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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与刀(插图典藏本)-第2部分

小说: 菊与刀(插图典藏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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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建立在万事预先俱有安排的生活方式上,在他们,最大的威胁莫过于未曾料到。  另一个主题也显示了日本的思维方式。他们经常说“全世界的眼睛如何注视着我们”,所以,他们必须充分发扬日本精神。美军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登陆时,日军向其部队下达的命令是,他们现已处在“全世界”的注视之下,必须表现出男儿本色。日本海军官兵有一条训令,在弃舰时,必须以最漂亮的姿势转移到救生艇上,否则“会遭世人耻笑,美国人会把你们的丑态拍成电影,拿到纽约去放映”。这关系到他们在全世界的形象。对这一点的重视,在日本文化中也非常牢固。  关于日本人的思维方式,最著名的一个问题是对天皇陛下的态度。天皇对其臣民究竟有多大的控制力?有几位美国权威人士指出,在日本整个封建时代的700余年中,天皇一直是有名无实。每个人所尽忠的对象是各自直接的主君——“大名”,以及大名之上的军事首脑——将军。对天皇的忠诚无关紧要。对一般日本老百姓来说,天皇几乎不存在。一些美国学者说:那些反复强调天皇的统治权的日本评论家是太夸大了,他们的坚持只证明了他们论据的脆弱。因而,美国没有理由要礼遇天皇,恰恰相反,这种邪恶的元首观念,我们应该施以猛烈的攻击。天皇是日本神道的核心,如果我们向天皇的神圣进行挑战、消灭这种愚蠢的迷信,那么,我们就能重新塑造日本的社会结构。  另有许多能干的、到过日本或者读过前线报告的美国人,持另一种相反的看法。他们清楚,没有什么比用言辞侮辱天皇更会刺痛日本人并激起他们的士气了,他们绝不相信日本人会把攻击天皇看作是攻击军国主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们亲眼看到,“要民主”的口号非常响亮,军国主义名声很臭,以至军人外出到东京市区时都要换上便装。但就是在那些年代,对天皇的崇敬照样很狂热。这些曾居住在日本的人说,日本人对天皇的崇敬,与“希特勒万岁”大不一样。  日军俘虏的证词印证了上述观点。日军俘虏没有受过在被俘后的保密教育,因此,他们对各种问题的回答互不相同。这种情况当然来自日本的不投降主义。这些士兵除了极少数以外,几乎都是在受伤或失去知觉后无力抵抗而被俘的。因此,他们的说法诚实可靠,有足够的代表性。  那些顽抗到底的日军俘虏,把他们的极端军国主义归根于天皇,认为自己是在“遵奉圣意”,是为了让“陛下放心”,“为天皇而献身”。然而,反对这次战争的人,也同样把他们的和平主义归之于天皇;称天皇为“爱好和平的陛下”,“始终是一位自由主义者,是反对战争的”,“是被东条欺骗了。”“在满洲事变时,陛下表态反对军部。”“战争是在天皇不知道或没有批准的情况下发动的。天皇不喜欢战争,也不允许让国民卷入战争。天皇并不知道他的士兵受到怎样的虐待。”这些证词和德国战俘完全不同。德国战俘,包括那些对背叛希特勒的将军表示不满的战俘,都认为战争责任必须由最高的战争唆使者——希特勒来承担。而日本人相信,皇室与军国主义及侵略战争是两回事。  天皇与国家政策可以分开,但天皇和日本是分不开的。“日本没有天皇就不是日本”,即使日本战败,天皇也不能受谴责。显然,日本一致认为天皇超越一切批判。而美国习惯于认为凡是人就不能免受怀疑和批判。如果不了解事实,就会认为那些俘虏在胡扯;事实上,一些审讯战俘的老手,也根本未能在每份审讯笔记上写下“拒绝反对天皇”的字样,——全体俘虏都拒绝反对;即使那些与美国合作的俘虏同样拒绝;对天皇最激烈的言辞不过是“这位天皇即位可能是个错误”,还有“他是个性格软弱的人”,或者“也许皇室逊位可以使日本妇女得到自由,如同美国妇女享受的那种自由”。  因此,日本军部充分利用了全体日本人对天皇的崇敬。他们把“天皇恩赐”的香烟分赏给部下;在天长节时,率领部下遥向东方三拜,高呼“万岁”;在“部队日夜受到轰炸时”,和部下一起共诵天皇的“军人敕谕”,“奉诵声在森林中回荡”。他们号召所属官兵要“免除圣虑”,要“以崇敬之心报陛下的仁慈”,要“为天皇而献身!”但是,这种对天皇意志的遵从却又是一把双刃剑,正如许多日本战俘所说,日本人“只要天皇有令,纵然只有一杆竹枪,也会毫不犹豫地投入战斗。同样,只要是天皇下令,也会立即停止战斗”。结果,让军部措手不及的是,日本天皇真的下令了。


第一章 战时的日本战时的日本(3)(图)

秋冬山水图  雪舟 绘    

  对天皇的无限忠诚,对其他所有人和机构则加以批评——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日本的报刊杂志或战俘的供词中,有不少对政府和军队指挥官的指责。对他们直属的指挥官,尤其是那些不能与部下一起共命运的人,战俘们破口大骂;对坐飞机逃跑,撇下士兵让他们顽抗到底的行为非常痛恨。并非大众缺乏辨别善恶的能力,日本战时的报纸、杂志曾经指责政府没有做到位,甚至抨击政府限制言论自由。1944年7月,东京一家报纸刊登的一篇有新闻记者、前国会议员、日本极右政党参加的座谈记录,便是最好的一例。其中有位发言者说:“我以为振奋日本民心的方法很多,但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言论自由。近几年来,日本国民不敢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他们害怕说出来会受到责怪。他们满腹狐疑,却还表面应付,变得胆小如鼠。这样,绝不可能谈什么发挥全体国民的力量。”另一位发言者对此更进而加以发挥道:“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和自己选区的选民座谈到深夜,就各种事情征求他们的意见。但他们却唯唯诺诺不肯开口。言论自由完全被否定了。这对激发人们斗志没有一点儿好处。在所谓战时特别刑法和治安维持法下,国民怯懦无能,简直像封建时代的老百姓一样。因而能够发挥的战力,现在却仍没有发挥出来。”  瞧,在战时日本人对政府,对大本营,以及对他们的直接上司都能作出评判,并没有无条件地按等级制行事。然而,惟独天皇不受批判。天皇的至高无上在近代才得以确立,为什么会如此受到尊重?这个问题我们会在稍后的篇章中予以解答。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在战争中暴露出来,就是日本独特的对战争中人员损失的态度。当美国把海军勋章授给台湾海峡机动部队指挥官乔治•;爱斯•;麦肯因将军时,日本的无线电报对此表现极大的惊讶,态度十分耐人寻味。内容如下:    

  向司令官约翰•;爱斯•;麦肯因(原文如此——译者注)授勋的官方理由并不是他击退了日军。尼米兹的公报已宣称他击退了日军,但麦肯因受勋的理由是,他成功地救了两艘损坏的美国军舰并把它们安全地护送到基地。这件小报道的重要性在于它并非虚构而是实际发生的事,希望你们了解这一奇特事实:在美国,救了两艘军舰就能授勋。    

  一切救援行为,对倒霉蛋的一切帮助都能深深地感动美国人。比救人更加英勇的,就是成功地救人了。日本人的勇敢则排斥这类救援。甚至我们在B29轰炸机和战斗机上配备救生器具,日本人也斥之为“胆小鬼”。他们的报纸、广播反复谈论这个话题,只有视死如归的冒险才是高尚的,小心谨慎则屁用不顶。这一态度在对待病员及疟疾患者的时候表达得十分明显。这些士兵在他们看来是废物。医疗服务非常不足,甚至不足以维持正常的战斗力。日本人对物质主义的蔑视在这里起了重大作用。军官教导士兵,死亡本身就是精神的胜利。而我们这样对病患者的照顾,好比轰炸机上的安全设备一样。反而成了对英雄主义的干扰。在日常生活中,日本人也不像美国人那样惯于光顾内外科医生。在美国,对伤病患者的怜悯要远远地胜过对其他福利设施的关心,这一点几乎连那些来美国旅游的欧洲人也经常谈论。而日本确实无动于衷。战争中日本军队中没有一个受过训练、能够在战火中搬运伤员的救护班,我们用前线救护所、后方野战医院,以及远离前线的康复医院组成的医疗系统,在日本军队中并不普及。对医疗品补给就更加令人慨叹了。在紧急情况下,伤病员干脆被杀掉。尤其是在新几内亚和菲律宾,日本人常常不得不从有医院的地点撤退,他们根本没有在被围前预先转移伤病员的习惯。结果,负责的军医往往在临走时先将伤病员全部枪杀,或是伤病员自己用手榴弹自杀。  日本对负伤的本国士兵既然是这种态度,那如何对待美军战俘也就可想而知。按我们的标准来看,日本人不仅对战俘,而且对他们自己的同胞,也都是犯了虐待罪的。前菲律宾上校军医哈罗鲁得•;格拉特里说,他作为战俘在台湾被监禁的三年期间,“美军战俘所受到的医疗护理超过了日军士兵。因为俘虏营中的盟军军医可以照顾盟军俘虏,而日本人却连一个正式的军医都没有。有一段时间,日军给他们自己人治病的惟一的医务人员是一个下士。”


第一章 战时的日本战时的日本(4)(图)

释迦堂起源(部分)  狩野正信 绘    

  日本这方面最极端的表现就是他们的不投降主义。西方军队在尽了最大的努力而毫无希望时便向敌军投降。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光荣的军人,而且根据国际协议,将通知本国家属知道他们活着。无论是作为一个军人还是平民,或在他自己的家庭中,他们都不会因此而受辱。然而,日本人对此则不同。荣誉就是战斗到死。在绝望的情况下,日本士兵应当用最后一颗手榴弹进行自杀或者是赤手空拳冲入敌阵,进行集体自杀式的进攻,但绝不应投降。万一受伤后丧失知觉而当了俘虏,他就会感到“回国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他丧失了名誉,对于从前的生活来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当然,日军对此有正式的命令,但在前线用不着对此进行特殊的教育。日军忠实实践这条军纪,以至在北缅会战中,被俘与战死者的比例为142︰17166,也就是1︰120。而且,这142名被俘者中,除少数以外,在被俘时都已负伤或已昏迷。主动投降的人少得可怜。在西方国家的军队中,阵亡者如果达到全军兵力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时,部队大多都会放下武器。投降者与阵亡者的比率大约是4︰1。而在荷兰地亚,日军第一次大规模投降,其降、死比率为1︰5,这与北缅的1︰120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所以对日本人来讲,那些美军战俘光是投降就够不要脸的了。即使没有受伤、疟疾、赤痢等等,也已经是个“废物”而被排除在“正常人”之外。许多美国人都曾谈到,在俘虏营里,美国人发笑该是多么危险,因为这会惹得看守大怒。日本人时常替这些战俘感到丢脸,而当了战俘的美国人却居然自己没感觉,更加令人不可容忍。美国战俘发现,军官经常让看守与美国战俘保持同等待遇,比如急行军或是乘坐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般的运输船转移。这让战俘们惊讶。有些美国人还说,日本哨兵还要求他们隐瞒自己的违章行为,因为最大的犯罪是公开违抗。在俘虏营,战俘白天外出筑路或上工厂做工时,禁止从外边带回食物,但这个规定常常是一纸空文,因为只要把水果、蔬菜包起来就行。但是,如果被发现,那就是嚣张的犯罪。俘虏营中确实存在许多暴行和虐待。我们只是把作为文化习惯的行为和变态的虐待区分一下,并不是说这些暴行可以原谅。  特别说一下,战争早期日军士兵确信敌军将虐待并杀掉一切战俘,因而更加以投降为耻。有一个谣言在日本各地广为流传,说我军军用坦克碾死了瓜达尔卡纳尔岛上的俘虏——有些日军士兵打算投降,但我军怀疑他们是诈降,干脆杀掉。而这种怀疑常常并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日军战俘说:“既然已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献给胜利的祭坛,如果没牺牲那才是奇耻大辱。”日军被俘后的突然反抗使我军倍加警惕,这也减少了日军投降的人数。  丢脸莫过于当俘虏,这已深深地烙在日本人的思想深处。有些美军战俘要求把自己的姓名通知本国政府以便家属知道自己还活着,他们大吃一惊,唾弃之极。其实,巴丹半岛的美军会向他们投降,本身就被认为是怪事。他们原先想当然地以为,敌人会跟自己一样战斗到死。  还有个现象非常戏剧化,得着重强调。西方士兵被俘虏后不会主动与敌人合作,而日本兵,他们会!他们不知道怎么当俘虏,脑子里完全没有行为准则。他们丧失了名誉,也就丧失了作为日本人的生命。他们不想回家,直到战争快要结束的前几个月,才有极少数人要求回国,不论战争结局如何。有些人则要求处决自己,说:“如果你们的习惯不允许这么做,那么我就做一个模范战俘。”结果他们做得太超过战俘的标准,而成了模范的盟军兵员。这些老兵——这些极端国家主义者给我们指出弹药库的位置,仔细说明日军兵力的配置,为我军写宣传品,与我军飞行员同乘轰炸机指点军事目标。好像他们在生命中翻开了新的一页,其内容与旧的一页完全相反,但相同的是都要全力以赴。  当然,不是每一个日本战俘都是这样。有一些全然不可理喻;另有一些是因为美军的温和处置而诱导出上述行为。有些美军指挥官很警惕,不敢接受日本人的协助,总觉得其中有些东西很不对头;有些战俘营从未利用过日军战俘提供的服务。但在接受日军战俘使用的战俘营中,先是有个去掉疑心病的过程,日益发展出对日军战俘的信赖。  好像日本人的信条是:择定一条道路便努力奋斗,如果失败,会非常自然地选择另一条道路。


第一章 战时的日本各安其位(1)(图)

波涛图  长谷川等伯 绘    

  任何人想弄明白日本人,得首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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