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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无怨-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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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珉温柔地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停了一下,他抚摸着晓茵手腕上的玉手镯说:“说点儿荒唐话给你听,我真相信二十年前是我母亲让我去见你的。她去世前跟我说过我会有一个儿子,说是我爷爷找人算过的。”    
    晓茵似信非信地说:“也许是巧合吧。”    
    星期日下午,李珉带晓茵去老林家做客。    
    老林夫妇热情地欢迎晓茵。老林为上次她来时他给李珉打电话让她误会李珉表示抱歉。李珉假装愤愤地抱怨他险些让他丢了老婆。    
    老林的老伴又提起了上次她给李珉洗衣服把晓茵的电话号码洗碎了的事,“后来我看李珉急得那样儿,你要是再也不来电话了,我这辈子都会觉得对不住他。为这事老林没少埋怨我。”老林瞪了老伴一眼,“洗衣服掏口袋是常识嘛。”    
    晓茵赶快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晓茵去厨房帮忙,老林对李珉说:“怪不得你这么多年惦记着,真不错。”    
    晓茵很喜欢这对老夫妇。以后的一些天,李珉上班,她无事可做时就过来和他们聊天。他们对她讲了很多李珉的事,包括李珉前妻及前妻父母的事。他前妻的父母很喜欢李珉,把他当儿子,李珉也很孝顺他们。他们生病的时候,他总是床前床尾地伺候着。这些年他伺候了三个病人,很不容易。他们夫妻俩一个劲儿夸李珉是个好人。    
    第一个星期,李珉尽可能抽时间陪晓茵,后两个星期他忙得不可开交,常常都是半夜才回来。有一天晓茵问他忙什么,他说市里打算新盖一栋市政府大楼,这几天找一些专业人士来商量一下。他突然问晓茵:“要是你是市长,你最想为这个市做点什么?”    
    “我要是市长,我绝不建什么高楼大厦,我先让那些还没有舒适住房的百姓有个比较舒适的房子住,包括一间干净的洗澡间和厕所。”    
    李珉瞪着眼睛看着她,见她停住,“没了?”    
    “还有钱的话就建个大图书馆,多藏一些书,多放一些桌椅板凳。”    
    李珉眨巴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在痛苦中度日的人会倍觉煎熬,度日如年。晓茵在李珉这儿的三个星期两人只恨时光无情地飞逝。转眼间,他们的“蜜月”就要结束了。    
    这三周晓茵幸福得难以用语言表达。李珉对她的温情和关爱让她感动得几次掉下泪来。这二十年间,孩子的成长进步曾给过她喜悦,此外,她就很少笑了。如今,她的脸上常常挂着灿烂的笑容,她看起来更加年轻,更加容光焕发。有一天,李珉盯着她看了半天后说:“你真的像二十年前一样,一点儿也没老。”也许是晚到的幸福改变了她,她欢快得真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青春时代。    
    明天,晓茵回东京。    
    两人像二十年前一样难舍难离。但是,这次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二十年前犹如生离死别,这次是在幸福的浪尖上,三个月后他们又将重逢,而重逢之际将是他们的大婚之喜。晓茵本不愿意举行仪式,李珉说什么也没妥协,他一定要让晓茵穿一次婚纱,他说这是他欠晓茵的,一个女人一辈子没穿过婚纱总是件憾事。    
    李珉声音里充满温柔道:“你为我吃了这么多苦,蹉跎了你的青春,我知道我怎么偿还也不够。但是在我有生之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要做。”    
    他们又商量了在哪儿举行婚礼,请谁来等。    
    李珉说想趁宏宇回来的几天,全家一起回趟老家,到老人墓前去报告一声。    
    “我得向你父母道个歉。让宏宇到我父母墓前叫声爷爷奶奶。”    
    晓茵说一切都听他安排。    
    他们一直谈到东方发白。


第六部分 友情情更长别了,东京!(1)

    别了,东京!    
    一个未婚妈妈的手记    
    吴晓茵如沐浴着春风,心情愉快,脚步轻盈,体态更加优雅。她一上班便向有关负责人说明了自己做满这一学期便回国的事。周围的朋友、同事也很快都知道她要离开日本。但大多数人都很君子,并不追问她为何不去美国而回中国。比较密切的朋友她便如实相告,换回来一些祝福话。对于这最后几个月的语言教师工作,她做得格外认真卖力气。    
    雪梅从洛杉矶回来后开朗了一些。她已经跟刘志勋开诚布公谈离婚的事。刘志勋仍希望她再给他一次机会,说顺嘴了的辩词又一遍遍道来。对于那盘录音带,却心虚得只字不提。由于刘志勋不同意,离婚的事暂时搁置。但雪梅主意已定,她不想维持这桩没有爱情的婚姻了。对于刘志勋对她的留恋,她相信那并非是他对她的爱,她也不想追究那是什么,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对他已经没有了爱。    
    雪梅在洛杉矶很愉快地跟儿子一起度过了两个月,她的英语大有进步。那个英语学校的校长曾经跟她商量可否留下来帮他。他的学校从中国来的留学生越来越多,也有从日本来的学生,他想找一位会中文也会日文的人帮助指导刚来的学生。雪梅有点儿动心,答应他考虑考虑。刘浩的托福成绩已超过上大学的分数线,九月开始在大学上课。开学前雪梅跟晓轩夫妻一起给两个孩子在大学附近找了公寓,安顿好,她又跟他们一起住了几天才回东京。    
    临离开洛杉矶时,她跟刘浩流露出她跟他爸爸有些想法不同,性格也合不来,也许会跟他爸爸离婚。但是爸爸妈妈会像以前一样爱他的。刘浩对此没表示太大的惊讶或不满,雪梅以为也许由于他们夫妻常常吵架,儿子已有心理准备。不过他对妈妈明显亲近起来,这倒令感情孤寂的雪梅感到无比的温暖。雪梅离开那天,刘浩和宏宇跟着晓轩的车到机场送妈妈,刘浩还掉了眼泪。    
    其实,刘浩已经知道他爸爸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宏宇在东京时听妈妈跟江阿姨讲电话偷听到这一情况,回洛杉矶后告诉了刘浩。刘浩为此很生爸爸的气,爸爸给他打电话来他也没好气。刘志勋把在儿子那儿受的气全归罪于他妈妈,他深信那是因为雪梅做了儿子的工作。    
    工作了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晓茵和雪梅应邀去白滢家做客。晓茵离日在即,白滢张罗着叙谈离别之情。    
    这天星期一,是体育节,全国放假。本来约的是上星期六,因为那天台风上陆,所以改了日子。    
    今年气候很不正常。夏天很热,三十五度以上的天气持续了近两个月。台风从夏天就一个接一个地来,至今已经是第22号。一般台风都是经过南方,这次席卷整个日本列岛。    
    晓茵和雪梅在晓茵家吃过早饭,便出门去车站。快走到车站时,雪梅示意让晓茵看在她们身边走着的一位上了年纪、躬着一百八十度腰走路的妇女。她手拉一个小车,小车里面放着在超市买的菜。雪梅小声说:“将来我就是这个样子,躬个腰,自己出来买菜,没人管的孤零零老太婆。”她的表情和语气有一点儿自嘲自讽的味道。    
    晓茵从她的话中感到一丝凄凉,想换个话题,就说:“日本人鱼吃得这么多,按理说不会缺钙,怎么常见到直不起腰来的老妇人呢?”雪梅说:“你看她的年龄,起码八十多岁了。她小时候正是日本人到处侵略的时期,这个国家的钱都花到军费上去了,老百姓哪有吃的?先天不足后天是补不上去的。这就跟人的教养一样,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和很好环境的熏陶,长大以后靠模仿、装饰都差点劲儿,就如同一个乞丐穿上一件尺码不够的新外衣,怎么也遮不住里面的褴褛。忘了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来’。我们古人说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都是这个道理。几年之内可以拿下个博士,但是几年之内却涵养不出一个人的高贵气质来。还有……”见晓茵咧嘴冲她笑,她停了下来,自己也笑了。    
    晓茵知道她这是要往刘志勋身上扯,她以前常抱怨刘志勋没有很好的生活习惯和教养;不清洁,讲话常露出不雅言辞;不大度,以小人之心度人等。她认为这都是因为他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和熏陶所致。    
    晓茵问雪梅是否与刘志勋真的无回旋余地。    
    “我曾经问过我自己,有什么理由使我在出现了这种问题后还与他维持这桩婚姻,我找不出来一个理由。再问我自己有什么理由非跟他分开不可,不用想就一大堆。我也曾宽容地想过他的优点,想着想着我发现我连他的优点都不喜欢。你也知道他很会过日子,很节省。可是,他的那种节俭法倒让我觉得他有几分虐待自己。刚出来时谁都节省过日子,二十年过去了还是那种过法,我就不明白了:这辛辛苦苦的意义在哪里呢?平时辛辛苦苦赚钱,有个假期全家一起出去旅行,稍微奢侈一点儿也不算过分吧?去旅游的时候常常为了住店吃饭跟他费口舌。去欧洲时,我想带他们去尝尝地方风味,他非让我跟刘浩吃他背着我带出来的杯面。他的内衣出了洞还穿,我给他扔到垃圾桶里他自己又捡出来。”见晓茵憋不住笑,雪梅又说:“他为了哄我,把那个女人说得一无是处。我如果信他的话,那我就得想,我这老公怎么这么愚蠢下贱,连这种女人他也会迷恋上。如果我不相信他的话,那我同时也否认了他的人格:说谎编瞎话骗我。你不觉得不诚实比前面的愚蠢还恶劣吗?从他处理这件事的做法来看,简直不能说他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都说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他刘志勋就是一堆烂泥巴做的。他还说什么女人是祸水,水本来是清澈的,没人搅和怎么就成了祸水了?岂有此理!”雪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    
    晓茵心里想:“弦断犹可续,情断最难留哇。看来是覆水难收了。”


第六部分 友情情更长别了,东京!(2)

    雪梅又跟晓茵讲了她在洛杉矶遇到的一件事。“有一天我一个人去逛商店,累了,就坐在一家咖啡厅喝咖啡。坐在我身边有两对七八十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其中一对很和睦,老头儿照顾着老太太,他帮老太太把盘中的西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微笑着看老太太吃,吃完喝完,拉着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走了。每走几步对望一下,似乎在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当时就想到你和李珉,你们将来一定会是这样的。另一对老夫妇一直在拌嘴。老头儿先吃完,把头转到一边望着别的女人。走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拉手。老太太还气呼呼地说个不停,老头儿则趾高气扬挺个脖子连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大步流星地走,老太太几乎如同竞走似的紧跟。看到他们这样,我当时感慨很多。一对不相爱的夫妻与其一直吵到老,倒不如当意识到在一起并不幸福快乐之时就当机立断,该断则断,何必把自己关在笼子里煎熬生活呢?跟你说实话,晓茵,我现在每天下班回来真不愿意回家。倦鸟带着一身疲惫还巢,迎接你的不是温馨和睦,而是让你感到更累更紧张,还回去干什么呢?”    
    晓茵理解地搂了雪梅一下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当今人们的婚姻质量并不很高,很多人都为了某种原因在忍耐维持着马马虎虎的婚姻生活。雪梅孩子已大,她在经济上、感情上又是很独立、不依附男人的那种女人,也许她确实没有必要继续维持这桩令她伤心痛苦的婚姻了。    
    说着话到了白滢家。    
    白滢住的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院子很小,放一台车只剩下够摆两三盆花草的地方。    
    进了屋,他们四处张望着。    
    白滢抱怨没有空间,“虽然上下共一百多平米,这客厅还没有雪梅家显得宽敞。其实我还是喜欢住公寓房,这种房子夏天热、冬天冷,台风地震都令人胆战心惊的。据电视报道,地势低的房子这次台风都进水了,多亏我家这儿地势高一些。”    
    “你先生和女儿呢?”晓茵问道。    
    “他们去看电影了,还不告诉我看什么,鬼鬼祟祟的。”    
    白滢的丈夫跟中国男人一样什么家务都做,是位很通情达理的丈夫,而且,从不干涉白滢的任何事情。由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从而导致两人无法共同欣赏和分享很多事情,这使白滢常引以为憾。所以,无论谁跟她谈起国际婚姻她都持反对意见,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奉告他人不要步她后尘。她又跟两位朋友数叨起她丈夫的不是来了。    
    “老大不小的,还看漫画书,那么低级下流的搞笑节目也看,还不知耻地跟着笑。星期天必看相扑摔跤。这相扑摔跤,我一想就觉得好笑。胖墩墩的两个人在一个巴掌大的圆圈里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一副笨拙的姿态;既没有我们中国武术那种神奇的威力,又没有我们武术的那种变幻莫测的技巧;还有那副着装……”    
    晓茵笑着看了雪梅一眼,雪梅撇撇嘴,没说什么。    
    雪梅也很喜欢看相扑摔跤,而且常让晓茵陪她一起看。    
    白滢问刘大教授怎么没来,她尚不知刘江二位的危机。雪梅淡淡地说:“他去陪国内来的一个朋友的朋友了,一位画家。昨天刘志勋拿回来一张名片,我看了一眼,嗨!好几排!什么某某美术学院的顾问、某画家协会的理事。这国内的有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官衔,就写一个画家多清雅高尚,加上那一堆官衔反而令人觉得俗气。”雪梅好像不愿意谈刘志勋,故意扯出这些话来。    
    白滢接着她的话说:“可不是吗!暑假我回去跟几个老同学见面,其中有个同学多年没见,他给了我一张名片,我一看眼都晕了。这个‘长’那个‘长’的,官衔好几个。我已经忘了他的正职是什么‘长’了。”    
    三个人吃喝着,白滢极有兴趣地想知道什么男人让晓茵痴痴等了二十年。雪梅替晓茵介绍了李珉。    
    “我对中国男人失望之极,没想到还有这么重感情的男人。对原配不离不弃,二十年对你难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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