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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笔友-第2部分

小说: 笔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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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和行李检查制度,使我不得不劝她:“你以为伊乐会喜欢见到一个一小时以来,不
断埋怨这、埋怨那的女孩子么?”
    彩虹叹了一声:“我多么心急想见他!”
    我当然明白她的心情,那是她的初恋,她不知为她初恋的对象作出了多少幻想,如
今,她的幻想会变成事实,所以她不能不心急。
    第一个旅客从闸口走出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生意人,接著是一对新婚夫妇
般的青年男女,然后是两个老妇人,再接著,是一队奇形怪状服装的乐队。
    跟在那乐队之后的,是一个身形高大,肤色黝黑,像是运动家一样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在走出闸口的时候,正在东张西望,彩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推著我:
“你过去问问他,他可能就是伊乐!”
    我倒愿意这年轻人就是伊乐,是以我走向前去,向他点了点头:“阁下是伊乐先生
?”
    那年轻人奇怪地望著我:“不是,我叫班尼。”
    我连忙向他道歉,后退了一步,回头向彩虹望了一眼,摊了摊手,作出一个无可奈
何的手势,彩虹现出十分失望的神色。
    这时,那叫著班尼的年轻人,已和一个穿著软皮长靴和短裙的少女,手拉著手走开
去了。
    我看到彩虹又伸手向闸口指著,我回过头去,看到在几个绝不可能是伊乐的人之后
,又有一个看来神情很害羞的年轻人,提著一只箱子,走出了闸口。
    我知道彩虹的意思,她又是叫我去问那年轻人,是不是伊乐?
    那实在是一个十分尴尬的差使,但是我既然陪著她来了,却也不能不问,是以我又
走了上去,微笑著:“是伊乐先生?”
    那年轻人的神情有点吃惊:“不,不,你认错人了,我叫赵家驹。”
    我不得不再度退了下来,回头向彩虹望去,彩虹面上失望的神色,又增加了不少。
    我再继续等著,陆续又有四三个年轻人走出来,每一个年青人走出来,我总上前问
他们是不是伊乐,但是他们的回答都是“不是”!
    半小时之后,看来那一班班机的旅客,已经全走出闸口了,我退回到彩虹的身边。
    彩虹咬著下唇,过了好一会,才道:“他,他没有来。”
    我安慰著她,道:“或许我们错过了他,待我去向空中小姐要旅客名单看看。”
    我向闸口走去,对一位站在闸口的空中小姐,提出了我的要求,那位美丽的空中小
姐犹豫了一下,我向彩虹指了一指:“她在等一个她未曾过面的笔友,不知是不是我们
错过了他,还是对方根本没有来,所以才希望查看一下旅客名单。”
    “他的笔友叫甚么名字?”空中小姐问。
    “伊乐。”我回答。
    空中小姐开始查看她手上夹子上的旅客名单,她查阅得十分小心,但结果她还是摇
了摇头:“没有,这班客机上没有这位先生。”
    我向她道了谢,那位空中小姐十分好心,她又告诉我,一小时后还有一班客机,也
是从那个城市中飞来的,或许他在那班客机上。
    我再次向她道谢,然后回到了彩虹的身边,向她转达了那位空中小姐的话。
    彩虹叹了一声:“不会的,他既然在信上说得很清楚,是搭八时正抵达的那班飞机
来,不会改搭下一班,一定是他信中所说的那些人,不让他来,可是,他为甚么会被人
阻拦得住呢?”
    我很不忍看彩虹那种沮丧的神情:“你可以写一封信去问问他。”
    彩虹摇著头:“不,我要打一封电报去问他,叫他立时给我回电。”
    我道:“好,那也是一个办法,我们可以立时在机场拍发这个电报,你记得他的地
址么?”
    彩虹勉强笑了一下:“和他通信通了三年,怎会不记得他的地址?”
    我陪著彩虹去拍出了那封电报,电文自然是彩虹拟的,我不知道内容,但是那一定
相当长,长到了彩虹的钱不够支付电报费而要我代付的程度!
    彩虹在和我一起离开机场时,才道:“表姐夫,回电地址,我借用你的地址,我怕
爸爸突然看到有电报来,会大吃一惊。”
    我忙道:“那不成问题,我们一齐回家去等回电好了,我想,不必到中午,回电一
定可以来了。”
    彩虹满怀希望而来,但是却极度失望地回去,一路上,他几乎一句话也未曾讲过。
到了家门口,白素迎了出来,一看到我们两人的神情,她也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而彩
虹则立即向她奔了过去,哭了起来。
    白素忙用各种各样的话安慰著彩虹,我自顾自走了开去,心中在暗忖,这件事,是
不是就只是伊乐忽然受了阻拦,不能前来那样简单?
    但是我想来想去,却不可能有别的甚么事发生,是以我也只将彩虹的哭泣,当作一
种幼稚的行径,心中多少还有点好笑的感觉。
    彩虹足足哭了一小时有余,然后,她红著哭肿了的双眼,在门口等回电。我告诉她
,电报最快,至少也得在十二时才会来,但是她都不肯听我劝,咬著唇,一定要等在门
口。
    读者诸君之中,如果有谁尝试过去劝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叫她不要做傻事,那
就可以知道,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劝了两次,也不再劝下去,任由得她在门口等著。
    这一天清晨时分,还见过一丝阳光,但是天色越来越阴沉,到了将近中午,天色黑
得如同黄昏一样,而且还在下著雨粉。彩虹一直等在门口,我也知道她一直等在门口,
因为白素不时走进来,在我面前唉声叹气。
    一直到了中午,已快到一点钟了,我才听到白素在劝彩虹不要再等,但彩虹则固执
地道:“别理我,表姐,你别理会我,好不好?”
    白素又来到我对面坐了下来,她刚坐下,便听得门口传来了一声吆喝:“收电报!

    我们两人一齐跳了起来,一齐奔下楼梯,到了大门口,我们看到送电报的人,已经
骑著摩托车走了,彩虹手中拿著一封电报,一动不动地站著。
    由于她背对著我们,我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我心中奇怪:她等了两三个钟头,
等到了电报,怎么不立刻拆开来?
    我的心中正在奇怪,白素已忍不住道:“彩虹,快将电报拆开来看看,伊乐怎么说
?”
    彩虹本来只是木头人一样地站著的,但是白素的话才一说出口,她的身子震动像是
雷殛,接著她转过身来。
    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望了我们一眼,将手中的那封电报,放在桌上,就向外走
了出去。
    我一个箭步跳向前去,抓起那封电报来。
    一抓到了那封电报,我便已明白何以彩虹的面上,会变得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那并不是伊乐的回电,而且不过是电报局的通知书,通知书上清清楚楚地写著:尊
驾于上午八时四十二分拍发之电报,该地址并无收报人,无法投递。
    没有伊乐这个人!
    我抬起头来,彩虹像是一个梦游病人一样,仍然在向前走著,我大叫一声:“快去
追她回来。”
    白素奔了出去,她本来也是对中国武术有极高造诣的人,但自从结婚以来,她几乎
还未曾用那样快的速度奔跑过,赶到了彩虹的身边,将彩虹硬生生拉进屋子来。
    按著彩虹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忙道:“彩虹,别著急,事情总有办法的。”
彩虹缓缓地摇著头,我也不知道她摇头是甚么意思,我又道:“彩虹,最主要的是你对
他有没有信心,他是不是有可能是故意在避开你。”
    “不会!”彩虹立即回答。
    “那就行了,那我们就可以假定,是有一些人在阻拦著他和你的见面,那种阻拦,
一定可以打破,请你相信我。”
    彩虹苦笑:“怎么………打破它呢?”
    “首先,我要研究研究伊乐这个人,彩虹,三年来,他的来信,你都藏著?”
    “是的。”
    “拿来给我看,你从他的信中,或者看不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我却是一定可
以看得出来的!”彩虹略有为难的神色,但是她随即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回家去拿。

    我忙道:“叫你表姐陪你去。”
    彩虹苦涩地笑著:“不必了,不会那样经不起打击!就算只是我一个人,也可以经
受得起,何况还有你们两人帮助我。”
    我道:“我的意思是叫你的表姐驾车送你去,那你就可以快些回来,我实在急于知
道这个伊乐是怎样的人和他的家庭背景。”
    白素听得我那样说,立时便挽著彩虹,向外走了出去。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思索
著何以那封电报,会无法递交的原因。
    我心想,唯一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伊乐的家人,反对伊乐和不相识的少女谈情说爱
,伊乐所住的那个城市,正是民风十分保守的城市。
    但是我还是不能肯定,那必须等我看到了伊乐的全部来信之后,才能作出决定。
    白素和彩虹在半小时之后就回来了,在彩虹的手中,捧著一只盒子,当她揭开盒盖
的时候,盒中满满一盒是信,至少有一百多封。
    在信封中,她还都小心地注明收到的日期,和将信编了号。我接过了所有的信,道
:“别来打扰我,我要好好研究这些信件。”
    我走进了书房,关好了门,开始根据彩虹的编号,看起伊乐的信来。
    伊乐的信,在开始的二三十封,并没有甚么特别之处,但是到了编号“三十”之后
的那些信,每封都是一篇辞情并茂的散文!
    真难使人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那是伊乐的信中说的),会有那样美妙的文
笔。
    而越向下看去,越是令我惊异,因为伊乐不但文笔好到了极点,他知识的渊博,更
是使我叹为观止,他几乎甚么都懂,有一封极长的信,是和彩虹讨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
期的太平洋逐岛战的,我不以为像彩虹那样的女孩子,会对这个问题有兴趣。但是,任
何女孩子面对著那样知识深邃的讨论,都会心仪。
    那一封长信,我相信即使叫当时盟军最高负责人来写,也不能写得更好些。
    而他几乎甚么都懂,大约彩虹曾写信给他,向他诉说过一些身体不舒服的事,所以
有一封信中,他开列了一张中药方。
    在那张中药方下面,彩虹写著一行字:只喝一次就好了,不过,药真苦!
    二十岁的年轻人,会开中药方子,而且药到病除,会讨论文学、艺术,军事、政治
、考古、历史、地理,种种问题,还会作最佳妙的时装设计。
    老实说,我再也不奇怪彩虹虽然未曾见过他,但是却会爱上他。
    关于家中的事,伊乐说得很少。
    他看来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的确,他曾提到有六个人在侍候他,他还曾提
及过一个“脾气古怪,经常补充他知识”的老人。但是他未曾说明那老人和他的关系,
看来像是家庭教师。
    我一封又一封信看著,一直看到几乎天亮,我才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所有的
信中,绝没有一封,谈论到运动!
    彩虹是一个十分好动的少女,几乎每一种运动她都喜欢,但是伊乐在这方面的趣味
,显然和她不合,伊乐对于世界运动会的经过,都知道得十分详细,然而他的信中,却
从来未曾提及他自己曾参加过甚么运动!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我觉得我已对整件事,有了一个概念!
    我闭上了眼睛,在我的眼前,好像已浮起了一个有著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但是
面色却异常苍白的青年人,我似乎还看到这个青年人坐在轮椅上,他是残废,生理有缺
憾,这就是他最后终于不敢来见彩虹的原因。
    而我也像是已看到了结局,彩虹是一个有著如此狂热情绪的少女,不论伊乐怎样,
她既然已爱著他,一定仍会爱他。
    于是,我又好像看到了大团圆的结局。
    但是,我却没有再向下想去,因为我发现我自己所设想的,太像一篇令人作呕的流
行小说或是爱情文艺悲喜剧了。现实生活中是不是会有那样的情形,真是天晓得。
    我在书房的安乐椅上躺了下来,睡了两个来钟头,然后才打开了书房门。
第三部:一个大军事基地
    我一打开书房门,就吓了一跳,因为彩虹竟挨在门框上,睡著了。
    我的开门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跳了起来:“表姐夫,你在他的信中,看出了
一些甚么来?”
    我用十分轻描淡写的口气道:“彩虹,伊乐像是不喜欢运动,对不?”
    彩虹点了点头:“是的,他信中从来也未曾提起过参加任何运动。”
    我慢慢向前走著,彩虹跟在我的后面。我又道:“他的信中,好像也从来未曾提及
过他曾到什么地方去玩或是去游历,对不对?”
    彩虹点了点头。
    我站定了身子,这时白素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我又道:“伊乐给你的所有的信,谈的都是静态的一面,全是他所知的一切,他为
甚么从来也不谈起动态的一面,例如他今天做了甚么,昨天做了甚么,难道你的信也是
那样?”
    彩虹又呆了半晌:“当然不是,我常告诉他我做了些甚么,我曾告诉他我打赢了全
校选手,取得了乒乓球赛冠军,我告诉他很多事。”
    我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彩虹,那你可曾想到他为甚么从来不向你提及他的行动
?”
    彩虹怔怔地望了我半晌,才道:“表姐夫,你的意思是他……他……”
    彩虹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才好,或者是她已然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但是由于心中
的震惊,所以讲不出来。
    我接上口去:“他一定有异乎常人的地方,彩虹,你明白了么?”彩虹长长地吸了
一口气:“我明白了,表姐夫,你是说,伊乐是残废?他不能行动?”
    “那只是我的猜想,彩虹。”为了怕彩虹受的打击太大,我连忙解释著。
    彩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向前走去,她向著一堵墙走去,在她几乎要撞
到那幅墙时,我叫了她一声,她站定了身子。
    她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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