当响,叭的一声,不知是什么打碎了,那边的士兵到这边来:
“报告连长,两个屋都搜遍了,没有!”
“到院子里搜搜!”连长把洋钱塞到口袋里,看了一下鸡蛋兜,旁边一个勤务兵殷勤的走上去为官长提着。他们向屋门外走去。
老大娘上前一把抓住了一个顽军班长的手,因为他提着从柜里翻出来的衣包。她央告着:
“官长!把这个给留下吧!你行行好吧!”
正要出去的连长回过头,眼珠子气的直转。芳林嫂眼快,上前一把把哭着的老娘拉过来:“娘!送给他们吧!那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呀!”她一边抬起头来说:
“官长别怪!她老糊涂了!”
顽军在院子里乱找,手电筒向四下照着。巷道里,茅房里都找过了。几个顽军跑到猪圈旁边,尺把长的小猪被一阵电光照得趴在石槽旁呆着,突然几把刺刀向它一戳,小猪嗷嗷的在圈里惊窜着。
芳林嫂看着猪圈那里顽军手里的手电光柱,已照到地瓜秧上了,她机警的走到顽军连长的面前说:
“官长,别的都可以,这只小猪给留下吧!它还太小呀!”说到这里,芳林嫂笑着说,“等来年官长带着弟兄们来,猪大了,俺杀了给老总们吃!叫他们回来吧!”
连长脸上微微有些笑容,说:“这还算句入耳的话。”他马上向围着猪圈的顽军下命令:
“回来!”
外边一声哨响,一个勤务兵跑进门来,向连长打个敬礼,“报告,营长命令集合!”接着连长带着士兵们匆匆的出去了。街上又乱了一阵,不一会,村子又平静下来。芳林嫂偷偷的溜到门外,看着顽军走了,忙把大门拴上,跑到地瓜窖边,把地瓜秧抱到旁边,低低的说:“龟孙们走了。”
小坡抱着老洪从里边出来,又回到屋子里。这时老洪已苏醒过来,他倚在床上,芳林嫂见他脸色苍白,显得瘦了,可是眼睛还是那么有神,里边满含着仇恨。当她和他的眼睛相遇时,这发亮的眼睛使芳林嫂第一次感到是那样温柔,这温柔里边有着说不尽的感激和深情。芳林嫂的眼睛里突然滚出了热泪,她看着老洪棉衣上凝结的血块,就想到她的丈夫叫鬼子穿死时的惨景。当时被刺的伤口不住的出血,像小河一样的流,衣服上也凝结着血饼。她伏在丈夫的尸体上哭了一整天,心都哭裂了,最后抱着凤儿在一个夜晚伤心的把丈夫埋掉。从此一年多,她脸色惨白,失却了笑容,过着孤独哀伤的生活。自从见了老洪他们这一班子以后,她仿佛从他们中间看到自己丈夫的影子,特别是老洪,他那沉默果敢的性格,他那坚毅的神情,都很像她的丈夫。这些日子她生活的好像有劲了。随着渐渐的熟悉,她知道了他们所干的事业,她更敬佩他们了。他们是多么勇敢、多么可爱的人哪!可是现在她眼前的老洪——这最能给她生命力的人的棉衣上,又染上了她一见就伤心的血迹,他的伤不是鬼子打的,而是叫中国人打的。这些狠心的中央军呀!她的心像被一只利爪紧抓着。
芳林嫂出去抱了一抱柴草,重新又在刚才烧过的灰烬上,点起了火。母亲知道女儿的心情,到锅屋里去烧开水了。芳林嫂默默的把老洪的血衣解开,烘着火,像一年前给丈夫洗伤口一样,用温开水往老洪的伤口上轻轻的洗着,子弹是从胸前斜戳了一条沟,又从右臂上穿过去了。芳林嫂从柜里翻出一条生白布,撕成条条,含着眼泪给老洪包扎着。
小坡要到队上去找政委,临行他望着自己的队长又犹豫了一阵,不愿离开。因为保护队长,保卫队长的安全,是他的职责。要是他留在这里,叫芳林嫂去吧,她是能够去的,可是她不知道地方。告诉她地方,部队要是转移了呢?最后他和芳林嫂商量,还是自己去。可是他担心走后再出什么危险。“你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保他不会出差错。”芳林嫂对小坡坚决的说。
小坡往腰里掏出一个手榴弹交给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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