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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儿童读物-奔腾验钞机-郑渊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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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乘坐全裸观景电梯上到18层楼,服务小姐为他开房间门。
  金福进房间后关上门,他脱掉西服上衣,拉开冰箱找饮料。
  冰箱里的饮料琳琅满目,有可乐,有椰汁,有矿泉水。
  金福一口气喝光了一瓶饮料,他心里好象有火。
  我对他充满了好奇感。外国人。大学教授。
  他好象有点儿坐立不安。一会儿站在窗前往外看,一会儿拿起英文报纸来回翻,一会儿又打开打开电视机走马灯似的换频道。
  我觉得他心里不塌实。我印象中的大学教授是从容不迫的人,做事目的明确和符合道德标准,有知识的人难道都象热锅上的蚂蚁?
  他看看手表,穿上外套,走出房间。
  金福来到餐厅,一位穿紧身旗袍的小姐引导他入座。
  金福看菜单。点菜。
  我觉得他吃饭不香,没胃口。胃口是由情绪决定的,情绪不好,再好的饭菜也味同嚼蜡。真正的特级厨师不是会做饭的人,而是会帮助别人调整情绪的人。
  看着金福象吃药一样吃山珍海味,我可怜人类。
    这座餐厅有100多张餐桌,就餐的人挺多。每张餐桌旁都有一个小姐伺候。在陌生人的注视下进餐绝对是一件倒胃口的事。
  肌肤吃完了药,招呼小姐结帐。
  我怕金福拿我付帐,我很想再跟他一段时间。我希望和教授一级的人打打交道。
  小姐拿着帐单过来了,金福看了一眼帐单,掏出钱夹。
  我紧贴着一张外币,不想让金福把我抽出去。
  “别挤我。”那外币口气挺硬。
  我想告诉他这是再中国,我没说。
  “他不会用你的,再这种地方,他用信用卡。”那外币好象知道我想什么。
  果然,金福从钱夹立抽出一张黄色的硬卡,递给小姐。
  这是我头一次见信用卡,我有一种危机感。
  当你意识到你将被另一个东西取代时,你应该庆幸你的解脱。可绝大部分人不这样,他们反而失落反而急齿掰脸。我也如此。我敌视那张信用卡。他不是钱,却能当钱用。就象不是人的人却以人形生活于人群之中一样令人讨厌。
  “你干吗不想离开他?”那外币问我。
  “好奇。”我说。
  “每没跟过外国人?”他问。
  “噎死。”我用我仅会的三句英语之一回答他。不知为什么,我讨厌外币使用中文和我说话。
  “你会英语?”他问。
  “会三句,其他两句是脏话。”我说。
  “和我刚学中文时一样,中文的骂人话比英文丰富多了,很生动。”他说。
  我不知他时在夸中文还是在骂中文。
  “我来过17次中国,我的中文是我第二次来时向一张10元人民币学的。那是一个绝对的数学天才,给他当学生真是一种享受。他教你一种新知识,就象将一个陌生的朋友介绍给你,使你感到非常愉快。不象有的老实,向学生传授知识时象是塞给学生一个隐身人或敌人,让学生摸不着头脑或恐慌不已。”
  这时,金福离开了餐厅,他走出发电大厅,叫出租车。
  “他药去十三陵。”那外币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已经跟了他一个月了,从韩国就跟着他。”
  “他是大学教授?”
  “噎死。”外币模仿我的英语水平。
  我欣赏他的幽默,噎由此对他由了点儿好感。
  出租车果然朝十三陵驶去。
  “人世间的所有错误都是由得寸进尺造成的。”外币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我不懂他的话。
  外币叹了一口气,不做声了。
  出租车行驶中发出一种气流与车身相撞产生的嗡嗡声。
  随着司机虐待般地反复折腾挂档杆,其着无可奈何地往前走。我还再咂摸外币刚才那句话。
  “出过国吗?”外币打破沉默。
    
    “没有。”我说,“希望金福能带我出去。”
  “你最好早点儿离开他。”
  “为什么?”
  “他是杀人犯。”
  “杀人犯?他不是大学教授吗?”
  “大学教授就不能杀人?”
  “他杀了谁?”
  “他爸爸。”
  “你是说他杀了他的生身父亲?”
  “是。”
  “为什么?”
  “提前继承遗产。”
  “他爸爸是百万富翁?”
  “对,一所学院的董事长。”
  “他来中国躲避警察的追捕?”
  “这个案子还没破,警方还没怀疑他。”
  “那你怎么知道?”
  “他杀他爸爸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上。”
  我想起金福再饭店立注意报纸和电视时的表情。
  “金福去年5月注册了一家农产品流通公司,由于经营亏损而负债20多亿韩元。”
  “杀爸爸还债?”
  “是的。”
  “怎么杀的?”
  “再他爸爸的卧室立,用长达25厘米的刮刀。”
  为了得到我们,杀害自己的亲爸爸。对于有些人来说,钱比爸爸亲。
  “他不会逍遥法外吧?”
  “绝对不会。”
  “那就好。”
  “你知道人类每年由于咱们钱而丧生的人由多少吗?”
  “不知道。”
  “2000万以上。咱们是威胁人类生命的头号杀手。别说为了咱们杀人放火,上次我在台湾亲眼看见一个老太太打麻将是胡了,赢了50元钱一高兴当场脑溢血死了。你看看,就50元,把命送了,要是500元还说得过去。奥,对不起,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50新台币比你少多了。”
  “没关系。”我说。
  “还想跟金福吗?”外币问。
  “一秒种都不想了。”我说。
    汽车到了十三陵,金福将我和另外一张人民币付给司机。当他触摸到我时,我的心在颤栗。
  出租车司机接过我们,我如释重负。
  他把我们塞进钱包。
  “你的身上有外国病菌。”钱包里的一张一元钞躲我。
  “外国病菌?我身上?”我不信。
  我们身上病菌特多,可以说每一张钞票身上都是病菌群英会。对于国产病菌我们不怕,我们怕进口病菌。
  我确实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外国病菌。时金福或他的钱包传给我的。我真怕我将外国病菌传给国人。可惜我没有引咎辞职的权利。
  摸了我不洗手的人将抱恨终身。
  一对青年男女上了了出租车。
  “去方庄。”男青年对司机说。
  出租车司机有开始折磨挂档杆。
  “参观皇帝的陵墓有什么感受?”女青年问爱情搭档。
  “他除了生命什么都有。我除了生命什么都没有。”男青年说。
  “那你还是富有。”女青年说。
  “也就你要我这个穷光蛋。”男青年说。
  “你绝对有才能,就是还每碰到机会。”女青年说。
  “乱世出英雄。太平年代灭英雄。”男青年说。
  “想改变世界的人到头来往往被世界改变。”女青年说。
  我挺爱听他们聊。
  “如果可以选择,你最想干什么?”女青年问。
  “当替身演员。”
  “替身演员?没发现你身怀绝技呀?”
  “床上戏的替身演员。”
  女青年笑得死去活来。
  “人家累了几个月,就盼着拍这场戏,有没有生命危险,干吗要让你当替身?”女青年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就这么聊了一路。聊崇拜的明星。聊托朋友买东西比再在商店买贵一倍。聊离婚的比结婚的多。聊私人轿车。聊驾校的教练有一半而索贿受贿该让车轱辘从他们良心上轧过去。聊电脑聊人脑聊电视节目主持人俗不可耐聊这座城市卖的瑞士手表假的比真的多……
  我虐的他们虽然没什么钱,但活得很开心。
  车窗外已是夜色,出租车进入了市区。霓虹灯广告使尽浑身解数鼓吹自己的产品。川流不息的车灯给城市注入了活力。
  到达目的地后,出租司机将我作为零钱找给男青年。
  男青年没有钱包,他胡乱把我塞进衣兜。我看见我身上的一些外国病菌到了他的手上。我为他担心。
  “咱们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下车后,男青年对女友说。
  “找个便宜点儿的店。”女青年说。
  “咱们就把刚才出租司机找的这张钱花了。”男青年有把我从衣兜里拽了出来,在女青年脸前晃了晃。
  他们依偎着往前走,男青年搂着女友的腰。
  路旁出现了一间小店,小店四周环绕着树木。
  “这儿怎么样?”男青年问女友。
  “不宰吧?”女青年问。
  “没吃过,去试试。”男青年说。
  他们走进小店,店里只有6张桌子,墙上挂着一台电视机,荧幕上正在出演晚会。
  6张桌子全是空的。
  “欢迎光临,两位是用餐?”一位小姐象从地下冒出来的。
  男青年点点头。  
  “坐这里可以吗?”小姐指着一张餐桌征求客人的意见。
  他们坐下看菜单。
  “人们关电脑里的目录也叫菜单。”男青年边看菜单边说。
  “人总是忘不了吃。”女青年说。
  荧幕上的男歌星正在使用便秘时的表情唱歌,整整一支歌唱完了还没拉出来。
  “倒胃口。”男青年说。
  “我喜欢的歌星?”女青年当荧幕上出现了一个女歌星时情不自禁地喊到。
  “你跟她聊上5分钟,你要是能忍住不吐,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男青年对荧幕上的女歌星作不屑一顾状。
  “不许你污蔑我的偶像。”女青年抗议。
  男青年耸耸肩,用啤酒封自己的嘴。
  女青年看偶像看得如痴如醉。
  饭菜端上来了,她顾不上吃。直到那女星下场。
   一男星上场。
  “完了,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男青年说。他知道新换上来的这位是女友的的第二顺序偶像。
  女青年果然放下刚拿起的筷子,眼睛死盯着荧幕上的女妆打扮的男歌星。
  “报纸上说,他曾经在电视台门口骂人。骂门卫。”男青年有点儿醋意,忍不住给男星下绊儿。“骂人是流氓。”
  骂人不一定是流氓。不骂人不一定不是流氓。“女青年很随意地甩出一句极有哲理极深刻的话。
  我对女青年不得不刮目相看。在这个世界上,不骂人的流氓比骂人的流氓多。

    男青年的表情告诉我他对女友的话表示折服。
  谢天谢地,下一个歌星是女青年深恶痛绝的人。
  我觉得名人挺惨,当他们在荧幕上出现的时候,我眼前的这两个无名鼠辈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法官。或嘉奖或枪毙或无罪释放全由无名鼠辈说了算。
  他们开始聚精会神地用餐,吃那些起码生长老了6个月以上的东西:肉。蔬菜。粮食。依靠剥夺别人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用餐完毕,男青年叫小姐结帐。
  “78?”男青年看完帐单吃惊。
  “这么贵?”女青年向小姐要菜单。
  小姐不大情愿地将菜单递过来。
  “我们喝了8碗汤?”男青年指着帐单上的汤数问小姐。
  小姐的脸刷地红了,她吞吞吐吐地说:
  “可能算错了,我去看看。”
  经过重新计算的餐费金额是48元。
  “对不起。对不起。”那小姐连连道歉。
  男女青年比较宽宏大量,男青年将我交给小姐。我被小姐攥在手里,我看着他们走出了小店。
  “你真笨!谁让你加那么多的?!”一个女高音吓了我一跳。我一看,是个中年妇女,估计是老板。
  “您不是告诉我说只要一男一女吃饭就多收他们的钱吗?您还说男的付费是绝对不敢对金额提出质疑,否则女的出门就得吧他蹬了。”小姐委屈,哭了。
  “那也不能加得太多,最多不能超过60%。你们不要贪得无厌。”老板教员工如何做人。
  “知道了。”小姐知错就改。
  “如果一男一女带一个小孩儿,一般就不要多收了。”老板补充。
  “为什么?”
  “结了婚,就不要面子了,敢当着配偶的面一分钱一分钱地算。”老板给员工上课。
  员工智商不低,5分钟内由幼儿园直接跳级到教授。
  小姐将我交给女老板,女老板把我塞进她的提包。
  提包里是乱七八糟的钱,我断定有不少同胞是作为多收款来到这里的。
  “你是今天的关门钱。”一张10 元钞对我说。
  “关门钱?”我头一次听这词儿。
  “就是最后的钱,这店就要打烊了。”他说。
  “你不是今天来的?”我觉得他挺有经验。
  “我在这包里呆了3天了。”他说。
  “她够黑的。”我说女老板。
  “六亲不认,就认咱们。越是熟人越宰,越是朋友越坑。跟谁都没人情味儿,就跟咱们有人情味儿。”10元钞说。
  我想起金福教授。
  “这位女老板对自己家里认也黑?”我问。
  “她家就她自己,还有一条狗。”
  “独身?”
  “因为咱们分手了。丈夫喝孩子都不要了,就留了一条狗,狗不和她争咱们。”
  “多少人为了咱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女老板拎着包回家,我们呆在包里晃晃悠悠的挺舒服。
    女老板的家果然就她一人,冷冷清清。
  她跨进门就将提包拿大顶,把我们一股脑儿全倒在桌子上。
  “洋子!来,帮我数钱。”女老板叫。
  一只洋哈巴狗跳上桌子,它冲着女老板摇头摆尾,极尽讨好只能事。这是我头一次见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如此献媚,我对着只名叫洋子的狗印象不佳。
  洋子掉过屁股用尾巴拂主子的脸,用舌头舔主子的手。拂够了舔够了就来数我们。
  洋子很喜欢钱。表面看它智商极低,象个白痴。在算钱方面,洋子绝对是天才,1分都不会错。只见它爪子和嘴并用,飞快地数钱。当洋子的嘴接触到我时,不知为什么,我有被太监碰的感觉。洋子虽然是一只公狗,但它身上有太监的气质。
  电话铃响了。洋子冲着电话狂吠,那气势象是要把电话吃了。我想到一只哈巴狗这么凶,这么知好歹。
  直到主子拿起话筒,洋子才停止狂吠。
  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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