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空军创世纪背后的故事:鹰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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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走到李树天面前,看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就问:“看这身军装就能说明,你是新四军坐船从海上来的?”
李树天连忙说:“是,我叫李树天!”
“啊,你想树一个天啊!”首长笑着问,“吃得惯高粱米吗?”
李树天紧张地说:“不——习惯,习惯,挺不错!”
首长自言自语地说:“得想办法弄点儿大米给你们吃!”
李树天挺胸回答:“不管吃什么,饱了就行。”
首长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又上前拉住周登岗的手:“看不出你从哪儿来的。”
周登岗回答:“首长,我是特别旅的呀!”
首长疑惑地:“特别旅?”周登岗进一步说:“就是八月份,和苏联红军一块空降到长春的呀!”
首长恍然大悟“啊,东北抗联特别旅!周登岗点头:“是!”
首长问周登岗:“来学飞行?”周登岗回答:“来修汽车!”张开林在另一头解释:“现在修飞机,这架运输机,就是他领头修的!”
这位首长环视大伙儿,庄重地向大家介绍那戴眼镜的八路军:“同志们,同我一起来的这位同志,是你们的政治委员,叫刘凤山,三五年前,作为一个‘红小鬼’去苏联学过飞行,比我内行多了。”同志们一起鼓掌,纷纷上前和刘凤山握手。
机场的一头。用茅草搭起的一座简易棚——大家都管它叫“望天亭”。这座亭子是这些“准飞行员”在机场吃饭、开会、学习、休息的地方。那位首长正和刘凤山、张开林交待任务,他说:“有一支由沈阳奉集堡机场跑出来的日本航空飞行大队,空、地勤人员和家属有三百多人,你们要和日本在通化临时成立的日本归国难民会的头头,一块去找他们。”
张开林一愣:“找日本人的空军?”
“叫他们投降!”首长说,“受降之后就由你们管理。”
“这……”刘凤山和张开林相对沉默一阵子,两人齐声回答,“是!”
首长沉吟道:“我也要见见他们。”
10
急驰的五匹马慢慢停在一座山脚下。“到啦,就是前面这个村子。”黑黑的矮个头、穿便衣的人说,可以看出他是个日本人。
“好,这就是小沟子?三桥先生。”刘凤山问。
“今天可不能再用警察所长和社长来对付我们,十二团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了!”张开林口气强硬地说。
“不敢,不敢!”三桥说,“您看,他们已经等在那儿啦。”他用手指那间土房前磨盘后边坐着的四个人。
“张团长,咱们上去吧!”刘凤山说。
“好!刘政委,马就放这儿吧。”张开林冲身后说,“小黄,你们俩在这儿看着马,它们要是跑了,我们就得跑着回通化啦。”
两个警卫员打扮的小伙子着急起来:“首长,你看,他们是四个人,还带着手枪和战刀!”张开林笑着说:“又不是摔跤来的,是叫他们交出武器。”
刘政委和张团长由那个叫三桥的日本人带着爬上山坡。坐在石磨后边的四名日本军官一齐站起起来,但是,并没有动地方。
三桥上前一步:“木村少佐,这就是民主联军冀热辽军区的代表。”木村少佐正是那支逃亡的日军部队的领队,长得瘦瘦的,短小精悍。他用手指了指磨盘前摆着的几条木凳。
“好”。刘政委一行三人坐了下来,他用手摸了摸磨盘,轻松地说:“咱们这是圆桌会议,平等谈判。”
木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来介绍:鄙人,日本关东军第二航空军团第四练成飞行大队,大队长木村一郎。”他指着左侧一人,介绍说:“他是高级飞行教官田登喜山少佐。”又指着右侧一名年纪较大的飞行教官:“他是高级飞行教官丸本松少佐。”接着指着另一人:“参谋白土治成上尉。”介绍完后,他向三桥问道:“请问这两位在民主联军里担任什么职务?什么军衔?”
刘政委淡淡一笑:“我叫刘凤山,他叫张开林。职务不大,军衔也不高。可我们是东北民主联军冀热辽军区的全权代表!”说得硬中带软,颇有绅士风度。
木村一郎沉吟了一会儿说:“请谈条件!”
张开林问:“你们有什么能作战的武器?”
白土上尉犹豫地说:“这……”木村一郎皱了皱眉头:“说吧!”
白土治成取出小本子说:“从隼式战斗机上卸下来的机关炮两门……”张开林打断他:“多大口径?”
“三十五毫米”白土治成继续往下念,“三八式步枪三十支,各式手枪八十七支,手榴弹三百余颗,战刀约一百余把,剑……”
张开林抬眼问:“‘余’是什么意思?”
丸本松少佐替白土治成回答道:“我们的士官以上每人一把,共计一百八十九件。”
张开林说:“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交出?”现场出现一阵紧张的气氛。
三桥慌忙说:“木村君,通化市还有两万多咱们逃难的同胞呵,可不能打……”
刘凤山接过话头:“我看木村大队长没有要打的意思吧?”木村一愣,支支吾吾地答应了一声。刘凤山又说:“开飞机的打陆战,恐怕不大内行吧,隔行如隔山嘛!”
木村低声地说:“我们不想……打。”
刘凤山继续说:“就算部队能维持,别忘了,你们还有将近百十人的妇人和娃娃呢。”木村征在那里:“这……”
“很简单,交出武器,只有这么一条出路——听从民主联军的安排!”刘凤山说着,站了起来,“你们还没有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打过交道,试试嘛!我们不会用刺刀威逼你们交出武器,给你们留点面子——明天上午九点整,在离通化五华里的喜庆村口,我们摆两张桌子,把你们想交的武器放在那儿,至于那些小枪小刀嘛,你们喜欢还可以留下。我们还给你们安排了适当住所,准备了粮食,把老婆孩子安顿好。今后嘛,如有机会,一定送你们回日本。”
木村一郎深思着,久久无语……
第二天上午,木村一郎率领他的部队,缓慢地奔向喜庆村,田登喜山和丸本松少佐与他并驾齐驱,白土上尉跟在后面。“如果照着那个刘凤山说的办,我们也就做到了一要活命,二要回家了。”白土治成说。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丸本松说。
“打,我们并不了解对方的兵力部署情况,何况通化还有两万多日本难民在他们手中。”田登喜山说。
队列里有人凄凉地唱起“荒城之月”。木村一郎长叹一声:“败军之将难当啊。明治以来,一直受着皇国为中心的教育。我们没有剖腹自决,就已经愧对天皇了——那个中国人说得对,还顾什么面子?我的夫人和女儿要活命,要回家,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总是敌人嘛,当初我们俘获中国士兵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呢?所以不能完全相信他们的话,要试探,要小心,要随机应变,要准备打!万一要把我们引进他们的包围圈呢?所以要将女人和孩子拉开一公里的距离,一旦受到攻击,就可以后撤嘛。”其他三个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兵回来报告说:“前面就是喜庆村!”部队停止了前进。
木村一郎拿出远望镜边瞧边说:“村口没人,一个人也没有。啊,那儿是摆了两张桌子。”丸本松也在向两边山上看:“木村君,山头好像没有埋伏。”
“要仔细看看……没有!那好吧,白土君,你通知后边,等我们进村之后他们再跟上!”
“是。”白土掉过马头往后面跑去。“走吧!”木村一郎率领他的小队进入喜庆村。
村口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在一颗歪脖子大树下,放着两张桌子。很安静,连个鸡鸣犬吠声也没有。
军官们下马,将部队排成数行,依次通过那两张桌子,把机枪、步枪、手榴弹和战刀及剑统统放在桌子和地面上。最后木村和几个少佐,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一种难堪和悲哀的气氛中,交出了他们的武器。
此时,几个穿“民主联军”服装的年青干部,从村子里走出来。
一个干部问:“木村少佐吗?我是这儿的管理员,请随我们去你们的宿营地。”
木村的部队进了村庄,才看见一些来往的居民,居民中也不过有十几名“民主联军”战士。看见他们来了,其中还有面带笑容,表示欢迎的人。
11
这是一座四层楼房,大概是日本职员的单身宿舍。一层是饭堂浴室和大房间,二层以上是单人或双人房间。
“少佐,带家眷的住三层以上,其他人住在一二层!”管理员说。人们向指定地点散去……
木村一郎坐在小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分给他的这间房子,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把经常摸军刀的手往何处放是好。走廊里传来了日本女人的说话声和孩子的笑声……
木村的妻子,一个比他高半头的三十余岁的漂亮女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很好看的小姑娘,笑着走了进来,当她看见木村那种忧伤而又疲倦的样子,马上就悄悄地领孩子走进洗脸间。
木村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们,仍然呆坐着,当听到洗脸间妻子发出的尖叫声时,才像从梦中醒来似的冲进去:“出什么事啦!”却看见她的妻子纱玉庆子笑眯眯地说:“这有一袋大米……”
木村的女儿田原大叫:“我要吃大米饭!”“啊!”木村目瞪口呆,惊讶地愣在那里。
“这儿还有煤油炉,烧点水给田原洗澡行嘛?二十多天了。”木村的妻子庆子问。
“可以,有油吗?”木村明显地感到开始轻松起来。返回身他又坐在小沙发上。
女儿田原拿了一个圆形彩色铁盒走出洗脸间说:“爸爸,这是什么?”
木村接过一瞧:“甜奶粉。”田原嚷着:“我要喝,我要喝!”木村怜爱地说:“这是给婴儿喝的,你都这么大了。”
庆子走出来说:“给你俩一人来一杯!这些天都够辛苦的了。”田原拍着手笑着说:“太好啦,太好啦!”
庆子不解地问:“共产党都是些什么人呢?”木村茫然:“不知道!”
“看样子,”庆子说,“不像是坏人。”
门口传来敲门声。庆子和田原退到洗脸间。木村把奶粉放在桌子上,上前开了门。
刘凤山走了进来:“木村先生,这儿还行吧?”
木村恭敬地说:“很好,很好。”刘凤山微笑着:“请坐,请坐!”
木村坐在床沿上,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刘凤山随手拿起那罐奶粉来:“听说你有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多大了,她能吃这个吗?”
“已经快六岁哩。”木村说。
“哈哈,我当才几个月呢!”刘凤山说,“送她这个恐怕不太合适,我们共产党管这种做法叫官僚主义!”两个人相对笑了起来。
刘凤山问:“人呢,你的夫人和孩子呢?”
“在洗脸间。”木村喊道,“庆子,带孩子出来见见刘先生。”
庆子和田原走了出来,田原躲在妈妈身后,可以看出庆子和田原已经抹去脸上泥土和油污,衣服也整理了一番。
庆子向刘凤山鞠了一躬:“刘先生。”
刘凤山站起来说:“你好,辛苦了。啊,煤油炉有油吗?”“满着哩!”庆子回答。
“烧点水,给孩子洗个澡。条件太差,请多包涵!”
“哪里,哪里,太客气了。”木村和庆子一齐说。
看大人谈得投机,田原才敢伸出头来,望了望刘凤山。“过来,过来!”刘凤山向田原伸出了双手。田原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刘凤山说:“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
“小朋友们都说我长得最漂亮,可爸爸说我长得最丑!”田原说。
“我说你长得最漂亮,就可以做你的朋友啰!”刘凤山说。
“我愿意。”田原笑着说。刘凤山握着田原的手,深沉地说:“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也不应该再打仗了。”一片沉默。
刘凤山切入正题:“木村先生,我是来请你“会餐”的啊,会餐就是请你们去吃顿饭,喝点酒。遗憾的是条件有限,只能请十位代表。”
木村说:“太客气了,这……”刘凤山站了起来:“也请夫人和我这位小朋友一块去。”木村连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
刘凤山说:“放下武器,我们就是朋友!”他用手抚摸着田原的脸蛋:“再见啦!”田原大声说:“再见。”
“请留步。”刘凤山对送他的木村说,然后走了出去。木村和庆子看着刘凤山走下楼梯。庆子问:“他就是共产党吗?”
木村看着刘凤山的背影:“嗯。”庆子说:“原来共产党是这样温文尔雅,有绅士风度!”
12
在通化中学的一间教室里,摆了一排长长的餐桌,上面放着八碟四碗;有整鸡、全鱼、猪肉和东北宽粉……说不上什么色、味、香,倒也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酒是装在大瓶子里,酒碗是大海碗,一派豪迈气象。就坐的除了刘凤山和张开林之外,就是以木村一郎、田登喜山、丸本松几个少佐为首的十个代表。
首先是张开林端起大碗,摸了摸络腮胡子:“各位,还是那句老话,放下武器就是朋友,朋友见面先来三大碗!”此议一提,使日本代表大为愕然。
张开林望向木村一郎:“木村先生,下个命令,叫他们喝。怎么样?不然就你先来吧。”
木村慌忙站起来:“张先生,我们这些驾驶飞机的,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
张开林摆摆手:“哎,等驾驶飞机的时候咱们就戒酒,怎么样?”
刘凤山在一旁也说:“这是通化野山葡萄酒,醇香柔和,比起日本清酒,度数高不了多少,来,先干他一碗吧!”
木村看了看大家说:“盛情之下,不敢推辞,就喝这一大碗吧!”大家站起,一饮而尽。
“好,大将风度,”张开林说,“不能喝酒还算什么军人呢?”就这样,杯酒之间打消了餐桌上的拘谨和陌生。
一个多月没吃像样饭菜的日本飞行员,这回可敞开了肚皮,大碗喝酒,大口吃菜了。丸本松已喝得满脸通红,田登喜山喝得眼泪汪汪,就是木村一郎在那儿