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深渊上的火 >

第50部分

深渊上的火-第50部分

小说: 深渊上的火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①从这一章开始,泰娜瑟克特在与自己内部的剜刀组件作斗争。有的想法是泰娜瑟克特本人的,但有的时候,共生体内部的剜刀组件占上风,这时的想法就成了剜刀的想法,比如这一句楷体字就是。——译者注。】

【②请注意这里的话,说话者已经是剜刀,人称也变成了“他”。这种情形下文屡有出现,不一一注明。——译者注。】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了?”

剜刀残体耸了耸肩:“耐心点,亲爱的铁先生。耐住性子,认真观察。这个情况阿姆迪杰弗里可能也留意到了,你可以很委婉地暗示他们,让他们去打听。我的想法是,两腿人遇上了他们自己的麻烦事。”他停了下来,所有脑袋都转向铁先生,“你能让你在木女王那边那个内线打听打听这方面的情况吗?”

“也许我会让他查一查。木女王也有一点比咱们强,她手里掌握着数据机。”铁先生不做声了,神经质地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整个组合猛一摇晃,像要把逼近他的各种威胁全部甩开。“施里克!”

传来脚爪跑动的声音。门开了一道缝,施里克探进一只脑袋:“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无线电装置带到这里来,然后问问阿姆迪杰弗里,问他①愿不愿意也来看看。”

无线电,真是件了不起的东西啊。据拉芙娜说,技术水平比剔割分子强不多少的文明就能发明出它的基本元件。这种说法让人很难相信。制造这种设备要经过那么多工序,走那么多毫无意义的弯路,最终结果是八台机器,每个一码见方,黑乎乎的。金银制成的奇异部件闪闪发光。至少这部分爪族能够理解:秘岛的很大一部分金银都消耗在这种东西的制造过程中。

阿姆迪杰弗里到了,在大厅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捅捅无线电,一会儿冲铁先生和剜刀残体嚷嚷几句。有时真是很难相信,这两人竟然不是一个共生体,那个两腿人是组合之外的另外一个成员体。他们扭在一块儿,纠缠不休,只有一个共生体内部的组件才会这么做。询问两腿人的问题,阿姆迪常常不等杰弗里开口便替他回答了,用的代词也是指一个共生体的第一人称单数,“我”,以此表示他们俩。

【①因为阿姆迪和杰带里老在一起,身体也密切接触,按爪族的看法,简直成了一个组合,所以常常把这两个孩子联在一起称为“阿姆迪杰弗里”,人称代词也用“他”。有时也分别称呼,这时的代词就成了“他们”——译者注。】

可今天,两人似乎争执起来了。“铁大人,让我来,求求您,让我先来试验!”

杰弗里用萨姆诺什克语叽哩咕噜说了些什么,阿姆迪却不替他翻译。于是他转向铁先生,缓慢地重复刚才的话:“不,'什么什么'太危险。阿姆迪'什么什么'小。还有,'什么什么'时间短。”

剜刀残体竖起耳朵,竭力分辨他的话。该死!总有一天,不懂两腿人的话会让他们大吃苦头。

铁先生听着人类的话,然后发出一声最宽容的叹息:“唉,阿姆迪,杰弗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的也是萨姆诺什克语,听他说这种语言,剜刀残体倒是比听人类孩子的话更明白些。

阿姆迪犹豫半响:“杰弗里觉得无线电外套太大,我穿不合适。可您看,其实根本不算太不合适!”阿姆迪跳了起来,绕着一台黑乎乎的四方体转来转去,不管不顾拖着它甩开下面的天鹅绒垫子,把衣服往自己个头最大的成员体头上肩上套。

打开之后,无线电大致像一件斗篷,铁先生的裁缝在肩部腹部加上了夹子,让大氅不会掉下来。但即使这样,这东西还是大大超过了小小的阿姆迪的个头,一个组件穿上之后,斗篷拖了下来,像一顶帐篷。“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小脑袋拱出来,先瞧瞧铁先生,又瞅瞅泰娜瑟克特,想逼着他们相信自己的话。

杰弗里说了句什么,阿姆迪气恼地朝他尖吠一声。接着,“杰弗里什么都担心,但总得有人试验试验这套无线电吧。还有个速度方面的小问题。无线电波的速度比声音快,杰弗里怕它的速度太快,会把使用无线电的共生体搅得昏头昏脑。他说的都是傻话。能比头并头时思想的传递速度快到哪儿去?”用问句下判断,泰娜瑟克特—剜刀残体笑了起来。这一窝小狗崽可真不会撒谎呀。他觉得阿姆迪其实知道自己那个问题的答案,也知道答案对他不利。

大厅另一头,铁先生倾听着,仰着几只脑袋,这是个宽容的表情:“很抱歉,阿姆迪,让你第一个作试验太危险了。”

“可我胆子大呀,我不怕!还有,我想帮助您。”

“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去。等测试结束了,知道它很安全,再——”

阿姆迪发出一声恼怒的尖叫,比平时说话的调子尖得多,几乎跟思想声一样尖。他冲向杰弗里,把他包围起来,用屁股狠狠撞着人类的双腿。“死叛徒!”他大喊道,接着是一连串萨姆诺什克语中的骂人话。

花了大约十分钟才让他平静下来,阿姆迪沉着脸,气鼓鼓地,不说话了。他和杰弗里坐在地板上,互相用萨姆诺什克语责怪着对方。泰娜瑟克特和大厅另一头的铁先生注视着这两个,如果嘲讽之意能发出声音的话,他们现在准被震聋了。剜刀和铁先生一生都在从事实验,用他人作实验,结果往往是实验对象的死亡。可现在,这儿居然出了个牺牲品,哭着喊着恳求别人让他牺牲。但是,他的要求必须拒绝。就算杰弗里刚才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也不能让他去,阿姆迪这个组合太可贵了,绝不能拿他冒险。再说,阿姆迪是个八位一体,这么大的共生体能存在就是奇迹,如果无线电有危险,这种危险对他来说比其他组合大得多。

所以应该找个适当的牺牲品,一个废掉也不可惜的东西。秘岛地牢里这类货色多的是。泰娜瑟克特回想起死在剜刀手下的那许许多多实验品。她是多么憎恨这个剜刀啊,这个精心计算、冷酷施暴的共生体。我比铁先生坏得多,是我创造了铁先生。她想起自己上一个小时里的种种想法。今天是那种糟糕的日子,是剜刀从她的意识深处静悄悄溜出来的日子。在这些日子中,她运用的是他的缜密逻辑,越用越熟,越来越有威力,直到最后,她变成了他。但就算在这种日子里,她也能把控制权重新夺回来一阵子。重获控制之后,她该做些什么?一个足够坚强的灵魂可以压制自己内在的邪恶,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全新的人……至少,它有勇气毁灭自己。

“我、我愿意试试这种无线电。”没等他意识到,话已经脱口而出。好一个软弱东西,真是个蠢女人。

“什么?”铁先生道。

可惜那句话说得十分清晰,铁先生也听到了。剜刀残体淡淡地一笑:“我想瞧瞧这种无线电有什么威力。让我来,亲爱的铁先生。”

他们把无线电带到院子里,就在飞船一侧,以避开外人视线。这会儿这里只有阿姆迪杰弗里、铁先生,还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谁。惧意渐增,但剜刀残体却笑了起来。自制力。她可真能想点子呀!也许这样最好。他站在院中,让两腿人替他套上无线电斗篷。另一个有智力的生命离自己这么近,比自己高这么多,感觉太奇怪了。

杰弗里那双灵活得难以置信的爪子替他整理斗篷,松松地披在他身上。斗篷内层的布料很软和,沉甸甸的。和平常衣服不同,无线电大氅把震膜都遮住了。男孩一边做事,嘴里还尽力解释:“看见这个吗?”他拉起斗篷一角,“这个套在头上。里面是'什么什么',使声音变成无线电波。”

男孩想替他套上头罩,剜刀残体挣开了:“不。戴上这些套子我没法思想。”这样一来,只有站着不动,所有成员头顶着头,剜刀残体才能保持清醒意识。共生体中较弱的几个组件已经产生了与群体的隔离感,开始恐慌起来。哼,泰娜瑟克特的良心,让她尝尝这个滋味吧。

“哦,对不起。”杰弗里扭头对阿姆迪说了几句,好像在说什么过去的设计。

阿姆迪刚才在三十呎外,几只脑袋凑在一起,这是在皱眉头。要求被拒绝后他本来很生气,可孤零零一个人待着,跟两腿人分开,他又觉得很不安。但随着准备工作的进行,他慢慢又不生气了,所有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紧张兴奋,迫不及待。剜刀残体心里一阵温暖,这是对那个幼崽组合的关爱。这种感受来去如风,一闪即逝,快得几乎注意不到。

斗篷把剜刀残体的思想声大半捂住了,阿姆迪借这个机会挤到近处。“杰弗里说也许我们不应该修改设计,用无线电传递思想。”他说,“但这种新设计比过去的好得多,我知道!还有,”他使了个被人一眼看穿的鬼点子,“我看还是我来试验比较便当。”

“不行,阿姆迪,你不能去。”铁先生的声音充满关切,只有剜刀残体发现了他一两只成员嘴角的冷笑。

“唉,那好吧。”幼崽又爬近一点儿,“泰娜瑟克特大人,别害怕。我们把无线电斗篷在太阳下晒了好长时间,电已经充满了。只要把所有束带收紧,包括脖子上的束带,就能启动机器。”

“同时收紧全部束带?”

阿姆迪踌躇了一下:“这么做可能效果最好。不然电波速率就不匹配了——”他对两腿人说了句什么。

杰弗里凑过来:“这条束带这样拉,这条朝这儿拉。”他指着负责收紧头罩的那几条束带,“最后用嘴拉紧这几条。”

“拉得越用力,无线电的声音就越大。”阿姆迪补充道。

“好的。”剜刀残体将自己的成员体收得更拢一点,抖抖身体,让斗篷更合身些,收紧腹带肩带。简直什么都听不到了。斗篷紧紧蒙在震膜上,扣得严丝合缝,像量身定制的一样。他审视着自己,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自我意识已经所剩无几了。斗篷样子倒是漂亮,黑色的底子,衬着金银相间的暗纹,正是剔割分子的标识。真是件漂亮的刑具,落到自己头上,报应啊。这般报应不爽,连铁先生都想像不到。他有这份想像力吗?

剜刀残体叼起头罩束带,一拉。

二十多年前,泰娜瑟克特还是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她最喜欢和自己的父母共生体出门远足,去基切里湖畔绿草如茵的丘陵。这还是她从父母共生体中裂变脱离之前的事。当时的她还没有在孤独驱使下远赴共和国首都,去寻求所谓生命的“意义”。基切里湖畔并不全是海滩和小丘。再往南去便是峭壁丛生,急流在山间冲刷激荡。有时,特别是和父母吵架之后,泰娜瑟克特会故意沿着壁立的峭壁间的溪流溯游而上。这是自我惩罚,也是对父母的惩罚:有些地方,两岸水雾掩映下的峭壁光滑得像玻璃一样,完全不能吸收声音。无论什么声音都被反射回来,回音的调子之高,都快赶上思想的频率了。这种感觉就像身边有无数个她的复制品,复制品身边又有更多的复制品,所有人都以一个声音思想,交织成无比混乱的一团混沌。

没有加衬垫的石墙常常会遇到回音这种麻烦事,特别是形状和位置不对时,回音就更大了。但没有什么石墙比得上峭壁。后者算得上是最佳反射器,是采石工人的噩梦。有些地方的峭壁甚至能发出和思想的调门相当的回音……比如基切里地区。在这里,泰娜瑟克特无法从四面回音中辨出自己的思想声,无论什么声音都和频率正好和它相混的回音混淆在一起。泰娜瑟克特最初承受不住这种痛苦,只能落荒而逃。但她一次次强迫自己忍受四面八方的巨响,终于能够在回音的喧嚣中找出一条窄缝,渐渐练就在最恶劣的混响之中保持神智的本事。

阿姆迪杰弗里的无线电斗篷就有些类似于基切里的峭壁。也许这种噪音可以将我从剜刀手中拯救出来。泰娜瑟克特逐渐恢复了神志,但思想声仍旧很不清晰。从启动无线电以来已经过了好几秒钟。阿姆迪和杰弗里惊恐地瞪着她,那个人类不住前后摇晃着她的一只成员,跟她说着什么。泰娜瑟克特舔了舔男孩的爪子,组件中有几只站了起来。她只能听到自己的思想,不过十分嘈杂,有点像山间回荡的回声。

她又趴了下去,几个她呕吐了。世界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模模糊糊的,在雾气中抖动着。思想声断断续续,零零碎碎,连不成调子。思想就在那里。抓住!抓住!只要协调就行,只要一致就行。她想起阿姆迪杰弗里的话,有关无线电波比声音的速度快等等。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形和四面尖啸的峭壁还不一样,眼下的问题刚好相反。

她晃晃脑袋,极力掌握这陌生的一切。“让我再适应一会儿。”她说,嗓音几乎算得上镇定。她看看四周,动作很慢。她发现,只要自己集中注意力,动作不要太急促,她就能够思考。突然间,她可以感受到身上的无线电斗篷,知道它们覆盖着自己的全部震膜。这种情况下,她本来应该什么都听不见,组件之间被隔离,断了联系。但是,她现在的思想只是有点糊涂,和晚上没睡好觉二天早上的情形差不多。

她再一次站起身来,开始在阿姆迪和铁先生之间的空地上缓缓走动。“你们听得见我的话吗?”她问。

“听得见。”铁先生回答,一边紧张地退后,离她远些。

她明白了。道理很简单。斗篷和其他厚重衬垫一样,能起到隔音作用,挡住一切在思想频率范围之内的声音。但共生体内部交流的声音和萨姆诺什克语一样,是一种低频声,几乎不会受到斗篷影响。她停下脚步,组件全部屏住呼吸。她可以听到鸟叫声,还有从城堡内城什么地方传出的锯木料的声音,而铁先生就在离她只有三十英尺的地方。按说他的思想声应该很响亮,和鸟叫声、锯木声混在一起,让这些声音难以分辨。她凝视谛听……没有混淆,没有别人的思想声,只有她自己的思想,剩下的就是一种低鸣,嘀嘀嗒嗒,从各个方向传来。

“我们还以为这种工具只是方便我们打仗。”她不禁发出了惊叹。她的全部成员转过身来,朝阿姆迪走去。他的距离只有二十英尺,十英尺。仍旧听不到他的思想,没有干扰。阿姆迪的眼睛瞪得滚圆,这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