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职的兽医 作者:开阳-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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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些大夫也不是泛泛之辈,都是远近闻名的郎中,难怪明末的历史上只有两次大瘟疫的记载中没有这次高邮的。这两次大瘟疫一次是万历八年,一次是崇祯六年,万历八年的时候这两个人估计只有二十多岁还没有成名,而崇祯六年还没有到,那是六年后的事,以他们的年岁六年后估计不是入土就是走不动道了,何况这两次流行的都是鼠疫,远比霍乱更难控制。估计就是没有我在,他们也一样能控制这次瘟疫,我来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此刻我早就收起了小人得志的嘴脸,站在吴有性身边聆听垂教。
见我如此谦虚恭顺,众人都是很高兴,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涵养实数不易,陈实功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徐志林说道:
“好了,徐大人你介绍也介绍过了,如今人已经到齐了,你就给我们说说这高邮的瘟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这里面陈实功最为德高望重,所以众人为他马首是瞻。
“既然各位神医都到齐了,我也就实不相瞒,如今高邮境内的各镇都有上报说发生了瘟疫,三垛、车逻、马棚三地尤为严重,上河村就归车逻镇所管,现在各处统报已经死了数百人,并且这个数目还在不断增加,所以我才派人星夜兼程将众位先生请来,希望众位能将瘟疫控制住,让百姓度过难关。”
“哦,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此事拖不得,我们还是速速确诊商量一下控制的办法,然后到各镇去帮忙赈灾吧,只是徐大人,你这里可有患病的病人,让我们好看病开药啊?”陈实功问道。
“这个,各位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见了么,这高邮县城已经被我封锁,所以城里没有病人李神医刚从上河村来,他熟悉情况众位还是听他说说吧。”徐志林说道。
“徐大人你这样做糊涂啊,怎么能只封锁高邮县城一处呢,各处疫区是都应该派兵封锁的。”吴有性埋怨道,它是传染病的权威,自然知道这封锁隔离的重要性。
徐志林红着脸说道:“各位有所不知,我高邮实在是力不从心啊,是派不出那么多的人来,能将高邮县城一处封锁就不错了。”陈实功并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其实众人都知道徐志林在这事上存了私心,封锁高邮县城实在是他的保命之举,这种危难的时候人的一些自私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身为县令临阵脱逃是不可能了,那自然是想办法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随后再说控制瘟疫灾情,他能把这些人请来就实数不易了。于是陈实功向我问道:
“元度啊,你跟我们说说这上河村的疫情是怎么样的,你又是如何救治的。”
见他问我,我就将自己在上河村所作的如实地讲了出来,并且将霍乱的发病症状也进行了描述。众人听我说完,思考良久。
“不是伤寒!”吴有性首先断定,接着他说道:
“据元度所讲,镇上的郎中曾经看过,并且按伤寒开了药但是没有好转,治疗伤寒我们大多沿用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的桂枝汤,虽然有些变化,但是变化不大,可是没有见效,所以应该不是伤寒,再说从症状上看也不像伤寒,就像元度所说,病人并不畏寒,发热的也不多,这就和伤寒差别很大了,所以霍乱的可能性应该大一些,这个霍乱很少见,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如何跟伤寒区分,晋代的葛洪在《肘后方》中说:“凡所以得霍乱者,多起于饮食。”,此次元度所用的办法就是让百姓注意饮食起居,收效不错,所以应该按元度的办法来。徐大人还是动员乡里抽调没病的人,将各处的粪便和秽物清理干净,并且将病人集中起来治疗好。”吴有性肯定了我的看法,并提出了和我相似的办法。
“元度,你的药方是什么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再修补一下。”陈实功问道。
我将药方说了出来,众人都仔细的听着。
“恩,这黄连和鱼腥草都是清热解毒的药物,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至于其他的几味都是辅药,这些药加在一起效力倍增,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开得出这样的药方,真是不错。”吴有性在一旁赞许的说道。
汗颜,这可是我导师开的药方,被我拿出来卖弄,还得了好评,若是老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至于黄连和鱼腥草的药力早就被现代医学验证了,黄莲的有效成分主要为生物碱,如:小檗碱(berberine)、巴马丁(palmatine)等成分,其中以小檗碱含量最高,可达10%左右,常以盐酸盐的形式存在于黄莲中,盐酸小檗碱对痢疾杆菌、葡萄球菌和链球菌等均有显著的抑制作用,临床广泛用于治疗细菌性痢疾和胃肠炎等。巴马丁也作药用,其抗菌性能和小檗碱相似。鱼腥草含有鱼腥草素(SodiumHouttrufonate)即癸酰乙醛,具有抗菌作用。这些我背都背得出来,自然就不用你们说什么了,这么多有效成分虽然是不一定专门对霍乱弧菌有效,但是肯定会抑制它的生长和繁殖的,要知道我做了两年多的试验,早就证明了这一点,要不也不能拿出来放心使用。
“先生有所不知,这种病我从前曾经见过,它是由一种菱形的微小东西造成的,我从病人的粪便中得到了这种东西,我将他称为细菌。”我接着说道,不是卖弄现代医学知识,而是我又生了别的“歹意”,吴有性是当代传染病学的权威,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笼络的,我的医学院正缺一个挑大梁的人呢,不是你还有谁,可是这样的人是不能拿金钱和名利来诱惑的,达到他们这样境界的人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打动他们,就是自己的事业。由于条件设备的限制,吴有性的瘟病论只能发展到这里了,他的理论大多是建立在推断上的,没有事实的论证,虽然它是最接近于事实的但是还不等于事实本身。
“哦,你是怎么样得到的,又是如何看到的呢,这个病人的粪便我也观察过,并没有见过你说的这个细菌啊!”吴有性果然上套,一说起来就直奔主题。
“回禀先生,我从夷人手里花大价钱买了一种叫做显微镜的器械,它能把平时看不见的微小东西方大数百倍。我就是从这个显微镜里看到的。”我提到了显微镜,有这个东西就不怕你不上钩,果然吴有性对我说的这个显微镜十分感兴趣。
“还有这样的奇技淫巧,真是闻所未闻。”吴有性有些不相信,在国人眼中西洋人的东西永远是奇技淫巧,那些和正统靠不上边的东西。为了证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再次将怀里的透镜拿了出来。
第三卷 初到中原 第十七章 重逢
这个凸透镜的利用频率也实在太高了,和他的兄弟三棱镜比起来境遇又是大不相同。记得孙元化在见到望远镜时曾经跟我讲过当年利玛窦来中国时带来了一面三棱镜,这让最初看到它的国人交口称赞: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人们在注意三菱镜折射璀璨的光线之时并没有追究产生这种现象的原理。也就在国人首次见到三棱镜的几十年之后,牛顿通过这小小的三棱镜在一所黑暗的房子里将狭缝中透进来的一束阳光折射为斑澜的七色光谱,成为近代光学的一件厚礼。而在国人眼中三棱镜最多也只是被看作西人的“奇技淫巧”、“毫末之艺”,就连吴有性这样的宗师也是持这样的看法。
暴殄天物啊,不过我的凸透镜已经摆脱了这种命运,由于它的诞生我有了望远镜,显微镜,这些先进的仪器分别在科学和军事上初露锋芒,虽然它们还只是在朝鲜这样的小地方窝着,但是相信有一天它们会发射出耀眼的光芒,把人们的眼界扩展到更远、更细微的地方。
“先生请看,我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叫做凸透镜,它就是显微镜上一个极其重要的部件。”说着我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蝇头小楷,又把透镜放在字迹上方给众人看,这些人哪曾见过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纷纷侧目来瞧,透过凸透镜他们看见了被放大数倍的字迹,连墨水阴透纸张露出的毛刺也清晰可见,众人无不啧啧称奇,吴有性更是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将透镜借了去拿在手里,东瞧瞧西看看,那样子十足是个老顽童,随着吴有性的一声声惊呼,不是发现了这个就是看见了那个,借助凸透镜吴有性首先接触到了微观世界,众人一个个都羡慕不已。
“元度,你的那个显微镜比这个还要好,是么?”吴有性的洞察力和敏锐的直觉使他显然的预知了这种“奇技淫巧”所能引发的突破,这正是他近年来在学术上停滞不前的原因,他所提出的所谓戾气理论,将戾气描述为有质、有特异性、有偏中性、有特殊致病性的物质,但是他却不能用实物来验证,这个东西既然被叫做戾气,自然是就像气体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凸透镜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曙光,或许借助我的这个所谓的显微镜能一窥戾气的真貌。所以吴有性几乎是十分渴望的等待我的回答。
“是的,先生,显微镜看到的东西比这个还要放大数十倍,当真是秋毫可见。”我肯定的回答道。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吴有性的思想似乎是飘到了远方,嘴里念叨着,“哦,对了,元度你说的这个显微镜此刻在何方,你看我糊涂的,还没问你家在那里,这个显微镜肯定是在你家中了。”
“是的,回禀先生,学生家在登州,此刻显微镜就在登州的老家。”我回答道,自然不能说显微镜此刻在朝鲜,那就露馅了,只要把你骗到登州还不是我要怎样就怎样么,我又露出了招牌似的奸笑,可惜阿巴亥不在,否则她一定会知道此时又一个可怜的老头被我诱骗上了贼船。
“那好,这次瘟疫结束之后,元度就把那个显微镜拿来借给老夫些时日好么,不,这样不好,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是我随元度去一次登州吧,左右无事。”见鱼上钩,我还不满口答应,既然赈灾的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就差明天大家分赴疫区控制疫情,所以徐志林十分知趣,早早的将众人放了,让我们各自回去休息,明天好出发赶往疫区。
我一出门,刚想回驿站就被吴有性叫住。
“元度,刚才在府衙上不好多说,我还没有问你对这个细菌到底是怎样观察的,它又有什么特性,来来到你住的地方我们再说。”说着也没等我同意就和我一起回了驿站。
一路上,吴有性不断的提出了各种问题,很多都是稀奇古怪的,让我没有办法回答,对于未知的东西古人总是有各种猜测,在这些猜测中无疑吴有性的是最接近真相的。
回到驿站,阿巴亥见我领了一个老头来连忙上前施礼。
“这是你媳妇吧,元度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能娶到这样漂亮的媳妇!”吴有性为人很是幽默,没什么架子,做学问则是一丝不苟,穷追不舍。虽然我和阿巴亥年龄上有差距,可是在相貌上却是很般配,若是我不说估计没人会知道她大了我七八岁,这自然是我整容手术的功劳了,不过和阿巴亥的个人体质也有关,没有整容前她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整容之后看上去就更年轻了,凡是女人没有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听吴有性这么说,阿巴亥自然高兴,于是热情的招呼吴有性。
我算是真服了吴有性,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如此的精力,这一夜他可把我折腾够呛,在他的不断追问下,我将近一年来杏林书院在生物方面的研究进展给他详细的作了介绍,当然了这些进展此时都变成了我的研究成果。我到不屑霸占赵学敏他们研究出来的成果,别的不敢说,光我脑子里装的就够他们一辈子研究的,这可是随后四百多年医学研究的大成,随便说出哪个来都惊世骇俗。不过现在说出来的确是不合适,所以包括赵学敏他们在内的所有杏林书院的研究人员,我都是放任他们按照自己的意图去研究,这样才能按部就班的打好基础,医学研究是最注重理论基础的,这个基础不打好将来就没有办法快速发展,所以那些跨时代的研究成果都被我刻意的埋没了。
听我说道发现了人体血液内的红细胞,枝叶上的脉络,还有血管,上皮组织等等名词后,吴有性已经对这个显微镜极为神往了,若不是疫情还没有控制,他就要催着我打道回府带着他去看那个显微镜了。说起来真是天赐良缘,这一年里杏林书院在生理学和解剖学上发展的十分迅速,唯独是在微生物和传染病上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这可能是辽东没有发生疫情,传染病很少,没有得到这些人的足够重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中没有像吴有性这样的一代宗师,看问题作事情自然受到局限,不过他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已经很高兴了,这毕竟只是个开始,随着杏林书院在平壤大学安家落户,这种发展会更加迅速。
这一晚,我并没有说太多关于传染病方面的东西,尽管吴有性再三追问,我也只是说刚刚开始,才发现了细菌,至于这些细菌是如何致病的还不清楚。这些自然要有待吴有性将来的研究,跳跃式的发展不是好事,让他以后自己慢慢去琢磨吧。这一晚我也对吴有性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这个老头风趣幽默,但是却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明代的多次温疫流行,尤其是万历八年的那次鼠疫,对吴有性触动很大,那时他也就我这么大正在山西行医,正值瘟疫流行,有的因失治不及期而死,有的妄用峻补、攻补失序而死,更有的医家见不到,急病用缓药、迁延而死,比比皆是,这使吴有性痛心疾首。当时医学界“守古法不合今病”、“以今病简古书”,导致了投剂无效的现象,强有力地推动他思考,使他决心探索温病。
好不容送走了吴有性,这番彻夜长谈下是我下决心要把他挖到我的平壤大学,在那里凭借着良好的学术气氛和先进的仪器他的吴氏瘟病论才能发扬光大,留在中原只能被淹没,历史是最好的证明,我不允许这样的一代宗师后继无人,他的学说就此荒疏无人问津。
吴有性一走,我已经困的不行了,倒头便睡,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