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空军创世纪背后的故事:鹰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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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等老赵来,你再……”苗云的脸,消失在洞口,好像没听见李树天的话,理也不理地走了。李树天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呆呆地发愣。
此时,他隐约听见女人呼喊的声音,忙提起枪,注视和搜寻着传来的声音的方向。渐渐地传来清晰的声音:“苗大哥,你在哪儿?苗云,你在哪儿?”
李树天吃惊地说:“苗凤?”急步迎了上去。他发现远远的路上,望月明子发了疯似地跑过来,见到了李树天,顾不上喘气地问:“我……苗……大哥呢?”
“他……他没出什么事儿!”李树天认为明子在担心苗云的处境。明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摇晃着站不住脚了:“他在哪儿……在哪儿?”
“他,他,他进山洞……侦察去了。”
“苗大哥!”明子一头栽倒在雪地上,接着就向洞口爬去。这使李树天慌了手脚,也不知明子要干什么,等明子爬到洞口时,才明白是要进洞!想上前拉住她,又觉得这种办法对女同志不合适,就只能在那儿干喊:“你不能进去!里边太危险!苗凤同志……”就在这束手无策的片刻,明子已经钻进洞口。
17
真是别有洞天,洞里是另外一个世界。苗云高举着松明点着的火把,一步步走在用水泥修筑的大道上,这很像铁路的长隧道,军事用语叫“洞库”。
苗云每走一步都落地有声,传得很远,伴有共鸣。火把燃烧得越来越弱,这说明洞里空气稀薄。远远望见一面白色大墙——上面画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的鸟——已经没有去路。
苗云详细地观察这座大墙,不久即发现在这只大鸟的双爪上,各有一凹进去的印痕,上面有油污和人们的手印。这样,他用力去推鸟爪的印痕时,以大鸟为中心一道大门被推开一道缝,原来是一座大门!门内射出极其强烈的白光,一下射到苗云的脸上和全身,他觉得很暖和,很舒服,不过就是睁不开眼,周身无力,很困,想睡……
苗云慢慢倒在地上,好像睡觉一般,侧卧在那里,手中的火把也渐渐微弱,变成一颗火星。大门里射出的白光急剧转暗,成了暗黄色,一亮一灭,微弱无力。这时,他在微光里才看清这只大鸟画得十分凶狠;这是一只隼,又叫鹘!又尖又窄的翅膀,既宽又短的嘴弯曲着,上面长着齿状的钩——人们都知道,它飞得很快,很凶猛,很善于袭击其他的鸟!这就是四十年代二次大战末期,日本在使用“零”式战斗机之后,用这个“隼”命名的一种更具攻击性的战斗机。
望月明子在这微光和火星的映照中,连跑带爬地奔了过来,一眼就发现倒在门缝前的苗云,她扑了上去:“苗大哥!”
明子趴在苗云胸脯上,才发现苗云在睡觉,睡得还很沉。她急忙把松明吹出火舌,把一捆松明子全放在上面,马上变成一堆篝火,然后就摇苗云的头,拉他的手,喊他的名字,要把他叫醒。
到底还是把苗云喊醒了,他睁不开眼睛,用手抓住明子的胳膊!“小妹……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我来找你。”明子说。
“出什么事儿啦?”苗云用双手使劲儿揉着眼睛“哎呀,我的眼睛好疼啊!”
“我,我……没什么事儿!”
“那为什么先叫你进来啦?”
“我……我……我不是又瘦又小吗?”
“那倒也是。”苗云挣扎着坐起来;“怎么回事儿,这只鸟儿我都看不清楚了。把火弄得旺一点儿,小妹!”
“哎。”明子把篝火拨弄得很旺。
“多放点儿松明子,怎么这么黑!”
“哥,把松明都放上了。”明子说。
“那我的眼睛……”
“哥,让我看看……”明子抽出一支松明放在苗云面前,她大吃一惊,尖叫起来!
“怎么啦?”苗云问。
“你,你,你的两只眼睛都在……流血!”
“难怪湿漉漉的。小妹,火灭了么?太黑了。”
“哥,你的眼睛?”明子哭起来。
“哭什么?瞎不了!我还要开飞机呢?”苗云用手擦着脸上的血。
明子扑上去用手抹苗云脸上的血:“哥,让我给你擦……”明子哭泣着。
“我的眼睛可不能瞎!现在咱们不是参军了么?刚刚才做了几天人呐……你的家,我的家,你受的苦,我遭的罪,才有个头!要是让我瞎了眼,那老天爷也太他妈不公平了!”苗云满腔悲愤,痛苦地说。
“哥,你要是……我……我一辈子侍侯你。”明子哭得更加厉害。
苗云乐了:“小妹,我瞎不了,咱们还有好多事儿要干呢?你侍侯我?不跟我耍小孩脾气就行啦!”
“那你不要我……”
“用我要你干什么?共产党八路军要了你!比什么都强,比什么都好!”
“不,哥,我让你要我!”明子非常激动。
“好,好好!我要,我要!来,用干净毛巾把哥眼睛给捆紧点儿!”
“唉。”明子用一条白毛巾把苗云的眼睛扎起来。
“小妹,你不是让哥哥要你么?来,看看画的那只大鸟,下边写的什么日本字儿?”
“好。”明子急忙抽出一支火把,照着大白门的字:“隼……式……”她慢慢完整地念出来:“一九四三年,大日本空军……隼式……战斗机……发……动……机!”
苗云猛地站起来:“什么……?”
“隼式……战斗机……发动机。”
“发动机?”苗云又追问了一句。
“就是,就是……飞机里头的机器!”
“好,有它,咱们就能飞!”
“是啊!”
“还写着什么?”
“此库共存:一百箱,为五十台,内有器材五十箱……”
“小妹,我们找到啦。还不少!”
“对!”望月明子也兴奋地说。
“来,小妹,把库门打开!让哥哥瞧瞧都是啥玩意儿。”
望月明子推开画“隼”的大门,高举一支火把,泪流满面地说:“哥,你看吧!”
苗云猛地把毛巾从脸上扯下,脸上流着的是血和泪……他大叫着:“我们有飞机啦!”
《鹰神》第三部分
《鹰神》第三章(1)
1
湛蓝的天空,微微起伏的田野里,寸把高嫩绿的玉米、高粱苗儿随风抖动,和车辙两侧冒出来的蒲公英、油麻菜一样,勉勉强强装点着这可怜的春天。
一辆胶轮大车,在空旷寂静的山岭上缓缓走着,在解了冻的土路上那深深的车辙里颠簸着。拉车的马不时停下来喘气……加上赶车的老板,车上一共坐了三个人。车老板头戴软胎日式战斗帽,上身是伪满的协和服,下身穿一条苏军的马裤,脚穿带钉子的日本兵大皮鞋,这一套半新不旧的衣裳,可以说是当时最流行青年装,往脸上一看,这人原来是航校的田虎。车上还有一男一女,女的梳条细长辫子,上穿“阴丹士林”布小褂,下穿黑色布裤,因为扎着裤脚儿,那双绣花的旧布鞋就很显眼,她就是望月明子。那个男的半倒在装马料和马草的大口袋上,一身农民打扮,用一块旧纱布缠着双眼,他是苗云。
温煦的阳光暖烘烘的,加上田野上吹过的清新气息,使人困倦。“车老板”田虎正在打盹儿,苗云蒙着双眼,也不知是睡是醒。只有明子,瞪着眼睛,忧愁地望着前方。他们好像一路上把话已经讲完,久久地沉默。
突然,明子惊叫地喊了一声:“中队长,你看!”
田虎猛地睁开双眼,拉住缰绳,跳到地上:“什么?”
“地平线上……”明子用手指着。
“啊,那是工厂的大烟囱,还有,水塔……”
“长春到啦?”明子惊喜地问。
“到啦。”田虎不大高兴地回答。
苗云一下子直起身来:“到啦,老田?”
田虎严肃地说:“大妹子,你犯纪律啦。”
明子看田虎认真的样子,就紧张地说:“我……我没有啊,中队长。”
“又来啦,这是敌区!送老苗去长春治眼,就是到敌区去治眼!你是不是想让国民党兵把咱们都枪毙啦,怎么还叫我中队长呢?”
“我是犯……错误了!”明子真诚地说。
“我说大妹子,在校里临走那会儿,张开林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嘛,别治不上眼,把咱们这三条小命交待在长春……”田虎说得很严厉。
片刻,苗云好像为了缓解这紧张气氛似地说:“那国民党的‘双十’协定就算……”
田虎气愤地说:“算个屁!老蒋从天上派来接收大员,从海上用军舰运来了新一军……”
“这仗,还要接着打呀!”明子不安地问。
“不打还行?”田虎说。
“这个时候去长春……”明子很紧张。
“国民党一占领吉林,哈尔滨就去不了啰。不到长春来治,瞪眼让苗云变成瞎子呀?”田虎认真地说:“一切事儿按校里决定的办。相信我这个‘老侦察’,我在,保你们出不了事儿!”
“你不是很快就回去了么?剩下我们俩人……”明子忧心忡忡地说。
“你的思想负担还挺重呢。”田虎说,“啊!大妹子,前面那棵独立的大树,是不是桑树啊?”
明子看了半天:“我也不认识。”蒙着眼睛的苗云说:“这时候的桑树花儿该掉啦,结了白色的桑葚儿。”
“是桑树!”田虎说,“那座庙呢?”
“有大庙还能看不见,没有啊。”明子说。
“奇怪!”田虎有些不安,“让咱们在桑树旁边的庙前等。来的人呢?走,过去瞧瞧。”田虎走向那棵大桑树,明子下车跟在后边,他们围树转了一圈。明子发现了一座不到两米高,用花岗石雕琢出来的小土地庙:“不会是它吧?”田虎上前瞧着,也说:“不会这么小啊!”
明子念着小石庙上面贴的对联:“庙内无僧风扫地,佛前无烛月当灯……”田虎急忙掏出一个小本,翻了半天,大声地念:“保佑一方”。是它!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找到啦,找到啦!”明子大叫着奔向苗云。
苗云惊讶地问:“找着啥啦!”明子高兴地说:“哥,接头地点!”
苗云就问:“啊,有人吗?”明子冷了下来:“没有。”
“嗨,”苗云说,“你别喊啦。”田虎一骨碌爬了起来,走到大车前,用沉重而严峻的口气说:“小苗同志,你怎么搞的?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参加革命队伍快半年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你这样能叫我放心把你留下陪老苗治病……”
“田……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呀!”明子吓得快要哭了。
“还有,你这条辫子,不是早叫你梳起来么!已经到了接头地点,还拖拖拉拉的。”
“我梳,我就梳……”说着明子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块小镜片,放在石小庙上,取出木梳对着它慢慢梳着长发。
田虎走到苗云跟前:“下来走走吧!”苗云跟着他下了车。
田虎边扶苗云下车边说:“老苗,还发烧么?眼睛还在流浓血么?”
“我要喝点水。”苗云说。田虎把日式军用水壶递给苗云说:“唉,把个铁打汉子弄成这个样儿……喝吧。”
苗云接过水壶大口喝着:“老虎,到了这儿,你该往回走了吧?”
“谁说的?”田虎说,“不把你安顿好,我哪儿也不去!”
苗云说:“天儿暖和,就要开飞了,别耽误了你飞行啊。”
田虎看着苗云:“你操这份心干什么?”说着,感动地抓住苗云的手说:“黑大个儿,我给你透露点儿军事秘密,把你这位刚提起来的警卫连长给撤职啦……”
苗云坦然地说:“我早说干不了,应该撤!”
田虎继续说:“还有呐,同意你进飞行队,开飞机!”
苗云愣了半天,一下子扑过去,狠狠抓住田虎的胳膊:“你要再跟我打哈哈,就是瞎了两只眼,也要揍扁了你!”
“要骗你,我是孙子。这都啥时候啦,还能开玩笑。好好治眼,啥事儿都别管!就是拉下点科目,还有我田虎呐!”
“老虎,”苗云问,“我不明白,这两天你怎么老‘刺儿’苗凤呢?”
“啊哈,心疼了是不是?那叫‘战前训练’。动不动就是抹鼻子流眼泪的小丫头,要单独留在长春陪你治眼睛,不训行吗?”
此时,已经梳好头的望月明子朝他们走来。“啊,老苗,明子这姑娘不错啊。可惜你晚了一步,要是在你们没参军之前,办了事儿,现在就不用‘二八七团’,也不用假扮夫妻进长春,省老事啦。一个中国人,一个日本人,这辈子就别想成双成对啰……”
明子听见此话猛地站在那儿不动了。此时,田虎回头才发现了她,为了掩饰他最后的几句话,好像对明子特别高兴似地大声说:“唉呀,大妹子,像,太像了!”
苗云一愣:“像什么哪?”
田虎笑了起来:“像你媳妇呀,你瞧……这辫子梳成小发髻!阴丹士林布小褂,脚上这绣花鞋……哈哈哈!”
苗云叹了口气:“我什么也瞧不见,她为了帮我治眼睛,干了不少她不愿意干的事。”
明子用手摸了摸发髻,拉了拉衣襟,脸上出现一片忧伤而又激动的神情:“我愿意,我干什么都愿意。”
此时,苗云一愣!低声说:“路那边是什么?”田虎说:“矮土坡,乱草!”
苗云侧耳静听,说道:“有动静!”他话音未了,只听“哗哗啦啦”一阵响动,从土坡上半绿了的矮草堆中,爬出一只大母猪,接着就是“哼哼唧唧”的十来只小猪仔,连滚带爬地随母猪滚下土坡。“是猪。”明子说。
猪的后面紧跟着钻出一个人,他身材不高,瘦小枯干,长时间没剪的头发,像一顶黑帽子扣在头上。虽然已是春天,仍穿着一件半大棉袄,没有扣,敞露着胸脯,下身穿一条单裤,脚上是一双露大脚趾的布鞋。脸上也不知道抹了些什么,又黑又黄,只有那一双小眼睛闪闪发亮。手里放猪的鞭子杆短梢长,见了苗云他们,还故意甩了一下。
双方相对无言,还是小猪倌首先打破沉默:“这桑葚儿还不能吃,要等变成紫红色那才甜呢!”
田虎问一句:“小猪倌,离长春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