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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清代宫廷政变纪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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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这必须以当初圣祖遗诏用汉文为前提才能成立,但清代对这类大事,例必又用满文,清人称为“国书”,那末,这又怎样改写呢?    
    (二)退一步说,即使只用汉文,也不可能。清代书写皇子的排行,第一字皆冠以“皇”字,则允(即胤祯)应为“皇十四子胤祯”,又怎么能改成“皇于四子胤禛”呢?作为介词的于、於,古代虽通用,清代已偏用“於”,而“祯”改为“禛”也很困难。    
    正因于、於两字曾经通用,而祯与禛又形近音同,因而有这个异想天开的谣传,最初编造的人,倒是有些小聪明。    
    雍正四年(一七二六),诸王大臣劾奏允,请正国法,世宗以为允只是“糊涂狂妄”,和允禩、允禟的奸诈阴险相去甚远,故而只将他禁锢于寿皇殿左右,“宽以岁月,待其改悔”。至高宗即位,即将他释放。乾隆十三年(一七四八),进封恂郡王。    
    政敌之间两方面的话,总是有偏见有怨气,最好是一句就能骂倒。岁月如流,世宗时代离开我们已经二三百年了。对这些公案的评论,我们惟有力求客观公允,接近历史的实况,虽然这也很难做到。    
    


第五部分允禩的下场 上

    在争夺储位的诸皇子中,以八阿哥允禩一党声势最为盛大,除了皇子的允禔、允禟、允等外,满大臣有佟国维、马齐、鄂伦岱、揆叙等,汉大臣有王鸿绪等。使我们感到兴趣的,拥立世宗最力的是隆科多,而隆却是佟国维的儿子,鄂伦岱又是佟国维的侄子,可见满大臣中,父子亦各自一派,而允    
    《允禩给何焯的信函》。何焯被抄家时,此信落入康熙帝手中,他亲笔批示“八阿哥与何焯书好生收着,恐怕失落了”,表达出对二人结党营私的愤慨。    
    禩又很有笼络能力。圣祖在日,上谕中也说:“乃若八阿哥之为人,诸臣奏称其贤。裕亲王(圣祖之兄)存日,亦曾奏言:八阿哥心性好,不务矜夸。”允礽第一次废黜后,允禩便妄自尊大,以东宫自居,后来更广结党羽,收纳九流术士,藏于家中的密室,因而引起圣祖的憎恶,晚年甚至说过“朕与允禩父子之恩绝矣”的话,又说“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允礽)也。”这是圣祖鉴于允礽的覆辙,欲以此堵绝允禩的幸进之路。    
    虽然如此,在圣祖病危时,仍将允禩、允禟等诸皇子召来,同受末命(帝王的遗嘱)。    
    世宗即位,立即命令允禩、允祥(世宗党羽)、马齐、隆科多四人总理事务,后又封允禩为亲王。按照孟森的说法,夺嫡(嫡指允礽)之谋,实出于允禩,与世宗无涉。世宗之登位,实是坐收鹬蚌相争的渔翁之利,“《清史稿·允禩传》于雍正初插入数语云:‘皇太子允礽之废也,允禩谋继立,世宗深憾之,允禩亦知世宗憾之深也,居常怏怏。’以此领起下文渐渐得罪。此实望文生义……盖雍正间之戮辱诸弟,与康熙间夺嫡案,事不相关。”(《明清史讲义》下册)    
    我觉得世宗之封允禩为亲王,还是一种权术,因为世宗知道自己的皇位并非通过正常途径而取得,这时刚刚即位,脚跟没有站稳,不能树敌过多。但在当初允禩积极策划夺嫡过程中,世宗看在眼里,难道心如古井?世宗自我衡量,何尝不具备皇太子条件?允禩之母出身微贱,世宗就要比他优越。所以《清史稿》这样叙述,倒是很得要领,符合两方面心理发展的过程。    
    世宗登位,对诸兄弟便有君臣之分。如果这时允禩能够驯顺效忠,甘心臣服,那末,世宗或许还能放过他。其登极后颁诏大赦有云:“朕之昆弟子侄甚多,惟思一体相关,敦睦罔替,共享升平之福,永图磐石之安。”这话也是半虚半实,并非纯然是门面话。    
    可是允禩不是这种人。一个野心如此膨胀的人,怎么会就此服帖?当允禩封亲王时,他却向致贺者说:“何喜之有,不知死在何日?”《永宪录》亦云:“其封王时,妻家为伊贺喜,乃云我头不知落于何时?”说明允禩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有充分的估计,同时也流露出他对世宗的敌对情绪。允禩是失败者,他对胜利者有这种情绪,也是很自然的逻辑,恰好又碰上世宗这样一个阴鸷的皇帝。当世宗即位后,允禩之党允(圣祖第十子)在张家口,私行禳祷,疏文内连书“雍正新君”,这话也不算悖逆,世宗知道后,便斥为不敬,兵部随即劾奏。这时允禩尚未受处分,世宗便命允禩议其罪,乃夺允王爵,押至京师拘禁。世宗所以命允禩议允之罪,正是杀鸡给猴子看。    
    


第五部分允禩的下场 下

    《允禩奏折》。    
    至雍正二年,上谕中即斥允禩素行狡诈,怀挟私心,“凡事欲激朕怒以治其罪,加朕以不令之名。”又说:“每事烦扰朕之心思,阻挠朕之政事,惑乱众心,专欲激朕杀人。”世宗这些话,一半是伏笔,一半当也是事实。当时允禩等的言行,自必有使世宗难堪之处。圣祖在畅春园病重时,允禩等都在场,即使圣祖果真属意于世宗的承统,但其中也定有复杂曲折的细节,允禩只要将其中那些隐私向外张扬渲染,对世宗自然大为不利,用世宗的话来说,便是“专欲激朕杀人”了。    
    宗人府为此主张削夺允禩爵位,但世宗还是隐忍着。    
    雍正三年,世宗召集王大臣等,先谕示允禩、允禟等的罪状,但因他居心“宽大”,务欲保全骨肉。阿灵阿、鄂伦岱二人原系允禩等的党首,罪恶至重,因为是国戚,从宽发往奉天。这是一个信号。    
    雍正四年(一七二六)正月,世宗在西暖阁,召诸王大臣宣布允禩、允禟罪状,大意是:三年以来,宗人府及诸大臣劾奏的极为繁多,世宗百端容忍。圣祖在世时,允禩竟将圣祖御批烧毀,外间还有“十月作乱,八佛被囚,军民怨新主”的谣言,并在各处粘贴妖言,“内云灾祸下降,不信者即被瘟疫吐血而死等语”,这些显然是允禩等捏造出来。谕中又有这样的话:“及看守之日,向太监云:我向来每餐止饭一碗,今加二碗,我所断不愿全尸,必见杀而后已。“(见《永宪录》)可见这时允禩已被拘禁,他自己知道不可能“全尸”而终。    
    最后,上谕以允禩断不可再留于宗室之内,革去他的黄带子清代宗室皆系金黄带。,改为民王非宗室的王。。后又削去王爵,交宗人府圈禁高墙据《永宪录》,圈禁分数种,“有以地圈者,高墙固之。有以屋圈者,一室之外,不能移步。有坐圈者,接膝而坐,莫能举足。有立圈者,四围并肩而立,更番迭换,罪人居中,不数日委顿不支矣。”允禩所处者属第一种。。宗人府请更名编入佐领佐领,官名,满洲语叫牛录章京。,允禩改名阿其那,子弘旺改菩萨保据吴秀良《康熙朝储位斗争纪实》,允禩妻没有生育能力,又不准允禩纳妾,故胤禩无子。又,《清史稿·皇子世表》,允禩下无子嗣名,允禟下则有子名弘晸。此处之“子弘旺改菩萨保”,亦据《清史稿·允禩传》而两相歧异。弘旺还著有《皇清通志纲要元功名臣录》。又据王氏《东华录》:允禩妻恐允禩绝嗣,方容允禩收女婢一二人,仅生一子一女。则弘旺为允禩女婢所生。。允禩之妻也被革去福金尊号,逐还外家,另给屋数间居住,严加看守。    
    允禩妻的母亲是安郡王岳乐之女,允禩妻本人又很专横,据秦道然口供,允禩“府中之事,俱是福金(即福晋)做主,允禩实为福金所制”。见《文献丛编》第一辑。这也是为世宗所斥逐的原因。    
    九月,允禩患呕吐,不久卒于戍所。诸王大臣仍请戮尸,世宗不许。    
    据《永宪录》,塞思黑允禟死于保定,可能是李绂害死(详见下篇)。大约在十天后,允禩也死了,估计允禩也死在保定一带,前人已猜测非良死。    
    世宗登位后,所以不急于收拾允禩、允禟,原是想把他们的罪状逐渐暴露,使臣民知道两人罪有应得,而使自己不负杀弟之名,上谕中即说“但伊等种种恶逆,中外及八旗军民人等尚未遍知,故将此辈好恶不忠不孝大罪备悉言之,使知此辈正法亦属当然,即朕姑留之,亦不过数名死人耳。尔等谨记此旨,录出传与京城内外八旗军民人等一体知之。”(《永宪录》)世宗的用心正可于此见之。    
    这是允禩、允禟还活着时说的。到了雍正五年四月,又说:“朕只论阿其那、塞思黑有可诛之罪,有必当诛之理,而断不避诛阿其那、塞思黑之名也。”这时距允禩、允禟之死已一年余!而世宗还在算旧账,可见对二人仇恨之深,与世宗本人胸襟的狭窄了。    
    乾隆四十三年正月,高宗谕云:就允禩、允禟心术而论,觊觎窥窃,诚所不免,及皇考绍登大宝,怨尤诽谤,亦情事所有(都说得十分婉转),特未有显然悖逆之迹,皇考晚年意颇悔之。“朕今临御四十三年矣,此事重大,朕若不言,后世子孙无敢言者。允禩、允禟仍复原名,收入玉牒,子孙一并叙入。”可见高宗对他父亲当日骨肉相残的举措,亦未必赞同,“朕若不言,后世子孙无敢言者”二语尤为恳切,这样的大事,除了皇帝,谁敢说一声呢?


第五部分允禟的下场 上

    允禟,圣祖第九子,封贝子,母宜妃郭络罗氏。    
    允禟并不想夺储位,只想过奢靡淫逸的大少爷生活,根据《文献丛编》第一辑穆景(经)远穆景(经)远,西洋人,与允禟很亲密,后与允禟一同发往西宁。、秦道然秦道然,曾在允禟家教书,后为此而下狱十余年。等供词,及王氏《东华录》,我们略可窥见这位九皇子的流品和性格。    
    他是一个无才无识、糊涂不堪,图受用,好酒色的人。允禩也晓得允禟是庸才。允禟曾向秦道然说:当日妃娘娘怀娠之日,病中似梦非梦,见正武菩萨赐以红饼,状如日轮,一吃就病愈胎安。又说他幼时耳患疮毒,已经昏迷,忽闻大响一声,见殿梁间全甲神围满,病就好了,“这俱像是我的瑞兆”,他却“心甚淡”。    
    太后生病时,穆景远听得允禟眼皮往上动,说是得了痰火病中医对痰疾的理解,范围很广泛,除呼吸系统外,还牵及神经系统,如所谓痰迷心窍。,穆看出不像真病,允禟说:“外面的人都说我和八爷、十四爷三个人里头,有一个立皇太子,大约在我的身上居多些。我不愿坐天下,所以我装了病,成了废人就罢了。”    
    圣祖对允禟、允只封贝子,允禟心怀怨恨,又假装疯痰。允禩病愈后,允禟还教他拿拐棍子,仍旧装病。从这些情节上,也可看出这位九皇子的素质了。    
    这人又好货好色,曾与手下的心腹合谋,索诈永福银三十万两。又叫永寿之妻为干女儿,向永寿索取八万两。对河南知府李廷臣,连一百二十两都要。因而他拥有银四十余万两,田产房屋值三十余万两。他因此成为允禩等钱财上的靠山。允出兵时,允禟便送给他银三四万两。    
    允禟的心腹何玉柱第一次到江南,在苏州买一女子进给允禟。第二次到江南时,就带了十多个,说是扬州安二送允禟学戏的。更荒唐的,何玉柱竟假扮新郎,骗去良家女子。    
    不过,这在高层的八旗子弟中,也是普通的现象,何况是皇帝的儿子,由于允禟成为世宗的仇敌,这才成为罪名披露出来。    
    雍正元年(一七二三),世宗将允禟发往西宁(今属青海),允禟对穆景远说:越远越好。意思是,远了就任凭他做了。    
    世宗听到允禟纵容家人在西宁骚扰生事,特遣都统楚宗前往约束。楚宗宣读圣旨时,允禟并未迎接跪听,只是安居卧室,还说:“上责我皆是,我复何言?我行将出家离世!”同时,他又以金钱收买人心,所以地方上都称他九王爷。世宗乃行文陕西督抚,以后仍有称九王爷的,将从重治罪。    
    《年羹尧奏允禟至西安折》。    
    这时皇十子允也已被拘禁在京师,家中曾被抄过,抄出了允禟一个帖子。允禟在家时,曾和允说定,彼此往来的帖子都要烧掉。他给允的帖子,本来叮嘱看后就焚烧,为何留下未烧毁,因而很抱怨允。允禟在寄允信中,曾有“事机已失”之语。    
    雍正四年,又查出允禟的门下亲信毛太、佟保将编造字样的书信,缝于骡夫衣袜之内,寄往西宁,被九门捕役拿获(这说明允禟的亲信们行动已为当时治安人员控制),而这些字迹又很怪异,有类西洋字,问问西洋人,却说不认识,简直是密码了。又问允禟之子弘阳,说是去年佟保来京时,寄来他父亲格子一张,令弘阳照样学习缮写,弘阳便向佟保学会,照样写信寄往西宁,世宗上谕中斥为“敌国奸细之行”。又说:“前朕见允禟诸子中,惟弘阳尚觉老实,故留京料理伊之家务,不料其诡谲亦如此”,弘阳写给允禟信中,还“称伊父之言为旨意”。《清史稿·皇子世表》,允禟名下的儿子仅列弘晸,并云“允禟第一子”,则弘阳于事后已被除名。    
    


第五部分允禟的下场 下

    仅从上述这些事迹看,已可看出允禩一党对储位的争夺,处心积虑,蓄谋已久,而对世宗完全处于敌对地位。允禟胸无大志,不想做皇帝是事实,在他的想望中,未来的皇帝,不是八爷允禩,便是十四爷允,后来皇位为世宗占有,既大出一意外,又恨之刺骨,因而更激起世宗的仇恨。世宗登位后,起先还想用软化手段牢笼他们,同时也一直警惕着忌防着,他知道他们不会就此就范的。总而言之,世宗兄弟之间这场狠烈无情斗争,是命定的,无法避免的。《李绂画像》。对允禩、允禟来说,也是横下了破罐子破摔的心,不存在侥幸的念头。    
    允禟最后怎样死的?这也是为史家所议论的疑案。    
    雍正四年四月,命都统楚仲(宗)、侍卫胡什里押解允禟从西安至京师。五月十一日,侍卫纳苏图来到保定,口传上谕,命直隶总督李绂,将允禟留住保定,李绂即于总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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