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灵云传-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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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脸颊,她背转了身,举袖抹拭眼泪。
几人说话之间,忽听得柳林外马蹄声响,远处有人呼叫:“四弟,公子爷无恙么?”
朱丹臣叫道:“公子爷在这儿,平安大吉。”
片刻之间,三乘马驰到观前停住,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三人下马走近,拜倒在地,向玉虚散人行礼。
蒙灵云见这四人全是武官打扮,并且武功个个不弱,见了这道姑竟然也恭恭敬敬,想必那段玉在这大理国中必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之人。
木婉清自幼在山野之中长大,见这些人礼数罗嗦,颇感厌烦,心想:“这几个人武功都很高明,却怎地见人便拜?”
玉虚散人见这三人情状狼狈,傅思归脸上受了兵刃之伤,半张脸裹在白布之中,古笃诚身上血迹斑斑,褚万里那根长长的铁杆子只剩下了半截,忙问:“怎么?敌人很强么?思归的伤怎样?”
傅思归听她问起,又勾起了满腔怒火,大声道:“思归学艺不精,惭愧得紧,倒劳王妃挂怀了。”
玉虚散人幽幽的道:“你还叫我什么王妃?你记心须得好一点才是。”
傅思归低下了头,说道:“是!请王妃恕罪。”他说的仍是‘王妃’,当是以往叫得惯了,不易改口。
听俩人这样一问一答,蒙灵云顿时释然,走到段誉身边细声问道:“贤弟,你可别再瞒着二哥了,你是大理段氏子弟是也不是?”
段誉没弄清蒙灵云所说的“大理段氏子弟”是何意思,道:“二哥,小弟姓段,自然是段氏子弟啊。”
蒙灵云伸出一指,道:“我是说会‘一阳指’的大理段氏,你会吧?”
“原来二哥是说这个,我爹爹和伯父到是懂这‘一阳指’的功夫,小我就半点不知,半点不会了。”
“那你爹爹和伯父又是大理国什么人呢?难道是?”蒙灵云说到这,迎面驰来一小队骑兵。褚万里快步抢在头里,向那队长说了几句话。那队长一声号令,众骑兵一齐跃下马背,拜伏在地。
段誉挥了挥手,笑道:“不必多礼。”
蒙灵云会心一笑,心想:“原来三弟弟真是大理国王子,难怪气质不凡。”
那队长下令让出三匹马来,给褚万里等乘坐,自己率领骑兵,当先开路。铁蹄铮铮,向大道上驰去。
这声势却将那木婉清下了一跳,料知段誉必非常人,忽生忧虑:“我还道他只是个落魄江湖的书生,因此上要嫁便嫁。瞧这小子的排场不小,倘若他是什么皇亲国戚,或是朝中大官,说不定瞧我不起这山野女子。师父言道,男人越富贵,越没良心,娶妻子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哼哼,他好好娶我便罢,倘若三心两意,推三阻四,我不砍他几剑才怪。我才不理他是多大的来头呢?”一想到这事,心里再也藏不住,纵马驰到段誉身边,问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在山顶上说过的话,算数不算?”
段誉见马前马后都是人,她忽然直截了当的问起婚姻大事,不禁止颇为尴尬,笑到:“到了大理城内,我慢慢跟你说。”
木婉清道:“你若是负……负心……我……我……”说了两个“我”字,终于说不下去了。
段誉见她胀红了粉脸,眼中泪水盈盈,更增娇艳,心中爱念大盛,低声道:“我是求之不得,你放心,我妈妈也很喜欢你呢。”
木婉清破涕为笑,低声道:“你妈妈喜不喜欢我,我又理她作甚?”言下之意自是说“只要你喜欢我,那就成了。”
段誉心中一荡,眼光转处,只见母亲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两人,不由得大窘。
傍晚时分,离大理城沿有二三十里,迎面尘头大起,成千名骑兵列队驰来,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一面旗上乡着“镇南”两个红字,另一面旗上乡着“保国”两个黑字。
蒙灵云初到大理,不知大理国情,可看那旗号便知来人必是王爷之类的皇家重臣。
段誉叫道:“妈,爹爹亲自迎接你来啦。”
朱丹臣等一干人一齐下马,让在道旁。段誉纵马上前,蒙灵云下马而立,远远便看到一个紫色锦袍的男子骑着一匹大白马迎面奔来,喝道:“誉儿,你当真胡闹之极,累得高叔叔身受重伤,瞧我不打断你的两腿。”
那紫袍人一张国字脸,神态威猛,浓眉大眼,肃然有王者之相,见到儿子无恙归来,三分怒色之外,倒有七分喜欢。蒙灵云心道:“这王爷的容貌果然英武,三弟面容秀气,倒像他母亲。”
段誉纵马上前,笑道:“爹爹,你老人家身子安好。”
那紫袍人佯怒道:“好什么?总算没给你气死。”
段誉笑道:“这趟若不是儿子出去,也接不到娘回来。儿子所立的这场马功劳,着实了不起。咱们就将功折罪,爹,你别生气吧。”
紫袍子人哼了一声,道:“就算我不揍你,你伯父也饶你不过。”双腿一挟,白马行走如飞,向玉虚散人奔去。
蒙灵云随朱丹臣几人同行而前,那木婉清一名女子杂在他们中间,显得很是孤单。见那队骑兵身披锦衣,甲胄鲜明,兵器擦得闪闪生光,前面二十人手执仪仗,一面朱漆片上写着“大理镇南王段”六字,另一面虎头牌上写着“保国大将军段”六字。她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儿,见了这等威仪排场,心下也不禁肃然,紧紧追到段誉身边,小声问道:“喂,这镇南王,保国大将军,就是你爹爹吗?”
段誉笑着点头,低声道:“那就是你公公了。”
木婉清勒马呆立,霎时间心中一片茫然。她呆了半晌,纵马又向段誉身边驰去。大道上前后左右都是人,她心中突然只觉说不出的孤寂,须得靠近段誉,才稍觉平安。
蒙灵云在北沙就见惯了金戈铁马,大理国的滇马并不如女真族中的北马高大,一队队骑兵华丽十足,却有失威猛。
随后段誉向镇南王介绍蒙灵云和木婉清俩人,一行人进了大理城南门。
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处处灯火阑珊。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一行人来到一座牌坊之前,一齐下马。
蒙灵云见牌坊上写着四个大金字:“圣道广慈”,心想:“这定是大理国的皇宫了。听闻大理国于五代后晋天福二年建国,比之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还早了廿三年,不知这当朝的大理国皇帝是何等模样。”
进了皇宫,蒙灵云等人立时被那大理国皇帝安排到镇南王府见驾,蒙灵云不明所以,那段誉却是拍手笑道:“妙极,妙极!”
玉虚散人横他一眼,嗔道:“妙什么?我在皇宫中等候娘娘便是。”
那通报的太监又道:“娘娘吩咐,务请王妃即时朝见,娘娘有要紧事和王妃商量。”
玉虚散人低声道:“有什么要紧事了?诡计多端。”
段誉知道这是皇后故意安排,料到他母亲不肯回自己王府,是以先到镇南王府中去相候,实是撮合他父母和好的一番美意,心下甚喜。一行人出牌坊后上马,折而向东,行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座大府第前。府门前两面大旗,旗上分别绣的是“镇南”、“保国”两字,府额上写的是“镇南王府”。
蒙灵云总算是松了口气,“三弟总算是回到家里了,说不定自己也要小住几日,这样也好,有机会指点下三弟我逍遥派武功,若将来他再偷跑出去,也能自保。”
第二十二章 鳄神收徒
第二十二章鳄神收徒
大厅之上,镇南王首先请蒙灵云上座,道:“听朱兄弟说犬子这一路多得蒙公子照顾才得以平安归来,本王感激不尽,公子请上座。”
蒙灵云知道自己同段誉私下里可以称兄弟,可到了这皇宫王府之中该有的规矩却是改不得的,“王爷先请。”
镇南王见蒙灵云彬彬有礼,却不卑不亢,心中多了几分喜欢,“蒙公子和犬子已是金兰之好,又是江湖中人,这宫里的规矩可免则免了吧。”
蒙灵云点头道:“谢王爷。”
段誉也招呼俩人道:“二哥、婉清你们在此稍坐片刻,我同爹爹见过伯父,便来陪你们。”
蒙灵云知道段誉所说的伯父是何人,回道:“你去忙吧。”
直等镇南王夫妇和段誉进了内堂,蒙灵云这才放眼看那大厅,只见正中一块横匾,写着“邦国柱石”四个大字,下首署着“丁卯御笔”四个小字,楹柱中堂悬满了字画,一时无事可做便细细欣赏起来。
很快便有侍仆送上清茶,恭恭敬敬的举盘过顶。进门后一直坐在上首椅子里的木婉清见只有她自己与蒙灵云两人有茶,朱丹臣等一干人迎敌之时威风八面,到了镇南王府,却恭谨肃立,大气也不敢透一口,暗想:“这些人古怪真多。先前见人便拜,现在又站得像根木头似的,那里像什么身负上乘武功的英雄好汉?”
过得半个时辰,木婉清等得不耐烦起来,大声叫道:“段誉,段誉,干么还不出来?”
大厅上虽站满了人,但人人屏息凝气,只声不出,木婉清突然大叫,谁都吓了一跳。几个护卫中朱丹臣最善辞令,于是微笑道:“姑娘少安毋躁,小王爷这就出来。”
木婉清奇道:“什么小王爷?”
朱丹臣道:“段公子是镇南王世子,那不是小王爷么?”
木婉清自言自语:“小王爷,小王爷!这书呆子像什么王爷?”
这时,只见内堂走出一名太监,宣道:“皇上有旨:着蒙灵云、木婉清进见。”
蒙灵云一直站在厅里欣赏厅里的字画,见那太监出来,稍稍促足恭立以示对皇帝的尊敬。木婉清却仍大刺刺的坐着,听那太监直呼已名,心中不喜,低声道:“姑娘也不称一声,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得的么?”
蒙灵云知道木婉清的脾气,简直就是一代女王武则天,稍微忤逆就得吃巴掌,挨毒箭!听她语气中略带怒意,惟恐她又一支毒箭将那太监伤了,忙道:“木姑娘,咱们还是去叩见皇上吧。”
木婉清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听说要去见皇帝,心头也有发毛,只得跟在蒙灵云身后,由那太监领路穿长廊,过庭院,只觉得走不完的一间间屋子,终于来到一座花厅之外。
那太监报道:“蒙灵云、木婉清朝见皇上、娘娘。”揭开了帘子。
俩人走了进去,木婉清不等下跪,见居中而坐的男子长须黄袍,相貌清俊,开口便问:“你就是皇帝么?”
那居中而坐的男子,正是大理国当今皇帝段正明,帝号称为保定帝。保定帝见木婉清不向自己跪拜,开口便问自己是否皇帝,不禁失笑,道:“我便是皇帝了。”他打量了一下站在木婉清身旁的蒙灵云,问到:“蒙公子是中原武林人士,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蒙灵云见这大理皇帝到一点没皇帝的架子,到似足了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于是用江湖中的礼仪,抱拳道:“家师有训,在江湖上行走,不得透露了师门,所以实在不能告诉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保定帝捋了下胡须,心想:“中原武林藏龙卧虎,许多隐士不愿意透露师承所学,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也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道:“俩位都是初到大理,明儿让誉儿带你们到处走走,瞧瞧我们大理的风光。”
木婉清道:“很好,你陪我们一起去吗?”她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微笑。保定帝回视坐在身旁的皇后,笑道:“皇后,这娃娃儿要咱们陪她,你说陪不陪?”
皇后微笑不答。木婉清向她打量了几眼,道:“你是皇后娘娘吗?果然挺美丽的。”
保定帝呵呵大笑,说道:“誉儿,木姑娘天真诚朴,有趣得紧。”
笑声未毕,忽听得西首数间屋外屋顶上阁的一声响,跟着邻室的屋上又是“咯”的一响。
众人一惊,知有敌人来袭,那人来得好快。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顶,褚万里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王府,意欲何为?”
一个嗓子嘶哑的粗声道:“我找徒儿来啦!快叫我乖徒儿出来见我。”正是南海鳄神。
朱丹臣等四大护卫吃惊最甚,他们同南海鳄交过手,知道“四大恶人”的厉害,虽儿王府中戒备森严,卫士如云,如那南海鳄神同叶二娘、云中鹤,以及那个未曾露过面的“天下第一恶人”四恶联手,倘要强掳段誉,只怕也是不易阻挡。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半空中伸下一张大手,将厅门上悬着的帘子撕为两半,人影一幌,南海鳄神已站在厅中。他豆眼骨溜溜的一转,已见到段誉,哈哈大笑,叫道:“老四说得不错,乖徒儿果然在此。快快求我收你为徒,跟我去学功夫。”说着伸出鸡爪般的手来,抓向段誉肩头。
镇南王见他这一抓来势劲急,着实厉害,生怕他伤了爱子,当即挥掌拍去。两人手掌相碰,砰的一声,均感内力受震。南海鳄神心下暗惊,问道:“你是谁?我来带领我的徒儿,关你什么事?”
镇南王微笑道:“在下段正淳。这孩子是我儿子,几时拜你为师了?”
段誉笑道:“他硬要收我为徒,我说早已拜过师父了,可是他偏偏不信。”
南海鳄神瞧瞧段誉,又瞧瞧镇南王段正淳,说道:“老的武功倒很强,小的却是一点不会,我就不信你们是爷儿俩。段正淳,咱们马马虎虎,就算他是你的儿子好了。可是你教武功的法子不对,你儿子太过脓包。可惜,嘿嘿,可惜。”
段正淳道:“可惜什么?”
南海鳄神忽然歪着脖子,指着自己的后脑勺,道:“你儿子很像我,是块极难得的学武材料,只须跟我学得十年南海派的功夫,包他成为武林中一个了不起的高手。”
段正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适才跟他对掌,已知此人武功好生了得,正待回答,段誉已抢着说道:“岳老三,你武功不行,不配做我师父,你回南海万鳄岛去再练二十年,再来跟人谈论武学。”
南海鳄神大怒,喝道:“凭你这小子,也配说我武功不行?”
段誉道:“我问你:‘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那是什么意思?”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