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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夏洛的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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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你年纪小,会觉得世界真奇妙。”    
      “我看得出它的奇妙,”威尔伯回答说。它蹦起来,跳得半天高,打了个转,跑了几步,停下来朝四周看,闻闻下午的各种气味,然后动身穿过果园。它在一棵苹果树的树阴下停住,开始用有力的鼻子拱地,又拱又掘。它觉得非常快活。还没有人看到它时,它已经拱了一大片地。是朱克曼太太第一个看到它。她从厨房窗子里看到了它,马上大声喊起来。    
      “霍——默!”她叫道,“小猪出去了!勒维!小猪出去了!霍默!勒维!小猪出去了。它在那棵苹果树底下。”    
      “现在麻烦开始了,”威尔伯想,“现在我闯祸了。”    
      那只母鹅听到了喧闹声,也嚷嚷起来。“跑——跑——跑,跑下山,到林子——林子——林子里去!”它对威尔伯大叫,“到了林子里,他们永远——永远——永远捉不到你。”    
      那只小猎狗听到了喧闹声,从谷仓里奔出来参加追捕。朱克曼先生听到了叫声,从他正在修理工具的机器棚出来。雇工勒维听到了叫声,从他正在拔野草的芦笋地跑来。大家朝威尔伯追去,威尔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林子看来离得很远,再说它也从未进过林子,吃不准是不是喜欢它。    
      “绕到它后面,勒维,”朱克曼先生说,“把它朝谷仓赶!悠着点——别推它拖它!我去拿一桶泔脚来。”    
      威尔伯逃走的消息,很快在那群牲口当中传开了。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牲口逃出朱克曼的农场,其他牲口就都大感兴趣。那只母鹅对离他最近的那头牛大叫,说威尔伯已经自由了,很快所有的牛都知道了。接下来有一头牛告诉一只羊,很快所有的羊也都知道了。小羊羔又从它们的妈妈那里知道。谷仓马栏里的马听到母鹅嚷嚷大叫时竖起了耳朵,也马上知道出了什么事。“威尔伯走掉了 。”它们说。所有的牲口全都动来动去,抬起它们的头,很高兴知道它们的一个朋友自由了,不再被关起来,或者被捆得紧紧的。    
    


第三章逃走(2)

    威尔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该朝哪里跑。看着个个都像在追它。“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它心里说,“我想,我情愿被关在自己的猪栏里。”    
      那条小猎狗从一边悄悄地靠近威尔伯。雇工勒维从另一边悄悄地靠近威尔伯。朱克曼太太站在那里做好准备,万一威尔伯朝花园跑就拦住它。朱克曼先生提着一桶东西朝威尔伯走过来。“太可怕了,”威尔伯心里说,“弗恩为什么还不来啊?”它开始哭了。    
      那只母鹅充当指挥,开始发号施令。    
      “不要光站在那里,威尔伯!躲开啊,躲开啊!”那鹅叫着, “绕开,向我这边跑来,溜进溜出,溜进溜出,溜进溜出!向林子跑!转过身跑!”    
      那条小猎狗朝威尔伯的后腿扑上去,威尔伯一跳,跑掉了。勒维伸手来抓。朱克曼太太对勒维尖叫。那只母鹅为威尔伯当啦啦队助威。威尔伯在勒维的两腿间溜了过去。勒维没抓到威尔伯,反而抓住了那条小猎狗。“干得好,干得好,干得好!” 母鹅欢呼,“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朝山下跑!”那些牛劝威尔伯。    
      “朝我这边跑!”公鹅大叫。    
      “朝山上跑!”那些羊嚷嚷。    
      “转过身跑!”母鹅嘎嘎喊。    
      “跳,跳!”那只公鸡叫道。    
      “小心勒维!” 那些牛喊道。    
      “小心朱克曼!”公鹅喊道。    
      “提防那狗!”那些羊嚷。    
      “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母鹅尖叫。    
      你叫我嚷,可怜的威尔伯被这些喧闹声弄得昏头昏脑,吓坏了。它不愿意成为这场大乱的中心人物。它很想听从它那些朋友给它发出的指示,可它不能同时上山又下山,它不能在蹦蹦跳跳时又转来转去,它哭得简直看不清正在它眼前发生的事。再说威尔伯只是一只小乳猪——实际上跟个婴儿差不多。它只巴望弗恩在这里,把它抱在怀里安慰它。当它抬头看到朱克曼先生站在离它很近的地方,提着一桶热的泔脚,它觉得放了心。它抬起鼻子闻。气味真香——热牛奶、土豆皮、麦麸、凯洛牌爆米花,还有朱克曼家早饭吃剩的膨松饼。    
      “来吧,小猪!”朱克曼先生拍着桶子说,“小猪,来吧!”    
      威尔伯朝桶子上前一步。    
      “不不不!”母鹅说,“这是桶子老把戏了。威尔伯。别上当,别上当,别上当!他在引你回到牢笼——牢笼——牢笼里去。他在引诱你的肚子。”    
      威尔伯不管。食物的气味太吊人胃口了。它朝桶子又走了一步。    
      “小猪,小猪!”朱克曼先生好声好气地说,开始慢慢地朝谷仓院子走,一副毫无恶意的样子朝四下里看,好像根本不知道后面跟着一只小白猪。    
      “你要后悔——后悔——后悔的。”母鹅叫道。    
      威尔伯不管。它继续朝那桶泔脚走去。    
      “你会失去你的自由,”母鹅嘎嘎叫,“一小时的自由抵得上一桶泔脚。”    
      威尔伯不管。    
      等朱克曼先生来到猪栏那里,他爬过围栏,把泔脚倒进食槽。接着他拉掉围栏上那块松了的木板,露出一个大洞让威尔伯钻进去。    
      “再想想,再想想,再想想!”母鹅叫道。    
      威尔伯不听它的。它迈步穿过围栏,走进它的猪栏。它走到食槽旁边,喝了半天泔脚,贪馋地吸牛奶嚼膨松饼。重新回到家真好。    
      趁威尔伯在大吃大喝,勒维拿来槌子和钉子,把木板重新钉好。接着他和朱克曼先生用根棍子挠威尔伯的背。    
      “这只小猪真不赖。”勒维说。    
      “没错,它会长成头好猪。”朱克曼先生说。    
      威尔伯听到了这两句夸它的话。它感觉到了肚子里的热牛奶。它感觉到棍子舒服地在挠它痒痒的背。它感觉到安宁、快乐和睡意。这真是一个累人的下午。才不过四点钟左右,可威尔伯已经要睡了。    
      “我独自一个去闯世界实在还太小。”它躺下来时在心里这样说。    
    


第四章孤独(1)

    第二天下雨,天色阴沉沉的。雨水落在谷仓顶上,不停地从屋檐上滴落下来;雨水落到谷仓院子里,弯弯曲曲地一道一道流进长着蓟草和藜草的小路;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朱克曼太太的厨房窗上,咕咚咕咚地涌出水管;雨水落在正在草地上吃草的羊的背上。羊在雨中站累了,就沿着小路慢慢地走回羊圈。    
      雨水打乱了威尔伯的计划。威尔伯原打算今天出去,在它那猪栏里挖个新洞。它还有别的计划。它今天的打算是这样的:    
      六点半吃早饭。脱脂牛奶、面包皮、麦麸、炸面圈碎块、上面滴着槭糖浆的麦饼、土豆皮、吃剩的葡萄干蛋奶布丁、脆麦片条屑屑。    
      这顿早饭预计七点吃完。    
      从七点到八点,威尔伯打算跟坦普尔顿聊聊天。坦普尔顿是住在食槽底下的那只老鼠。跟坦普尔顿聊天算不得世界上最有趣的事,不过聊胜于无。    
      从八点到九点,威尔伯打算在外面太阳底下打个盹。    
      从九点到十一点,它打算挖个洞,或者挖条沟,这样做也许能找到点埋在土里的好东西吃。    
      从十一点到十二点,它打算一动不动地站着看木板上的苍蝇,看红花草丛中的蜜蜂,看天上的燕子。    
      十二点吃中饭。麦麸、热水、苹果皮、肉汁、胡萝卜皮、肉屑、不新鲜的玉米片粥、干酪包装纸。中饭吃完大约一点。    
      从一点到两点,威尔伯打算睡觉。    
      从两点到三点,它打算抵着栏板挠身上的痒痒。    
      从三点到四点,它打算站着一动不动,想想活着是什么滋味,同时等弗恩来。    
      四点钟,晚饭大概送来了。脱脂牛奶、干饲料、勒维饭盒里吃剩下的三明治、洋李皮、这样一点那样一点、煎土豆、几滴果酱、又是这样一点那样一点、一块烤苹果、一点水果蛋糕。    
      威尔伯想着这些计划,想着想着睡着了。它六点醒来,看到在下雨,它简直受不了。    
      “我什么事情都美美地计划好了,偏偏下雨。”它说。    
      它在圈里扫兴地站了好一会儿。接着它走到门口,望出去。雨点打在它脸上。它的猪栏又冷又湿嗒嗒。它的食槽里面积了一英寸的水。坦普尔顿连个影子也见不着。    
      “你在外面吗,坦普尔顿?”威尔伯叫道。没有回答。威尔伯一下子感到孤独了,一个朋友也没有。    
      “天天一个样,”它抱怨说,“我太小,在谷仓这儿我没有真正的朋友,雨要下一整个上午一整个下午,天气这么坏,弗恩不会来了。噢,天啊!”威尔伯又哭了,两天当中这是第二回了。    
      六点半,威尔伯听到桶子砰砰响。勒维正站在外面顶着雨搅拌它的早饭。    
      “来吧,小猪!”勒维叫它。    
      威尔伯一动不动。勒维倒下泔脚,刮干净桶子,走了。他注意到这小猪有点不对头。    
      威尔伯不要食物,它要爱。它要一个朋友——一个肯和它一起玩的朋友。它对静静地坐在羊栏角落的母鹅讲话。    
    


第四章孤独(2)

    “你肯过来和我一起玩吗?”它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母鹅说,“我在孵——孵 ——孵我的蛋。一共八个蛋。我得让它们热乎乎——热乎乎— —热乎乎的。我得蹲在这里不动,我是个负责任——负责任— —负责任的鹅妈妈。有蛋要孵我连玩也不玩。我在等着小鹅出世。”    
      “当然,我不会以为你在等着啄木鸟出世。”威尔伯挖苦说。    
      威尔伯接下来试试看问一只小羊羔。    
      “你能跟我玩吗?”它问道。    
      “当然不能,”那小羊羔说,“第一,我没法到你的圈里去,我还没大到能跳过围栏。第二,我对猪没兴趣。对我来说,猪的价值比零还要少。”    
      “比零还要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尔伯应道,“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会比零还要少。零就是零,什么也没有,这已经到了极限,少到了极限,怎么能有东西比零还要少呢?如果有什么东西比零还要少,那么这零就不能是零,一定要有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丁点东西。如果零就是零,那就没有什么东西比它还要少。”    
      “噢,别说了!”小羊羔说,“你自个儿去玩吧!反正我不跟猪玩。”    
      威尔伯很难过,只好躺下来,听雨声。很快它看到那只老鼠从一块斜板上爬下来,它把它当楼梯了。    
      “你肯跟我一起玩吗?坦普尔顿?”威尔伯问它。    
      “玩?”坦普尔顿捻捻它的小胡子,“玩?我简直不知道玩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玩嘛,”威尔伯说,“它的意思是游戏、耍、又跑又跳、取乐儿。”    
      “只要能避免,这种事我从来不干,”老鼠尖刻地回答说, “我情愿把时间花在吃啊,啃啊,窥探啊,躲藏啊这些上头。我是个大食鬼而不是个寻欢作乐的。这会儿我正要上你的食槽去吃你的早饭,既然你自己不想吃。”坦普尔顿这老鼠说着偷偷地顺着墙爬,钻进它在门和猪栏的食槽之间挖的地道。坦普尔顿是只诡计多端的机灵老鼠,它办法多多。这条地道就是它的技巧和狡猾的一个例子,让它不用上地面就能从谷仓到达它在食槽底下的藏身处。它的地道和通路遍布朱克曼先生的整个农场,能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而不被人看见。白天它通常睡觉,天黑了才外出活动。    
      威尔伯看着它钻进地道不见了,转眼就见它的尖鼻子从食槽底下伸出来。坦普尔顿小心翼翼地爬过食槽的边进了食槽。在这可怕的下雨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早饭被别人吃掉,这简直叫威尔伯无法容忍。就算它知道,瓢泼大雨中,坦普尔顿在那儿浑身都湿透了,也不能让它心里好过些。没有朋友,情绪低落,饿着肚子,它不由得扑倒在肥料上抽抽搭搭哭起来。    
      那天下午后半晌,勒维去对朱克曼先生说:“我觉得你那只小猪有点不对头。吃的东西它连碰也不碰。”    
      “给它两匙羹硫和一点蜂蜜吧。”朱克曼先生说。    
      当勒维抓住威尔伯,把药硬灌进它的喉咙时,威尔伯简直不能相信他们会对它这样干。这真正是它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这种可怕的孤独,它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再忍耐下去。    
      黑暗笼罩了一切。很快就只有影子和羊嚼草的声音了,偶尔还有头顶上牛链子的格格声。因此,当黑暗中传来一个威尔伯从没听到过的细小声音时,它有多么吃惊,你们也就可想而知了。这声音听上去很细,可是很好听。“你要一个朋友吗,威尔伯?”那声音说,“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我观察你一整天了,我喜欢你。”    
      “可我看不见你,”威尔伯跳起来说,“你在哪里?你是谁?”    
      “我就在上面这儿,”那声音说,“睡觉吧。明天早晨你就看见我了。”    
    


第五章夏洛(1)

    这一夜好像特别长。威尔伯肚子空空的,可是心满满的,都是心事。一个人肚子空空,心事重重,总是睡不好觉的。    
      这天夜里威尔伯醒来十几次,看着黑暗,听着响声,想要琢磨出这是什么时间了。一间谷仓是永远不可能十分安静的。连半夜里也总是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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