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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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无关人员不得进入这里。几台电脑在连日运转,那种咝咝声显得越来越枯燥单调,大家有的换下机子去睡了,有的靠在椅上发呆。
许若欣进来时我没注意,手指在敲击,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她端来一杯热咖啡,放到我手边,我想也没想就拿起来喝,结果被烫得大跳。她捂嘴笑,我也笑,一边伸伸发酸的腰,对她说:我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还来捣乱啊。她在我边上坐下:那你要我怎么办吗?我拍拍她的手,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那些不断闪现的数据中。
大概是到了下半夜,许若欣在我边上坐着睡着了。整个办公室剩了我一个人坐在那,灯光把我的身影投到天花板上,和许若欣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有些变形,分不清是谁的手和头了。突然,我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叫起来:“找到了!”
许若欣被惊醒,马上凑头过来:“是吗?在哪里呀?”
“快看,问题出在这里……这有缺损数,很明显,是我们的程序被人改写了!”
“改写?怎么可能呢?”
“从原始记录我知道这台电脑被人动过,现在的数据显示,之所以有逻辑炸弹出现,就是有人对我们的程序进行了逆向改写。”
“你能肯定吗?”
我飞快地敲了几下健盘,指着道:“你看,这里记录了进入程序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我没有用过电脑。”
许若欣也看到了:“这天是星期一。”
“对,这就是有力证据,那天的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有人打开我的电脑进入到程序进行了改写。”
“你说的这个时间,我记得公司应该没有人了。不过,我记得那天下班时,有人曾来过……”
“她?”我马上想到颜紫。
许若欣此时也闪现出那天颜紫来办公室找她,她说话的神态和表情好像有点反常。她不敢肯定地望着我:“对,她那天表现得很怪。”
“不,绝对不可能!”我想也没想,立刻说道。
“你是说,她无法办到?”
“对。在开发小组,甚至整个公司,除了我之外,我想没有人能把程序进行反向设计。这个人应该是个天才!”
第二日,我把一份报告摆到董事长桌上。董事长瞄了一眼,然后眼睛望着我。我把情况大致说了,他马上拿起报告看了几眼,然后问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是谁?我如实答道:目前还不知道。他说:你们没有一点线索吗?我不想惊动公安局。许若欣在边上说:应该是公司外部人干的。董事长说:那他怎么能进入公司,还破解了电脑密码呢?我低声道:也许,是有内部人接应。
回到开发部,大家都兴奋不已,以为找到问题所在,事情将很快得到解决了。我先在一块小黑板上讲解编写逻辑炸弹的特征,然后由许若欣接着告诉大家:现在大家知道逻辑炸弹的主要特征,下面的工作就是分头排查,看看程序中是否还有逻辑炸弹未被发现。在这里我想提醒大家,我们所做的工作是公司的最高机密,关系到公司的生存发展,而且,也关系到你们每个人。我站在边上,目光从大家脸上扫过。
这天颜紫又要我去接她,这大概是几月来她第一次主动对我和颜悦色说话了。在车里她问我软件系统情况,我大概说了下。她表情显得很平静,语气也很轻柔,甚至,在我说到这些天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时,她还流露出一点关心。这让我一下子宽慰不少。我这才发现虽然我并不爱她,但她依然因为颜茹青的影子而让我恻隐。不管她怎么气我恨我,不管她想出什么办法来整我,我都很难对她不理不睬,很难对她心硬起来。在一段微妙的沉默之后,颜紫像是无意地,把话题转到最关健的层面上。她问我:“你真的怀疑是有人对程序做了手脚吗?”
“不是怀疑是有证据。”
她盯着我问:“那你知道是谁?”
“不,还不知道。”
“哦。”
我想了想,还是问她:“你那天什么时候离开康特公司的?”
她一惊:“怎么了?”
“是这样的,许部长说那天晚上你和她说完话,她觉得你情绪不佳。而正好是那天晚上,电脑记录显示有人进入过。”
“你的意思是说我干的?”
“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你还没那技术改写程序的。”
虽然我是轻松带玩笑口气,颜紫却郁闷着脸,她犹豫了半天,对我说:“其实我想说一声……”
就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许若欣打来的,她说在我公寓楼下。我们的对话颜紫当然是听到了,就这一刻,她刚要对我说出真相的勇气被打退了,她把坦白的话又缩了回去。她最后对我说:“你去吧,不用送我了。”
知道我刚和颜紫在一块,许若欣显然不大高兴。她问我她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求我什么了。我望着许若欣,问她:你想说什么?她说:你其实心里明白。我不这么认为,我告诉她: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谁都应该是清白的。她淡淡一笑:你其实跟我一样清楚,那天晚上她最后离开,而且那时候只有她在公司。我觉得她太武断了: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突然声音放大,激动地说:那,我就告诉你。因为她姓颜!
我心里倏地颤动一下,我紧紧盯着她,都能感到脖子上血管在突突跳着。话一出口,许若欣可能也意识到话说重了,但又收不回来,干脆把脸转开,望着窗外流淌的黄浦江。
一连几天,我和许若欣都没有说话,我们在公司只是因为工作才说上几句。在她面前,我又有点缩手缩脚了,她仿佛是面镜子,我看到自己那没有底气的一面。这天她主动打我电话,约我去看话剧。我有些犹豫,晚上还是去了大光明影剧院。我发现许若欣对话剧很喜爱,她告诉我,以前在学校念书时还经常上台,获得的掌声也不少。后来报考大学时,还差点报了表演专业。
在她这番回忆中,我不由想到了同样喜欢歌剧话剧的颜茹青。现在是颜紫压在我心上,我甚至怀疑她真的对程序做了手脚,而背后可能有人在指使她。我马上想的是刘念,而从刘念再想到身边的许若欣,我不知和她会是怎样的结果。
随着散场的人群,我们走出剧院。一时不知该去哪,剧院入口的灯灭了,前面的场地也空无一人,街道上的车鸣声也好像淡了。我们静静伫立在台阶上,那层层叠叠的台阶好像一条在流淌的河水。
许若欣轻叹了声,眼睛望着一盏路灯:“是因为和我在一起使你感到不愉快的话,我不会强求你的。”
我脱口道:“不是因为你。”
“那就是你心里的那团影子吗?”
“你为什么非要看清楚呢?”
她身子一挺:“因为这样的影子会挡住你,使我无法看清你,它就像一道门,把你紧紧给关闭了,它厚重地横在我们中间,你明白吗?”
我们俩陡然相对,望着充满激动的她,我猛地抬了下手,但又马上定住,咬着嘴唇,也咬着心里那股突然涌起的柔情。她那如炬的目光慢慢淡下来,再不说什么,默默地走下台阶。我则靠在栏杆上,在长长的台阶上陷入沉思。
第八部分第十五章 万种体验(2)
而此时,颜紫和刘念坐在浦东有名的穆斯林餐厅。他们点了抓羊肉、孜然羊肉、还有蜜窝里脊。颜紫显然没有胃口,她看刘念吃得津津有味,头上都沁出汗来。看到颜紫闷闷不乐,刘念把调好汁水的肉片喂她,她扭过脸去,他就自己一口吃掉。等吃得差不多,他才点上支烟,一副得意的神情。
“你不要这样嘛。我相信给点时间,方博士还是有办法解决的。至于许若欣嘛,她的喜怒哀乐和我已没什么关系了。你应该相信我。我现在最在乎的是你,你没有感觉到吗?”刘念眼里透着温柔,配上那同样是温柔的微笑,使他像个对爱情忠诚专一的信徒。
颜紫却不为所动,她一针见血道:“哼!你的在乎现在使我成了最可耻的人。”
“你错了。你当初答应我,是因为你爱我,你是为爱而做的。紫紫,开心点吧,让我也用爱来回报你、拯救你吧。”说着,刘念从包里拿出一个数据存储器。他告诉颜紫,他已找人将修复系统的程序输入其中,只要连接到主机上,进行一下简单处理就万事大吉了。
颜紫有点不信,看眼存储器,又看眼刘念,说:“不会又是搞什么恶作剧吧?”
刘念抚下她的脸:“我能拿你的前途来做这种游戏吗?事可一不可二,对我来说,没有比失去你更大的风险了。”
“说得好听。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就是个配角。”
刘念肯定地说:“不会,这次你是主角,我来帮你唱好这出戏!”
第二日,颜紫起个大早,她到达康特公司时开发部还空无一人。她一眼就看到那台主机,此时主机正无声地躺在那。跟上次一样,颜紫心惊肉跳地打开主机,一边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她很快地把那个数据存储器连上主机,在健盘上快速操作着。一会儿,她额头冒出汗来,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声音,那其实更像一个无奈又痛苦的呐喊。
半个小时后,颜紫走出来,在旁边的小吃店吃早点。她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她必须做得很普通,这样她才不会感到那么惧怕。喝了一杯酸奶,她神情才缓过来一些。她想,一切都会好的,程序能够运转正常,康特公司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就像一个小小的失误,很快就没事了。
当她付了钱,慢慢走出小店时,在路边蓦然止步。她看到许若欣就站在马路对面,她脸上似乎有着洞察一切的表情。颜紫感觉晨光在这一刻迅速变冷,许若欣的目光如一道寒气直袭过来……
在我心烦意乱情绪不佳时,我会不由想到一刚和闵子,他们兄妹像我的亲人一般,“一叶”咖啡店犹如一个可以放松疲惫获得温宁的家。
有段时间没来,闵子见到我欢喜不已。她又是泡茶又是端点心,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陪我坐着,跟我聊天,问这问那,像个孩子似的。我们聊到了念书那时的一些事情,我和一刚,还有她,三个人放学后就凑到一块,那时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想。我们聊得挺开心,我还要了啤酒。记得一刚和闵子是从江西来上海念书的,他们的父母一直都在江西老家,他们当时是住在姨妈家。我问闵子:有几年没回老家了吧,想父母吗?她说想啊,不过有哥在一起,还没什么。她又问我,一个人是不是更没意思。我笑道:当然会想亲人。有时候我觉得,思念是非常折磨人,困惑人的,会让人把时间距离混淆到一块,不知身在何处。要真正忘掉一个人,是很难的事啊。闵子就替我着急:那就别强迫自己忘掉嘛。我一笑,觉得她实在是很纯洁。
这时我看到甘小蕙从楼上下来,她穿件无袖长裙,有点近似晚装,将她婀娜身姿尽显无遗。她到吧台要了杯酒,坐在高脚椅上独自喝着。一会儿,有两年轻男客端着啤酒杯到她边上,一边站一个。甘小蕙也不在意,她跟他们碰杯,跟他们低语,然后仰着身子大笑。她长头披散,面容娇美,那明亮的笑透着些妩媚风情。
后来是闵子看不下去,上去劝闵子回楼上去。没说两句,被其中一人揪开了。他好像喝了不少酒,拿起啤酒杯往甘小蕙的手臂上淋,然后凑嘴去舔,一边用那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甘小蕙被他舔得越加来劲,拿手在他脸上拍着,一边咯咯大笑。闵子看得脸色大变,把那人推开,就去拖甘小蕙。那人气了,刚要对闵子动粗,我正好赶到,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一拉。这时另一人过来帮忙,他们一前一后围住我,一人手里还抄个啤酒瓶。我把甘小蕙扯开,要她先上楼,后面那人动作很快,照着我后脑勺就砸下来。只听闵子惊叫一声,朝我扑过来,结果那家伙一酒瓶就结结实砸在闵子身上。
我回身大叫:“闵子!”
那两人见闵子倒在地上,知道事情不妙,刚要跑,被几个服务生和客人围住。我赶紧去抱起闵子,往门外冲去。
等一刚回来时,我和闵子已从医院回来。闵子包扎了,打了一针破伤风,开了点药。一刚见闵子头上缠着纱布,吓一跳:“闵子,要紧吗?”闵子露出笑,想让一刚放心:“哥,没事了,睡睡就好的。”我告诉一刚:“刚看过医生,开了点药,说是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
“什么不要紧。”一刚回身指责我,“你怎么跟人家闹起来呢?还让闵子为你挡一下,你呀!”
闵子急道,替我解释:“哥,你别乱说了,这不怪子豪哥哥,他是见小蕙姐被人欺负才……”
“什么?小蕙被人欺负?是谁?”
我把冲向门口的一刚拖住:“你冷静一下。他们被110带走了。”
一刚走进甘小蕙的房间,闻到房里有股酒味,甘小蕙正横躺在床上,手脚软软摊着,一头黑发散在被子上。一刚刚一抬腿,碰到地上一只高跟鞋,他捡起来,放到床前,轻轻坐下,望着甘小蕙。好一会儿,甘小蕙才醒来,见一刚看着自己,她眼睛眨了几下,突然翻起身,不安地望着他:“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一刚说:“没有,你没有错。”
甘小蕙是不大相信的神情,四处看看,又想一想,说:“我真的没做什么吗?一刚哥,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甘小蕙扑进他怀里,欢喜无比地说:“这就好,这就好。你真是个好人,你知道吗?我好高兴啊!”
一刚紧紧搂着她,把脸埋在她头发里……他们心里其实都有团阴影,这阴影使他们少了许多的欢乐。现在甘小蕙很少做事了,总是呆在自己房间里,一呆就是半天时间。一刚很难听到她开朗的笑声了,曾经她的笑声在整个咖啡店飘荡,令他心静如水,令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