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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3854-糖衣-第6部分

小说: 3854-糖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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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她竟然都来了,这是丁当没有想到的。    
    一大群同学穿着学士服在操场上照相,有人拍拍丁当的肩说:“哎呀,那是你爸爸、妈妈呀,看上去很年轻的哦。”    
    他们离婚已过了十年,各自的生活各自承担。    
    丁当忽然为他们感到悲哀,他们曾经的爱情,惟一留下的证明竟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自己。    
    胡一同也来了,他又是玫瑰,他的爱情浓烈单调却也是逃不掉的俗气。玫瑰让一操场的女生尖叫起来,纷纷探头来看丁当的王子到底长什么样。胡一同很职业地笑着,深得一帮女生的好感。    
    等到人群终于散尽,胡一同在丁当父母前微微鞠躬,发誓一样地说:“我会照顾好丁当一辈子。”    
    “抽烟吗?”丁当爸爸问他。    
    “偶尔。”胡一同说。    
    “做什么的?”丁当妈妈问。    
    “导游。阿姨想到哪里旅游尽管找我。”    
    “这一行会不会危险?”    
    “怎么会,现在在社会主义新中国。”    
    “你倒是挺会说的。”    
    “凭这张嘴吃饭,没有办法……”    
    对话渐渐变成他们之间的,和丁当再无关系。不过丁当知道,他们都会满意胡一同的,像胡一同这样的男孩子,应该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女婿。


第一部分糖衣(16)

    晚上胡一同请吃饭,他有很多新鲜的话题,知道他们都想听一些什么,晚餐的气氛被他调节得恰到好处,爸爸和妈妈之间也很客气,没有往日的冷言冷语,爸爸甚至还替妈妈夹菜,这让丁当感到诧异。趁着他和爸爸上卫生间,妈妈捏着丁当的手,悄悄对丁当说:“眼光不错,我也放心了。”    
    丁当吃着一片西瓜,有些恶作剧地回嘴:“你什么时候替我担心过呢?”    
    妈妈尴尬地看着丁当,说不出话。    
    “你们打算复合?”丁当问。    
    “什么?”她装做听不懂。    
    “就当我没问。”丁当用餐巾纸抹抹嘴。    
    (9)    
    若麦写来电子邮件,她和他在广州,开了一家小型的美发店,原来小东的专长是替别人理发。    
    若麦说:“他手艺很好,我们顾客很多,有我管着他,他开始渐渐地收住性子。我们店对面就是一家小书店,有时候我会进去逛一逛,买本书看看,不过我好像并不太怀念过去的日子,守着他,一日一日,都充满了爱和新鲜。刚去的时候,我们请不起人,我替客人洗头,老是弄湿他们的衣服,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下次来广州,会发现我很能干哦,他忙的时候,我甚至也敢给客人理一个发了呢,嘻嘻,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若麦是个多么文绉绉的女孩,可是为了爱情,她竟然变成了一家美发店的老板娘。丁当不得不承认,爱情改变一个人真的很容易。    
    当然,丁当也给若麦回信,丁当的信是这样写的:    
    若麦,亲爱的:    
    南京的天气又开始变冷了,今年居然下了两场雪,雪都不    
    大。我租的房子离单位很近,我每天走路去上班,秘书的工作    
    很简单,老板对我也不错。我这人,也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好    
    像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似的。胡一同整天都在外面带团,房子    
    装好了,我们元旦的时候会结婚,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就结婚,    
    好像是早了一点儿,可是早也是嫁晚也是嫁,随他去吧。    
    你在外面,好好的,小东要是敢欺负你,我来广州替你出    
    气。我结婚的时候,你回来替我做头发啊。    
    想你的:丁当    
    (10)    
    十二月的圣诞节,丁当结婚的前五天,城市里下起罕见的大雪。雪下得很大,一片,一片,一片,如白色的烟火,在天空静静缤纷。妈妈忽然阑尾炎发作,住进了医院,要动手术。丁当下班后立即赶过去,发现竟然是爸爸在陪着她。妈妈的唠叨少了,爸爸的脾气也收了,他们看上去像是换了两个人,也很亲密,像是从来没有离过婚,复合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丁当留下一些钱,觉得没有留在那里的必要,于是跟他们告别出来。    
    天很冷,丁当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个走路走得很慢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和她擦肩而过。    
    “阿姨?”丁当回过头迟疑地喊。    
    女人回头,看着她。从她的表情看来,她的视力还不是很好。    
    “你是,阿明的妈妈?”    
    “是的。”她说,“你是?”    
    “我是阿明的朋友。”丁当说,“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怎么,你看病吗?你的眼睛还好吗?要不要我替你做点什么?”    
    “不是的。”阿明妈妈说,“阿明住院了,我来给他送饭。”    
    “阿明,住院?”丁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不知道吧,阿明得了重病,住院都一个多月了。”    
    “他不在北京?”    
    “研究生毕业后他就回来了,还不是为了照顾我,我在北京呆不惯,一个人在这里,他又老是不放心,所以就回来工作,谁知道……”阿明妈妈开始抹眼泪。    
    “阿明到底是什么病?”    
    “胃癌。”阿明妈妈说,“他从小吃饭就不定时,唉。”    
    丁当靠在墙上,不做声,也做不了声。    
    (11)    
    她终于又见到他,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他躺在床上,冲她微笑。    
    她走上前,流着泪,揉了揉他变得稀少的头发说:“阿明,我来看你了。”    
    “丁当。”他唤她,“是你吗?”


第一部分糖衣(17)

    “嗯。”丁当把两个手指捏起来,举得高高的,啪的一下放开说:“嘻,一个汤匙啪的一下掉进了碗里。”    
    “丁当。”他说,“我一直在找你。自从我知道自己生病以后。”    
    “是吗?”丁当俯身问,“你找我干什么呢?”    
    “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阿明说。    
    丁当捂住他的嘴:“不许说,永远都不许说对不起。”    
    “那我换三个字,”阿明说,“好不好?”    
    丁当缓缓地松开她的手。    
    阿明缓缓地说:“我爱你。”    
    丁当的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阿明继续说:“那年,从你离开北京后,我就发现我爱上了你,那个在小时候借给我一条红裙子的小姑娘,那个坐在高高的楼顶上奋不顾身要往下跳的小姑娘,那个在我做了混账事后不声不息消失的小姑娘,我刚打算要给她幸福,却又迟了,你说,这该有多遗憾?”    
    “不迟不迟。”丁当摇着头说,“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幸福一直都离我们那么远,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阿明伸出手来,把丁当的头搂到他的胸前。他的心跳如那夜一样清晰,丁当死死地抓住衣服,不肯放手。    
    (12)    
    刚刚装修好的新房宽大的客厅里,胡一同和丁当面对面地坐着。丁当有些艰难地说:“我打算跟他结婚。对不起,因为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年。”    
    “我早就猜到。”胡一同说,“我一直担惊受怕,没想到只差五天,我还是没能得到你。”    
    “对不起。”丁当说。    
    “我要听的不是这三个字。”胡一同站起身来,背着丁当挥挥手说,“你走吧,你本来    
    就是自由的,不用给我说理由。”    
    “一同。”    
    “走吧。”    
    丁当转身,推开门,离去。    
    (13)    
    “恭喜你。”丁当对阿明说,“主治大夫说,你有完全治愈的可能。”    
    阿明很高兴。    
    “我们结婚吧。”丁当对阿明说,“就下个月,好不好?”    
    “等我好了,我一定娶你过门。”阿明伸出手,揉了揉丁当的头发。    
    “可是,”丁当撒娇地说,“人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嘛。”    
    “不知羞!”阿明刮她的鼻子。    
    “等你病好了,追你的女孩一大串,哪里还轮得到我。”丁当把嘴嘟起来。    
    阿明把头仰起来,像是在思索。丁当啪的打他一下说:“拜托,女生倒过来求婚,你还那么转啊,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丁当的样子很可爱,阿明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病房外,阿明的妈妈靠在门边,偷偷在哭泣。    
    (14)    
    春天来了。    
    广州的春天来得比任何地方都早,花裙飞满了每条街。    
    若麦一早来到店里开门,就看到了蹲在门外的丁当。她惊喜地拉她起来说:“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打个电话?”    
    若麦的肚子已经高高地隆起。丁当兴奋地敲一敲说:“坏若麦,隐瞒军情。”    
    “你不是新婚吗,我可不敢打扰你。”    
    “我们没有结婚。”丁当说。    
    “啊?”    
    “医生说,他应该还有半年的时间。我瞒着他的病情,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和我结婚。可是没想到,就结婚的前一晚,他死掉了。”丁当说,“只差这一晚,我终于还是没能如愿。”    
    若麦拥抱丁当,在她耳边叹息:“丁当,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丁当说。    
    “总会过去的。”若麦安慰她。    
    “我相信。”丁当说着,眼角扫到桌上的一本书,笑着拿到手里说:“还是那么喜欢看书?”    
    “店里多点书好,顾客做头发,有时候要好长时间,看爱情小说,最能打磨时间。”若麦微笑,“这本不错的,你看了准哭。”    
    那本小说名叫《糖衣》,封面有行小小的字:爱似糖衣,我囫囵吞下,享受刹那甜蜜的错觉。    
    丁当把书捧在怀里,埋下头,忽然很大声很大声地哭了起来。


第二部分临暗(1)

    上部    
    序    
    “你必须听!”她站在他面前,口气不容置疑。    
    她把她的IPOD的耳塞塞到他的耳朵里,他歪了一下头,始终是没能躲开。耳朵里传来的音乐是奇怪的,吉他的前奏,完全听不懂的歌词。她站在他面前,一脸严肃的表情。    
    他把耳塞取下来,扔到沙发上。人站起来,走到窗前,点燃一根烟。    
    她站在他身后,背对着他,眼泪掉下来。    
    一分钟后,她拿起他的烟盒,用他的打火机,也点燃了一根烟。    
    她坐到沙发上,盘着腿,一面流泪一面抽烟,样子很有些滑稽。这是这个月来他和她之间的第N次冷战,一个月前,他们互相称对方“宝贝”,用同一双筷子吃同一个碗里的面条。一个月前,他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小爱,我会爱你一万年。    
    这就是爱情。    
    他终于拉开门走了。她被香烟呛得七荤八素却坚持着没有昏过去。她近乎于倔傲的把香烟再次送到唇边,继续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眼角的余光掠到放在门边的一双大大的拖鞋。一只朝南,一只向北。    
    这就是爱情。    
    (1)    
    一夜    
    二十四小时后,小爱站在了丽江古城的街头。    
    这时是黄昏。    
    不过丽江是没有黄昏的,不管天是什么样的颜色,这里永远都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小爱拿着手里的纸条询问客栈的所在地,客栈是走前在网上查到的,有个奇怪的名字,叫“一夜”。小爱穿了非常招摇的花裙,厚厚的红唇,背着个大大的花包,招摇地走过丽江才下过雨的小街。两边都是小店,卖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这些对于她都没有兴趣。话又说回来了,对于一个失恋的女子,要让她对什么别的东西感兴趣,是一件比较难的事。    
    站在“一夜”门边的时候,小爱看到了她。短发,短裙,乱七八糟的服饰,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正在跟服务员吵架。    
    “床上有蚂蚁,怎么不能打折?我还没跟你要医药费呢!”她的声音又脆又响,把胳膊举得高高的,非要让服务员看。    
    “红点,红点,都是红点点,你说疼不疼,咬你一下啦。哼哼。”    
    女服务员吓得把身子往后仰过去,再仰过去。    
    小爱走过去,轻声问:“还有房吗?”    
    “有预订吗?”    
    “没有。”    
    “去别家吧。”服务员说,“这里早满了。”    
    小爱背着包往外走,还没到门口,被她一把拉住了:“喂,跟我住啦,房费各一半。”    
    小爱回过头,她正冲她眨眼睛。    
    “放心,我睡觉不打呼噜。”她说。    
    小爱还在犹豫,她已经拉着她往里走:“走啦,我那间房不错的,在二楼,光线又好,可以看到半个丽江城呢。走啦,走啦,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晚上我们去泡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哦。”    
    小爱就这样被她拖拖拽拽地拖进了房间。一间很小的房,有两张床,一个小小的卫生间。两张床上都摆满了她的东西,她把其中一张床上的衣服一把收起来,抱在怀里,冲着小爱点头说:“你睡这里。”    
    小爱把行李放下来,问她:“我应该给你多少钱?”    
    她伸出手来:“一天二十,你交我也行,交总台也行。”    
    小爱不信:“这么便宜?”    
    “你以为这是在巴黎?”她眼睛一瞪。    
    “我还是……喜欢一个人住。”小爱把包背起来说,“要不,我去找找别的地方。”    
    “不要不要。”她忽然挡住门口,很怕小爱离去的样子。    
    “不要。”她说,“这里真的很好的,要不,我可以不收你的钱。这还不行吗?”    
    小爱奇怪地盯着她。    
    “叫我离离。分离的离。”她咬着下唇说,“我失恋了,我一个人住会害怕。”她看着小爱,眼睛又大又亮,有些湿湿的。    
    小爱的心忽然就软了,她把行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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